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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苾芃的心几乎要跳出了腔子。却在跳跃之间有点点让她无法忍受的阵痛。她前世今生动了心,用了情,付出了那么多,希望与他白首不分离的男子却狠狠背叛了她。她一直以来都不再相信情这个字了,她将自己的心用厚重的石头紧紧包裹着。一层一层直到变得麻木不仁。可是欧阳云阔此时却硬生生的在她坚硬如铁的心上重重撬开一条缝隙,让她麻木木的痛。
“对不起,欧阳大哥,”沈苾芃眼角渗出泪花,一寸寸抽出了紧握在欧阳云阔掌中的手,“我如今已是……已是支离破碎……我……不配……”
“芃儿……”欧阳云阔眼眸中渗出些许绝望,她是自己日日夜夜放在心头去想去念的人。她不是自己可以施展阴谋诡计去谋划的朝堂,也不是自己可以满是算计游刃有余的江湖,她是自己心头的隐秘,任何人都无法窥探。
欧阳云阔突然有些痛恨起云霞来,为何要多嘴,让他原本默默无闻的爱恋就像被剥光了一样投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沈苾芃知道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再也没有必要留下来,缓缓起身福了福:“欧阳大哥珍重。”
“君夫人珍重!”欧阳云阔极力隐忍着自己心头的痛楚,目送着她缓缓走出了草亭,宫灯在风中来回摆动着,将立在草亭边怅然若失的欧阳云阔的身影一道道扯乱。
沈苾芃背负着他的目光越走越远。对不起,欧阳大哥,我只能是你沉重不堪的负担。抛开我,你或许能够远离朝堂,安然度日,快意山水。这不正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云霞送走了沈苾芃,回到了草亭中,却发现欧阳云阔依然负手而立望着沈苾芃离开的方向。细长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
“先生明晚……”
“明晚不走了,”欧阳云阔叹了口气,“留下来。”
“可是……先生现如今京城实在太危险了……”
欧阳云阔挥起了手掌:“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
沈苾芃从马车上下来后,郁夏早已经候在门庭匆匆走了过来:“少夫人你可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沈苾芃心头一暗,如今是多事之秋可不要再出什么纰漏。
郁夏神情略有紧张压低了声音道:“二爷回来了!夫人请少夫人去映心阁议事。”
沈苾芃一愣,二爷早已经被侯爷赶出了府,这倒回来了?况且这夜色沉重,还有什么事需要自己过去议?
身后传来了马车碾压青石地面发出的辘辘声,沈苾芃忙回头却是君謇的马车,今儿倒是奇了怪了。
“世子爷!”沈苾芃少不得走过去候着。
君骞从车里钻了出来,满脸的疲惫,以前墨玉般的眼眸在明亮宫灯的映照下竟然布满了血丝。好似几天几夜没有安眠一样,整个人也是有点儿颓废。
“正好,一并去一趟映心阁!”君謇的声音沉闷的厉害。
第235章 积德
已经有多长时间,沈苾芃没有同世子爷一起相携着进映心阁请安了?看着东暖阁檐角下摇摆不定的宫灯,沈苾芃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凄惶。
走进东暖阁,安惠夫人歪在了榻上,病恹恹的样子,这一次是真的病了,额头贴着药膏圆子,屋子里有一种淡淡的草药味道。
“见过母亲!”君謇行了礼,沈苾芃跟在君謇身后福了下去,刚直起腰却觉得一股冷意浓浓的视线几乎要刺穿了她的脊梁骨。
她转过头却看到一边的君骞垂下头漫不经心的抚摸着那只纯种的波斯猫,让沈苾芃一阵疑惑,刚才那冰冷刺骨的感觉究竟是不是他发出来的?
