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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如初
三小姐走后,斗室内又陷入了安宁淡然之中,沈苾芃站在窗边看着天边的那一轮新月,明日被送到慈安斋的修行少不了吃一番苦头,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任由别人摆布,她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五小姐!五小姐!”郁夏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宁静,门外响起了锁链碰撞的声音,不一会儿门被打开,郁夏和几个婆子立在屋外。沈苾芃眉头一蹙,今夜是怎么了,这么多纷乱?
“何事?”
“云烟姑娘过来捎话,让五小姐收拾一下,少爷回来了,”看管的婆子交代了几句后离开。
“大哥?”沈苾芃心头咯噔一下,身体晃了晃好不容易才稳住,猛地抓住郁夏,“那些婆子们还说了其他什么事吗?”
“没有,”郁夏脸色虽然带着些惊慌但是看到夫人将五小姐放了出来,终究宽了心,也许夫人回心转意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五小姐的错。
“我们收拾一下,”沈苾芃按耐着心头的慌张,回到房间略略梳洗打扮换上干净衣服随着等在门外的婆子们向沈夫人的住处走去,一路上到处都是慌乱疾走的下人,一个个均是脸色惊慌。
远远便听到了沈夫人的低泣,沈苾芃垂下了头迈步走进去,泥金的青石地面在烛影中闪烁着琢磨不定的光芒。
她稍稍抬头睃了一眼,沈夫人瘫坐在罗汉床上,一边的三小姐红着眼睛侍奉茶水,另一边站着的大小姐用帕子捂着唇,神情凄然,倒不像是装出来的,凄然中还有几分茫然的恐惧。
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圆脸上一对弯月眉,面若冠玉,温文尔雅,一袭月白色锦袍凸显出修长的身形,此时看上去沾染了一些夜行过后的尘埃,脸色也是颇为疲惫。
“母亲安好!”沈苾芃冲沈夫人磕了一个头。
沈夫人微闭着眼睛呻吟了一声,不愿去看闯了祸的沈苾芃,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起来。
“大哥安好!”沈苾芃向归家的沈筠行礼。
“五妹不必多礼!”沈筠看向这个多年未见的小妹,脸上掠过一丝诧异,都说女大十八变,这么多年未见竟然出落得如此绰约多姿,稍后心中微叹了口气,他知道父亲最疼爱这个丫头,但是靖安侯府却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们都坐吧!”沈夫人被云烟扶着歪在了迎枕上,看着沈苾芃缓缓叹了口气,“因为触怒了龙颜,你们的父亲几天前被革职查办,沈家如今被放在了火上灼烧一般……”
沈苾芃心头一痛,呼吸瞬间凝滞,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父亲这一次实乃凶多吉少,上一世的记忆中父亲被陈阁老等人从中掣肘,判了一个流放岭南,老死在那里。
“本想筠儿在京城求取功名后风风光光地订一门亲事,你们几个丫头也风风光光的嫁为人妇,谁曾想……老爷……”
“母亲……”沈筠眼圈一红,“母亲保重身体要紧,如今只是革职查办,我已经在京城走动许久,还好靖安侯那边倒是可以仰仗,只是……”他将视线下意识的扫到了沈苾芃的身上。
沈夫人看了一眼垂头而坐的沈苾芃:“今日事由紧急,也不能按照以往的规矩来了,芃儿你随着你的大哥去一趟京城吧!”
沈苾芃猛地抬头,瞬间眼眸中掠过一丝自嘲般的冷笑,缓缓垂下头去:“芃儿听母亲的便是!”
沈夫人喘了口气冲其他的人挥了挥手:“芃儿留下!”
屋子里只剩下了沈苾芃和沈夫人,墙上的影子更显得稀疏难耐。
“靖安侯府不比沈家,你嫁过去虽然是个侍妾的身份,但是也不辜负了你,”沈夫人缓缓说道。
沈苾芃垂着头,染着豆蔻的指尖深深刺进肉里,是啊!终究还是个侍妾!被人当做礼物送来送去的侍妾。
沈夫人面无表情继续道:“靖安侯府的世子爷前几日病情加重,侯爷的意思是让你尽快嫁过去,这也是你的机缘造化,若是冲了喜靖安侯的世子爷挺过这一劫,你便是荣华富贵一生,也算是你的好造化。”
“谢母亲成全!”沈苾芃的声音清冷异常,沈夫人眉头一蹙,别过头缓缓散开。
“去吧!记着一点不要给你父亲丢脸!也希望你能改一改你的性子,万事以大局为重,你父亲如今身在囹圄,你做事为人小心一些,不要辜负了你父亲对你平日里的疼爱。”
“李妈妈!”
