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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让皇帝和太后对她信任非常。
虽然他们还是不知道顾瑾之的医术从何而来。
“母后,谭贵妃和张妃等人,都想来给母后请安。”皇帝见太后大好了,就道,“二弟和六弟也问上书问什么时候能再来探望母后,大皇子几个,也想来请安。”
皇帝的先皇后。和谭贵妃是双胞胎姊妹。
新帝二年,原本就体弱多病的先皇后病逝,只剩下了大皇子一根独苗。
原是打算再过两年令封皇后的。哪里知道,半年后,太后重病,后|宫琐事就全部耽误下来,由谭贵妃暂掌六宫。
太后生病之后,心情不济,很烦有人在跟前。
那些后妃甚至远道而来的南昌王、庐阳王,都只能每个月初一。来见一面。
如今,还没到初一。
皇帝是很高兴,才想着家里团圆。都来给太后问安。
太后想了想,道:“仲林和仲钧还没有走?”
南昌王仲林,并非太后亲生,只是从小养在太后身边的;庐阳王仲钧,则是太后的第二子。自幼就痴傻。
太后病了,庐阳王进宫之后,哭得可怜。
一个十三岁的王爷,七尺男儿,哭成那样,太后既难过又心痛。更怕儿子的傻名声越传越甚。她病中,没有精力再教导他,只得让皇帝打发他们回去。让太后病好了再来。
哪里知道,这两兄弟不肯走。
其实太后何尝不挂念庐阳王仲钧?
可不知道坊间哪里来的传言,说太后偏爱庐阳王,当年若不是庐阳王痴傻,早已辅佐他登了九五之位。
这是无稽之谈。
太后是怕皇帝心里存了疙瘩。信以为真,会迫害庐阳王。就忍住心疼,疏远庐阳王,把他封地封到了安徽去,远离京师。
这样,皇帝对他的介怀,也许会少些。
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后既疼皇帝,也疼庐阳王。可自古皇家无恩情。要是不小心过了头,就会给庐阳王带来杀身之祸。
明知庐阳王在京城,明明非常想儿子,太后也只是例行见了他一面。
“还没有。”皇帝笑着答道,“两人都说,等母后病好了,他们才能安心回封地。如今都在各自的王府住了。朕特许他们,等母后痊愈再回去。”
南昌王和庐阳王,都在京师有宅子。
太后却沉默下来。
她不知道皇帝是真心还是试探。
因为坊间有那些诛心的谣言,太后就不得不小心。
她狠心说道:“哀家已经好了。皇上派人去告诉南昌王和庐阳王一声,让他们兄弟俩回去吧!有了封地的王爷,没有特诏常住京师,成何体统?偏偏他们又是和皇帝最亲的兄弟,叫其他王爷如何想?打发他们,今日就启程返回封地!”
皇帝目光微闪,道是。
等皇帝一走,太后有些疲惫。
皇家的母慈子孝,都必须维持一个普通的底线和平衡。
一旦谁僭越,将来翻脸无情的。
太后不得不小心。
皇帝虽然口口声声让两位王爷进宫来,可听到太后不见他们,还打发他们回封地,他的确是松了一口气。
看看,再孝顺的儿子,也有试探的时候。
顾瑾之瞧着太后和皇帝,把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微微垂了眼睑。她彷佛看到了自己前世的生活,一股子莫名的疲惫感夜涌上心头。
她知道这种累。
日子缓缓的,到了二月初一。
顾瑾之进宫已经半个月了。
太后的久咳证也算彻底安定下来。
顾瑾之就跟太后道:“太后已经大愈,不需民女再服侍。民女想回家去,再过几日就是堂兄的婚期。”
太后微愣,她有点舍不得顾瑾之。
顿了顿,太后才笑道,“这些日子,辛苦你服侍哀家。哀家仍是不放心,你再陪哀家两日,初三回家去,可好?”
顾瑾之道是。
当天晚夕,皇帝来请安,太后就把顾瑾之要回去的话,说给了皇帝听。
“当初哀家答应,等她治好了哀家,封她做个郡主,断乎不好食言的。”太后笑着道,“是皇帝下圣旨,还是哀家下懿旨?”