君謇大步走到另一边坐下,离君骞颇有一段儿距离,这两个人至从上一次动手以来,几乎没有任何语言交流。
君骞挑衅的将波斯猫扔在了一边,恰好落在了沈苾芃的脚边,沈苾芃对猫有一种天然的厌恶和恐惧。尤其是上一次徐钰利用一只猫陷害她,导致环碧惨死,更成了她心头一块儿郁积。
君骞练武之人这么一扔,那猫许是吃痛了,一下子蹿上了沈苾芃膝盖。
“啊!!”沈苾芃喊出了声,脸色顿时苍白,君謇一捞手将猫登时掐住。那猫儿挣扎着,吊在了半空中。
“謇儿,放了吧,”安惠夫人蹙着眉头,“好得和我是个做伴儿的。”
君謇忍着恨意,冷冷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君骞将那猫扔在了地上。君骞看着沈苾芃狼狈的神情,勾唇一笑,凤眸中闪过一点儿光芒,随即熄灭。
“母亲,这么急着唤孩儿回来,不知……”君謇心头掠过一丝不详,莫不是父亲的病情加重了?否则断然不会叫君骞这个混账回来!
“侯爷病重了,最近我要搬到静园那边去。”安惠夫人眼眸中露出真实的痛楚来,她当年还是闺阁中的小丫头时就被父亲带着看靖安侯爷凯旋的入城式。漠北三战三捷,一身英姿无人能比。现如今却是形销骨立,凄惶万分。都要拜那个女人所赐。
她的眼眸扫过沈苾芃显出一丝阴狠,随即归于平淡。
“孩儿这便看看父亲去!”君謇忙站了起来,最近几天一直在九殿下的湖心小筑候着,却不能在父亲床前尽孝着实该死。随即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满眼的失望,她不光恨自己却连累也恨着自己的父亲。不光没有替自己在父亲榻边伺候着,反而在外面惹出了那么是是非非。也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以前的她虽然因为自己娶了徐钰而恨但还不至于到了此种地步,现如今的沈苾芃让他陌生的有些害怕。
“我和你二弟刚从静园回来,你父亲已经睡下了,不必去打扰他。”安惠夫人知道靖安侯对自己的小儿子更喜欢一些,只是这孩子做事太混账了。竟然在君骞面前强吻了那个贱人,才令侯爷如此生气,即便如此也仅仅是将他赶出了府而已。乘着老侯爷的病,她借着这个由头带着儿子在侯爷面前尽孝说不定也能为小儿子在侯爷心中加点儿筹码。
只是……她看向了沈苾芃此时垂眸平静的脸。这丫头仅仅凭借是那个女人的女儿便可以予求予取,实在是可恨。她顺着她的脸看向了她的腰身,心头倒是起了疑惑。这女人进府也一年多了,不曾怀过一男半女。下人们均说少夫人一直和世子爷分房睡,这倒是唯一令她满意的事情。
那个最近一直缠着世子爷的红裳倒也跳脱得厉害,不过今早一碗红花汤灌下去想必她一个丫鬟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现如今三殿下得势,自己儿子的好日子马上就来了。此时千万不可让君謇有了孩子。沈苾芃管不住自己男人的身边人那边由着她帮个忙吧!
沈苾芃只觉得安惠夫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也是奇怪,不禁抬了头坦然的看着她。
安惠夫人一阵别扭别过了视线缓缓道:“蓟州今秋遭了灾,颗粒无收,难民们这几日大多聚集在京郊乞讨,模样着实可怜。”
沈苾芃一顿。也不接话。
“京城中的世家大族皆是在京郊外面设了粥棚赈灾,靖安侯府现如今却是在世家大族中排在第一位的,咱们自不能躲着避着的,芃儿,这个事情你是当家主母要张罗起来。”
沈苾芃忙站了起来。暗道这安惠夫人真是个善变的,昨听闻三殿下监国,现如今便开始颐使气指起来。但是赈灾这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情,即便她不下命令自己也要忙乎的。
“我明天便开始张罗,”沈苾芃倒也恭敬。
君骞看着她越发瘦弱的身子突然心疼了起来,有些懊悔刚才那一个无赖的报复举动,不过谁让她当着欧阳云阔的面儿给自己难堪?即便如此还是心心念念的看过去:“素锦可以帮一个忙!”
“不用,”安惠夫人立马回绝,扫了一眼素锦的面容,“她最近调养着身子,奴才们从乡野寻来的药虽然不知道药效如何,但是也不能断了顿儿。张管家去吧!”
