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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上,郭朗因太疲乏了,在椅上瞌睡了片刻,醒来时竟不见了冬冬,他大吃一惊,立即通知院方,派人四处找寻。
经过半小时的搜索,才有人发现她站在天台的边缘上,凄然哭泣。天台的风很大,随时有把她吹下去的可能。这家医院楼高十四层,如果跌下去,一定粉身碎骨。
郭朗急得要命,却又不能吓著她。最后与院方商量决定,由他和两个男看护悄悄登上天台,俯身爬过去,到了她身后,才突然站起,将她抓祝冬冬吃了一惊,回头见是郭朗,投在他怀中大哭。
原来冬冬已决心跳下去了,忽然想起郭朗对自己的种种关怀,又忆起以往甜蜜的时刻,思潮起伏,泪如泉涌,一时呆在那里,没有跳下去,这才救了她一命。
经此一次之后,郭朗寸步也不敢离开她。第二天,她的遭遇马上得到全市的同情。许多人来慰问她,把自以为有用的药物损赠给她。在这些热心的人中,有一个著名的催眠学家杜邦,向郭朗提出一个宝贵的意见。
他说:「既然冬冬小姐经过医生检查,发现身体上全无毛病,那么这只是精神上的作用。我们何妨也在精神上来个对抗?如果你能信任我的话,我可使她在催眠的状态下,度过两个星期,到了三十天的期限届满后,再让她醒来。那时她发觉自己并未死去,就不会相信咒歌的效力了。」
郭朗觉得这建议实在不错,与医院当局商量,医生也不反对,因为除此之外,并无他法可想。而杜邦是个有名望的催眠学家,他的品德也得到医院的信任。
郭朗带了杜邦博士来见冬冬,对她说:「这位医生能使你安眠,只要你听他的话,便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冬冬点头。实际上,她已把一切希望放弃了,她答应郭朗的各种要求,只是不想让他太难过而已。
杜邦博士拉一张椅子坐下来,他慈祥的脸上露出一阵微笑,说:「孩子,你很疲倦,应该好好睡一会。」
杜邦已六十余岁,他蓄了很长的胡子,像个亲切的祖父。说也奇怪,冬冬只听见他这简单的一句话,便获得了充分的安全感,蒙胧地觉得有些睡意。
杜邦说:「孩子,你望著我的一双手,我数十下,你便沉沉的睡去。」
冬冬望著他的手,耳边听著他的声音:「一、二、三、四……」这声音十分缓慢,然而却像带有磁性的魔力,每一声,都使冬冬的心灵松弛一下,使她更觉得倦担数到第八下,她已觉眼皮垂得像铅一般。第十下,她真的完全睡著了。
郭朗在旁边看著,深感难以置信,他惊喜地说:「杜博士,你……你真了不起!」
「慢点,」杜邦把指头放在嘴边,叫他不要张声:「这只是第一步。冬冬小姐的心灵长期受到恐惧的折磨,还要经过数天的时间,才能使她把这种心理驱除。能否成功,就看她的运气了。」
他从携来的箱子中,取出一个小型录音机,一按掣钮,放出一阵柔和的音乐。
「这种音乐能助她好好安眠,」杜邦说:「从现在起,我要日夜坐在这里陪著她,你可以睡在那边床上帮忙照顾一切。但不论看见甚么奇怪现象,你都不要惊异,也不要打开房门,紧记紧记。」
郭朗点点头,但不明白在这情形下会有甚么令人惊异的现象。
整个下午,冬冬过得十分平静,呼吸匀畅,她已有好多天没有这样休息过了。郭朗见状,暗感欣慰。
傍晚,冬冬的呼吸却开始粗浊起来,脸上时时出现惊慌和恐惧的表情,好像作著痛苦的挣扎。郭朗几次想过来安慰她,但杜邦却把他制止。
到半夜,冬冬的情况更加严重。她呓语连篇,身体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叫著:「不要打我!」、「不要逼我!」、「不要用针刺我!」……然后,她突然惊呼:「啊,那火,我怕……」她的脸上露出惊怖欲绝的表情:「蛮牛,不要把我投入火中……我不能离开他,你原谅我吧!。省拐庖簧械檬制嗲校罘恐凶墓市奈椤?