“夫人!”守在门外的李妈妈忙走了进来,按照沈夫人的示意将一包五百两的银子连同一套新做的春裳捧到沈苾芃面前。
沈苾芃接过东西重重磕了一个头:“谢母亲!女儿不孝不能侍奉在母亲身边了,母亲保重!”
沈夫人应了一声,再没有抬头。
沈苾芃缓缓走了出来,郁夏忙迎了上去,却看到她表情木然,不禁诧异到极点,莫非还是要去慈安斋修行不成?
“五小姐!”
沈苾芃惨笑道“郁夏,你和润春收拾一下,我们去京城!”
“啊?!!”郁夏彻底懵了,也不敢多问忙扶着沈苾芃回山古斋,路过凌涛园的时候,沈苾芃停了下来。
“走,去看看三小姐!”
郁夏也不敢多问,扶着沈苾芃进了凌涛园,三小姐居住的凌涛园里种满了松柏颇有些古意,阵风中只听得松涛声声,带着些许森冷。
庭院门口的丫头看好沈苾芃后忙迎了进去,三小姐还没有歇下,只穿了一件薄衫披着外袍刺绣,看到沈苾芃后眼眸中掠过一丝不自然,瞬间又笑意盈盈:“五妹来了,坐吧!”
沈苾芃微微一笑:“只是一句体己话而已,想和三姐单独说。”
“你们下去吧!”
三小姐也渐渐收起了眸子中那层始终到不了底的笑意客气道:“妹妹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还请多保重自己。”
“这个自然,不过临行前,小妹想送给三姐一句话!”
三小姐秀眉微挑,不知道这个恨她的五妹会说出什么话来,不管怎么样被送入侯府为妾的是她,被用来冲喜的人也是她,一个失去娘家庇佑的侍妾要在侯门苦苦生存下来的也是她,谁能想到靖安侯府突然变卦了呢?本来是世子妃现如今父亲下狱这身份就成了妾,谁让五妹命苦呢?靖安侯府什么样的人家,怎么可能让一个罪臣之女为正夫人呢?
“三姐,”沈苾芃的唇角缓缓绽出一抹冷意,“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她缓缓凑到三小姐的耳边,吃吃笑道,“齐家公子喜男色,三姐要保重了!”
三小姐顿时僵在了那里,沈苾芃轻轻一笑转身离去。
第8章 狭路
水上的行程寂静又荒凉,沈家上下失去了以往去京城游玩时的那种寄情山水的闲情逸致,只剩下一条就是速速赶路,沈筠除了日常生活安排之外很少与这个沉默寡言的五妹交谈,沈苾芃比之前变得更加孤僻了一些,除了郁夏和润春,其他人一概不见。
她将满头的青丝用一支极具古意的桃钗别了起来,矗立在官船窗前看着外面,一湾锦带潺潺东去,衬着群山淡然,云波浮动,天色有些阴沉,一片萧杀,离情别绪悠长。
“小姐,”润春挑帘走了进来,眉眼间带着一丝小儿女般的慌张和一点点兴奋,“涿州到了!”
