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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向那庭院之中张望了几眼,黑沉沉的毫无声息,唯有一抹橙红色的暗光映在青森森的地面上,空气就仿佛凝固了一般,剩下的,就是那死一般的寂静。
此时我虽然心中惴惴,但好奇心却不断地膨胀起来,急于想要知道那盏烛光到底是因何点起。同时,我也真想看看那徐蛟是不是在搞什么名堂,莫非他正用那颗红宝石做着某种试验?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更要溜进去偷看一下,或许他还真的知道什么特殊的方式或者仪式。
想到这里,我给自己打了打气,决定进院探查一番。于是我对王子点了点头:“好,你跟着我,千万别出声。”说罢便抬脚迈进了大门里面。
进门之后,我们俩停住脚步四下观瞧了片刻,确定身周无人以后,这才凝神提气,蹑手蹑脚地往亮着烛光的房间慢慢挪去。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虽然还不算深夜,但这个僻静的小院里却是格外的沉寂。夏日的温风徐徐吹来,可我们的身上却反而感到一股寒意,随之而来的,是头顶树叶发出的沙沙细响。此时此刻,在这样的气氛中,这声音听起来更加像是厉鬼的哭声,咝咝哑哑的,宛如来自阴间的召唤。
我的心绪很乱,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透着说不出的阴森,实是不敢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停留太久,便躬身屈膝地猫下腰去,向那烛光的方向快走了几步。王子就在我的身后紧紧跟着,两个人不敢相互离得太远。
又向前走了一段,眼见就要走到间屋子的窗下,就在这时,王子的脚下猛然发出‘喀嚓’一声脆响,顿时把院子中的死寂给打破了。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当中,这响声简直比爆炸生还显得更为巨大,王子猝不及防,加上他也始终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登时“啊”的一声大叫,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我心下大惊,知道他这一声惊叫必定会被屋里的人听到,仓促间也不及细想,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回手一拉,把他拽到了身后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面。
藏好以后,我低声轻喝:“你丫疯啦?用得着叫那么大声吗?”
王子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一脸委屈地回答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打进这院儿我就一直心慌的厉害,老觉得有人在后面盯着我。刚才也不知是踩着个什么,吓我一大跳。老谢,这回屋里的人肯定发现咱们了,咱赶紧闪吧”
没想到历来胆大的王子竟变得胆小起来,这未免显得有些反常。但事实也正像他所说的那样,这院子里的气氛确实不对,不仅是单单的压抑,而是仿佛有一股异样的气场充斥在我们周围。同时,似乎有一双幽灵般的眼睛,一直在不远不近的注视着我们。
听王子说完,我并没答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手,示意他先不要急着逃跑。因为我已经意识到事情绝没那么简单,相反的,我们的处境好像是越来越复杂了。
首先来说,如果屋里有人的话,听到王子的叫声就必定会出来察看。刚才王子发出的声音很大,就连院外都能听得真真切切,何况他是在离屋子近在咫尺的位置上叫喊的?
可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人出来?而且,那屋子里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发出过。莫非这屋里没人?如果是这样,那刚才的蜡烛又是谁点着的?我刚刚亲眼见到那点烛光突然亮起,没人点它又怎么会自己变亮?
不仅如此,更加令我担心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大胡子跑哪儿去了?按理说他也必定能听到王子的叫声,以他的经验,自然清楚我们已经暴露了,那他隐藏着还有什么意义?为什么直至此时还不现身?哪怕是在房顶上露个头也好,可他却始终都没有露面,难道他现在不在我们的附近么?
想到这里,我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觉得今晚的一切都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如今我们倒有些像是深陷囹圄,我们的一举一动反而是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了。
过了半晌,依然不见院子里有任何动静,我心中愈发的疑惑,便大着胆子向刚才我们走过来的位置定睛看去。借着那明暗不定的烛光,我发现门前的地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一种浅青色木片,那木片很薄,每一片大约有三寸来长,铺在青黑色的砖石地面上,如果不仔细观看是很难发现这些木片的存在的。
众多的木片组成了一个很大的奇形图案,外围是一个长方形轮廓,中间由各种弯曲的线形组成,像是文字,又像是符号。整体看上去,倒有些像道士捉鬼时用的那种符纸的图案。而王子刚刚踩到的,就是边廓上的一条木片。不知为何我鬼使神差地迈了过去,却被走在我身后的王子踩了个正着,如果我再向前走上两步,就一定会踩在其他的木板上面,到那时,或许大喊大叫的人就该换成我了。
这时王子也看到了地面的上木条,随即他轻轻地“咦”了一声,盯着满地的木条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低声问他:“你认识这图案?”
王子小声回答说:“这不是‘遣冤符’吗?以前我在一本书上看过,据说是一种邪术里的符阵,用来将死者的魂魄赶走,让冤魂无法找到那个杀害自己的凶手。”
我听完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将信将疑地继续追问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都是打哪儿学来的?”
王子显得有些得意,轻声笑道:“说了你也不懂,《酉阳杂俎》《癸辛杂识》这些奇书我都快背下来了。你别忘了,我奶奶就是个半仙之体,所以这鬼灵仙怪之类的事儿就没有小爷我不知道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些木片上都应该画着符印,每一片木条上的符印各不相同,整个符阵一共有207块木板。”
我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心中已经信了八分,再加上我素来知道他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情有独钟,所以对他的话也就多信了一分。
随即我壮起胆子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悄悄挪到那些木条的跟前定睛一看,果然如王子所说,每一条木片上都用朱砂画着各种符印,而且各自的图案互不相同。粗略算来,当真是有二百片左右。
如此一来,我对王子刚才所说的已经彻底相信了。但越是这样,我就愈发的感到不安,隐约觉得这静谧的小院之中,似乎发生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如若不然,这种邪恶的‘遣冤符’又怎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还有就是,躲在那屋子里的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依旧不肯现身?
