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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娴暗自用力捏了捏谢灵的手,谢灵这才把眼眸从常青身上收回来道:“还好,表哥,你这没有官没职的,怎么跑这里来了?”
这话也是谢娴想问的,妹子居然直接问了出来,那颗心不由砰砰乱跳,偷偷窥着门口的常青,见瘟神神色漠然,挺直地站在那里,仿佛化作了一座雕像,对一切恍然未闻。
宋濂笑道:“这事倒是巧了,靖毅将军进宫的时候,我正陪圣上侍讲,说起了昔日谢尚书做太子侍读的趣事,圣上有些伤情,便让我过来瞧瞧。”
此话一出口,众人都松了口气,谢母啧啧感叹道:“我还记得那时候,老大也是刚刚中了状元,先皇让他去做太子陪读,他还跟我说,今上龙气红光,必为社稷之君……”
话音未落,忽听谢灵“噗嗤”一笑,抿嘴望了望宋濂,又看了看门口的常青……
谢娴气得恶狠狠地瞪了谢灵一眼,谢灵忙收了笑容,低下了头。
宋濂脸上微微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道:“既然你们都好,我就回了。”
谢母也被谢灵那笑容弄得有些下不来台,点头道:“好,好,濂儿代我向你家老太太问好。”
宋濂恭恭敬敬答了一声“是”,转过身要走,忽然止住脚步,道:“对了,大表妹,上次姑父给我的那个砚台,我忘记拿了,能不能顺便捎带给我?”从谢娴进来,他就从来没正眼望她,此时亦不肯直面相对,只把眼目淡淡望向远处,那眼眸缩成了墨玉,不见半点亮色。
谢娴心底一沉,暗道不妙,勉强笑道:“表哥,等大妥了,我送上府去。”
“还是带着吧。”宋濂笑得意味深长,道:“既然来了,都是顺便。”
☆、第33章 忍心
谢娴听了这话,蹙起秀眉,正要开口拒绝,听谢母插口道:“大丫头,濂儿好容易来一次,你去书房拿给他就是,我记得那砚台是流水的,若能是到御前,倒也是个趣味。”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太明显了,谢娴暗暗叫苦,只得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表哥随我来。”说着,不敢看常青的脸色,提着裙子向屋外走去。
宋濂见谢娴走出去,对众人拱手作别,转身出了正堂,常青见他走了出去,也转过身跟上宋濂的脚步,三人正要走出院子,忽听背后有人道:“姐……姐……我也要去。”
谢娴身形一滞,听谢母在后面道:“二丫头快来,我找你有事哩……”说着,对身边两个婆子道:“还不让二丫头过来。“余嬷嬷与李嬷嬷忙上挡在谢灵面前。
谢灵见自己被谢母拦住,跺了跺脚,道:“姐………“
“灵儿别调皮……我一会儿就回来了。”谢娴头也不回,快步走出了院子,宋濂紧跟而上,常青则站了一会儿,才缓步走出院门……
晚春的季节,清风带着漫天飞絮,暖暖地吹动着谢府的花枝叶蔓,大劫过后,花红柳绿略过了初春轻盈,绽放出沉寂之后的沧桑之美,宋濂一步步跟谢娴的身后,此时终于敢抬头看着她,生命被浩天大劫揭破了外壳,露出那深埋太久了的真心真意,最紧急的时候,最挂念的,还是……
他怔怔地望着前面的少女,见其飞快地隐入了桃花林中,迟疑了下,回头见常青遥遥在后,也加快脚步进了桃花林中,见谢娴正背身伫立在树下,心中砰砰乱跳,走上前伸出手,却在半空里停驻……
咫尺之近?
