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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媗还想和父亲多亲近,好借势压人。
她有点不情愿。
她站着没动,道:“爹爹,您让女儿在这里服侍您吧。”说着。眼泪也下来了。
宁萼微微阖眼。
宁夫人就忙道:“你快去!你爹爹正累着,要歇一会儿!你的孝顺也不在这上头!”
宁媗心里暗叹。
她这个娘,一点也帮不上忙。
宁媗不敢再执拗下去。起身给父亲行礼,要出去。
“媗姐儿……”宁萼倏然开口。
宁媗忙转身,轻声道是,喊了声爹爹。
“……你……你去叫三……三姨娘和……和罗管事来……”宁萼说的很慢。
宁媗脸色有点变。
这府里,她最忌惮三姨娘了。
她的亲哥哥宁席是长子。三姨娘生了二子,年轻的时候比宁夫人更加受宠。这府里很多事。宁夫人管不了,都是三姨娘帮衬着。
宁萼的印章听说都交给了三姨娘保管。
而三姨娘总是副高雅清淡的模样,比宁媗的母亲宁夫人还有雍容几分。每次看到三姨娘,宁媗总要找点事,结果人家依旧云淡风轻。
如今三姨娘也快四十了。
宁萼前好几年就不歇在宁夫人房里,却每个月都要定例去三姨娘那里歇上三五日。
这分量,早把宁夫人盖了过去。
此刻找她来做什么?
宁媗的手有点紧。
宁萼却紧紧盯着她。
她不敢说什么,转身去了。
片刻,三姨娘和罗管事都来了。
罗管事是宜延侯府外院的总管事。宁萼自己不管事,就把庶务全部交给了罗总管。
罗总管是个妓|女生的,不知亲生父亲是谁,自幼混在妓院赌场,吃百家饭,穿百家衣。有次偷东西,差点被街头恶霸打死。
宁萼捡了他回来,替他改了户籍,换了姓名,带在身边做了小厮。
而后,等宁萼当家,罗总管就做了宁家外院的总管事。
他最是忠心耿耿。
而三姨娘,四十来岁的人,肌肤欺霜赛雪,虽然眼睛有点鱼尾纹,风采不减当年。
她一进门,眼睛就湿了,豆大的眼珠落下来。
宁萼看着,却怎么都感觉不到这眼珠的酸楚。好似她的眼泪,来的不怎么值钱。
而宁夫人的哭,总叫他心里酸得厉害的。
也许是自己一生,对三姨娘很宠爱,不觉得有愧;而对自己的老妻满怀愧疚吧?
“……我的印章……你都拿出去,交给夫人……”宁萼道,然后看着罗总管,“你去拿过来。”
宁媗听到这话,只差喜极而泣。
原来……原来父亲明白过来了,不再受这个女人的蛊惑,要把印章拿回来交给母亲呢。
哪怕父亲突然去了,三姨娘也只能跟其他姨娘一样,任由母亲处置了。
到时候,宁媗一个个要他们好看。
三姨娘听了,哭泣微微敛了下。
而后,眼泪再也落不下来。
她看了眼宁萼。
宁萼眼睛瞪着,眸子里有警告之意。
三姨娘这才跪下,道是。
罗总管也道是。跟着三姨娘出了正院的门。
三姨娘这才哭着对罗总管道:“侯爷病成这样,只怕神志不清了。奴记得侯爷总说,夫人性子怯柔,耳根软,印章放到她哪里,只怕家里的下人都能诓骗了去。您是侯爷身边第一人,您应该劝劝侯爷才是……”
罗总管不冷不热道:“侯爷怎么吩咐,姨奶奶照搬就是!”
把三姨娘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这府里,罗总管只对宁萼一个人衷心,其他人他都不放在眼里。是个冷面冷心的。
三姨娘试探了下,果然不中用,她就没有再说。
等侯爷再修养三五个月。全部好了起来,自然离不得她这身子。到时候再说几句好话,东西就回来了,何必在侯爷病中闹事,冷了侯爷的心呢?
