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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瑟从床边离开,布洛克也将莫妮卡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扳开,往后退。
“幽灵!我听见幽灵的声音了!我听见幽灵在夜里走来走去的声音!”发丝凌乱的莫妮卡像野兽般龇牙咧嘴地,从喉胧深处喃喃说道。
“莫妮卡小姐,冷静下来,没事了!是我,珍妮。你知道吧?是珍妮,和我说说话好吗?冷静下来——”
莫妮卡终于整个放松下来,珍妮为了不再刺激她,安静地靠近床边,坐在她身旁,温柔地将手环在她的肩上,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莫妮卡含泪闭上眼,在珍妮的安慰下放软了身子。
“请你们趁现在到走廊去。”
珍妮悄声暗示雷瑟与布洛克,玛古妲则退到墙边看着她们。
“你没问题吗?珍妮?”雷瑟小声问道。
“嗯。”
布洛克与雷瑟要求玛古妲在他们回来前锁上门,便走出了房间。
关上门后,满脸疲惫的布洛克说:“女人还是要由女人来陪。就照珍妮说的,交给她吧!”
“莫妮卡应该没事吧?”
“没事?已经不行了吧!脑神经都被切断了。”
“这也难怪,就连我也不晓得自己何时会丧失理智。只要是人,都会害怕死亡……”雷瑟老实地吐露心声。
布洛克一脸苦不堪言,“要让莫妮卡平静下来大概得花上很多时间,我们就趁这时去福登与艾斯纳的房里调查一下好了。”
“会不会有危险?”雷瑟回头望向房门。
“你说她们?”布洛克不悦地说,“不知道。但现在应该不会有事,当然,我们绝对不能大意!艾斯纳是6号房吧?走廊是一直线的,只要门开着,就算我们不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也能听到声音。”
“但是……”
“怎么?你已经不想看他们的尸体了吗?要是你怕了,那就算了。”
“不是的。”雷瑟脸色发白,清楚地回答。
——其实他在说谎。
2
艾斯纳的房间在走廊西侧尽头——打开门,走进房里。雷瑟无意中瞥见门扉内侧的门闩、门锁并未被破坏。为防有事发生时能听见走廊的声音,他们并未将门关上,就维持着开启的状态。
“你说过艾斯纳的门没上锁吧!”
“没错,所以我一下子就进来了。这样很容易被袭击的,真是太粗心了……”就连布洛克也难掩沮丧的模样。
放在五斗柜上的油灯灭了,照亮室内的只剩墙壁上的箭眼所透进的微弱光线。这里的空气比走廊还阴冷,仿佛被死亡的气息所笼罩。床铺上方的宽阔墙面挂了一张大壁毯,壁毯上织着〈变身为树的赫利阿得斯〉,这五位被编织在壁毯上的少女便是发生在这房间的谋杀案的唯一目击者。(编注:赫利阿得斯,希腊神话中的五人姊妹,弟弟帕耶顿为证明自己是太阳神之子,驾阿波罗座车而坠河,姊妹们因而伤心地化身为河畔的杨柳)
雷瑟战战兢兢地走近床边,看向气绝身亡的艾斯纳。根本不用测量脉搏或确认呼吸,就能确定他真的死了。
艾斯纳的尸体面向墙壁横卧在床上,身躯因痛苦而扭曲,脚边绉成一团的被子似乎是被他踢开的,他那瘦削狭长的脸庞与其说是青铜色,不如说像黑紫色,扭曲变形的五官则令人毛骨悚然——眼睛瞠至极限,灰黑色的双唇微开,无力地垂下一节肿胀的舌头。
一股令人作呕的嫌恶感从喉头涌上,雷瑟忍不住从尸体脸上别开视线。恶心感冰封、麻痹了他的大脑,如今,他的内心正与想尽快逃离此地的冲动对抗。
“主啊!愿您赐予他永恒的安息。”稍微冷静之后,雷瑟自然而然地祷告出声,声音仍微微颤抖着。
“喂!”布洛克打开五斗柜的抽屉,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同时对雷瑟说,“你去帮我看一下艾斯纳的西装,将他口袋里的东西全摊在床上。”
“你想做什么?”雷瑟惊讶地问。
“搜查的第一个步骤,调查被害人的身份与持有物。”
布洛克嘴上说着,手边却没停过。他打开艾斯纳的旅用手提箱,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地上;雷瑟则伸手探进叠在床边椅子上的上衣与长裤口袋,除了取出钱包外,还有其他像钢笔、手帕之类的东西。
“我看一下。”布洛克接过钱包,一一检视其中的钱、身份证、名片等东西。
“是他本人。”雷瑟看了一眼身份证上的照片,肯定地说。
“是没错,不过,看看我从他手提箱的暗袋发现的东西。艾斯纳这家伙!竟然带着一叠股票之类的有价证券与成捆现金到处跑!”