天涯之远?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吧……
宋濂忽然浑身发抖,绝望地闭上了眼,少年憧憬,多年梦想,终有一日,文名天下的状元郎,会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红服,迎娶心心念念的谢府大小姐……
起初的起初,他相信她是肯的,两小无猜,迎风赏月,吟唱作赋,相相媚好,那贤良温雅的笑容里,虽然平静端庄,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那眼眸深处,总掩饰不住别样的风景……只是忽然有一日,那精灵古怪的小姑娘,笑嘻嘻对自己说:“表哥,我喜欢你……”
然后,一切,结束了。
此后,他再也见不到她眼眸深处的亮光,虽然她对自己还是那样贤良温雅,可诗词唱和里再也不见那个才华横溢的影子,不久,她进宫备选,晴天霹雳里,他喝了许多许多酒,他醉倒在街头往死里吐,他泡在欢场醉死梦生……
然后,状元郎与谢家二小姐定亲了,一切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这个世间,注定有些故事,还没有开始,就已落幕……
而如今,担心了那么那么多久,那么那么久,终于重逢,桃花树下,片片飞舞,激荡着少年的爱与憧憬,所有辗转反复的牵挂,都埋在一句话里——
“表妹,一切……可安好?”
“很好的,表哥。”少女转过身来,春风和煦的笑容,绽开在桃花飞舞里,仿佛一幅绝美的水墨画轴,只是眼眸深处依然是往日疏远与客气,还带着一丝……一丝莫名的急切……
他心中一动,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少女微微垂下了头,长长的睫毛掩盖着所有心绪,在如玉的脸上,留下莫测的影儿。
“我很担心你……和灵儿。”许久许久,宋濂开口,声音不是平日里的清逸,而是带着几分异样的哽咽。
“谢谢……表哥。”谢娴一笑,平静,优雅,礼仪。
宋濂苦笑了笑,低下头,沉默了会儿,觉得自己终于能平静地面对她了,见常青依然没赶上来,想起此行目的,走近几步低声道:“表妹,我来想告诉你,那面传来消息,说正主子其实是……”
“表哥!”谢娴很快截断宋濂的话,波澜不惊地笑道“表哥,四月芳菲,总有尽时,对不对?”。
“什么?”宋濂一愣。
谢娴咬着嘴唇,瘟神的厉害表哥不知道,她可是领教过多次……情急之际,转过身“哗啦”一声掐断一朵桃花枝子,走到宋濂面前,笑道:“表哥承蒙圣上恩典,便宛如这桃花,艳艳盛开正当时。”
宋濂迷茫地望着谢娴,见谢娴眨了眨眼,接着又道:“桃花盛开是有时候的,太晚了,就看不到了,太早了,却容易夭折,你瞧!”她伸出那花枝,指着那花骨朵道:“这花没开,就让我折了,因为它还没长大,便急匆匆挤在一堆盛开的花里,我觉得好扎眼就……”
宋濂怔怔地望着谢娴许久,忽然苦笑道:“谢谢表妹。”
谢娴见宋濂终于懂了,正要松口气,听宋濂叹道:“花开花落终有命,我是为我自个儿的心。”说着,接过那花枝,望着那花骨朵,凄然笑道:“它还没开,就让你掐断了,表妹,你……也算忍心了。”说着,转过身,大步向书房走去……
我只为我自个儿的心……
表妹……你也……算忍心了……
谢娴脑袋“嗡嗡”作响,茫茫然里忽觉得背后有人贴着自己,那气息仿佛就在耳边,吓得醒悟过来,走了几步,回头斥道:“常大人亦是朝廷大臣,为何做此宵小之行?”
常青挑了挑眉,淡淡道:“我做什么了?”桃花树下,大红的麒麟服被光影映衬出潋滟的桃红,让那冷峻的面容带了几分柔色,显出本应有的英挺俊朗,只是眼眸深处诡异莫测。
“你……”谢娴眨了眨眼,无耻的人没道理可讲的,她抿了抿嘴,提着裙子便向书房走去。
刚走到桃林门口,忽听常青开口道:“你换鞋了?”
