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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八风不动-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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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相檀忙开了门出去,那鸟儿见了他竟然仿佛通晓人性一般飞到了面前的矮枝上,月色笼罩下,可辨得清正是一只毛色乌黑的大鹯。

顾相檀见它脚上缚着一个小竹筒,左右看了看,朝着它伸出了手去,鹯鸟一动不动,任对方将竹筒解了下来。

筒内藏了一方小纸,纸上只写了四个字:执意不从。

这纸是谁写的,又有谁有这驯鹯的本事自不必说,今晚顾相檀本是让赵溯去请一个人,而从这纸上的反馈看来,赵溯已是用尽了办法,却没能成事。

说实话,这事儿的确是为难他了,就赵溯眼下在三王那儿的地位,一向对三王忠心耿耿的羽林将军怎么肯轻易和他走,用骗用诓的都没用,但是除了赵溯,顾相檀一时也想不到旁的人了,而且,今日就是“杀鸡儆猴”之日,顾相檀还等着要羽林将军出来派大用处呢,少了他可怎么行。

顾相檀左思右想一番后,回身披了外袍便往外走。

然而才跨出房门,衍方便在外头像一尊门神一般正正杵着,直接拦住了顾相檀的去路。

顾相檀嘴角一勾,笑了起来:“不过一会儿,我就回来。”

衍方却不为所动,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不止把赵鸢的话执行了个十成十,连态度也学去了不少。

顾相檀盯着他的眼睛,也慢慢收了笑容,冷下了声音。

“走开……”

********

侯炳臣回到府中便要找秋倚楼,仆从回他,倚楼姑娘说宫中要做道场,这几日里将军都须得清净安神,便不好在这儿打扰,于是今日就回了华琚坊。

侯炳臣皱了皱眉,似有不满,也没喊人,径自出府就要去把她给寻回来。

华琚坊,名动京城的红粉青楼,这般夜色中,远远望去,琼闺绣阁间灯火荧荧,温香艳玉绽满堂,出入的美人儿一个个皆是满头珠翠遍体幽香,实乃勾人心魄。

侯炳臣还未进大门,只远远的走来,一个甩着娟帕抹着白粉的半老徐娘就迎了出来,

“大将军,大将军,您可是来了,这一到午后我就想着怎么秋姑娘自个儿回来了,莫不是说了什么错话遭得将军嫌弃了,正为她伤心呢,没想到就见到贵人了,真不负我们倚楼对您心心念念茶饭不思的苦心。”

侯炳臣嫌她聒噪,也不爱让她近身,虎目那么一瞪,就把老鸨给吓出了几步远,不敢再出声。

侯炳臣随手丢了一锭金子给她,沉声道:“我和倚楼有些话说,不便让人打扰,不相干的人都让他们走吧。”

老鸨捧着手中那金灿灿的东西眼都直了,回神过后忙叫道:“姑娘们姑娘们,今儿个将军高兴,便放你们一日舒坦,都散了吧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啊!”因着太兴奋,嗓子都没压住,显得格外尖细刺耳。

在两旁投来的一道道欣羡又魅惑的视线下,侯炳臣一掀袍子,直接上了楼。

才拐了个弯儿,便听得悠悠的琴声自远处飘来,一人随乐轻轻吟唱着:“玉人弹唱声声慢,露春纤把锦筝低按,曲罢酒阑人散……”

声如莺啼,骊珠落盘,却又含着隐隐的哀戚,悠长婉转,绕梁三日。

侯炳臣站在门边听了一会儿,待那人唱罢,这才缓缓推开门。

秋倚楼见得是他,眼中神光一闪,继而低下头,起身,对他福了福。

侯炳臣走过去坐下,扶着秋倚楼的手把她也拉着坐下了,笑道:“怎么自个儿就回来了,叫我好找。”

秋倚楼浅笑,笑容却含着些悲苦:“水陆道场其间需得身心清净……”言辞之外的意思便是:自己出身卑贱不堪,怕污了将军府的风水。

侯炳臣叹了口气:“我都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从不介意你的出身,只要你愿意,我便替你赎……”

