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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个人行为?”罗兰德睁大了眼睛。
“警察的工作是隐瞒身份的最佳场所,尤其是凶案组,逃亡者的犯罪比率较高,更容易抓住他们尾巴,揭开他们面具,让他们暴露真实身份。”萨鲁蒙沉重地点头。
罗兰德喝了一口咖啡以平复情绪,“我还是不懂。赛迪先生与那位皮耶尔先生的死与纳粹又有什么关联?难道他们是被某位逃亡中的纳粹党员杀死的吗?”
“难道不可能吗?有什么好奇怪的?”萨鲁蒙微怒地说。
“不,抱歉。”罗兰德不敢再有任何怀疑。
“就像刚才说的,猎杀纳粹的工作有时是国家组织行为,有时则是完全的个人行为,我是顾于后者,而且是追踪某个非常特殊的案子。”萨鲁蒙以厚实手掌抚着自己粗犷的下颚说。
“特殊?”罗兰德震惊地来回看着萨鲁蒙与安杰姆的脸。
“是的,非常特殊的案子——就是刚才我说目前在法国境内追查的谜样事件,而且是由‘死人’暗中进行的连续杀人。”
“死人?”
“没错,所以一开始才会问你那些问题。这些诡异的事件——就像电影里的剧情,你能毫无保留地相信吗?”
罗兰德微微摇头,如果真要相信什么,恐怕只有萨鲁蒙的深刻执着。
“你会认为我说谎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如果不了解事情真相,恐怕真的很难相信吧!我也是信仰科学与常识的人,认为人死了就是死了,根本没想过死人会起死回生,甚至还攻击我们。”萨鲁蒙的肩膀用力地上下起伏,似乎正拼命压抑内心的怒火,严峻的眼神像要笔直地望穿罗兰德的脸。“既然如此,年轻人,就让我来告诉你,纳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创造的‘星光体兵团’,也就是所谓‘人狼’的秘密武器——”
2
罗兰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两位年长者,他们的眼中与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此时,有两位年轻的女孩从他们桌旁走过,一人留着金色短发,另一人则是浓密的黑发。她们的双腿细长,胸部丰满,性感的臀部在走路时还会随之摇摆。两人似乎被安杰姆的冷峻与罗兰德的俊秀脸庞吸引,但罗兰德只全神贯注于杀人事件上,完全没注意到她们的诱惑眼神。
“——你刚才说什么?”罗兰德感到口干舌燥。
“‘星光体兵团’。”萨鲁蒙平静地答。
罗兰德觉得他的神情甚至比对面建筑物玄关上石像鬼雕像还要冰冷。
“归属于那个兵团的,不是‘星光体兵士’就是‘人狼’。”
“那究竟是什么?”
“希特勒的纳粹秘密武器之一。你知道空袭伦敦的V2飞弹吗?就是像那样的东西。希特勒将其他秘密武器与‘星光体兵团’一起投入战争中,企图打破不利的战况。”
罗兰德感到有点晕眩,如果不是生性严谨的安杰姆也在场,他可能会认为萨鲁蒙在骗他。
安杰姆浮现自嘲的苦笑,静静地打断话题,“萨鲁蒙警官,请等一下,在说明希特勒留下的那些极度危险又可怕的东西前,不妨先说说我们长期以来调查结果吧!不然罗兰德会以为我们头脑哪里有问题。”
“可以。”萨鲁蒙干脆地答应了,从公事包取出一份文件夹交给罗兰德。
文件夹里放了二十几张文件,很像从各个活页本中搜集来的东西,每张纸的发黄程度都不同,一半是警察的捜查报告,其他则以相关事件的报纸剪报为主。
“这是我查到的杀人事件纪录,也有从报纸剪下的新闻。我已经调查十五年了——”萨鲁蒙警官低声淡淡地说。
罗兰德的目光从第一张剪报开始浏览,他本以为会看到骇人听闻的连续杀人事件,但实际上,这些报导的内容意外地平凡。虽然都是有人死亡的消息,但有将近三分之一无法判断是杀人事件或意外,还有三分之一只是报导发现身份不明的尸体。
“——觉得很纳闷?”萨鲁蒙问话的口吻带点讽刺。
“嗯。”罗兰德抬起头,脸上是讶异不解的表情。
“这些全是悬案,没逮捕到任何犯人,而且这类不为人知的事件应该还有很多,举例来说,有些案子会因为找不到尸体而被当成单纯的交通事故处理。”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同一个犯人做的?”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至少每起事件的杀人手法、相关人,与背景都不一样。当然,如果只看表面,这些事件很容易被当成各自独立的事件。”
“尽管如此,你仍坚信这些是某个特定的杀人魔所为?”
