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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领命。”
惜尘赞许的看沈婠一眼,悠然道:“看来,皇后已早做准备。”
沈婠悠悠笑道:“皇上也是一样,不是吗?”
两人相视而笑,继续对弈,丝毫不为那即将攻城的士兵而困扰,似乎,胜券在握。
贤妃和皇长子确实是被“请”来的,沈婠看到一身正装的贤妃,不由又轻轻微笑起来。
惜尘对皇长子伸出手:“到父皇这儿来。”
贤妃紧紧拽住皇长子不妨,皇长子挣扎了两下没有成功,无奈的看着惜尘。
沈婠笑了笑,对春儿道:“去把小厨房里的点心拿来,我记得平儿最喜欢吃葱油饼。”
平儿的眼睛一亮,但感到腰间的力量紧了紧,眼里的星光又黯淡下来。
沈婠笑问:“是父皇好还是母妃好啊?”
平儿看她一眼,道:“都好。”
沈婠又笑问:“如是你母妃不想要你父皇了,那你怎么办呢?”
平儿脸色巨变,大叫道:“你胡说!你胡说!母妃怎么可能不要父皇你,你就会胡说!”
贤妃气的面色发白,对沈婠喝道:“沈婠,你不要胡说八道!”
“本宫有胡说八道吗?你父亲的铁骑都到了宫门口了,不是想谋逆是什么?废帝立幼,难道不是你和你父亲商量好的吗?”沈婠的语气忽然变得凌厉。
贤妃咬咬牙,对着惜尘跪下,说:“皇上,家父不是真的要谋反,只要皇上肯废去这个妖女,立平儿为皇太子,臣妾这就劝家父罢手!”
惜尘静静望着眼前的贤妃,一字一顿道:“你是在威胁朕?”
贤妃垂下头:“臣妾不敢。”
惜尘冷笑,道:“你父亲暗中调配人手驻扎城外,又将逸王擒下,将前去拜贺的朝中大员制住,还说不敢?”
贤妃紧咬牙关不说话,这时候,卫子风走了进来,说道:“皇上,叛军让末将给皇上带话,若皇上不肯废后,就下令攻城!”
惜尘皱眉,脸上隐隐现出怒气。沈婠唇边带笑,淡淡说道:“皇上还在等什么呢?”
贤妃发狠道:“皇上,沈婠以罪臣之女身份称后,已是坏了纲常规矩。此时废后,可保北朝江山,皇上,您请三思!”
惜尘缓缓转过头,看着她说:“你到底是在让朕三思,还是在逼迫朕?你父亲何以如此胆大妄为,难道不是因为你养育皇长子的缘故吗?你们想废帝立幼,以为真的那么容易?”
转身对夏文泽道:“将贤妃和皇长子带回蕊珠宫,不许任何人接触!”又对卫子风道:“将宫中所有羽林卫集结至宫门口,一旦叛军发难,格杀勿论!”
“是!”两人各自领命而去,一个将贤妃带走,一个带着所有羽林卫和弓弩手出战!
沈婠忽然颤抖着声音说:“皇上,若是叛军已逸王为人质,该如何?”
惜尘沉吟片刻,坚定的说:“十二弟不会让朕失望的。”
沈婠眸中闪过哀色,默默看着棋盘上倒在一边的豹子。
卷六 第一百六十七章 裴家·乱(三)
第一百六十七章 裴家·乱(三)
其实只是一局棋的时间,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当沈婠因为心烦意乱失去最后的黄兔时,小石子满面喜色的走了进来,他只说了两个字:“胜了!”
惜尘依旧沉稳,不去问小石子,反而对沈婠道:“朕记得以前婠婠与父皇下棋,连父皇都夸过你的棋艺精湛,今日怎会输的如此惨淡?”
沈婠叹道:“关心则乱,皇上明白的。”
惜尘却笑道:“是关心十二弟的安危,还是叛军能否攻入皇宫呢?”