然而话没说完,却被秋倚楼急急打断了。

“将军!”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忙又压了嗓子道,“将军不必费心,倚楼……并不值得您这般挂怀。”

侯炳臣却不这样觉得:“你值得……”

秋倚楼心里一紧,沉默半晌后到底没忍住说了出口:“倚楼命薄福浅,哪里能同夫人相比呢……”

侯炳臣一愣:“你知道了,对,你也该知道,是我对不住你。”

“不、将军不要这样说……”

侯炳臣摇摇头:“不,的确是我对不住你,我太思念于她,所以将你当成了慰藉,哪怕明知是假的,有时恍惚间却还是走不出来。”只要一想到当年在军中听得京中传来一尸两命的噩耗,哪怕时过境迁,侯炳臣依旧难掩哀恸。

虽然早就知道侯炳臣的心思,自己也本就因着他的心思才会在此,但真由他口中说出,秋倚楼的心口却还是揪成了一团。

“我没有对你诚心相待,你不愿同我走也是自然。”

这话说得秋倚楼简直无地自容。

侯炳臣又道:“佛祖本就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人之皮相,不过只是虚妄,但却人人执念,连我都不能避免,仔细想来,对我亡妻不公,对你又何其公道呢,所以你不必同她相比,这世上本就不该分个高下。”

秋倚楼越听,这心里越不是滋味,忍下烦扰,索性起身道:“倚楼前几日学会了调制一种花茶,喝之可精心宁神,将军要不要试试?”

侯炳臣抬眼看她:“自然好。”

秋倚楼便从案台上拿来小盒,也不要丫鬟伺候,径自替侯炳臣调起了茶来,而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侯炳臣直直地望着秋倚楼的背影,眉眼中闪过一丝深沉。

秋倚楼忙完,将茶端到了侯炳臣面前,行走见脚下一顿,险些洒了,亏得侯炳臣眼明手快地搀了她一把。

侯炳臣脸上带着温柔地笑意:“怎得有些魂不守舍?”

秋倚楼一呆:“没、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段秋倚楼还挺重要,所以稍微写了下她和将军之间的情况

很多伏笔这几章就会揭开啦

☆、布置

秋倚楼拿来茶壶;重新又沏了一杯茶,看着那杯中清润剔透的液体,她手微顿了顿还是递给了侯炳臣。

侯炳臣接过,轻嗅了一下;笑道:“果然香甜。”

秋倚楼垂下眼:“这茶用的是金盏、葎草、决明子等所冲泡的,有清心明目之效……”

忽的手上一紧,已是被侯炳臣握住了。

侯炳臣拉过她的手指看了看;果然见得其上多了好几道细小的口子;有些心疼道:“葎草是好东西;只是株身上长有密密麻麻的倒刺;采摘时需格外小心;以后莫要再做了。”

秋倚楼咬着唇红着眼;点了点头。

“既然你花了这般大的功夫泡下的茶,无论如何,我总是要喝的。”

侯炳臣说完,便拿起杯盏打算一饮而尽,然而他手臂才抬起,秋倚楼却忽的起身用力一挥将侯炳臣手中的茶给狠狠地打落在地了,琉璃的杯盏触地时发出清脆的“噼啪”声,当下便裂成了几截,杯中洒出了一半的酒液,还有一半还是被侯炳臣吞了下去。

屋内一时死寂一片。

半晌,秋倚楼弯下双膝,“咚”得一声,在侯炳臣面前跪了下来。

侯炳臣淡淡地看着她,脸上没有表情。

秋倚楼面色死白,抖着唇道:“奴家……奴家对不起将军。”

侯炳臣叹了口气:“那你现下为何又后悔了?”

秋倚楼用力摇头:“将军为国为民忠心赤胆,大邺子民无不感念……我若真害了你,怕是要成为了那被人唾骂百世的千古罪人。”

侯炳臣问:“谁派你来的?”

