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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尊贵,是顾德妃的儿子无法享有的。
消息传开后,众人皆非常吃惊。
皇帝却很高兴,和内阁众阁老商议:“朕将近而立之年,膝下一直子嗣单薄。如今添了三皇子,属实大喜事。宫廷人丁兴旺。预示天下兴旺。皇后厚德,进谏封三皇子为雍王,朕怀欣慰。只是,雍王素来封赐嫡子,三皇子非嫡出,不知诸位如何看?”
夏首辅沉默。
其他几位阁老也不语。
顾延韬犹豫了下,才道:“陛下,微臣窃以为不好。民间有个说法,孩子年幼,应当贱养。贱养积福。太过于尊贵。反而折了孩子的福气。这么些年,宫中子嗣单薄,三皇子又生的怯弱,微臣以为。不如等三皇子成年。再封王。。。。。。”
夏首辅和其他几位阁老都错愕。纷纷抬头看着顾延韬。
他们原以为,顾延韬是非常高兴,极力促成这件事的。
不成想。他居然拒绝了。
夏首辅看顾延韬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
皇帝却面露不悦。
顾氏德妃怀孕第四个月,皇帝才知晓。是太后帮着顾德妃隐瞒的。事情被皇帝知晓后,太后解释说:孩子刚刚上身,最是娇贵。民间的说法,不宜广而告之,需得隐瞒,这样孩子才健康。
皇帝也接受了太后的解释,只有喜欢,没有深究顾德妃隐瞒。
后来,太后对顾德妃的胎,很是用心。
顾德妃身子骨一直就好,没病没灾到了孩子足月落地。
是个皇子。
别说皇帝,太后也喜极而泣。
这个孩子,承载了皇帝太多的希望,能封孩子为雍王,实属皇帝所愿。他想要这个孩子平安、尊贵。
新封的皇后很想讨好皇帝,不知从哪里窥探到了皇帝的心思,居然主动提出让三皇子封为雍王。雍王只能是皇后的次子,皇帝心里也担心谭氏不乐意,弄出些是非来。
皇帝不希望谭氏一上位就闹事的。
如今谭氏主动提了,皇帝心里的担忧也去了一半,正是兴头上。
只有顾延韬泼冷水。顾延韬这瓢冷水,泼得突然又莫名其妙,皇帝也懵了半晌。
皇子们有出生就封王的,有成年再封王的,情况不同,封赏也不同。
顾延韬的请求,合情合理。
皇帝看他的目光,却暗噙了几分雷霆:难道顾延韬看不出,皇帝极力抬举顾德妃和三皇子,不仅仅是因为爱三皇子,也顺便抬举了顾家,抬举了顾延韬吗?
怎么不在朝这几年,顾延韬变得如此短视?
“三皇子到底不同寻常。。。。。。”皇帝道,“况且,这也是皇后慈爱之心意,进言封三皇子为雍王。依朕看,还是定下日子,早日封赏为佳。”
“陛下,幼子不足以承厚爱,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求陛下疼爱三皇子,暂缓封赏之事。。。。。。”顾延韬道。
他坚持不松口。
几位阁老都回神,纷纷为顾延韬说话。
他们要么是谭家的门生,要么看不惯顾家,自然不希望顾德妃的儿子得此重封。
夏首辅最后才开口,劝说皇帝先不用着急封赏三皇子。
皇帝气得甩袖而去。
他满心欢喜,却惹了一肚子气。
可朝臣的话,也不能全然不听。
封亲王乃是大事,皇帝一人之计不听也不行。
他很不高兴,回了内宫。
他先去了三皇子那里。
洗三礼后,三皇子就从景和宫搬到了馨德宫。馨德宫是皇子的宫殿,派了四个嬷嬷,十二个大宫女,十二个小宫女,十二个内侍,服侍三皇子。
三皇子也长得像皇帝。
德妃生的公主和皇子,都像皇帝。
太子这辈乃是“彦”字辈,故而三皇子取名叫彦善。
皇帝看了片刻,瞧着孩子红嫩的熟睡小脸,倏然觉得顾延韬的话是对的。孩子太嫩了,手脚如此小,小的不真实。这样的孩子,承受不起争议那么大的“雍王”封号。
比起荣华富贵,皇帝更希望彦善能活得健康。
不要像二皇子那样。。。。。。
想到当初二皇子夭折,皇帝心里痛苦的波浪就翻滚起来,他狠狠吸了口气,才将情绪压下。
他起身去了仁寿宫,把他的决定先告诉太后,他要先缓一缓,等三皇子彦善再大些,再封赐亲王封号。他要问问太后,他这么做对不对,会不会轻待了彦善。
七月底的京城,酷热已经消弭,繁枝影里的蝉声添了几抹颓靡。夏天终于要过去了。青绿如烟的芳草遍地,浓郁的绿色润泽着被盛夏骄阳烤得奄奄一息的土地。秋天似乎还很远。
从馨德宫到仁寿宫,皇帝没有乘坐玉辇。
有时候,他宁愿在宫里走多几步,看看他的庭院。
到了仁寿宫,就听到了太后欢喜的笑声。
皇帝的心情不由愉悦起来。
他进来,给太后行礼,然后问太后:“母后什么事这般高兴?”
