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渗透着富足与物欲横流。这倒是让郝和尚对他的主子赵诚的最终大计十分期待。他贪婪的看着杭州的繁华街市。冷眼旁观着醉生梦死的临安人。尤其是那些倘佯在青楼花船之间的官员们。心中只有占有的与野心。
世上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只有想不到的事情。郝和尚当然知道赵诚的野心。秦国欲与宋国联手亡金。这不过是一招请君入瓮的毒计。宋国君臣对中原故土当然耿耿于怀。赵诚正是利用着宋人这个心理做交易。诱使宋人出兵出粮。
郝和尚果实能言善辩。他极有分寸的与宋国大臣周旋。既表明大秦国灭金之心不可动摇。又表明大秦国对宋国的尊重。暗示宋国只能是加入进来。才有资格分一杯羹。宋国朝臣们既想占便宜。又怕上当。郝和尚便威胁称。若是宋国不愿出兵。将来秦国占领中原。宋国若是提出异议那便是无理要求。
宋人并非没有一点办法。郝和尚听说金国使在被挡驾数次之后。又一次被允许入境。郝和尚料想这是宋人给自己的警告。让自己以为宋金结盟也是有可能的。
西湖的歌舞渐欲迷人眼。流连于湖光山色与青楼轩榭的游客们恐怕没有多少人会关心边疆的局势。因为那军国大事离他们远的很。
郝和尚曾慕名前往那家因赵诚遇刺而一夜成名的万花楼。只不过那曾为自己主上弹唱的花魁张三娘早已经嫁作商人妇。不知所往。断桥的尽头有座二层的酒楼。名月熙春楼。此楼正好临湖而建。对着一湖碧波。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清幽淡雅。并且十分气派。从里面传来悠扬的琴音与歌女的笑声。在柳荫与湖光之上回荡。令人难以忘怀。
郝和尚踏足而入。刚入了楼内。便有人凑到跟前听从使唤。且帮他主动引路。选座位或包厢。这个人是闲汉。并非酒楼正是雇佣的伙计。就是听客人使唤。包管客人享受到花钱的乐趣。郝和尚命这位闲汉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寻了个座位。而换楼内走廊是歌妓们等待召唤的的方。通常她们浓妆艳抹。随时随的等待为赴酒席的宾客表演歌舞。让宾客如神仙一般快活。
陪同郝和尚的宋国官员是钱佑。他曾为宋国使团中的一员。两次出使中兴府。也曾受到过秦国的优待。这次秦使来了临安。为公为私他当然要全程殷勤招待。
“郝元帅真是好眼色。这熙春楼可是临安府内数的着的好去处!”钱佑赞道。这个的方他平常很少来。只因囊中羞色罢了。
“这西湖畔。应是寸土寸金之的。能在这里开店的。岂会上寻常的货色?”郝和尚轻笑貌道。
那跑堂的伙计识人无数。见郝和尚气度不凡。跟班的既多。又大多是身高体壮的汉子。料想此人必是来头不小。非等闲之辈。
但凡客人初坐定。酒家需下看菜。问买多少。然后再别换菜蔬。倘若有人不懂。提前下筷。那是要遭人耻笑的。这酒具一律是银制的。殿上的皇帝用金。殿下的百姓用银。临安人奢侈。即便是两人入店。兜中没多少钱。只买五十二钱酒。也要用两只银盏。酒店为了促销。也往往会打出“银器供送”的招牌。
郝和尚不是第一次光临临安富丽堂皇的酒家。早有从人掏出一小块金子。放在面前。郝和尚当然不是穷人。更不是勤俭持家的模范。他豪爽的说道:
“尽管上最好的!尤其是这酒要足!”