秋倚楼不说话。

侯炳臣道:“你可知眼下华琚坊中都是杀手,只要有一个人站着从正门走出,无论是谁,皆格杀勿论。”

秋倚楼一惊,侯炳臣又道:“派你来的人,从没想过要留活口。”无论是秋倚楼还是自己,结果都是死路一条。

秋倚楼瘫软下来,不敢置信地问:“将军从何而知?又是什么时候看破我的?难道,难道是灵佛……”

侯炳臣将她扶了起来:“灵佛说你本性纯善,让我信你,莫要怪你,说你绝不会真的害我,而你也的确不会伪装,看着我的时候眼中的愧思常常掩都掩不住,所以我给你时间想,给你后悔的机会。”

秋倚楼呆了呆,继而泪珠如串一般成行的淌下。

“将军……将军……倚楼对您有愧,更对灵佛有愧……”

说着又是要跪,但被侯炳臣制住了,侯炳臣给她擦了眼泪道:“一会儿我有办法出去,你不要做声,待出了门,你就远远的走吧,别让他们发现,也别再回来了。”

秋倚楼用力摇头,终于忍不住道:“是三王……是三王派我来的,让我给您服下脱力虚软的药,然后再发出信号,让旁人来、来……”她说不下去了。

侯炳臣道:“他拿了你的什么把柄?”

秋倚楼眸光涣散:“并未,奴家命苦,自小就被卖进了青楼,我知晓这地方吃人不吐骨头,于是千万般的不愿,想着法子要逃,但无论使了多少办法,结果都是被抓回来,就这么痛苦地过了几年,终于到得要挂牌接客的日子……”

秋倚楼以为自己自此便逃不脱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命运了,却不想在前一夜有人寻到了她,愿意保下她的清白,那人虽没有直接说明如此做的缘由,但是于当日绝望无助的秋倚楼来说,不管对方之后让她以什么身外物来交换她都愿意。

“多久之前的事儿了?”

“四年多了,这四年里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来教我礼数和一些习惯还有打扮。”起先秋倚楼还不明白,但渐渐地,她也能察觉出什么了,她的一切行为都是在相仿一个人,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又或者该是自己像她才对。

侯炳臣冷笑一声,看来三王这布置得还真够久的了,想必为了找到与自家夫人相像的替身,他可谓费尽了功夫。

秋倚楼回神忙急道:“将军,天色已是不早了,怕是再过一阵就有人要来验查,您且想个法子走吧,我、我在这儿还能拖些时候。”

侯炳臣摇手:“不急,既然他们设下如此圈套,我总不能白白的来,枉费了他们的一番苦心。”接着看向秋倚楼,“你可愿意最后帮我一个忙?”

秋倚楼一顿,立时用力点了点头。

********

无论顾相檀说了多少好话,衍方仍是像一块木头那般杵在对面就是不放行,顾相檀眯起眼,忽而笑道:“既如此,我不出殿,我要寻观正大师说些话,你要不放心,便与我同去吧。”

衍方想了想,终于侧身给顾相檀让了路。

顾相檀也算是说到做到,的确只去了观正禅师的小院,衍方站在外头寸步不离地守着,就听顾相檀对观正说道:“禅师,我方才不过小憩,却做了个梦,梦中小河涓涓,一路逆流而上,穿过一方小原,接着竟淌上了山,山上满是白兔,不过转瞬那些兔子便被小溪浸没了,溪水又一路蔓延,最后只剩一片水泽,满是荒烟。”

观正禅师一呆,问顾相檀:“还有呢?”

顾相檀摇头:“没有旁的了,但是醒来时已是汗湿于背,现下也依旧心慌不迭,总觉着有事要发生。”

观正拧眉思忖片刻,站起了身:“宁错一次,不可放过一次,你且等着。”

顾相檀瞧着观正又穿上才换下来的袈裟,径自出了须弥殿,没片刻,殿外就来了人,竟是孙公公,他传来了宗政帝的旨意,让顾相檀现下就进宫去。

顾相檀接了旨,回头对上衍方无奈又焦急的视线,勾唇一笑。

皇上有请,衍方再怎么样也是没法阻了,于是他只能跟着轿子同顾相檀一起进了紫微宫,一进去,就瞧见宗政帝正坐在御书房的桌案后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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