此时大胡子不知身在何方,没有他在我们身边,我心里着实有些没底。是进是退?正在举棋不定之际,猛然间屋中的烛光闪了几闪,跟着就剧烈地晃动起来。与此同时,我眼前一花,一个影子在屋中闪了一下。
我见状大吃一惊,知道那屋中一定有人,可定睛再看,那影子却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那点烛光也随即停止了晃动,恢复成了静静的荧荧暗光。
眼下也顾不得危险不危险了,虽然明知屋里的人必定图谋不轨,但强烈的好奇心却促使我当即决定要走到近处看个究竟。
身后的王子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他轻声叫道:“**,那屋里还真他**有人丫一直躲着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我打了个手势让他别出声,然后又挥了挥手,示意他跟着我过去,看看屋子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捣鬼。
于是我们俩轻手轻脚地绕过那个符阵,悄悄地来到了那间屋子的窗户下面。
我刚要探头向里面张望,忽觉背后一阵凉风吹了过来,随着一声轻轻的‘吱呀’之声,那间屋子的房门竟然被风吹了开来。
我和王子对望一眼,都觉此事无比蹊跷,但门开了反倒省去了不少麻烦,索性从门缝里向屋中看了过去。
只见屋中的厅堂上躺着一个人,此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连呼吸似乎都停止了,看样子八成是已经死了。那人虽背对着我们,但我却认得此人,正是那个收购宝石的山东商人——徐蛟。
见此情景,我心中大叫不好。但还没来得及跟王子说话,忽然之间,趴在地上的徐蛟猛地晃动了几下,紧接着他闷哼一声,双手扶地,居然从地上爬起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死人脸
见到地上的死尸突然站了起来,我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连想都没想,拉着王子就向后跳去,站在远处紧张地盯着对方接下来的举动。
王子也被吓得够呛,嘴里磕磕巴巴地说道:“妈……妈呀这孙子是人还是鬼……鬼啊?老谢,咱麻利儿的撤吧”
我也正有此意,不管对方是人是鬼,在这样离奇诡异的环境当中,这个几如诈尸还魂的徐蛟必定不是什么善茬儿,无论怎么说,还是先离开这鬼地方为妙。
我点了点头,刚要转身逃出院去,却忽听屋里的徐蛟居然开口说话了:“哦?怎么是你?这么晚了找我有事?”紧接着他又“哎呦”一声,低下头去连连揉搓着自己的脑门。
看他的样子倒也无甚大异,我心中的惊慌便略微的减缓了一些。但还有一事显得格外可疑,这徐蛟刚才明明是趴在地上,那此前屋中闪过的人影却又是谁?莫非屋子里还有其他的人?又或者……眼前的徐蛟根本就是个鬼?
因此我并没急着答话,而是压低声音对王子问道:“秃子,鬼能说话吗?”
王子回答说:“有的能,但说不了像他这么利索,这主应该不是鬼,估计是咱俩多虑了。”
对于鬼怪之说,王子的解释还是比较权威的,既然他说此人不是鬼,那应该就不会错。看着徐蛟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脑门,我心想:八成是他刚才不小心摔倒在地,摔倒的时候刚巧被我们看到,因此我们才觉得屋里有人影一闪。看来他这下摔得着实不轻,不然怎么会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想通了这一点,我总算舒了口气,绷紧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于是我迈步往房中走去,边走边赔笑道:“嗨,我这不是找您有事儿嘛刚才敲了半天门您都没听见,我估摸着您是出门去了。刚要走,您那大门却让风给刮开了,您说邪性不邪性。我本来还以为是您给我开的门呢,就冒冒失失的进来了,真是对不住啊我们哥儿俩可真不是成心要闯您的宅子,这都是赶寸了,巧合,纯属巧合”
徐蛟边揉着脑袋边把身子转了过去,呵呵笑道:“不碍事,快请进,有什么话进屋说。”
几步之间我们便走进了屋内,可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转着眼珠把屋里的情况环视了一遍。家具陈设丝毫不见凌乱,屋里也没有其他人的迹象,看情形的确不像是有什么异常。
只是在房间右侧摆着的一张八仙桌显得有些突兀,那桌子明显不该摆在那个位置,看样子是被临时挪过来的。桌上放着四个烛台和一个香炉,香炉下面压着一张黄纸。四个烛台分立八仙桌的四角,四支红烛燃得正旺。那香炉就摆在桌子的正中间,被四支红烛包围起来。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香炉里却只点着两根香,这数字我还是有一回听说,见过点一根的,见过点三根的,可还从来没见过点两根的。
我虽觉得此事可疑,但也没往深里多想,倒是徐蛟的举动让人感到有些诧异,一直不停的揉搓着脑袋,连正眼都没看过我们一眼。
我见徐蛟也不再说话,觉得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便开口说道:“徐老板,上次您跟我说的那卷古书我倒是一直想着呢,回家以后我仔细的翻了几遍,还真找出一个卷轴来。可我也这人念书太少,这上面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