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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远航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道:“也许是的,这样的病人对家属来说是一种折磨,现在她去了,对她来说其实也未必是坏事,她解脱了,你们也卸下一个沉重的负担。”
“其实……我根本不关心她的病情,我每次去医院,都不是为了看那个神经病,而是为了见你。看到你的笑容,你的脸,哪怕仅仅是一个背影,都会让我特别的心安。”我眨了眨眼睛,说的越来越小声:“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并不太熟悉的人产生这样的感情,对不起,也许我不应该说这些,一个有教养的女孩子是不会这样的……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
“不!你没必要控制自己。”
石远航打断我的话,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晶亮的光芒,他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颤抖着拉起我的手:“王小姐……不,小、小佳,你不知道,其实……我也一样的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的独身主义要完蛋了。每次你来医院,我都会兴奋一整天。”
我歪着头看着他,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石远航紧紧抓着我的手,急促地说着,越来越激动,在他的脸上开始泛出一种潮红,喘气声也逐渐的变得粗重。他眼里那种光芒从闪烁变成持续,在灯光下如火一般燃烧起来,在我的身上肆意地舔炙。
“你真的不知道……我做了好多事情,为了经常能看见你……”石远航的话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可是我却暗暗在心里甜蜜地笑起来。
好了,终于说到这个了。你不说,我也要问的。
我故作茫然道:“你为我?我怎么什么也没感觉到啊?”
石远航拼命地摇着头,犹豫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权衡究竟要不要说。显然这种选择让他很难受,他的脸憋得更红,连我都似乎能感觉到他脸上那滚烫的温度。
别忍了,说出来吧,我知道你不可能忍住,呵呵。冲动的时候就应该宣泄,有益健康。
我从石远航的紧握中抽出自己的手:“说啊。你要是不肯说,说明你只是在骗我。”
“没有!”石远航冲口而出,更加的激动:“我、我是一个精神病医生……”
“我知道。”
“不,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不是在问,为什么你妹妹本来并不严重的病情会一直恶化吗?你不能怀疑我的医术,但是……但是我的确没有治好王姝,不是我治不好,是我不想治!”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越来越躁动,声音也嘶哑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想把王姝尽可能久的留在医院,就可以经常见到你!我不敢对你表白,我怕你会拒绝我,所以我只能采取这种方式……”
“那你是说,我妹妹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了?”
“不完全是。我可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我本来想让她保持当时的状态,不能出院就行了。只不过……嘿嘿。”石远航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我想你也能体会这种感受,长期和无数的神经病打交道,会让人也变得有些神经质……”
我的心渐渐的开始往下沉:“你什么意思?”
石远航站起来来回踱着,兴奋难耐地搓着手道:“我们每天都和精神病人接触,看着他们发神经,要不然就是面对他们目光呆滞毫无表情的脸,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有时候我们就会想,其实当一个精神病真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杀了人也不犯罪,比起我们活得这么累要爽多了。”
“你们?”
“当然是我们。别的医院我不知道,反正在我们医院,几乎所有的医生护士心理上都有些变态。我见过好多偷偷虐待病人来发泄的。一些被家属抛弃了的人,被折磨死了的都有。还有一些护士晚上没事做,就去吓那些神经病,她们把几间偏僻没用的病房专门用来折磨病人,越是闹得厉害,她们就越高兴……”
“哦?你们不觉得做的太过分了吗?”我一扬眉,问。
“过分?”石远航惊奇地看着我。他的理智和斯文的伪装已经被他燥热的内心烧的干干净净。“你以为我们容易吗?我们也是人,那医院里就跟个地狱一样!为了不让自己也变成神经病,我们必须要找地方发泄,反正那些病人什么也不知道,就让他们去死好了!这是医院里公开的秘密,根本没人管,哈哈。”他笑了一阵,急不可耐地爬上沙发:“但是小佳,我可没有故意折磨你妹妹。你每次来她老是要赶你走,我烦死了。你要相信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是那些护士把她吓到了的。我只不过没有及时阻止而已,没想到那些年轻护士会做的这么过火……”
他扑上来将我紧紧地抱住,凑过嘴来一阵乱啃:“宝贝,真的,我太喜欢你了……给我吧,我快受不了了……”
我笑起来,望着天花板,任他的手在我身上肆虐。
来吧,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我也很高兴。
我在石远航的重压下调整了一下身子,把手伸进沙发座垫的下面。那里,有我给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唔……”石远航闷哼了一下,停住了正在撕扯我衣服的手。
“怎么了?”我媚笑着问他。
石远航皱了皱眉头:“刚才腰上疼了一下。”
我道:“大概是我不小心扎到你了,真对不起。”
“你怎么会扎到我呢。小傻瓜。”他说着还想笑,眼神渐渐的蒙了一层雾,变得有些发玄。身体也软软地伏了下来。他使劲地甩了甩头,自己道:“怎么回事?”
我轻轻一掀,将他推在沙发上。自己站了起来。
“真的是我不小心扎到你了。”
我扬了扬手上的针管,迷人地微笑着。“这麻醉剂够你睡一天了,乖乖,要听话哦。”
石远航无力地蜷在沙发上,脸似乎有些发白:“你……为什么……”
我咯咯地笑起来:“别担心,我这么喜欢你,不会让你死得太快的。”
他既惊又怒地瞪大了眼睛。我不禁啧啧有声,这么漂亮的男人,生气也这么好看,真是太可惜了。
谁让他夺走了我妹妹呢!
