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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巫点了点头道:“王兄神功盖世,若出手必有惊天动地之一击,但要歼灭千数头疯狂的恶鲨,想来恐怕也会有些吃力——我这‘万毒公子’只好先献丑,弄瓶‘闷水’将这些海霸们除去了……”
“哦,闷水?”王者风眼神一亮,细看着万巫从怀里摸出的一个小瓷瓶,沉声道:“这便是与传说中‘死水’齐名的‘闷水’么?”
万巫答道:“正是。‘死水’杀人于无声无息中,适用于机关、暗道和城防,而‘闷水’则杀人于无形无影中,遇血而恶,可说不是毒药,但却比毒药更歹毒万倍!任凭你再强的武功,若不慎喝下了一滴‘闷水’或身上有一点带血伤处沾上了‘闷水’的话,亦会在眨眼间全身暴胀而亡!”言罢,提足真气四周沉喝道:“诸位兄弟,请上船歇息,万某要施毒了!”
众高手闻言大喜,兔起鹘落间拼尽最后一点功力又杀了几十头鲨鱼后纷纷掠上了船甲运功调息。
但见万巫拧开手上瓶盖,将整个瓷瓶连同瓶盖一股脑儿丢入了波涛之中。
众人凝神望去,却不见任何动静。正心疑间,忽见一排一排的巨鲨白肚皮争先恐后地翻浮在了海面上,高凸如山,似鼓胀欲裂,足足翻出了七、八百左右方始停歇,整个水面也复一片风平浪静。只见红白交织,碧血水波与雪白鲨腹交相辉映,恐怖而瑰丽,阴森却壮观。
王者风呆了半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好个‘闷水’,果真匪夷所思,其杀伤力令人难以想象!”
众人目瞪口呆良久后才回过神来,乱轰轰地叫嚷道:“‘万毒公子’,好手段!”“早知万公子有如此法宝,咱也用不着卖力现丑拼命‘杀鱼’、还虚惊一场了!”“万公子怎不早使出这些宝贝来,害得兄弟屎尿都吓了出来!”“哎,老子今日又算开了一次眼界啦!……”
万巫洪声笑道:“若非诸位兄弟舍命杀贼宰鲨,却也没有这许多鲜血混于海水中而能致数百头巨鲨在片刻间胀裂而亡了……”
说间,看夕阳已完全被吞没进了海面,但仍有余辉照亮着整个海际。众人调息、裹伤妥当后,便纷纷出力将大船请洗、整理了一番,又将十艘大船俱都驶出了几十里远后方才停下来歇息。有橱子煮饭做菜备酒,众人大多沐浴更衣,以便能在奋力厮杀浴血苦战许久后舒畅清爽地开怀痛饮一场,好消除这一日的疲倦劳累。众武林高手中有上百人能将海水中大量的盐分吸附于掌上,每日可得近千桶淡水,故而众人用淡水时倒不必节省。
又见天空万里无云,淡月已出,群星隐现,夜色皎洁,海风轻柔,凉爽怡人,众人便将桌椅板凳一应搬到了船甲上,数百人分散在十艘大船上会谈。众人大多是刀口舔血、提着脑袋混江湖的汉子,对丧身的朋友丝毫不提,对自个身上的伤创也全不在意,只顾大声说些豪情壮志,讲些粗言秽语。此间不论老少,不议武林朋友、橱子、水手或商客,大多爽快豪饮,席间喧闹热烈,竟胜似先前两番惨烈的生死搏杀。
白皑皑的“僵尸神功”已散废,自不能再是“千杯、万杯亦不醉”,但酒量仍是不小。不过众朋友太豪爽了,干杯举碗猜拳行令走马灯似的不停一下,弄得白皑皑不到半个时辰便头晕脑涨摸不着东西南北了。尤其是艾溪村、乐少典和申六浅三人所带来的那几坛酒,香!醇!浓!烈!雄!厚!虽只有几坛,其酒力却不亚于其它酒的数十坛。而这三位新来朋友之酒量,比起王者风、万巫、金不换等人来竟丝毫不逊,酒过数巡后兀自面不改色,无一丝醉态。
