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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秦珂指着自己鼻子,冷哼道:“知道什么叫伪装吗?”
冠男摇摇头。
秦珂一撇嘴:“这年头,太讨喜的女子会被抢,知道吗?我从六岁就开始执行我的防抢计划了!!”
冠男顿时张大嘴巴:“哇哦!姑姑神勇!”
这冠男不被梨花待见,便自幼喜欢跟秦珂混在一处,时间长了,说话做事自然像她。
秦珂笑嘻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说我是狐狸精更好,最好说我是专门吃人的千年女妖!”
“难怪姑姑不怕人说,果然是高!”说着,二人笑做一团。
秦珂收拾停当,穿上件碎花的短衫,下面衬一条月白的水裙。里面又穿了自己缝制的连裆裤管。这才戴着斗笠出门了。
冠男一路上兴高采烈,东张西望。来到山上,迎面便见了阿牛。那阿牛自从九年前来捉虫后,便年年被雇佣。
“三姑娘,这地里多了种虫子!”说着,他打开掌心给秦珂看。
秦珂垂眸望去,那是中果绿色的小虫子,蚱蜢似的,活蹦乱跳。“什么时候出来的?”
“有些日子了,只因它颜色太像茶树,又会伪装,一直没被发现,只这几日,数量多了,啃食了茶叶嫩芽,这才被我们捉住。”
秦珂歪着脑袋看了片刻:“且把那些叶子都除了。然后喷洒咱们的药液。”
阿牛应了,转身下去吩咐。
冠男站在茶园外,笑嘻嘻的喊道:“好香啊!”
秦珂却早已走进园子,她如今的茶园始终保持在小溪旁的空地上,比邻着小灵仙的花田。只是规模并不是很大,一直控制在百株以内。
“这么严重!”她发现,事情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几乎所有茶树的嫩芽都被啃的七零八落,可见这虫子的厉害。先前没有察觉,可一旦发现,便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以前也遭遇过虫灾,却都不如这次来的猛烈。她十二岁那年,便遇见了一次虫灾,她一筹莫展,没有除虫药,眼见着眼前的绿绮一天天的萎黄。她干脆跑到娄老爹的菜地里,将大蒜全部拔出来,用了几天几夜的功夫,捣烂成糊状,又兑了水,喷洒到茶树上。说来奇怪,三十株濒临死亡的绿绮竟被她这样救活了。
经过那次后,秦珂开始着手研究除虫的药剂,在蒜汁里面又注入了麝香和硫磺。经过多年的经验,到是屡试不爽。
可眼前的这种虫子,实在罕见,秦珂只担心,还没等药效发挥作用,它们又再次繁殖了。
“姑姑,那边有人找你啊!”冠男跑过来拉她的袖子。
转过身去,果见园外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在朝他们招手。
秦珂连忙走出去,问是何事。却见那人眼眶通红,似惊恐不堪。
“可是苏家的?”秦珂望着他衣袖上的苏字。
那人连忙点头,哽咽道:“三姑娘,咱们家二公子没了!”说着,双手奉上一张白色信笺。
秦珂顿时一惊:“怎么回事?”
“是,是风寒!”那小厮抹着眼泪。
那苏清爵对下人极好,当日在雅集之上,他更是维护长兄,本是才能卓越的人物,却甘愿做那苏清尊的陪衬,亦步亦趋,稳妥大度。想到此处,秦珂也禁不住红了眼眶:“快别哭了,你家主人可还有什么交代?”