沈婠一时语塞,惜尘却向她伸出手,道:“走,我们一起去看如何胜了。”
沈婠看了看他的掌心,将自己的手递过去,掌心温暖。
小石子跟在帝后二人身后,一边走一边喜上眉梢的说着战况:“叛军本欲拿逸王做人质,谁知十二爷他竟与沈将军里应外合,到把叛军弄了个措手不及。听说困在王府的人也无事,先头忠王装醉,却是偷偷出去调兵遣将了,又有逸王妃的无色无味的毒粉,把守在王府的叛军迷了个昏天黑地的!城外虽有重兵攻城,却不知哪里来的神兵相助,把他们给制住了。”
“是老六。”这时,惜尘才淡淡的开口。
沈婠惊道:“老六?莫非是清王?可他不是……”
惜尘道:“他的确放浪形骸,四处游荡,但是他的行踪朕从来都知道。三天前,朕给他去了密信,让他带足人马,留在京城附近待命。他这几年四处游历,总不会都结交一些文人墨客的。你还记得,当年他在围场中,一箭射死两只海东青吗?”
沈婠吸了一口气,叹道:“记得,臣妾虽年纪尚幼,却也是佩服清王的箭法的。”
惜尘冲她笑笑,说:“那时候你有金弩在手,值得你甘心佩服的,大约也就六弟一人吧?”
沈婠苦笑道:“虽佩服清王的箭法,却不及如今佩服皇上的雷厉风行。皇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部署的?”
惜尘看着她的小腹道:“从还在西郊行宫时,朕得知你有了身孕。”
沈婠莞尔一笑,她明白了,惜尘和贤妃这么多年夫妻,自然都了解对方的为人。
沈婠一旦有孕,贤妃会觉得惜尘很有可能不再有立皇长子为太子的打算,即便不知道沈婠此胎是男是女,但她都不会冒这个险。
而惜尘也知道,贤妃不会放过沈婠和这个胎儿,当消息传至西陲,裴大将军爱女心切,一定不会就这样将太子之位拱手让人!
所以,早在上个月,双方都开始各怀心思,准备搏杀了。
越来越接近宫门,沈婠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当她听到惜尘那样说的时候,她淡淡的回了句:“可是皇上,臣妾并没有怀孕啊!”
惜尘忽然站住,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沈婠也站住,回以最灿烂的笑容:“皇上,太医也曾给臣妾诊脉,臣妾并没有怀孕,只是普通的胃疾罢了。加上天热,臣妾又不耐暑,所以会犯困,反酸,腰肢酸痛……”
说完这些,她幽幽转身,继续向宫门口走去。
惜尘站在她身后,终于叹道:“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还有人在黄雀之后!”
沈婠冲他妩媚一笑,拉起他的手,一起走到宫门,看到被绑住的裴大将军。
“裴大将军战功赫赫,戎马一生,如今却败在一个女人手里,真是可悲,可叹。”沈婠如此叹道。
裴大将军“啐”了一口,瞪着惜尘骂道:“昏君!我裴家为皇室立国汗马功劳,如今你为了一个女人和我作对,你这个昏君,你迟早死在这个妖女手中!”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沈婠冷笑。
裴大将军又瞪着沈婠骂道:“妖女,祸国殃民啊,妖女!皇上,您若还念在裴某为北朝有功的份儿上,我死后不要安葬我,砍下我的头颅,我要亲眼看着这个妖女是怎么杀了你的,哈哈哈哈!”
沈婠冷眼望着他,惜尘清冷的说道:“关入大牢,着刑部议罪。卫子风,你率人查抄大将军府,若有朝中大臣来往密信,一律将人拿下!”
那一夜,京城里所有的商户都早早关了门,大街上到处是官兵拿人。大臣们所住的长乐坊也到处充满了危险的信号。
一时间京城里人人自危,生怕与叛军扯上关系。
而皇宫里,也蒙上了一层阴影——刚刚才晋封的贤妃因为叛乱被废,皇长子交由皇后抚养。
就像送庆妃一样,沈婠也盛装前去送了裴氏。
“皇上说了,念你养育过皇长子,留你一具全尸。”沈婠优雅的说道。
“贱人,你不得好死!”裴氏仿若疯妇,要冲上前去,却被沈婠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狠狠摔在了一边。
“你以为还是当初吗?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妃子,而我是那个端茶送水的宫女吗?”沈婠冷笑起来,轻蔑的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裴妃现在这副落魄的样子。“果然比庆妃临死前也好不到哪儿去呢!”