太后就把从庐州送过来的快信递给皇帝看,道:“七月初五,仲钧房里添了长子,四斤八两。。。。。。”而后,太后微微叹了口气,“没足月,七个月就落地了。当初小七怀着身子,不肯吱声,就是想跟仲钧去庐州。听说一直都不顺利。。。。。。”
顾瑾之正月里怀了身孕。
她不想单独留在京城,想跟着朱仲钧去庐州,故意不说。她要是透出一点风,不管是太后还是宋盼儿,都不会让她走的。而朱仲钧必须要走的,这是祖制,顾瑾之不想一个人留在京里。
她也不能。
不仅仅她自己没把握,朱仲钧也会替她担心,日夜不安的。还不如跟了过去。
她给自己把脉,觉得自己能承受得住。她当时想到她的十弟和十一弟,也是母亲北上的路上怀上的。有了这点,她就更加觉得不用大惊小怪。
哪里知道,到了庐州之后,她开始落红,断断续续的,又不敢用药。当时她也吓得六神无主,特意叫人快马把林翊从付家庄请到了庐州。
林翊跟顾瑾之有点交情,就去了。
他医术高超,用针灸替顾瑾之保住了孩子。
这件事,朱仲钧和顾瑾之都瞒着太后。
因为刚开始怀上就动了胎气,怀孕过程中,顾瑾之状况不断。
最终,孩子才七个月就落地了。
能长到四斤八两,都是林翊照顾得当。
孩子没足月就落地,总得有个原因。朱仲钧觉得太后肯定要深究的,隐瞒可能失去了太后对他们夫妻的信任,就派了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司笺亲自进京,既报喜,又把实情告诉太后:顾瑾之和孩子都很好,虽然不足月,却很健康,能长命百岁的。
太后先是惊愕,而后又高兴不已。
孩子和大人都平安,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都是虚惊一场,太后不准备过多责怪了。
皇帝拿了信看,又见司笺站在旁边,笑着问他:“世子长得像谁?”
“像王爷。。。。。。”司笺忙跪下回答道。
其实孩子很像顾瑾之。
可司笺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故意说像朱仲钧。他头一次见皇帝,原本以为会腿软。没想到皇帝长得有点像王爷,比王爷还要白皙温和,司笺居然觉得有点亲切,也就不害怕了。
他答完话,皇帝让他起身,他就爬起来,站在一旁。
太后等皇帝问完话,笑着道:“仲钧请皇上给孩子赐个名字。这孩子有福,比咱们彦善早了五日。他若是足月,就是彦善的弟弟。如今倒成了哥哥。”
太后非常开心。
多了两个孙儿,让太后情绪很高。她一高兴,和皇帝说笑起来。
皇帝也笑,心里却想到了什么,让他眼神有点闪忽。而后,他微微沉吟,道:“叫彦卓吧?”