谢娴此时正想着表哥那“忍心”,听了常青这话,一个趔趄向前摔去……
☆、第34章 软肋
措不及防里,常青本来可以抓住她的胳膊,却神使鬼差地揽住了她的腰,整个身子俯了过来,发髻间的幽香扑面而来,中人欲醉里带着令人发狂的吸引……
他想要……
那个世界……
那片美丽的桃花林……
如花男女,相对而立,一个翩翩如玉,一个雍容典雅,花瓣片片落在他们的头上身上,他们说的话,优雅如诗,他们的姿势,优雅高贵……
这样的世界离他好像很远,但越这样,他便越想接近,想占//有……
“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把常青从恍惚里震醒,感觉怀里的人要挣脱,忽地翻身一拧,把佳人结结实实地搂在怀里,冷哼道:“反了你了?”这天下能从他手逃走的人还真不多。捏着谢娴的下颌,正要低头吻去,却怔然停住……
怀中俏脸再也不是平日里的沉着冷静,更不是杀招埋伏的精明厉害,而是一种惨然的暴躁,带着淡淡的无奈,显出少有的楚楚之色……
那是一种他不熟悉的情绪……
可是他知道,那是软肋!
锦衣卫最擅长的本事,就是窥探人心,抓住人性的软肋,撬开嘴巴得到最可怕的机密,而这个女人软肋是……眼前忽然浮现出宋濂那张哀伤而绝望的面容,常青心里忽然生出一种狂躁……
一个新的世界,要建立,便要有破坏、崩溃、生杀……
他想杀人,想……
“大人,抱歉,刚才唐突了。”少女在他怀里不再挣扎,而是挺直了身子,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神气,仿佛洪水收回了闸口,滔天洪浪变作了波光粼粼,安静,理性,沉着,波澜不惊。
常青慢慢松开了手,静静不语,桃花林中,粉光潋滟,映照着这样英俊绝伦的面容,却是如此诡异而阴森……
谢娴退后了两步,转过身去,正要离开,忽听常青道:“你家桃花要凋谢了……”
谢娴脑袋“嗡”地一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沉声道:“大人与表哥无冤无仇,又何必赶尽杀绝?”
常青望着那发白的嘴唇,挑了挑眉道:“是他自己上赶着,与我何干?”
谢娴静默片刻,道:“你可以放手的。”
常青“哦”了一声,眸光一闪道:“你是要跟我谈另外一个条件?”
谢娴沉着脸道:“你想要什么?”顿了顿道:“那个赌约还没完呢,大人。”
常青不说话,轻轻走到谢娴面前,俯下身来望着那秀美的面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摸着谢娴的脸颊……
“大人,靖毅将军回来了……”谢娴见常青把手伸过来,忍住不动,开口提醒。
常青冷笑道:“你以为你赢定了?”
谢娴不说话,忽觉得被常青捏住了脸颊,面上变色,几乎要出口呵斥,好歹忍住,袖子一翻,暗暗掏出了银针……
“这是偿还方才那个耳光的……”常青放下捏过脸颊的手,淡淡道:“现在,是桃花……”说着,攥紧了拳头,每当碰触她的时候,她就这样强忍的表情,让他……
“你要怎样?”谢娴蹙起秀眉。
常青抬起头,阴森森望着谢娴衣襟深处的皓雪,咽了口唾沫,嘶哑着嗓子,在她耳边低低道:“我想……让我亲一口,地方……我来挑!”。
“你……你……”谢娴的脸“腾”地红了,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粗鲁的人,这么无耻的话,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一本正经!妹子这是什么疯病,怎么会喜欢……
“不急。”常青转过身,道:“我等着你,大小姐……”说完,大踏步向书房走去。
谢娴怔忪半晌,忽然“呸呸”两声,一低头,见自己手上的银针已经不见,一身冷汗流了下来……
外书房,谢府,夕阳如血。
“表妹,这里……”宋濂进了院子,见地上一片狼藉,房间密室也四敞大开,不由大惊失色。
谢娴不说话,径直走到里间,拉开一个木柜的抽屉,拿出一个砚台,左右寻觅,又找了个木匣盛上,走出来递给宋濂道:“表哥,好生拿着。”
宋濂还没伸手,却被旁边的常青接了过来,放在案几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