“没错!”
“这种事真的可能发生吗?”罗兰德感到茫然不解,“从这份报告来看,第一起事件发生在一九四六年,最后一起则在一九六九年,也就是去年。换句话说,你的意思是,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到现在,就算经过了二十多年,这种恐怖的杀人行为仍持续发生,而且犯人始终逍遥法外?”
“嗯。”萨鲁蒙从喉咙深处发出声音回答,“而且还要加上皮耶尔与赛迪的死。”
“共通点是——”
“如你所见,共通点是被害者的遇害时间与生前最后被目击的时间无法吻合。”
“所以赛迪先生的遇害也是相同情况?”
“没错。”
“我无法相信。”
“但这是事实。”萨鲁蒙顽固地答。
“应该还有其他解释才对。不可能会有这种事的,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像。”罗兰德反驳。
“的确是不能想像。”萨鲁蒙冷冷地道,“因为已经超越能想像的程度了。”
“什么意思?”
“因为犯下杀人罪行的是死人——一凶手是死人,一般的办案方式根本行不通。想揪出不存在的凶手,却完全看不见对方,遑论要逮捕归案了,因此凶手这二十年来才会始终逍遥法外。”
“难道你知道凶手是谁?”罗兰德不停眨动眼睛,脑袋愈听愈混乱。
“我知道。一个叫做帕尔·雷姆的犹太裔德国人,战争结束那年才十八岁,如果顺利长大,现在应该也有四十三或四十四岁了。这个男子就是杀人魔!”
“他的外貌呢?”
“不知道,不,就算知道也没用。”
“没用?为什么?”罗兰德以混乱的眼神看向萨鲁蒙与安杰姆,但后者始终沉默不语。
“关于这个部分,我就依序解释给你听吧!”萨鲁蒙施恩似地说,倾身向前,以手指示意罗兰德翻到剪报最前面的地方,“根据正式纪录,第一起事件就发生在史特拉斯堡,时间是一九四六年一月,一位年约四十五岁的退伍军人杰克·鲁乔瓦的尸体被人发现漂浮在依耳河下游。鲁乔瓦曾是德国战俘,才刚被苏联军解放回到法国。发现他尸体的是附近一名农妇,警方将他打捞上岸后,发现尸体早已腐败,但又不像长时间泡在水中,与身上的伤口相比,衣服并没有明显破损。当时尸体脖子上挂有战时的识别证,再加上腰际囊袋中的小册子,才确认其身份与住所。
“死因是胸部的两处枪伤。警方从鲁乔瓦的心脏旁边取出了纳粹军人惯用的Walther P38手枪的子弹,而且已经氧化得非常严重。然而,问题出在某个女子来认领鲁乔瓦的遗体时。那名中年女子的丈夫被德军杀死,一个人在郊区经营一间小药局,鲁乔瓦从两个月前便寄宿在她家二楼。鲁乔瓦的家与亲人早已被德军付之一炬,对他而言,就算战争结束,他也无家可归,因此与中年女子的感情很好,会相依为命是必然的结果。”
“那女子说那不是鲁乔瓦的尸体吗?”罗兰德问。
“不,正好相反。”萨鲁蒙轻轻摇头,“她说那的确是鲁乔瓦的尸体,问题是,直到前一天早上,她都与鲁乔瓦在一起。她坚称前一天让鲁乔瓦带了钱去工厂批药,并一如往常送他到门口——懂了吗,年轻人?如果她没有说谎,那么,从她与鲁乔瓦分开直到前来认尸的短短两天之间,尸体绝不可能腐败到这种程度。”
“一月的话,河水还很冰冷,但泡在水中还是会……”
“没错,负责调查的警方也是这么想。他们认为鲁乔瓦拿了药钱潜逃,并将某具尸体穿上自己的衣服、丢进河里,好顶替自己。”
“鲁乔瓦应该是在某处发现那具尸体,进而加以利用吧?”