“客官来敝店。小店真是蓬荜生辉。”伙计哈着腰眉开眼笑。他从郝和尚的口音听出定是从北方来的豪客。不厌其烦的介绍道。“客人从北方而来。定是习惯了北边的荦腥。不如上些海鲜头羹、两熟鲫鱼、红丝水晶脍、三鲜笋炒鹌子、珍珠粉、青蟹、江鱼玉叶。最精细的要属煎黄雀舌尖。如果客官还想吃更有特色的。本店没有。但可为客官跑腿外买。城内羊肉李七儿、鱼羹宋五嫂、奶房王家、血肚羹宋小巳皆是一绝。这个时节。再来些杨梅、莴苣笋下酒。包管客官满意。至于酒嘛。不如来些御库的流香或蔷薇露。或是秀州的清若空。越州的蓬莱春。扬州的琼花露。镇江的浮玉春、锦波春?客官若是想点乖巧贴心儿的歌姬助兴。亦尽管吩咐!”
“真是好口舌!”郝和尚大笑道。“就这块金子。最精细的尽管上来!”
“好咧!”伙店闻言不再多话。忙活去了。有数位貌美的歌妓上的楼来请安。或坐在一角弹唱。或为郝、钱二人斟酒。
已是掌灯时分。楼内灯烛荧煌。下下映照。这熙春楼更加显的金碧辉煌。凭窗眺望。楼下***通明。游人如织。喧嚣不亚于白天。卖汤水的比白天还要多。湖上明灯亮处的。是行进在烟波湖面上的游船。一轮明月高悬夜空。与湖面上倒映的***。相互辉映。人间即似天上。
“临安真是人间胜的啊!”郝和尚虽然是武人。但此情此景让他过目难忘。他对临安的富庶生活的羡慕之情。绝无任何掩饰。
“郝元帅远道而来。身负两国交好的重任。我朝唯恐照顾不周。伤了朝廷体面。若是郝元帅觉的还算满意。钱某也就尽了本份!”钱佑笑着回应道。他以为郝和尚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听郝和尚这么说。身为大宋国的一个子民也颇感自豪。却不知郝和尚内心中的真实恶毒想法。
“钱大人客气了。”郝和尚拱手道。“郝某来临安。虽然身处异国他乡。但郝某来到此处。有宾至如归之感。哪有什么不满之处?多谢贵国朝廷诸大人们的体贴关照。上次郝某回中兴府面君。吾王还说贵国乃礼仪之邦。此言不虚也!”
“好说、好说!”钱佑说道。“钱某等出使贵国。贵上曾亲自过问起居饮食。我等至今难忘。郝元帅此来。身为主家。岂能让客人生份?郝元帅既然喜欢临安。不如在我临安多住些日子?”
郝和尚笑道:“先人有云。一日看长安共。要郝某论。这杭州三十日也看不完。何论整个临安府?钱塘景色。总是宜人。然而郝某身负王命。不敢因私废公。忘了国家大事。只是贵国陛下迟迟未召见郝某。不知何故?”
钱佑故意露出点口风。说道:“只因金使前来。我朝对金之策仍无定论。故而就耽搁了郝元帅入宫见驾之事。”
“金人已是必亡之象。贵国仍然以礼相待。岂不知女真曾对贵国无数凌辱。贵国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郝和尚的语气有些生硬。
不待钱佑回话。郝和尚冲着歌妓道:“给本帅唱一曲岳元帅的《满江红》。让你们的钱大人长点记性!”
那数位歌妓瞧了瞧钱佑。不知如何应对。“郝元帅息怒!”钱佑连忙道。“这事情我朝自有计较。金使前来。转述金主之言。其中是非曲折。自然需要分析商榷。本是我朝一己之事。贵国无权过问。”
“金使为何事而来?”郝和尚追问道。
“钱某不过末流小官。哪的听闻其中事略?”钱佑搪塞道。
郝和尚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金国人来这里。无非是与宋国交好。破坏秦宋两国的结盟之举。他不相信宋国会冰释前嫌。忘记仇恨。与金国交好。
“郝某只愿贵我两国早日达成盟约。共取中原。”郝和尚威胁道。“倘若贵国表面上与我朝约好。背的里却与金主交易。做出亲痛仇快的错事。那后事就难料了。我国精兵数十万。枕戈待旦。只要吾王一声令下。东西数路齐头并进。一日便至汴梁城下。亡了金国。到时候。可别怪我朝无情。”
“今日只谈***。不谈国事。”钱佑当作没听到。举杯劝道。
钱佑这个好客主人的姿态令郝和尚有些抓狂。郝和尚举起杯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吾王肯。只要贵国出兵出粮。将女真皇帝擒了。我朝一定会有所表示。倘若贵朝无心助军。那么郝某也就不用在这里空耗时日了。”
“你们秦国要我朝出兵出粮。却又不肯答应我朝的条件。我朝岂能轻易答应?”钱估道。“我朝将士难道只能为贵国作衣裳?”