是啊,我心爱的小姝,竟然这样冤死在他们手里。我甚至无法想象,她承受了多大的惊恐和痛苦,又是怎样在最后的清醒中对着她唯一信任的日记本写下所有经过。
我在他身边坐下来,玩弄着那针管,笑嘻嘻地问:“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我拍了拍额头,又难过地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还不小心在你的水里放了一点催情剂……好像,啊呀,好像还有一颗迷幻药。害你欲火烧身原形毕露,真是不好意思啊。只可惜你得不到满足了。”
石远航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颤抖着嘴唇,努力想保持神智的清醒。
我看着他,突然伸手一个耳光扇过去,打得他原本变青了的脸又红起来。我厉声道:“想知道为什么,是吧?我让你死个明白!”!
“我不管你们怎么虐待病人,但是你们就不应该害死我妹妹!我只有这一个妹妹!”
“没错,她有病,我讨厌她生病的时候,可她不发病的时候比谁都可爱!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一起吃饭、睡觉,我只有她一个朋友!可是,可是你们现在居然把她从我身边夺走了,还害的她到死也不得安宁。我要你们陪着我妹妹一起去死!”
“你在想我为什么会怀疑到你身上,是吧?”
我看着石远航,轻笑起来:“你想不到吧,我妹妹从小就有记日记的习惯,发病的时候也从来不会间断。而且非常的通顺和条理清晰,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精神病人的手笔——虽然她从来不会写成日记的格式。奇迹,是吧?”
“她每写一些,都会给我看。我太了解她的生活和身体状况了,我甚至能区分出哪些是她的幻视幻听,哪些是她记叙的现实。像她在医院写的那些,我都能看出哪些是被你们折磨的病人,哪些是你们这些白衣魔鬼。我很庆幸在她入院的时候我让妈妈偷偷地把她的日记本给她送了去,清理遗物的时候又找了回来。否则,我根本不知道在她在你们医院受过什么罪,也会不知道她死得这么冤枉这么惨。”
我自言自语似地说着,泪流满面。沙发上的石远航早已陷入昏迷。
“我把小姝在医院的日记读了一遍又一遍,我无法相信她所记叙的那些古怪事件都是她的幻觉。小姝经常会认为别人要害她,可是她在幻觉中从来不会听到对话。我知道,她所记下的对话,都是真正发生过的。”
我突然的又想笑。我亲爱的妹妹,你好乖,帮了姐姐好大的忙。
我站起来,将茶几下面藏着的录音机拿出来,取出里面的磁带,又将抽屉里的黑色小本子带上,慢慢的上楼,推开妹妹的卧室。
这间卧室在小姝去世后一点也没有动过,一切的陈设和妹妹在时一样。只是多了一张供桌,上面陈放着妹妹的骨灰盒和照片。
妹妹,姐姐来看你了,带着可以告慰你阴灵的东西。他们居然敢在你的死亡证明上写你迫害妄想症发作伤害了自己导致最后的死亡。现在,姐姐还你真相。
我流着泪,把磁带放到骨灰盒面前,然后拉开桌上的抽屉,里面满满地放着无数黑色封皮的小本子,那是妹妹从小到大的所有日记。我把手里的这本也放进去,关上。
终于轻松了一些。
但是结束了吗?也许没有吧。
我轻轻抚摸了一下照片上妹妹的笑脸。
小姝,姐姐帮你报仇了,你经受的痛苦我不能让他偿还,但是我可以让他为你殉葬。妹妹,你一直恨我和你抢东西,我不怪你。你只是不记得自己在突然发病的时候使用过多少东西来伤害自己。我把那些可能会伤到你的东西都抢了,藏了,扔了,因为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不想失去你。我是这样的爱你,哪怕有一丁点可以和我抢夺你的心的东西,我都要将它们毁灭。
当然,你喜欢石远航,我就让他来陪你。只是你听到了他刚才的话,还会喜欢他吗?
我慢慢的退出房间。下楼。
石远航像一头死猪一样躺在沙发上。我哼了一声,拿起电话开始拨号码。
喂,警察局吗?某区某街某号发生了凶杀案,你们快来啊。
挂掉,又拨。
喂,是妈妈吗?我又发病了,警察要把我送精神病院,别担心我没事的。不就是住几天院吗?
挂掉。
我走进厨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尖刀、锯子和铁钩,回到石远航的身边。
我怜爱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脸。
“唉,真不好意思,我还忘了告诉你,我们家族有遗传性精神病的。我妈顾面子,没老实向你交待,呵呵。我很少发病,发了病也看起来很正常。这不,连你这个精神病医生也被我骗过了。”
时间不多了,还是不要和他废话了吧。我举起锯子和刀,对准他的肚子比划起来。
杀个人真累,想要把他杀的好看一点,竟然还这么麻烦。
没关系,反正我要去精神病院休养一段时间。
我想起妹妹日记中提到的那个胖护士来,一阵无言的快感像电一般流过全身。我还要做好多事情啊,妹妹。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反正我是精神病人,嘿嘿。
《头疼》的故事讲完了,大家都出了一身白毛汗。
王佳的这个故事很显然在影射什么事情,又似乎有所隐喻,太过深刻,让人毫无头绪,却又偏偏感到死亡的威胁。
“哈哈,都吓到了吧?我终于想好了,将来不当医生可以去写作。你们先聊着,我去厕所。”
王佳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