第079节贵妃
太后和皇帝说封顾瑾之为郡主的时候,因事关机密,内殿里一个人也不曾留,只是母子交心。
太后的意思,是想让皇帝下圣旨,封了顾瑾之为郡主,给予最高的封赏。虽然封号上是郡主,却是皇帝下旨,地位与公主并头。
太后再收她为义女。
别说她是顾国公的孙女,又聪明机灵,单单她救治好了太后长达一年半的顽疾,就是本朝最大的功臣。
她要是个男人,封王授地都不为过的。
顾家祖孙两代有大功于太后本人,太后再不报答,真的会遭老天爷的厌弃了。
皇帝听完太后的话,却眉头轻蹙,没有接口。
太后微惑,目光询问看着儿子。
“母后,宫里贵妃之位,尚欠一人,不如让瑾之进宫吧?”皇帝倏然道。
太后大惊。
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就听到了这话。顾瑾之瞧在小小的,模样稚嫩,太后以为皇帝只会当她是晚辈。
哪里知道,皇帝居然起了这个心思!
她的儿子这是怎么了?
“她还是个孩子,只怕信水未至。按照祖制,她是无法入宫的啊。”太后道。
宫里选妃,定是要来过葵水的,否则无法生育,真是本朝的祖制。
皇帝神色平常,没半点不好意思,道:“朕喜欢和她说话。她又是医术超群,留在宫里伺候母后,朕也安心操持国事,少些后顾之忧。她已经十三岁,信水也不过这两年。养两年有什么关系?朕宫里妃子贵人,足有五人,暂不缺人服侍朕。”
这话。倒说得头头在理。
太后也不知从哪一句反驳好。
“宫里总比外头好,样样尊贵。她那样的人,也当得起。”皇帝又道,“母后喜欢她,朕也喜欢她,养在身边,只当多个人逗趣,母后也开怀些。朕瞧着母后这些日子,气色好,笑声也好。朕听了心里也踏实……”
的确如此。
顾瑾之跟太后说外面的事,条理清晰,妙趣横生。太后听了。有种亲临其境的感觉。
她是非常喜欢顾瑾之的。
能留在宫里,每日一处说笑,太后心情也好。
可……
顾瑾之会不会愿意呢?
太后想起自己,抛却父母家人,远离闺中密友。进入这冷森森的地方,开始了争权夺势、承担家族兴旺的攀爬,心里就有些凉。
她年轻时也觉得,能母仪天下,提携家族,是女人最大的成功了。
如今。她身为太后,心却疲惫。
帝王之家,称孤道寡。有多少恩情断送埋葬?
太后对顾瑾之,不仅仅是喜欢和欣赏,更有感恩。所以,她不愿意把顾瑾之也囚禁此地。
可皇帝说了这话,太后就不知该如此反驳了。
皇帝是太后之子。却是天下之主。皇帝乃人主,太后是人臣。虽然皇帝奉先思孝。太后却不敢乱了君臣礼仪。
“皇上所言,句句至孝。”太后最后叹了口气,“一切由皇上做主。”
皇帝唇角就有了淡淡的笑。
他起身告辞,正好遇到了顾瑾之往太后那边来。
她手里端了碗,不知装着什么,竟有淡淡清香。
她给皇帝行礼。
皇帝虚扶了她,问:“这是什么?不是说太后的药不用再喝了吗?”