“也可能是他自己杀了人。这样的话,他就成了罪加一等的犯人,而且被害者是谁将是另一个必须调查的问题。”
“尸体的腐败情形严重,那女子应该无法确认死者就是鲁乔瓦吧?”罗兰德毫无把握地道。
“每个人都这么认为,然而,她却很坚持那具尸体就是鲁乔瓦。老实说,她应该是打从心底这么想的,但那具尸体不论脸部特征或尸体特征都与鲁乔瓦毫无分别也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那具尸体不是鲁乔瓦,应该就是其他的失踪人口吧!”
“很遗憾,关于这一点并没找到其他有利线索。那时战争才刚结束,到处都是行踪不明的人,勉强想找一、两具尸体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懂了。”罗兰德同意道。
“接下来这件也是不起眼的案子。”萨鲁蒙伸手翻开罗兰德手中的剪报,指着某张剪报,冷冷地说,“一九四八年,地点在第戎附近。一位在知名餐厅打工的二十岁女服务生席梦·薇依连续两天旷职,餐厅经理到她的寓所找人,发现大门没上锁,薇依全身冰冷地躺在床上。她的脖子上有勒痕,衣服被褪去,身上有多处擦伤,阴部也有被凌虐的痕迹。屋内充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连邻居都闻到了。”
“是被强暴吗?”
“没错,先奸后杀。尸体已呈现青黑色,法医的验尸报告指出,她死了至少超过两个星期。”
“怎么会?”
“就是如此,完全不合常理。从她没去上班起,也才过了两天而已。”
“被害者是怎样的人?”
“当时她已经在餐厅工作快一年了。双亲在战争中过世后,她便离开贝桑松的乡下,寄宿在舅舅夫妻家,但因生活清苦,于是离家到第戎独立生活。她是个工作勤奋、个性认真的女孩,住的地方还是餐厅老板借她的。根据经理的说法,薇依极有可能是老板的情妇。”
“犯人呢?”
“当然没找到。老板没有加害她的理由,她也没有交往中的对象,而且又不像被变态纠缠,因此,这起案件最终决定无视验尸报告的结果,直接当成单纯的强暴杀人案件处理。”
“单纯的……”罗兰德的口吻忍不住带有讽刺意味。他对警方不顾女子被凌辱的事实,而以单纯事件结案的做法十分气愤。
萨鲁蒙无视他的愤怒,继续翻动剪报。
“这一起发生在一九五一年十二月,地点在港口都市勒哈佛尔。被害者是尙路克·毕凯,五十二岁,男性,有一颗很好看的光头,是小型货船的船长。
“整起事件的开端是因为出航时刻到了,毕凯却迟迟未现身,船上四名船员担心地到处找人,但不论去他家或公司都没看到人,而且,自前天起,他常去的酒吧与餐厅也没人见过他。船员们直觉认为船长恐怕卷入什么事件,立刻联络船公司的上司。因为港口到处都是莽撞的粗汉,打架是家常便饭,于是他的上司只好报警。
“两天后,渡轮码头附近的谷物仓库警卫发现失踪的毕凯,但他那时已经死了,警卫随即通知港湾警察。警方初步勘验,发现尸体脖子上有细绳绞杀的痕迹,此外,尸体在寒冷的季节中应该不易腐败,但从肤色看来,他显然已死亡多时。接着,法医检查后,表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