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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还真是倔,你没看到我,总看到一个女孩子吧,刚才我和她一起出去的。”
保安脸色一变:“女孩子……什么女孩子?”
这栋大楼里的人,多多少少听过四楼的传闻,最忌讳在晚上听到“女孩子”这三个字。我前脚冲进电梯,保安后脚就跟了进来。我说:“你干什么?”
“我不放心,你的样子有点奇怪。”
我说:“你怀疑我是在梦游吗?”
保安不说话,看他的表情,对我这说法显然很认同。电梯朝上升去,我拍拍保安的肩膀,说:“兄弟,有句话我得劝你,今天晚上你最好还是别呆在这里了。”
“为什么?”
“今天晚上很邪门,我……”我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把那些话说出来。
保安的手握到腰里的橡皮棍上:“你什么意思?让我离开这里,你,你不是想来偷东西吧?!”
我靠,这家伙还真能把好心当驴肝肺,我说:“你爱信不信,刚下我下来的时候,电梯自动停在四楼,我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
保安一听这话,退靠在电梯壁上,喘着气说:“你看到、听到……什么?”
“看到一群穿着病号服的幽灵在那里玩‘快闪’,听到女人的哭声。”
“你在吓我。”保安见我这么说,反倒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一进门就开始吓我了,很多人都喜欢用那些传说来吓唬我们保安。”
电梯门在23楼打开,我掏出钥匙开公司大门,保安跟在我后面说:“老兄,不得不承认,你是在所有吓过我的人当中表演得最好最逼真的一个。”
“我没有吓你。”钥匙伸进锁孔,转了两转,门应声而开,“你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今天是29号,农历七月十四,你说是什么日子?!”
“哈哈,你说今天是鬼节吗?”保安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帮我推开门,“别扯了,今天才28号,星期三,要说鬼节也得是明天。”
“星期三?”我愣住了,掏出手机,上面的日期赫然是8月28号,星期三!
难道我冲进了时空隧道?我连忙冲进办公室,直接冲到窗口,推开窗户朝下看去,清冷的路灯灯光下空空如也,拉拉呢,拉拉去哪了?
那种刺骨的寒冷又从我浑身的毛孔里泛上来。
“哥们,你的钥匙我帮你拔下来了。”保安在后面叫了一声。
钥匙,对了,刚才我和拉拉下去的时候只是一脚把门踢关上,并没有保险。那为什么刚才开门的时候钥匙要拧两转呢?
这个保安所说的话难道都是真的?
他一直守在门口,他没有看到我进进出出,他没有听到大楼里的那些异常。因为那些事情都是在明天发生的,今天的保安当然不能预见。
保安走过来把钥匙递给我,头探出窗户扫视:“看什么呢,你?火烧火燎的。”保安看着看着,忽然把整个上半身都探到窗外去。
这姿势让我想起了那个梦境,想起了被我从窗口推下去的拉拉。此刻的保安,只需要我轻轻一提他的脚,他就会头重脚轻,从23楼飞落。
“你们公司好奇怪,都喜欢把人家的照片挂在外墙上吗?”
“什么相片?”
保安把头缩回来,满脸疑惑:“窗台下面的外墙上贴着一排照片,你不会说你不知道吧!”
我推开保安,用同样的姿势探出身子,一排几十张相片,贴在外墙之上,如果不是我的小腹压在窗台上使得气息不畅,我几乎要失声惊叫起来,那些相片上的人我是见过的,他们都穿着条纹病号服,他们就是我在四楼见到的幽灵!
突然一双手捉住了我的脚,我的身子顿时失重,大半部分身子都滑到窗户外面。
“知道那些人是谁么?”那个提着我脚的人桀桀怪笑,“他们都是这栋楼里疯了的人!”
保安,原来一切就是这个保安搞的鬼!
“为什么?”我不甘心地大声叫喊。
“最恨你们这些在办公室偷情的人,你们都该死!”保安的声音变得嘶哑而疯狂,“我母亲刚生下我没几天,就被人杀死在这栋大楼里,只是因为她是某个上流人士的情妇,因为我的出生,威胁到了人家的家庭,上流人士就把她带到四楼一刀两断……”
“你是说,那个传说中的四楼女鬼是你的母亲?”我此刻命悬一线,本该担心自己的危险才是,但不知道为什么被保安所说的话吸引,“你是说?那些在大楼里吓疯了的人都是偷情的人。”
“是,只有偷情的人才喜欢加班,给偷情制造机会。”
“你说的不对,难道那些机械维修员个个都偷情?”
“他们不偷情,但是偷懒,当年那个维修员要是不偷懒,多在那里呆一会儿,我母亲就不会被杀害。”话语疯狂,极度偏激。
“拉拉呢?”我挣扎着大叫,“你到底把他弄哪里去了?”
“你还关心她吗?”保安冷笑,“不是你亲手把她推下楼的么!”
不对,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头,我把拉拉推下楼这件事是我在梦中做的,并没有在现实里出现过,这个保安怎么可能知道我的梦境!??
“你不是保安!你到底是谁?”我拼命倦起身子,希望可以抓住什么支撑。
“你说对了,我不是保安!我是欲望,我是良心,我是慈悲,我是痛苦,我是悲哀,我就是你!”
一个脑袋伸出窗外,穿过我的腰胯,穿过我的腋窝,一张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浓眉大眼,毫无生气。是的,那张脸我每天照镜子都能看得到!的确是我的脸。
我看到了自己的脸!