沈苾芃眼皮一跳,将张管家派到自己身边来是为了哪桩?她突然像是抓到了一瞬而逝的危险讯号,灵敏的将它收在了自己脑子里。
素锦却是脸色绯红,眼眶发疼,眼看着蕴含的泪水便要落下来。她抬了姨娘以后,却始终没有开怀生养,安惠夫人更是变本加厉的折磨她。每日里不知从哪里弄来那些补身子的药膳,逼着她喝下去。当真可笑得紧,二爷都不近她的身子,她怎么能怀上呢?那一次她被逼的狠了,借着二爷被赶出府心情不痛快,将他灌醉。却不曾想自己的心思被二爷猜破了,一连几日都没有见她。
“芃儿,这个粥棚你可是要上一些心,虽然不赚钱但也不能糊弄,”安惠夫人嘲讽的看了一眼沈苾芃暗喻她最近只想着赚钱的事情,“侯爷病重,我们多行行善事,积点儿德吧!”
“是,母亲教训的是,芃儿定当全力以赴,”沈苾芃福下了身子,唇角却是含着一抹嘲讽的笑意。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靖安侯爷当初丧着良心将自己娘亲掠过来囚禁在这府中,便已经注定受那天谴。若不是看在城郊那些可怜的难民份儿上,她才不会尽心竭力给他积这份功德。
“夫人,晚饭是在隔间里摆吗?”一个丫头过来询问。
安惠夫人点了点头,好久没有这样聚集在一起吃一顿饭了,关键是小儿子分府以后吃一顿饭不容易。
“骞儿,就在这边用吧,太晚了的话也不要回去了,就留在这府中罢了。”
君謇脸色一冷:“母亲,竹园现如今已经做了西席先生的住处,”他的意思很明确不管多晚君骞你这小子都给我滚出府去。
安惠夫人眉眼一冷淡淡说道:“侯爷近几日身子不好,身边须得有人天天候着尽尽孝心。没得传了出去说我靖安侯府的孩子都是没心没肺的混账,连着孝道也不要了。”
君謇一愣,倒也无话可说,却是最近父亲身体不好,说不定也是自己将君骞和沈苾芃的事情说了,老爷子的病情才加重了几分。心头不禁升腾起一股懊悔,这事儿也却是操之过急了些。
“芃儿,你身为当家主母一会儿安排一下你二弟的住处!”
沈苾芃脸色微微发绿,怎么什么难题都往她身上推?只得硬着头皮回道:“芃儿一会儿便吩咐陈宏安排。”
君骞唇角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些,看到她吃了瘪愤恨的俏脸,心情竟然好的无法抑制。
“用饭吧,”安惠夫人缓缓坐了起来,张妈妈忙过去将她扶着下了榻步入了隔间,丫鬟们已经将菜布好。
桌子上还摆满了翠玉豆糕,豆沙糕,玲珑桃条,酥胡桃,缠枣圈,缠梨肉等各色小点心,一样样晶莹剔透看起来别是令人口舌生津。
“骞儿,多用一些,西城那边的厨子自是不如府中的厨子好,”安惠夫人着实是疼儿子疼得狠了。想到他被撵出府去这么久,更是慈爱之情溢于言表。君謇闷着头一言不发,他早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沈苾芃也是垂着头默不作声。
“将药膳端上来先请素锦姨少奶奶用了。”
素锦脸色一阵痛苦,又很好的掩盖了下来。默默接过药膳喝了下去,沈苾芃眼眸中掠过一丝同情,但是这夫妻之间的密事,自己怎么能插手管呢?
“哎,”安惠夫人叹了口气,“侯爷一直心心念念的盼望着能抱一个孙子,可是直到如今也不能如愿,只希望你们能懂得侯爷的一片心思。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药膳是一个乡间的名医配的方子自是管用得紧。来人给少夫人也盛一碗来!”
噗!!沈苾芃一口汤喷了出来,咳嗽了起来,郁夏忙拿着帕子凑过去将她喷在身前的汤汁儿擦了去。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