冬冬又突然在床上跳起,叫道:「不要拦住我,我要逃,我不要死……」她两手乱舞,好像推拒甚么,但却让坐在床边的社邦握著。杜邦用深沉而柔和的声音说:「孩子,不用怕,你已经逃出来了。不信,你张开眼睛看看。」
杜邦说了两遍,冬冬才静止下来,两眼缓缓张开,茫然地望著他。
「你看,你非但逃出来了,而且,两手也能活动了!刚才你还和他们抗拒过。」杜邦说:「如果你不信,现在我叫一、二、三,你的左手便能向上高举。一、二、三!」
冬冬的左手僵硬了片刻,终于慢慢抬起来。
「瞧,你的手不是移动了吗?」
冬冬向自己高举的左手望著,似乎不能置信:「真的,我的手能动了?」
「可不是吗?你把左手放下来,再试试右手看。」杜邦仍用深沉的声调叫:「一、二、三!」
冬各的右手又慢慢举了起来。
「真的,我的手又能动了。」冬冬欣喜若狂,泪光闪动。
催眠大师杜邦说:「如果你信任我,好好照我的话做,非但你的手,你的精神和体力也可以完全复原过来。」
「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冬冬双眼闪著泪光说:「那恐怕是做梦吧!」
郭朗插口道:「冬冬,你一定要照著他的话做,杜博士是无所不能的。」
冬冬点点头。杜邦示意郭朗叫护士进来,喂冬冬吃一些流质食物,然后杜邦继续施术,令冬冬睡去。
这样,冬冬除了进食,就是睡眠。杜邦叫人将室内的日历和时钟都移去,又将窗户完全遮蔽,不让光线透进来。无论冬冬何时问起,都说这只是夜晚,还未天亮。这样,便不觉得时间的消逝,免她知道三十天的期限届临时,心理上产生恐惧。
在睡眠中,冬冬照样做著恶梦,梦见被人殴打和伤害,但每当梦境到达高潮她快要进入发狂的境界时,杜邦便用他的柔和的声调使她转为宁静。
日子在耐心的等待下,一天一天的过去,终于第三十天到临了,按照冬冬的计算由她逃到雪梨的一天算起这一晚就是巫师把她的灵魂召归之日。但她本人并不知道最后的期限已经来到,因为她完全不知道时光的变化。
这天晚上,杜邦的助手送来了一个大木头人,它的尺寸与普通人无异,有眼睛,有耳朵,有鼻子,装扮成土族的巫师一样。郭朗对杜邦已经信服得五体投地,对他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加过问,只在一旁静静观察著。
午夜接近了,冬冬在床上沉沉睡去,杜邦坐在床畔一张椅上,郭朗坐在另一张床上,静静地数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近午夜期限,郭朗的心情越是紧张。
医院外,许多新闻记者也闻讯而来,在等待事件的发展。
冬冬的呼吸渐渐逼促,又恢复了每天所作的那种呓语,两手乱舞,有时向前推拒,有时掩著身体的一部分,好像怕被别人伤害。有时高声叫嚷,有时凄然哭泣,那情况比前几晚还要严重。
郭朗提心吊胆,不时观看腕表,十一时四十五分,四十六分……离午夜十二时还有几分钟了。冬冬忽然一坐而起,狂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的身体向左右闪避著,神色恐慌,好像躲避毒蛇一般。
杜邦这时开口了:「不用怕,冬冬,我在这里帮你。一切诡计都是巫师弄出来的,只要把巫师杀死,你便获得安全。现在,巫师已给我绑在那边树上,你拿著这把刀去把他杀了吧!」
冬冬神色恐惧道:「我……我……」
杜邦把一把小刀交到她手上:「你已经有能力了,你的力气比猛虎还要大。只要缓缓张开眼睛,你便会发现巫师正在你的面前,不用犹豫,上去给他一刀……」
冬冬慢慢张开眼睛,刚才的惶惑和惊惧好像没有了,她镇定地望著房中的木头人,对其他一切浑无所觉。
