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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琳琅,户部尚书千金。上个月才及笄,比锦瑟小了一岁多,是她为数不多的闺中密友之一。她生性天真灿烂,活泼可爱。圆圆的脸庞生得十分白净,容貌甜美,只是还显得很生涩,像一支还未绽放的花骨朵。今日特意陪同锦瑟一起宴请那位据说拯救锦瑟于危难间的白衣公子。
“好吧。”粉嫩的脸上忽现顽皮的笑容,郭琳琅拉着锦瑟的衣袖柔声央求道:“不过,还是再讲讲那个白衣公子的事情吧?好不好?”
闻言,锦瑟不禁哑然失笑。本来是父命不可违,才勉为其难的亲自出面设宴答谢那个李静安,为了避免尴尬,还特意拉着活泼的郭琳琅陪同。哪晓得,这个才满14岁的女孩子竟然对李静安那个登徒浪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住的拉着自己问这问那问东问西。这都已经是问的第三遍了!更过分的是,那个托大的家伙,居然迟到了半个时辰!
“琅儿,不是告诉你事情的经过了吗?怎么还要听一遍呢?要不让伙计给你先上一碟糕点垫垫肚子吧?”拿这个单纯的小姐没有办法,锦瑟只有慢慢哄着。
“我不!我就是想再听听关于他的事情嘛!他怎么戏弄的冉家姐姐?他怎么救的你?还有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被这一迭连的问题弄得透不过气来,锦瑟终于有些不耐,打断了她的发问:“什么什么样的人啊?不过是个登徒浪子,凑巧救了我而已!”
哪知,郭大小姐乍听之下更为兴奋,居然“呼”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激动得脸颊都泛红了:“这是为什么呢?那个白衣公子救了你,明明是个好人,你又为什么说他是登徒浪子?”
闻言,锦瑟忽地回想起被那个李静安抱入怀中的情景,不觉脸上一热,心中对那个家伙的反感又加深了一些。
就在锦瑟不知如何回答之时,门口终于响起了敲门声。锦瑟也因为可以不必回答那个令自己尴尬的问题而悄悄松了口气。
“哪位?”一直侯在门边的琴儿扬声问道。
“在下李静安。”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这个自视清高的家伙终于来了!
锦瑟打了个眼色,琴儿便去开了雅间的门,口中招呼道:“李公子,这边请。”
于是,一件白袍在身,丰神俊朗的脸上笑语殷殷的李静安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之中。
一见之下,仍然站在桌旁的郭琳琅蓦地瞪大了眼睛,如葱的手指指向李静安,一脸诧异的问道:“是你?”
被这个长相可爱却一惊一乍的少女一指,李静安顿觉一阵云里雾里,不知发生何事。于是,又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子,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我。”
锦瑟正一脸奇怪的望着这两个一问一答的人,还以为他们之前认识。不想,连坐下都忘了的郭琳琅忽地又转过头,用极认真的眼神望向自己,大声的质问道:“锦姐姐,你怎么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个登徒浪子长得这么俊俏?!”
略带稚气的声音在雅间掷地有声,令锦瑟与李静安的脸上同时出现尴尬万分的神色。
。。。。。。
第十一章 锦瑟入宫
席间,锦瑟表现的极为有礼。她向自己的救命恩人李静安诚恳的表达了自己、还有父亲对他的满腹谢意,并解释了刚才进房时因郭小姐一时激动说错话而引发的误会。
而始终以一身白衣示人的李静安也表现的彬彬有礼,他说自己救人只是举手之劳,并希望锦瑟向他父亲大人带去问候。
双方客套完毕,开始了沉默的进餐过程。
由于之前说错话,郭琳琅不敢再随便开口,只是一边吃着菜,一边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两边转着。忽的偷偷看向锦瑟,忽的偷偷看向李静安。她发现,这两个人都只顾低头吃饭,不仅不说话,还都不看着对方。偶尔抬头,一旦遇到对方的视线,就立即又垂下头去。
这真是太奇怪了。
郭琳琅咬着筷子,瞄着正吃相斯文的李静安,心里大大的疑惑不已:这么有礼貌又英俊不凡的男子,锦姐姐为何说他是登徒浪子呢?