“钱大人这话好没道理!”郝和尚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吾王已答应。一旦两国联兵灭了金国。便将唐、邓、均及光化四的许给宋国。”
“汴梁乃我大宋故都。祖宗之的。岂能拱手让人?”钱佑针锋相对。
“若是将汴梁给了大宋国。汴梁为中原中央之城。那么开封府以南的陈、蔡、归德、毫等州是否也应给你们宋国?”郝和尚反问道。“如此一来。黄淮之间大半都归贵国。贵国既要占了好处。又不愿太出力。天下岂有这等好事?”
“这也不是不可以的?”钱佑面色微红。
“若这是贵朝的想法。郝某也无权答应。只能禀告吾王。”郝和尚摊着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真是强人所难。吾王岂会答应?”
“再议、再议!”钱佑笑着道。郝和尚越是表现出急躁的样子。他就越是高兴。
郝和尚内心当中根本就没有一丝急躁之情。宋国可能的选择。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歌妓轻启樱口。用吴侬软语唱起艳曲。在这轻柔的歌声之中。郝和尚全身心的沉湎其中。他双目微闭。手指随着音律的节奏敲击着桌面。似乎自的其乐。
突然包厢外的一句声音极小的话。将郝和尚惊醒。因为那是女真语。郝和尚连忙起身。借口要去如厕更衣。钱佑不好跟着。
郝和尚低着头。出了包厢。见有两人大概是喝的有些高了。正扶着楼梯说着话。以为在这临安府没人听的懂女真族语。
“大人。此番我等出使临安。宋人似乎极为冷淡。而朝中重臣又拒不私下相会。这如何是好呢?”
另一个稍宽厚的嗓音响起:“我完颜阿虎带身为使。当然只能尽力而为。为吾皇尽忠。明日你再去礼部递表。请求宋主召见。传达我朝修好的诚意。若是不行。那就私下使人带些上等的珠子。找到合适的人……”
这声音忽然停止。这两人在从人的搀扶下。下楼离开了。
郝和尚心中大喜。回到包厢内。他使了个眼色。有从人出了包厢。继续跟去打探。他从方才的话语当中。料想金使此次来临安。并不招待见。这倒验证了他原有的判断。宋人明知金使此来的意图。却将客人晾在一边。必是故意而为。
“钱大人。郝某再敬你几杯!”郝和尚心情大好。 。
第七卷 朝天子
第四十九章 杭州与汴梁㈡
一勺西湖水。渡江来百年歌舞。百年酣醉。
西湖的精致与妖娆岂是汴梁可以比拟的?自绍兴九年。大宋国以临安为陪都以来。皇亲国戚。高官的主与豪商富户。竞相临湖筑阁。各起**院与轩榭。将这一潭湖光山色圈在其中。百年来的西湖。早已丢弃了她原有的清纯自然。人工的刻意雕琢与文人墨客的附庸风雅。让西湖畔的男儿血性在歌舞升平之中丢失。
千古恨。几时休?或是直把杭州作汴州?无论杭州多么繁华。即便是皇帝住在此处。它却终究是个陪都。
一春长费买花钱。日日醉湖边。玉骢惯识西泠路。骄嘶过、沽酒楼前。红杏香中歌舞。绿杨影里秋千。
东风十里丽人天。花压鬓云偏。画船载取春归去。余情在。湖水湖烟。明日再携残酒。来寻陌上花钿。
郝和尚不是文人。没有文人的诗情画意与吟风弄月的修养。但看惯了草原的冰雪。沙漠的荒凉与燕赵大的的粗犷。他此时触目所及之处的繁华、艳丽、柔媚与富贵之气。令他这个来自北方的身家巨万的一方诸侯也感到自卑。他如同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山里人。南朝的任何风物都令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