白皑皑四面望了望,但见众人大多仍忙乎个不停,却也有不少朋友醉倒在了船甲上。昏昏沉沉中他又不知不觉地灌进了一大碗烈酒,在众人的大笑声中他与另几位“同病相怜”的朋友不约而同地倒在了船甲之上,落时砰然有声。耳畔众人雷鸣般的吆喝喧闹声渐渐模糊了,轻柔海风吹拂面上,灌进了耳孔,感觉一阵沁凉……满天星斗和那轮清月也在朦胧醉眼里摇晃着朦胧起来,心里迷迷糊糊地想道:“这样的海上之旅,虽有凶险,却、却又是多么快活啊……大伙都一样,生死搏杀、喝酒划拳、对天豪歌……这,与过去的江湖日子真不相同……而我,尽管我一直都不肯承认,但我毕竟真的已是个江、江湖人了……”
此际众人大多已面红耳赤全身火热,闹得正酣。只有王者风、艾溪村、乐少典和申六浅几人仍不显醉意,尚面不改色——频频开口,却不说话,嘴巴只是用来装酒,酒到杯干。
另几艘大船有数十人相互往来,趁着酒兴,施展“醉派轻功”,从这艘船掠到那艘船,又从那艘船跃至这艘船,直至船船喝到才觉兴味。其间有几位朋友虽已大醉而不服气,腾跃扑掠时竟一头扎进了海里。清醒较多的高手们哈哈大笑叫骂着掠过海面,顺手牵羊般将他们及时提捞了回来——不然,不服气的醉鬼好汉们恐怕要灌着“咸酒”到龙宫里去向龙王爷告状了。
如此如此,如此的一夜已很快过去了。
白皑皑醒来后,,挣扎着爬了起来。酒虽好,但宿醉的头痛目眩仍使他连走路都走不稳。晨曦薄雾,淡红金霞,清风翠波。但见众人俱都乱七八糟地卧在船甲上,杯盘坛罐碟筷匙勺残羹冷汁杂菜剩饭呕吐秽物一片狼藉。
白皑皑面向东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之气,舒展了一番身子。大船排成一行,轻缓缓地随波逐流,漂向东升的旭日。早起的海鸟们已成群结队地翱翔飞掠在海空,不时清鸣亮啼,似在嘲笑大醉未醒的众位武林好汉。
白皑皑向四处的众人望了望,但见连王者风、艾溪村等人犹自俯扑在桌上一动不动,不由暗自苦笑道:“他们可真够喝得的,不知昨夜折腾到了几时……”一边想着,一边径自下到船舱里盥洗梳理了一番,又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又走到船甲上来,面向东方坐在船沿。
旭日已冲破了海面的束缚,那种辉煌壮丽,比一般陆上的日出不知美了多少。
白皑皑呆望着旭日缓缓高升,又不禁想到了夕阳西下的悲壮,为日出而惊叹,为日落而感慨——有升有落,有落有升,升了又落,落了又升,周而复始,永不改变。正如人的生命一样,有生有死,有死有生,生了又死,死了又生,先辈们留下了这一代,这一代又会留下无数代的子子孙孙,来看清这个人间,来打造这片天地……
四面望去,很美,都没有尽头。这就是海阔天空。深山老林的深邃幽远,沙海荒漠的广袤沧凉,又怎及得上茫茫大海的辽阔壮丽和浩瀚天空的无边无际?就算再忙碌奔波操劳勾心斗角苟存于世间的“现实人”,倘若能这样长久地漂流在海际,也会有情不自禁的翩翩遐想,超脱俗世,淡忘红尘,将整个身心溶入苍茫的海天一色。
“我这一生是幸运还是不怎么样呢?亲生爹娘早去,却又幸遇兄长、玎珰还有众多好友……东京城郊那十几年的日子,雪花、爹、娘、岳父、岳母、爷爷、奶奶……真像一场梦一样……不想我竟卷入了武林恩怨、江湖是非之中,还得了个‘不死神侠’的大号……嘿,人生,真是难以捉摸……唉,似我这等已有妻儿之人,怎地还会像少年人那般有如此乱七八糟的念头呢?或许是因我不用似别人那般为了一点点钱财、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而辛苦操劳罢……”白皑皑苦笑了片刻,忽感到身后有人走来,回头一看,却是王者风已醒,正背负双手缓缓走至他身旁。
但见王者风仍是发净面洁目清神朗,丝毫不见有醉酒之迹。他坐下来对白皑皑微微一笑道:“白兄,你倒赶得早!”