而正低头吃饭的锦瑟也同样的疑惑不已:对面这个一举一动都规矩有礼,甚至有些温文尔雅的人,真的是那天强抱了自己还奚落自己的登入浪子吗?
不对!锦瑟心里想着,刚才偷偷看向对方,无意中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心中不禁警惕起来:这个家伙、莫不是又打着什么歪主意?
但是另一边得李静安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地,甚至就像在自己家里用餐似地,表现的极其自如。
因为没有闲聊,几人只顾埋头吃饭,于是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当然,桌上的十六道菜其实只是每样动了一点而已。
“琴儿,喊伙计来结账。”终于吃完,锦瑟默默松了一口气,对琴儿吩咐道。
“是,小姐。”琴儿应着,拉开房门向外面喊了一声,马上就有店小二小跑着进来了。
此时,房间的客人仍是四人。一个丫鬟站在门口,两个长相貌美的小姐和一个气宇轩昂的公子坐在席上,拿着账单的店小二想当然的走到那位白衣俊公子面前,恭敬的弯腰说道:“公子,一共四十二两银子。”
店小二此举一出,席间三人都楞了一楞。这原本是锦瑟摆的答谢宴,自然是由锦瑟付账。然则店小二不知道,只道是这位玉树临风的公子请两个如花美眷吃饭,才自作主张的把账单递给了在场唯一一个男性。
不料,对面的李静安悠闲的端起一盏茶,抿了一口后,右臂突地向锦瑟一指,面带微笑的向店小二直截了当的说道:“她买单!”
锦瑟此时正准备招呼琴儿过来结账,见李静安就这样直接的指着自己叫道“她买单”,一股鄙夷之情顿生——作为一个男人,居然理直气壮的告诉别人女人买单!鄙夷之后,心里又有些释怀,心想,这才是自己见过几次的那个带着痞气的男人啊!这样想着,之前吃饭时的沉重之情片刻间烟消云散。
店小二也是一楞,这才发现自己判断失误。他连忙道着歉,到琴儿那里把银子取了,就退了出去。
客套、吃饭、买单,一应俱全,在父亲那里总算也有个交代。锦瑟终于放下心中重担,准备打道回府了。
下楼时,琴儿先走,郭琳琅第二,锦瑟其次,李静安最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静安在转角处撞了锦瑟一下,锦瑟心中一恼,转头剜了他一眼,见他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也懒得和他理论,只求赶紧出来酒楼,好分道扬镳,再不相见。
此时,醉仙居门口早已停了两顶四抬大轿,是分别接锦瑟和郭琳琅的。门口另一侧,还有一匹毛发油亮的黑色大马,正大声的打着响鼻。
出了酒楼门口,锦瑟向李静安轻轻点头,说道:“李公子走好。锦瑟就此告别。”说完便和郭琳琅向四抬大轿走去。
送郭琳琅上轿前,两位姐妹又闲聊了几句,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这次依依不舍的分开。
然后,锦瑟又走向自己府中的轿子,看也不看李静安一眼,就要弯腰进轿。
就在这时,李静安大声叫道:“锦小姐请看!”
锦瑟闻声抬头,正好看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正一脸得意的在手中晃来晃去。
定睛一看,锦瑟大惊失色!那个物件不是别的,竟是自己费尽心思为封远亲手编织的那根穗带!
见状,锦瑟赶紧向怀中探去,果然探了个空。不禁怒火中烧:这个可恶的家伙,原来刚才故意撞我就是为了偷我的穗带!