这个时候。别人越是蹦跶,三姨娘就该越温顺贤良。
她二话没说,把印章交给了罗总管。
罗总管带了回家,又交给了宁夫人。
宁萼的手颤颤巍巍,拉了宁夫人的手:“……你收着……我……我要是去了……这个家里,你和席哥儿做主……”
宁夫人却将印章一丢。大哭起来:“侯爷要是去了,我也去了!我不要这劳什子!”
宁媗在旁边,只差气得吐血。
娘亲啊。您一辈子就不能有一次明白的时候吗?
您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大哥、我和六弟啊!
罗总管在一旁看着,这冷面冷心汉子,眼睛微闪。
他很为宁夫人感动。
宁侯爷妻妾成群,只有宁夫人不所求。
宁萼何尝不感动?
他看到宁夫人又哭成了一团。就对站在地上的女儿说:“……帮你娘收……收起来…。。”
宁媗心里狂喜,却也摸透了父亲的心思。
她也跪下。哭着说:“爹爹,要是您去了,咱们也跟着去了。要这东西做什么?”
母女俩哭了一场。
最后,还是宁媗帮着宁夫人收了起来。
第二天,宁萼又想起府里有四位姨娘不曾生育,养在家里也碍眼,不如索性遣出去。
宁夫人自然不同意:“余庆之家,妻妾成群。您好好的,怎么撵起人来?这要是冲着您,可如何是好?又不是养不起……”
宁萼就越发觉得这妻子品质高洁。
她不仅仅是懦弱,原是有一颗干净仁爱的心。
宁萼本该死定了的,他能捡回这半条命,焉知不是老天爷看着宁夫人?
他心里就越发敬重宁夫人起来。
从前不喜欢她性格里的软弱无用,如今也觉得是难能可贵。
又想起自己这病,其因是纵|欲无度。
府里那些姨娘们,就是他纵|欲的对象。
于是,那些人就越发可恨起来。
姨娘和庶子女们来请安,他一律不见。心里也安静下来,每日听宁夫人跟他说些琐事,有时候念段佛经,有时候念些书。
宁萼觉得,他这一生,到了此刻才是真真的安静祥和。
他宁愿这条腿废着,整日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混到死。
外面的花红柳绿,倏然就变得没有半点意义了。
宁媗而后听说母亲的所作所为,又要吐血。
多好的机会啊,把那样妖妇们都撵出去,凭什么留她们在府里吃香喝辣的?
偏偏她的母亲,是这世上一等一的贤良之人!
宁媗觉得她母亲没救了,她只能靠自己。
日子慢悠悠的,就到了十月二十。
宁萼的右腿是不能动了,手却越来越灵活,舌头也越来越灵活了。
他能正常说话,也可以杵着拐杖在屋子里慢慢的走几步。
一早起来,宁夫人就搀扶着他,从里屋走到了东次间,又走到了正厅。
外院的小厮却突然进来禀告说:“侯爷,大少爷从庐州回来了!”
宁萼微讶。
儿子在安徽庐州的庐阳王府做指挥使,怎么突然回来了?
庐阳王还在京师呢,庐州的军务怎么办?
宁萼心里隐隐透出几分不安。
宁夫人却泪如雨下:“快,快请了进来!”
她快五年没见到儿子,盼得眼睛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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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节见面
自从七月南昌王府给南昌王送了满室的家眷来,顾瑾之就想,庐州应该要有所表示的。
庐阳王是要成亲的。
虽说聘礼都是礼部从宫里出,可朱仲钧日常所有及其钱财,应该送些上来才是。
于是,十月底,果然就送了来。
护卫在二门上的小厮们进来告诉小丫鬟,小丫鬟又跑到内院告诉顾瑾之:庐州王府的总管事来了。
朱仲钧就拉着顾瑾之的手,道:“看看去?”