沈苾芃放下了窗边的珠帘,轻轻转过身,是啊,涿州到了,上一世也是这样仓促到了涿州,车马劳顿一日之后便去了京城。
沈苾芃的东西不多,沈筠指派夫役将官船上沈苾芃的东西搬了下来,郁夏和润春则陪着沈苾芃坐进了一辆早已备齐的马车。
透过狭窄的帘隙向外看去,街道上鳞次栉比的商铺入目皆是,相比临安的繁华俊秀,这里的热闹更呈现出北方的一些大气和粗犷。
马车拉着轻装乘行的沈家人来到一坐酒肆,歇山顶,一边压水,一边靠着驿站,新造不久,插天飞檐突兀壮观,沈筠决定短暂休息一下便直接抵达京城。
沈苾芃缓缓下了马车,跟在大哥的身后,一行人上了二楼,客人很多大多是江湖人士,划拳吃酒好不热闹,沈筠捡了一个僻静地方坐了下来,要事在身尽量不要太过张扬,沈苾芃坐在了下手位,随从和丫头们陪在一边吃茶歇息。
“呵!哪来的这么标致的小娘儿?真是生的俊俏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突然矗立在沈苾芃的面前,那人一袭骠骑营将官戎装,浓眉大眼,五官倒也端正,只是眉眼间尽是凶悍蛮横之色,一看便是那种得罪不起的人物。
沈苾芃一脸诧异,京城脚下竟然也有如此凶顽之徒,要么便是家世显赫,要么便是无耻赖皮,不过以对方的打扮来看更像前者。
沈筠不愿过多生事,站起身来将沈苾芃护在身后抱拳问道:“敢问阁下有何指教?”
那人看了沈筠一眼满脸的鄙夷,鼻子哼了一声:“你是谁?莫不是这小娘儿的相好的?”
沈筠脸上掠过一丝怒意:“这是舍妹,初到涿州,胆子小,还望军爷莫要惊吓了她为好。”
“呵呵,怎么舍得呢?”那人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沈苾芃不禁略感诧异,这小丫头倒是有几分胆色,再看她一袭雨过天晴短袖纱褂,露出皓腕如雪,一溜荷青色长裙曳地无风自动,仿佛一支娉婷玉立的君子兰,喜爱之情更多了几分,不禁往前凑了凑,“敢问小姐尊姓大名?”
沈苾芃齿冷一笑:“这样大庭广众之下问女子闺名似乎不合规矩吧?”
被软软的碰了回来,那人倒也不恼,呵呵一笑转身冲沈筠抱拳道:“在下骠骑营参领陈杞。请问阁下名号?”
沈筠猛地一怔,神色微变,骠骑营参领是京城中从三品武官,此人年纪轻轻竟然担当此重任,若不是战功卓著便是家世显赫,猛然间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神色更是冷下了几分。
“敢问令尊是……”
那人脸色微显傲气扬眉道:“家父是当朝宰辅,阁下难道认识家父?”眉间露出一丝戏谑,看到沈筠一身平民衣装,这份戏谑更浓烈了几分。一边的沈苾芃暗暗冷笑,真是冤家路窄啊!自己的父亲正是拜这位陈阁老所赐,如今才受这般牢狱之灾,不过陈氏一族是当今炙手可热的豪门望族,势力盘根错节,尽管恨得要命但也没有法子相抗。
“请问阁下是谁?”那人看了一眼一脸冷霜的沈苾芃,带着不屑转向了沈筠。
沈筠收敛了之前的隐隐愤恨抱拳道:“在下沈筠,谏官沈长卿之子。”
陈杞眼眸猛地一收,对方便是那个一连八道奏章弹劾自己父亲的沈长卿的儿子,果真是冤家路窄啊。
“呵呵呵……原来是罪臣之子啊!”
“当今还没有定罪,何来的罪,莫非陈家已经代替圣上定了罪吗?”沈苾芃清冽的声音陡然响起,陈杞脸色微变,好厉害的一张小嘴,竟然一句话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给陈家扣上了。
“呵!小丫头倒是挺伶牙俐齿的,”陈杞突然伸出手掌抚上了那张凝玉般的脸颊。
沈苾芃猛地一掌挥在了陈杞的脸上,陈杞此时已经是色迷心窍哪里想到沈苾芃一个弱女子竟然敢动手,来不及提防生生受了一记掌掴,登时恼羞成怒,一把将她提进怀里。
“竖子欺人太甚!”沈筠突然挥拳扑了过来,酒楼里顿时乱成一团,沈家仆从和陈家护役也纠缠到了一起,书生出身的沈家根本不是陈家恶仆的对手,几下子便是人仰马翻。沈筠此时早已经鼻青脸肿倒在地上,陈杞猛地将沈苾芃打横抱起从窗户边跃至酒楼外面的马背上,倒也有几分真本事。
“沈家小兄弟!今夜来府上喝我和令妹的喜酒啊!”
“混账东西!!”沈筠气的浑身发抖,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