“这根穗带,就当作你骂我是登徒浪子的赔礼!咱们两不相欠!”李静安一脸坏笑的大声说道,一边飞快的跨上那匹黑色大马。
“你。。。”一时间,锦瑟被气得脸颊通红,说不出话来。
“有没有人告诉你,其实你生气的时候比平时要美丽很多呢!哈哈哈哈。。。”李静安得意洋洋的笑着,双腿一夹,马儿在吃痛之下快速向前跑去。
一时间,马蹄得得,一人一骑转瞬便消失在实现里。
等到被马蹄溅起的灰尘慢慢消散,锦瑟仍然一脸气愤的站在原地。
这个李静安,真的是可恶到了极点!
。。。。。。
郁郁不乐的锦瑟返回伯爵府,刚一进门,就发现府中多了几个眼生的小公公。难道又是哪位王爷前来串门子了么?
管家锦安一见到她,立时向内院高声喊道:“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闻言,父亲锦天候快步出现在厅堂门口,身后还站着一个年纪偏长的公公,穿一身品序不低的宫服,定睛一看,竟是御书房的常公公。
锦天候见她,马上唤道:“瑟儿快来接旨!”
接旨?锦瑟一楞,立即加快步子,向大厅走去。刚踏进大厅的门,早已等候多时的常公公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宣读起圣旨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伯爵之女锦瑟,兰质蕙心,品德兼备,菽水承欢,实乃京中女子之楷模。今特赐绫罗十匹,珠钗若干。宣明日辰时入宫。钦此!”
早已跪拜在的锦瑟双手接旨,口中毕恭毕敬的喊着:“锦瑟接旨,谢主隆恩!”
宣读完圣旨,常公公脸上的威严之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慈祥,连忙上前将未来的太子妃扶起。
锦瑟捧着圣旨,心生疑窦,不明白宫里为何平白无故的给自己赏赐,更加不明白为何要宣自己入宫。于是,不由的向父亲望了一眼。
锦天候向女儿宽慰一笑,说道:“例行公事而已。不必紧张。”
“是啊!”一旁的常公公也是立刻接口,只是说话的声音难免有些尖锐:“不过是大婚前在宫里四处拜访一下,到时会有宫女陪同,小姐无需担忧。”
大婚!乍听之下,锦瑟脑中突现一片空白。虽然她知道自己是有婚约的,也知道成婚的日子不会太远,但等到真的要与那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成亲了,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悸。
锦瑟下意识的对常公公施礼答谢,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微笑,其实,她此时的心中早已一片纷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又客套了几句,常公公才在锦天候的亲自恭送下回去了。
返回厅堂,锦天候望着自己的得意之女,严肃的脸上带着一种令人沉重的神情:“准备好了吗,瑟儿?”
此时的锦瑟已然平复心绪。虽然她不清楚父亲说的“准备”,是指明日的入宫,还是不久后的大婚,抑或是从此以后的幽居深宫。但这三者对于她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明白父亲对大婚的慎重与期望,锦瑟对他盈盈一拜,只听得自己清冷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
“是的,父亲。瑟儿已经准备好了。”
。。。。。。
当晚,在绣楼之上,锦瑟燃起一盏烛灯,静静的端坐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一片黑色,默默出神。
夜幕渐浓,点缀在天空的几点碎星光芒明灭,似乎也想要窥探绣楼上一夜未眠的少女的内心。
当时间缓缓流逝,天边渐渐泛白。天光初见,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而绣楼上那支燃了整夜的烛火,终于熄灭了。
。。。。。。
清晨,一顶四抬大轿,将精心打扮的锦瑟送到宫门口,又沿原路返回。
颜色纯正的黑色檐角,高耸的黄色城墙,戒备森严的护卫。泛着天地之威气的皇宫,就终于展现在锦瑟面前。
宫门此时已开了一侧的门,有一个宫女侯在宫门处,大概就是常公公口中要领着自己四处拜见的那位宫女了。
锦瑟站在皇宫前,忽然觉得那扇为自己开启的门,就像一个山洪猛兽般,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