外头虽然无雪,可北方甚裂,骨头都能吹散了。
听着窗牖外呼呼烈风,顾瑾之笑着道:“你自己去吧。我倘或过去,下人们不知该如何称呼了。”
朱仲钧就拉着她的手不放,小声道:“我是傻子!你在前头挡着,将来有人问起,也是你提点我的……”
也是这话。
况且庐州来的人,他都不认识,总要有人在旁边遮掩。
顾瑾之见推脱不开了,便喊了丫鬟来更衣。
穿了件大红羽纱鹤氅,带了灰鼠观音兜,捧了小手炉,换了双梁绣鞋,去秉了宋盼儿一声,这才跟着朱仲钧,出门坐车,绕过顾宅南边的院墙,很快就到了庐阳王别馆的大门口。
马车一径到了垂花门口。
早有别馆的总管事迎了出来,先行了礼,而后道:“庐州来了五十多人,带了三十马车东西。指挥使大人让告罪,听说宁侯爷病了,他先回趟家,而后再过来服侍。其余人都在正院的花厅。”
朱仲钧不答话,只是拉了拉顾瑾之的手。
顾瑾之就笑了笑:“知道了。”
管家这才退到了一旁。
婆子们遣了驯骡小油车来。
顾瑾之就和朱仲钧上了马车。
他对顾瑾之道:“……我可以更傻些,皇上只有喜欢的份。万一露出疑惑,皇帝又要猜忌了。等会儿见了庐州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我不说话,你一个个问是谁,我在旁人记。”
顾瑾之就看了他一眼。
朱仲钧被她看的不知所谓。
顾瑾之就笑道:“你从前也总是这样利用我。那时候我恨死你了。如今,倒无所谓。”
朱仲钧脸一下子就黑了。
“这叫利用哦?”他反问顾瑾之,“不过是求你帮个忙,谈得上利用吗?”
顾瑾之笑了笑。
她如今是真的不在意的。
“要是从前,你只会说‘等会儿庐州的人来了,你去问话,我在旁边听。要问清楚’。”顾瑾之笑着道,“还记得吗?你从前很少跟我解释为什么,总是命令我。像这样。告诉我你是害怕皇帝猜忌你,从前是没有的。”
车厢里倏然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朱仲钧脸色微落。
搜寻早年的记忆,似乎把她当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很多心思懒得解释,一来以为她不懂。二来也觉得没必要。
有时候让她帮个忙,这是有常的。
夫妻之后,不是应该相互搀扶吗?
朱仲钧只找她,因为她是自己枕边的人,是他没有防备的人,他才会愿意接受她的帮助。
可顾瑾之竟然把这些都当成是他对她的利用。
他一时间无语。
“女人年轻的时候。敏感多疑,我年纪的时候更敏感多疑。”顾瑾之笑了笑,“如今想起了。你做的那些事,有些我已经不介意了。我要是还件件都介意,悄悄用药弄死你,神不知鬼不觉的!”
朱仲钧背后一凉。
他紧紧攥住了她的手,低声道:“毒妇啊!”
顾瑾之就笑。
朱仲钧的手。越发攥的紧了。
有些不介意?
就是说,还有介意的吗?
还有哪些事介意?
陈参谋长那件事。还是榕南车祸那件事?
他一生的确有愧于顾瑾之母子,特别是那两件事上。
对他们陪伴得少,关心得少,交流得少,这些他都认了。
陈参谋长差点强|奸了顾瑾之那件事,他并非故意。当时只是心存了侥幸,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却差点让顾瑾之遇难。
之后,她甩了他一巴掌,说他卖妻求荣。
那是他们决裂的开始。
而儿子榕南的车祸……
朱仲钧不敢去想。
只觉得前世那些事,一团糟糕。
他是个大胆又有野心的人,他算准了没人比他更狠,常常棋着险招,却几次让妻儿生命危险。
“顾瑾之,我要做一辈子傻子!”他突然紧紧搂住了顾瑾之,把顾瑾之的衣群都弄皱了。
做个傻子,无欲无求,富贵闲人,他就不需要利用任何人。
顾瑾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道:“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