布洛克说得没错。五斗柜上的一只褐色信封中,的确有好几张有价证券与几叠几近全新的纸币。
“一般人外出旅行应该不会随身携带这种贵重物品,这些应该是他全部的家当。”布洛克意有所指地说。
“什么意思?”
“他大概是从公司侵占或盗领了公款,想藉着这次旅行进行逃亡。因为这里正好是德法两国边境,时机一到,他大概就会越过国境了!这个推论并非毫无根据,因为这家伙在抵达这里前,不在火车或轿车上,都随身携带这个手提箱,没有片刻离身,不是吗?而且他也很在意警察的动,所以才会对你说有追着杀人犯的警察混进来这类奇怪的话。”
“照这样说来,他是对我提过很多次他有一些关于股票的有利情报,实际上,他是想让我买这些股票吧?”
“没错,他大概很需要现金。”
“或许他很害怕你会怀疑到他头上。”
“是吗?这一点他就误会了。”
布洛克将艾斯纳带来的东西全搜过后,接着趴在地上,往床底下窥探,然后伸手探进去,拉出了一个小布袋。
“哼!我想得没错。果然在这里。”布洛克站起来,拂去沾在衣服上的灰尘。
“那是什么?”雷瑟问。
布洛克解开绑在袋。的绳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五斗柜上——是宝石与珠宝饰品。
“——这是?”
雷瑟惊呼,布洛克用力点了点头。
“很眼熟吧!这些是柯纳根夫妇带来的东西。”
“……这些是艾斯纳从他们那里偷来的?”
“正是如此。”布洛克镇定地说,“他应该是趁我们为那场谋杀手忙脚乱时,潜进他们房里干下窃盗的勾当。很可能打从一开始,他就一直等待这个机会。”
“怎么会?”雷瑟无法完全理解,“那么,会是他杀了柯纳根夫妇吗?”
“这我不敢肯定。基本上,若真是这样,那么艾斯纳的死就变成自杀了。但这一点怎么看都不自然!”布洛克对床上的尸体投以轻蔑的眼光。
“说得也是……”
“接下来是福登的尸体。要看吗?”布洛克挑衅似地说。
“——好。”碍于情势,雷瑟只好点头。
性情温和、做人谨慎的汤玛士·福登就住在雷瑟的左边、位在最东侧的房间。里面的家具与装饰与其他房间一模一样,墙上壁毯织的应该是埃及艳后与安东尼的宴会,在昏暗房里被火光映照的克丽欧佩特拉,其巧笑嫣然的表情中似乎带着能看透观赏者内心的神秘力量。
五斗柜上有一盏已熏黑的黄铜烛台,点着的蜡烛已烧了一半以上。火柴盒与放有烧过火柴棒的烟灰缸之间有一只紫色水壶,就着箭眼射入的光线,雷瑟发现里面的水的确减少了。
“福登找到闹钟、事情做完,就回到了自己房间。接着,应该是在喝下这个时,中毒身亡。”
福登干瘪似的尸体从床边滑落地上,左脚还挂在床上,膝盖微弯的右脚在后脚跟处形成一个微妙的角度,上身呈仰躺姿势往地上延展,双手仿佛要紧勒住自己的喉咙似地弯曲,大概是喉咙因窒息引起的剧烈痛楚,令他不假思索地将手伸向脖子吧?