那小厮这才缓过神来:“是三小姐让我来通知姑娘的,她说,二公子平日里极为欣赏姑娘的才能,如今人没了,还望姑娘能来看他一眼。别的不需,只要一包上好的绿绮芽茶。”
秦珂连忙点头:“你且回去,我马上便到。”这边说了,连忙跑回家取茶叶。
快到晌午,秦珂已经赶到了茗园。
那苏家极为好找,即便不认得路的人也能找到,只要沿着凤涎一直走便行了。秦珂之前也来过一次,那是一年前为父亲赎身的时候。娄老爹死活拦着她,说是有了苏家做靠山,即使只是种地,他心里也安稳。秦珂偏不听,她知道硬来行不通,便偷偷将钱备齐了连夜送到苏府。
谁知下人拦路,生生不让她进去。偏巧苏清爵从外面回来,见是她,便说眼熟。秦珂自然是认得他的,索性拉住他哭诉。说父亲如何可怜,如今身子不好,只有一个愿望,便是赎身,为娄家全族建座家庙,像个真正的汉人男子一般顶天立地。
清爵是个善心的人,见个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又说的句句动人,当下便训斥了拦路的下人,亲自带着秦珂进了茗园。
如今想来竟像发生在昨天一般。可好好的苏二公子怎么会这么突然就没了?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那么英俊的一个人,心地善良,文采斐然。风寒?为什么不让苏清尊染风寒?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秦珂从路边摘来一朵白色木槿插在领口,这才抬腿迈进茗园的大门。
茗园是柳原村,甚至是整个柳原郡最著名的宅邸。潺潺的凤涎水蜿蜒流过,芙蕖满目,只是如今没了花,只剩下快要枯败的阔大绿叶。锦鲤在水中翻腾,发出噼啪的打水声。宽阔的青石砖路足够两架马车并排而行。来来往往吊唁的人无不顿首流泪,这苏家一直欣欣向荣,怎在一夜之间出了这般惨事。
秦珂疾走而去,穿过人群直奔西厢沉金阁而去。
刚一进门,便见一硕大杉木棺,刷了大红漆面,上面覆着一层白绫,两只三尺高的白蜡当堂而立,火苗闪烁间,一个大大的奠字映入眼帘。
珍儿夫人伏在躺下的蒲团之上,哭的死去活来。一身白衣被家人拉扯的七零八落。秦珂眼见着这场景,顿时鼻子一酸,涌出一窝泪来。
“夫人节哀!”她走过去,轻轻扶起珍儿夫人。只见她于一夜之间苍老许多,鬓角间竟现出丝丝白发。
“我苦命的儿啊!”她早已看不清眼前说话的人是谁,只知道一味哭诉。“好不容易才长了这么大,都怪娘不好!没好好看着你!都怪娘!是娘的错!”
秦珂听着,只觉得这话怪怪的。可转念一想,如今儿子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难免语无伦次。
“夫人,我带来了上好的绿绮芽茶,让我给公子沏上一盏,聊表哀思吧。”
珍儿夫人这才抹干眼泪,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孩。
秦珂从怀里取出茶来:“苏二公子,你对我有恩,却没待报答便这样去了,痴三儿实在心里不安,如今能为你做的只有点上一盏茶,让茶香送你西去。”说罢,接过下人递上来的热水。谁知道,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众人回过头去,见是一白衣白裙的窈窕女子,在丫头的搀扶下红着眸子远远走来。
绿绮之盟
“苏三小姐!”秦珂连忙起身。
苏芷卉抬了抬手,随即又转脸去看珍儿夫人。珍夫人竟不看她,只默默坐在一旁自顾自的哭泣。
“你来了。”苏芷卉转头朝秦珂点点头。
秦珂连忙走上去:“这么好的身子,怎么一夜之间就……”
苏芷卉轻叹口气:“人生无常,哪有一定。”
秦珂只能勉强点点头。
“为二哥哥点茶,还是用经年的雪水吧。”说着,她一招手,身后走来一个丫头。“她叫玉琳,是二哥哥之前的婢女,最知道哥哥的喜好。你把茶交给她吧。”说着,眶中顿时蓄了泪。
那玉琳款款接过秦珂手里的茶叶,转身去点茶了。珍夫人的眸子却越发冷定起来,死死盯着玉琳的手。
秦珂有些纳闷,刚要说什么,却被芷卉拉了出去。
“苏三小姐,二公子之前可有异状?”秦珂轻声道。
芷卉垂着眸子,闻言摇了摇头:“他是隐忍惯了,身子不舒服也不会说,偏就是风寒。”
秦珂皱起眉头,却发现,她根本看不到苏芷卉的眸子。她以那样美好庄重的姿态低垂着头,额角的发丝刚好掩住了自己的目光。
“三小姐是不是有些焦虑?”秦珂道。
“哦?”苏芷卉的脚步略停了停。
“陛下身体不好,贵族女子本都登录在册,可一道皇命,就一直耽搁至今。”秦珂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怕平白又惹她伤感。却不料那苏芷卉闻言轻声一笑:“你不提,我到忘了,如今我已经二十有一。”
秦珂连忙摇头:“那又怎样,依我看,女子最风雅韵致的岁月,要过了三十岁。如今三小姐才二十岁,可谓好日子还长着呢。”
苏芷卉苦笑摇头:“女子过了二十,再想嫁人可就难了。陛下这一病,真真是误了不少青春少艾的女子啊!”