「我数一、二、三,你便站起来,向前移动……一、二、三!」
冬冬颤抖抖地站起来,右手握著小刀,一步一步向那木头人走去。她的表情充满了矛盾,似乎又是兴奋,又是惊惧,耳边听著杜邦的声音:「真勇敢,好孩子,把刀高高举起,他已给绑得结结实实的,绝对不能反抗,刺吧,只要把万恶的巫师刺死,你的灾难便永远解脱了……」
冬冬把小刀高高举起,两眼瞪得大大的,但是却没有刺下去。巫师的积威终究叫她胆怯。
「刺,刺呀,我叫一、二、三,你的刀锋便插在他的心上!一、二……」
冬冬在杜邦具有魔力的声调下,终于用尽了她的力气,一刀刺在那木头人的心上。
「你成功了!你成功了!」杜邦用兴奋的声调说:「你已经亲手刺死了巫师,从此他再也不能奈何你,你永远得到自由了!」
冬冬泪流满颊,问道:「真的吗?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现在你好好休息一会,回到床上去睡吧,明天你就是一个完全健康的人。」
冬冬回到床边躺下,她脸上露著兴奋的表情,好一会才睡去。
第二天早晨,杜邦令看护把窗帘全部拉开,让阳光照进来,又叫人将木头人移去,然后用愉快的声调说:「醒来吧,冬冬,你已经刺死了巫师,而且度过了危险的三十天,如今你是世界上最健康、最快乐的人了。」
冬冬慢慢醒来,瞪大了眼睛望著众人。郭朗扑上去,把她拥抱著:「冬冬,现在好了,我们可以无忧无虑地过活了!」
冬冬喃喃地说:「刚才我是做梦吗?我梦见到我杀死了巫师,还度过了那死亡的期限……」
「你不是做梦,」郭朗把日历捧给她看:「你已经安然无恙地度过了三十天。如果不是战胜了巫师,怎会有这样的奇迹?」
「是的!」冬冬抱著郭朗,喜极而泣:「郭,从今天起,我可以好好做你的妻子了。」
冬冬痊愈的消息,轰动了新闻界和医学界。这一次胜利,证明了土著的巫术只是一种心理上的威胁,令人在过分的恐惧下,自己折磨至死,只要有一种力量能使人暂时忘却它的存在,巫师便无所施其技。
一年后,冬冬和郭朗生了一个孩子,健康活泼,十分可爱,他们一同飞回法国去居住,再也没有遭遇甚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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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夜话第二辑之21原著:余过
日本人说的:阿嫣
========================================在一个大雨倾盆的日子里,一个神色颓丧的青年,手提一个皮箱,走进一家小客栈投宿,他的身上脸上全湿了,好像一只落汤鸡,十分狼狈。
小客栈的所在是一个荒凉的地区,平日很少人来投宿。因此管理客栈的只是一个又老又聋的驼子。老实说,他对于一个这样斯文的青年来光顾,实在觉得惊异。
青年自称名叫江户。他除了衣裳尽湿和神色有点颓丧外,实在是一个很英俊的青年,大约三十岁,气质高华,并不似在本区来往的一些市井之徒。
他办好登记手续后,驼子把他带到接近后院的一个客房去。这房间陈设简陋,沙发都破烂了,床褥也都是又黑又脏,但江户只冷淡地望了一眼,不以为忤。
他坐下不久,便叫驼子为他买了三瓶洋酒,一包花生米,在房中一个人独酌著。
别以为他在享受,从他的表情看,却是相当痛苦。因为他几乎每喝一口,便叹一口长气,好像有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