握着我双脚的手松了开来,我开始向下掉去。
大楼的玻璃幕墙仿佛显示器屏幕从我的眼前呼啸而过,我在上面看到了爸爸妈妈,看到了妻子女儿,看到了拉拉,看到了我自己,幕墙上的我阴险地对着我笑……
“喂,你做梦的样子好好笑。”拉拉凑得我很近,“脸上还会有各种各样的表情呢。”
我大吃一惊,朝一边滚去,冰冷的地面让我浑身哆嗦,这才发觉,自己身上一丝不挂,连忙双手掩住下体,又滚回到那条厚厚的毯子上。
“你干什么?还害羞啊。”拉拉靠过来,“放心,四楼是不会有人进来的。”
是的,四楼!我猛得想起来了,今天应该是四月五号,青年节,同事们都在加班,我和拉拉溜到这里来偷情,身下这条毛毯是我们在某个仓库里翻出来的。
“你怎么了?才睡了十来分钟,就出这么多汗。”拉拉吃吃地笑,“刚才不用精力,都把精力用到睡觉上了?罚你再来一次。”
原来,之前的一切全都是做梦,比较特别得是,一般人都是梦到过去,而我,梦到了未来,更特别得是,我梦中还在做梦。
“那么,我现在是不是还在做梦呢?”我自言自语。
“瞧把你爽得,还做梦呢,都快升天了吧!”拉拉取笑道,“多大的人了,也不怕羞。”
是啊,多大的人了,居然不知道羞臊!我暗暗责备自己,给拉拉披起衣服,小心翼翼地问:“拉拉,你是不是得白血病了?”
“你才得白血病呢!”拉拉一脚踹在我的关键部位,“让你胡说八道!”
谢天谢地,那个梦境不是真的,我看着拉拉,想去搂抱她,心中却是五味杂陈,终于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啪”地甩了自己一记清脆的耳光,很认真地说:“拉拉,对不起,其实,我们不该这样!”
我匆匆穿好衣服,转身就朝电梯跑去。
“胡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拉拉在我的身后叫。
公司里一派嘈杂的景象,大伙都在忙碌。这样紧张的气氛下,自己却和拉拉借口出去吃饭,跑到四楼去幽会偷情,想起来真是心虚。
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Outlook居然自动跳出一封邮件。
邮件名赫然是“快闪”二字!
快闪?
是要暗示自己快些逃开吗?
对着电脑屏幕,胡子不禁捏紧了拳,他无法原谅秦川的那一套所谓洗涤世界的言论。在这世上,因为人类的存在,确实发生了许多黑暗,许多不幸,但真正主导人们得仍然是爱、是光明、是希望。
诺亚方舟的计划,只可以当作一个传说来听。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权利,将人类的发展如重装系统一般,一概抹杀。邪恶与黑暗是被消灭了,但同时跟随着它们一同消亡的还有无辜的牺牲者。
“对不起,我不会闪,也不会躲避!”胡子斩钉截铁地说。
“是吗?”
一个鬼魅般的声音,忽传而至。胡子立刻扭头看向四周,除了报社的同事外,没有任何一个陌生人。
是谁?到底是谁在和他说话。
恐惧虽已升上心头,但并不能捍动胡子的决心。既然看不到对方,他干胸对着前方的空气说:“不错!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语音一落,先前的怪异声音不再出现。胡子静心等了一分钟,四周仍是编辑、记者忙碌的声音。
邪恶最终还是无法战胜正义的吧。
胡子猜想,他垂下头关掉那个附有《快闪》全文的对话框。忽觉有一个人从身边走过,那应该是自己的同事,是哪个部的?
因为只是余光瞥到,胡子并不能肯定。但当他想要侧目去看时,后脑已被重物狠狠地垂了一下。刹那间,眼前一片黑暗,失去知觉的前一秒,胡子又听见了前面的声音,它在说:“你不必多等了,我已经来了!”
五瓣水仙花 以牙还牙
靠在这个叫作谢飞的男子肩上,乔君娅笑得异常温柔,就如她过去每一次猎取猎物时那样。这个架着金丝边眼镜,一脸书卷气的男孩,已经陷入了她设下的致命陷阱。
天空下着倾盆大雨,乌云避日,久久不见阳光。乔君娅不曾忘记自己的真名叫作153,153也是不喜欢下雨天的。
只要一到这个天气,那些深埋在她身体里的金属,就会蠢蠢欲动,搅得她极不自在。
下雨天,留客天。
因为她没有带雨具,谢飞便直接请她来他家坐坐。乔君娅在心底冷笑,她的主人,曾告诉她男人永远是这样的,喜欢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掩饰最原始的欲望。
电梯正在不住上升,她依偎在谢飞的怀里,柔声问:“小飞,你喜欢我吗?”
谢飞一笑:“怎么这么问?当然喜欢啊。”
“那会为我去死吗?”
问题刚一出口,就感觉男子的手微微一颤。乔君娅心底暗笑,今天不管谢飞回答会或者不会,他都必须为她去死,这是153所执行的命令。
乔君娅正要接着说话,电梯突然剧烈一震,楼层的显示灯随之也停滞不动。
“电梯发生事故了。别怕,我们打电话出去求援。”谢飞一边安慰她,一边拿出手机拨打。可在这封闭的空间内,手机的信号之弱,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
谢飞又试着按下了警铃,可等待了足足一刻钟,仍没有任何动静。
“君娅,你别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清秀的脸庞此刻已挂上了汗珠,谢飞顾不上自己。手轻轻抚过乔君娅的脸,轻道:“我不能让你就留在这个地方。”
忽觉心头有一股暖流涌过,乔君娅微微一震。主人给她植入的性格里,有感动这一情感吗?
是的,确实是感动。
长时间的等待过后,电梯内的氧气已越来越少。谢飞仍鼓励着乔君娅,他气喘吁吁地对她说:“君娅,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我家的。你不能放弃,绝不能死在这里……”
听他说话已是气若游丝,乔君娅忽然制止,道:“别说话了,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