裴氏干脆坐在地上,冷冷说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仗着生了一副好皮囊!皇上被你迷得鬼迷心窍,才会那么对我……要是你没有怀孕,我就不会走到这条路上,沈婠,这一切都是你逼的!”
沈婠的唇角微微上扬,轻轻说道:“谁说我怀孕了?我确实……没有怀孕啊!”
裴氏错愣片刻,忽然面色扭曲,猛然从地上爬起来,要扑向沈婠。沈婠一抬脚,踢在她的小腹上,她顿时疼得跌倒在地号啕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她却又开始笑,笑的无比凄厉。
崔尚宫低声道:“她莫非是疯了吧?”
沈婠却道:“不管疯没疯,她都是要死的。”
裴氏趴在地上,又哭又笑,叫道:“你竟然没有怀孕,你竟然没有怀孕!哈哈,可怜我机关算尽,赔上了身家性命,竟是为了一个不存在的龙胎,哈哈哈哈!沈婠,你狠,你好狠!这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中,是不是!”
沈婠含笑道:“是,你说对了,这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包括你们父女谋反,我只是没想到,楚惜尘的动作也那么快,我总以为,你们会两败俱伤,谁知道,你们裴家的人,这么没用!
先让你发现我‘怀孕’,再让楚惜尘也知道,可我就是不让太医来诊脉!就算来了,也是含糊其辞。你们都以为我是害怕这个孩子被害死,但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个孩子!
你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父亲,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你并不知道,我哥哥早就在你父亲安插了眼线,所以,当我哥哥来信问我时,我就成功了一半!我告诉他让他提防你父亲,一面保持距离,另一面却也要让他放心。哥哥把你父亲的部下弄得一清二楚,哪些忠心哪些异心,三天之前,那些忠心的部下就被换去了!可怜你父亲还做着让你当太后的美梦呢!”
说完这些,沈婠总算舒服了点儿。
裴氏含恨道:“沈婠,你的确够狠,我斗不过你!我输得一败涂地!不是因为我蠢,而是因为你实在太狠了!”
“忘了告诉你,那张药方也是我让孙太医故意遗落在太医院的,若是不然,你怎么会这么快就急着动手呢?”沈婠笑嘻嘻的说着。
裴妃仰天大笑道:“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以为我是死在皇上的手上,那我至少心里还好过一些。可是,竟是你!一切竟都是你!”
沈婠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蓝色瓷瓶,叹了叹,道:“当初我送庆妃的时候,她不肯喝我手里的毒药,非要撞得头破血流不可。你可不要也那么傻,撞成那样,丑死了。”
裴氏看到那个小瓶子,身子往后缩了缩,摇头道:“不,我不要喝那个……对了,圣旨呢?皇上赐死我,一定会有圣旨的!”
沈婠冷冷道:“没有圣旨!”
裴氏指着她骂道:“我就知道是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皇上没有要我死,是你要我死,对不对!”
沈婠恨恨道:“不管谁要你死,你今日非死不可!”
“我不,我不……没有圣上的圣旨,我不要死!”
沈婠怒目瞪着她,忽然道:“去把皇长子叫来,让他看看他母妃现在这个德性,像不像一个疯子!”
“不要!”裴氏尖利的叫道,“不要让平儿看到我这副落魄的样子,不要……平儿,平儿……为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原本想给你天下最好的,最尊贵的,现在,却害了你,为娘害了你呀!”
沈婠又将瓶子递过去,道:“不想平儿有事,你就乖乖把这瓶毒药喝下去!”
裴氏呆呆的看着那瓶药,问沈婠:“平儿现在在你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