太后觉得“卓”字甚好,点头笑道:“彦卓好。卓尔不群,将来这孩子要顶起仲钧的门庭。”她又让成姑姑拿了纸墨来,让皇帝写下。
皇帝就钦赐了“彦卓”二字,给朱仲钧和顾瑾之的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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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节往昔
司笺上京报喜,到了八月底才能回到庐州。
他在回来之前,朱仲钧的长子已经满月。
顾瑾之和朱仲钧知道皇帝要赐名,就没有给孩子取大名。可孩子出世了,已经摆了满月酒,总得有个称呼叫唤,夫妻俩商议一番,决定问问林翊,让他给孩子取个小名。
林翊有点怅然。
他看着瘦巴巴的孩子,想了半晌,道:“我老家叫燕山村。。。。。。”
朱仲钧会意,忙接口道:“那小名就要燕山吧?”然后把孩子抱起来,抱到林翊跟前,“燕山记着,这是你义父。你的命都是他救的,以后要孝顺义父,像孝顺父亲一样。。。。。。”
顾瑾之在一旁含笑听着。
林翊颇为不好意思。他轻咳一声,道:“王爷不必如此。。。。。。”
“应当的。”朱仲钧道,“若是没有林先生,内子和燕山都命悬一线,都是先生妙手回春,救了他们母子。先生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
林翊见朱仲钧诚恳,没有半点花哨,知道朱仲钧是真的心存感激,过度推却反而显得他林翊没见过世面。他从朱仲钧手里接过了燕山,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赏给了孩子,低低喊了声“燕山。”
燕山睡着了,小嘴粉嘟嘟的。
一个月的孩子,渐渐有了些样子,长得非常像顾瑾之。
燕山刚刚出生的时候。还有人恭维讨好,说长得像王爷。如今,已经没人这么说了。
庐州王府豪华奢靡,正院墙外,有块空地,朱仲钧叫人修建了一处小湖泊,湖上架了竹桥,湖中心修了亭子。
八月下旬的天气,已经不那么热。
用过晚膳,天色尚早。朱仲钧和顾瑾之带着孩子。去亭子里纳凉。
晚霞璀璨,秾艳的霞光,染透了波影;亭子里摆放的秋菊,新花旧蕊次第而生。层层叠叠;池中晚荷飘香。菱花掩碧。碧荇丛里。鸳鸯划波远去。
顾瑾之抱着孩子,朱仲钧坐在他们身边,轻轻用手抚摸孩子的小脸。
燕山才睡醒。无力睁着眼睛,懵懂看着父母。
“好瘦。”朱仲钧感叹道,“当时榕南出生没这么瘦。。。。。。”
不仅仅瘦,还面黄肌瘦,很脆弱,朱仲钧的心都揪了起来。
顾瑾之倒是笑了:“不能这样比。当初榕南是满月生的,燕山不仅没有足月,怀上他的时候又吃了那么多苦。这孩子命好,能活下来就很不容易,我已经很满足了。。。。。。”
提到这话,朱仲钧就要变脸。
他对当初顾瑾之走了一大半的路才告诉他她怀了孩子耿耿于怀。
要是早点告诉朱仲钧,朱仲钧肯定将她留在京城待产。没什么比顾瑾之和孩子更重要的。
顾瑾之转脸,没等他发作,先笑道:“。。。。。。你这臭脾气,我都给你生了儿子,你怎么还动不动就要发火?我说没事,你看,这不是没事吗?”
朱仲钧很想反驳说,这叫没事吗?
孩子面黄肌瘦,皱巴巴的,顾瑾之自己也瘦的皮包骨头,母子俩吃了这么多苦,都是因为顾瑾之当初自作主张。
可现在抱怨还有什么意义?
朱仲钧叹了口气。他的抱怨,更多是心疼顾瑾之和燕山。
他伸手,轻轻搂住了顾瑾之的腰,将他们母子都拢在怀里,凑着顾瑾之的脸颊,吻了下,道:“你很辛苦,我都知道。。。。。。”
他想说句“我是心疼你”,可话到了嘴边,愣是感觉舌头发硬,无法说出口。经历了这么多,朱仲钧还是没法子顺畅表达他对顾瑾之的爱意。
他觉得尴尬。
好在,顾瑾之也不深问。
听到朱仲钧说她辛苦,顾瑾之就笑。笑容映着晚霞光,眼波明亮妩媚。
朱仲钧瞧着丫鬟婆子和侍卫们都在岸上,远远背对着他们,就俯身过来,轻轻吻了吻顾瑾之的唇。她的唇轻柔,朱仲钧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