“这是药粥。”顾瑾之解释,“润肺滋补的。太后娘娘病了一年多,身子虽然有保养,终究亏损了些。民女做了些药膳……”
皇帝就点点头,夸她孝顺。
他转身离开了。
顾瑾之端着药粥,进了内殿。
太后神色有些恹恹的,坐在炕上打盹。
顾瑾之脚步放重。
太后娘娘听到脚步声,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看到是顾瑾之,她眼神先是一闪,继而笑起来。
顾瑾之就端了药粥上前,给她喝:“……味道可能差些,却是最滋补阴虚的。我已经把方子交给了成姑姑。我先做两日,教会了成姑姑。等我回家去了,成姑姑就每晚给您做。您睡前半个时辰吃了,吃上两个月,腿脚比年轻时还有力气……”
她还有两天就要出宫了。
虽然她没说什么,可太后看得出,她眉宇间洋溢着几分喜悦和期盼。
她很想走了。
太后心里委顿,不舍就涌上心头。
顾瑾之把药膳端到了太后手里。
暖暖的,药香四溢,吃到口中有点微苦,却也隐约透出几分清香。
太后一勺一勺慢慢喝粥,夸了句很好吃,然后和顾瑾之说话:“瑾之,你到哀家身边服侍这半个多月,哀家一直病着,也没问问你,家里兄弟姊妹几个,爹娘可好?”
顾瑾之就笑了笑。
那种笑容,温馨又甜蜜。
“家里都好。怕太后烦,就没提过。”顾瑾之笑着道。
“哀家不怕烦。哀家喜欢听瑾之说话。”太后笑着道,“你跟哀家说说你家里的事?有姐妹吗,小时候姊妹经常拌嘴吗?”
太后娘娘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小时候也是闹得不可开交,经常一点小事吵起来。
母亲不准她们姊妹失和,她们吵起来,少不得要挨顿骂。
那时候相互怨恨。
如今太后想起了,心里最温暖的,却是那时候……
“没有同胞姊妹,有几个堂姐。只是我六岁上,跟着祖父父母去了延陵府,跟堂姐们不得见面,拌嘴自是没有的。”顾瑾之声音徐徐,轻柔又温暖,感染着太后的心,“有两个弟弟。九岁的是庶弟,七岁的是胞弟。他们俩都生的弱些,不调皮,总爱围着我说话。”
太后听着,心绪被顾瑾之带动。目光里有了份怅然,似乎在回忆往事。
“……娘亲她最是疼我,当宝贝一样捧着。她性格又好强,万事护着我,我在家凡事都不操心的。”顾瑾之又道,“爹爹还在念书,他一直没考中进士。可他不是那埋头苦读的,经常借口出去玩几日,然后就带好吃的给我们……”
太后也被她说得噗嗤一声笑。
“延陵是乡下地方,规矩少。人情冷暖最是温馨快活的。”顾瑾之又笑着道,“我和爹娘只是上京送礼。等三堂兄成亲后,仍回延陵府去……”
太后眼眸不由一黯。
从顾瑾之的语态里。又观她平素为人,波澜不惊的小女子,有着岁月沉淀的安静和平和,不图荣华富贵,只求安逸自在。
倒很想太后现在的心情。
所以。顾瑾之的话,特别能引起太后的共鸣。太后觉得,顾瑾之勾勒的,就是太后如今最奢望的。
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心态竟和一个看尽了繁华的太后相似呢?
太后心里大赞,同时又觉得难过。
她口口声声都在说。回延陵府去,回延陵府去……
要是知道回不去,她该多伤心啊?
要是知道即将要离开将她捧在掌心的父母。她又是如何的不舍?
太后一时间情绪低落,一碗粥勉强喝了大半碗,就放下了。
“你也去歇了吧,哀家要就寝了。”太后叹了口气。
顾瑾之道是,退了下去。
太后有点异常。而且肯定跟她有关。
顾瑾之心头有疑惑闪过。
她想了想到底哪里不对劲,然后明白过来:皇帝来请安之后。和太后在内殿说了半晌的话,太后就有点情绪失常。
天家的事,顾瑾之不想妄加猜测。
她回到自己的偏殿,洗漱一番就睡了。
那边,太后心思重,到了二更天仍是醒着。
成姑姑以为太后旧疾又犯,忙喊了顾瑾之,让她去瞧瞧。
顾瑾之进来的时候,太后就失笑。
“您心里有事放不下。”顾瑾之断言道,“太后娘娘,凡事都有造化,各人皆有命。您如今身子要紧,思令神虚、令神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