肤色本就不怎么明亮的福登,如今也与艾斯纳一样,整张脸变得乌青,其色泽就仿佛青铜或黏土一般。他的双眼泛白,不知是否用力咬唇的缘故,一道血丝随着唾液从嘴角流出。
“是中毒。”
雷瑟无力地俯瞰这场惨剧,干燥的舌头黏在口腔里,令他难以言语,胸中积满不快与郁闷。
“真的太大意了。”布洛克从喉咙深处呻吟出声,“会以毒药为凶器的犯罪者大多是女性,或许我们得修正犯人是男性的假设了。”
“……血腥伯爵夫人?”雷瑟想起小时候读过的书。那是有关女吸血鬼伊莉莎白·伯特里的传说。
“如果是我,就会用欧尔拉穆提伯爵夫人来当例子。”布洛克阴郁地笑道,“你知道吗?就是在上个世纪,以平民出身嫁入伯爵家、贪图游资而将全家人用砒霜毒死、有如魔女的女人。”
布洛克倒了少许水壶里的水在自己掌心,稍微舔了一点。
“果然如此。”布洛克平静地说,“我方才突然想到,没想到还真猜中了。犯人下的毒,应该是紫杉碱。”
“紫杉碱?”雷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听起来很陌生。”
“没错,一般人都是这样。紫杉碱是紫杉科树木的种子带有的剧毒,根据我以前学到的,听说只要拿几颗在嘴里咬碎,就等于服下足以致命的毒药。它是一种生物碱毒素,而且还带有苦味,所以应该就是它了。这座城里的水本来就有一股生锈的气味,口渴时,就算觉得有点怪怪的,也会毫不在意地喝下去。此外,这种紫杉科的植物到处都有,只要懂一点毒药方面的知识,要萃取毒素就不会太难。这是一个不论谁都可能实行的杀人手法。”
“是会立即发作的毒药吗?”
“不,应该要过一、两个小时才会发作。因此,他们是在睡梦中才感到痛苦,却又无法呼救。紫杉碱这种毒素要发作虽然需要一点时间,但从发作到气绝身亡却是一下子的事。”
“有办法证明他们是被下了这种毒吗?”
“应该没办法吧?这座城里哪来什么警察进行科学搜证的器材?连验尸也办不到,因为我不是医生,没有解剖方面的知识。换句话说,我们几乎无计可施。现在能做的,顶多就是向莫妮卡或珍妮借个粉、采集指纹罢了,但这也已经是极限了。”
布洛克在雷瑟的帮忙不,也检查了福登所带的东西,但是并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物品。
“收得太干净了……”
布洛克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或许他是基于多年的搜查经验才这么说,但是对雷瑟而言,他不懂到底有哪里可疑。
“而且,那个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雷瑟忍不住问。
“照相机。”布洛克沉思道,“莱卡相机。我在拍过柯纳根夫妇的尸体后就还这家伙了,现在却不在这里。”
说完,布洛克便绷着脸,默然无语。雷瑟再次仔细环顾室内,确实没发现照相机的影子。有人将它从这里拿走了,而且,那个人是犯人的可能性很高。
“为什么要拿走照相机?”
“对犯人来说,他或许被拍下了不利的照片,所以想销毁底片吧?”
“但是我们也不确定有没有拍到啊!”
“那是当然。不过,从犯人的立场来看,他大概是不想留下任何可能会危害到自己的东西。”
雷瑟点点头,悲伤地说:“福登与艾斯纳的尸体要怎么处置?”
“现在先不管这个,更重要的是确认其他人的状况,以及确保饮用水的安全。等一下再叫佩达帮忙将尸体抬到地下室去,光靠我们两人没办法搬,没必要为了死掉的人消耗太多体力。”
布洛克朝门口偏了偏头,催促雷瑟离开房间。他接下来的话,比起从前说过的都要严肃。
“好了,走吧!没必要一直在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