秦珂后悔自己起了个恼人的话题,连忙道:“利公子如今回来了,得空的话,雅集也该恢复了。”
苏芷卉点点头:“昨儿清缶也提这事了,莫不是你们商量好了?”
“哪里有!我们只是昨晚见了一面,略吃了些酒而已。”
苏芷卉叹了口气:“其实,我到希望一直这样拖着。”
秦珂晃了晃脑袋:“拖着?你是说入宫的事?”
苏芷卉点头:“陛下有一位皇后,三位妃嫔。我辈即便能成功入选,也不过只是天子身边的过客,何苦执着。”
秦珂听到这里,忽然醒悟:“莫不是苏三小姐心里已经有人了?”
苏芷卉转过身来,眸光流动:“只怕是个最不该爱恋的人。”
“怎么会?这天底下的男人哪有不该爱的,人人都有选择感情的自由嘛,苏三小姐日后莫要再看那些女子仪规的书了,生生被教化的妄自菲薄了。”
苏芷卉闻言一抿嘴:“痴三儿,普天之下只有你敢说这样的话。我是倾慕于他,却不敢表达,若是他日我求你帮我,你可愿意?”
秦珂恨不得祖咒发誓:“帮,当然帮!”
“真的?”苏芷卉的眸子里流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三十株绿绮,救了我娄家的性命,苏小姐说的话,我自然会往心里去。”秦珂一字一句说道。
“好!这便是绿绮之盟。”
“对!绿绮之盟。”
“什么绿绮之盟?”苏清缶远远走来,却已将二人的话听的真切。他身穿白色长衫,头顶绑着白布条。一副重孝模样,眼眶一样是通红。
“我们在说,日后苏三小姐有求于我,我必将赴汤蹈火。”秦珂说道。
苏清缶眯起眸子,直视着苏芷卉:“三姐姐还会有事情求到痴三儿身上?”
苏芷卉顿时一歪头,避过他的目光:“怎知不会?”
“那必定不是寻常事。”苏清缶收回目光,沉吟道。
秦珂走过去,轻声道:“你定然是没休息好的,昨晚晚归,却又碰上了二哥出事,唉!”
苏清缶摇头:“疲累伤心是有的,只是二哥出事的时候我并不在场,那时候我们还在醉风楼吃酒,这便是我终身的遗憾了。”
“原是这样,难不成,你连他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秦珂瞪大眼睛。
说到这里,苏清缶的眸子再次红了,他忍了忍,才略点头:“正是。”
“苏老爷呢?”秦珂忽然间发觉,家里竟然没有男主人。而嫡夫人也没有出现。
“爹爹还在帝都。”清缶道。“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但入殓之前,怕是难以赶回。”
“娘亲身子骨不好,自然不能出来见客,这个家,一时只有我们几个撑着了。”苏芷卉轻声道。
“长公子呢?”秦珂越发狐疑起来。
“他带人去找墓地了。”清缶叹口气。
“不是有祖坟,为何要另寻墓地?”
“无妻无子,按祖宗规矩,是不可以葬在祖坟的。”
秦珂完全无语,只能愣愣的站在那里,竟还有这样的规矩,难怪富贵家公子都要三妻四妾,生子无数。
“可苏二公子一直为了生意在外奔走,这些年来苏家全靠着苏老爷和他,他哪里有时间娶妻生子啊!”秦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