白皑皑凝视了他稍顷,赞叹道:“王兄好酒量!”
王者风微摇头道:“哪里!倒是白兄早早收场,未免不能尽兴……”
白皑皑苦笑道:“我既非文人雅士,也不是粗豪酒客,哪比得上王兄等这帮酒中之仙?”他话音刚落,忽听得数声大笑,回头一望,却见艾溪村、乐少典、申六浅、万巫、金不换、洪津门、岑如书、岑如画、祝由、胡图儿、高鼎、武后进、倪代、肖小鹰、柳落、纪开鸾、欧阳比、方子秋、凌若虚、田希成、慧愿等灵岩寺高僧、洪极刚等丐帮弟子、太湖众好手及“帝王堡”诸人纷纷醒转,大多哈哈大笑着起身。
神医祝由老头是最后一位爬起来的,晃了晃脑袋,踉跄着四顾骂道:“直娘贼,你们这帮龟孙王八蛋小娃儿,吵醒了老头我的好梦!”
岑如画对他嘻嘻笑道:“你老还能做啥好梦,梦见搂大姑娘啦?”一边朝胡图儿身旁的武后进怪怪一笑。
武后进姑娘脸一红,啐了一口,想起方才醒来时竟是被胡图儿压在身上,不由羞得连忙跑下底层船舱去。
高鼎脸色微变,狠狠瞪了岑如画和胡图儿两眼。
收拾整理妥当用过早饭后,浩浩荡荡的一行大船又张帆扬桨载着众人向东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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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活屋*万年海参王
据老商客言道,此际离东瀛最近的廘儿岛已不远了。中年商客提醒众人,东瀛汉人也颇为不少,有诸多来自大宋的武林高手、江湖悍匪混杂其中,他们必早有应策,众人此行万万不可大意。年轻商客倒一直是谈笑风生——别的姑且不论,反正他们几位商客下岛后就要去做买卖,然后就自行雇船回家,众人的死活于他们可没多大妨碍。
这数日相处,众人彼此之间大多混得极熟捻。除极少数孤僻冷漠的怪客外,几百好汉俱豪气干云,义味相投,十艘大船的朋友不时相互往来,热闹得紧。
接着几日也是风和日丽、波平浪静。但今日却开始刮大风,愈刮愈大,渐渐将几大片乌七八黑的浓云搬弄到了上空,遮住了大半个天。随即风又小了,最后竟连一丝一点的风都没有了,烦闷燥热得厉害。那些喜欢乱飞乱叫的海鸟们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竟连一只都看不见。乌云愈见扩大、浓厚,将天空中仅留的几点空隙都填满了,整个世界变成了阴阴沉沉昏昏暗暗的地狱。
倪代仰头望了望上空,皱着眉对众人道:“恐怕要糟——看来咱们碰上大风暴了!”
老商客脸色已变得苍白,颤声道:“这种情形,老朽三十年前曾遇上一次……狂风巨浪任谁也无法抵挡,最终船毁人亡,天幸附近有个小岛才使得老朽与几名友人得以苟活下来……而其他的几十位朋友——唉……”就在这一声长长的叹息之中,忽见一道刺眼的亮光闪起,天空中跳动着无数条巨大冗长的电光火龙,强有力地划破了浓厚的乌云!
随即几声震耳欲聋的炸雷爆响,将众人已沉沉下坠的心震得提到了嗓子眼上。
那已逝去的狂风又乍地袭来,在电闪雷鸣中将十艘大船刮得东倒西歪。
众人慌忙七手八脚地将船帆尽数降下,船才稳得了一些。
随即又是强大的霹雳,雪白刺眼的电光使众人睁不开眼来,破天劈浪的巨响震得众人一阵阵血气翻腾,心头乱跳。
风狂益疾,激起了千层万踵的巨浪。
电闪愈烈,刺穿了深厚浓密的乌云。
雷鸣更凶,震动了无边无垠的天际。
一道巨大的火龙穿透了乌云,撕裂出一个大口子,无数暴雨随即噼里啪啦地打落下来,肆虐地侵袭着整个海际。
风狂雨疾,浪恶雷凶。尤其是那无数道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