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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不过罗姨,芮昕薇和路海文便在小龙龙的带领下上了楼。罗姨她们一家住在三楼,一间普通的两居室,总共才50多个平米,房子很小。家具也都是很老式的那种类型。客厅里就一张脱了皮的沙发和一个放着电视的小柜子,还有一张吃饭的方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那个电视,还只是一个普通的21寸小彩电。
“叔叔阿姨请坐。”龙龙像个小主人似的请他们坐下,然后又去倒水。
“龙龙,你爸爸妈妈呢?”喝了一口水,芮昕薇问道。
“他们上班去了,今天要加班,要很晚才能回来。”龙龙回答道。
“现在是中午放学的时间吗?”
“嗯,一会下午还要去上学。”
“你爸爸妈妈都不在,奶奶中午如果不回来,那你吃什么?”
龙龙回答道:“自己做啊,很简单的。”
芮昕薇与路海文对视一眼,这么小的孩子就自己照顾自己了,真的挺不简单的。
一会之后,罗姨就回来了,拧着一直刚被退了毛的鸡,还有一篮子蔬菜,“龙龙,快去帮奶奶洗菜,打打下手。”她擦了擦银白鬓角渗出的汗水,笑着唤道。
“我来吧。”芮昕薇连忙要去把篮子接过来。
“那可使不得,罗姨今天看见你,心里高兴,哪能要你去厨房?你和小姑爷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坐着看电视,等着吃饭就行。”
“哇塞,有鸡吃也!”龙龙已经飞快的跑过去接过了菜篮,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罗姨年纪虽然大了,可是厨艺却是不减当年,才这么一会,手里的生肉菜就变的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那彩色,白的白,红的红,煞是好看。
“慢点,别噎着了,瞧你那吃样,像饿了八辈子一样。”罗姨给龙龙夹了块鸡肉,慈祥的说道。
“奶奶做的菜真好吃……”龙龙嘴巴里含着鸡肉和菜,含糊不清的说。
“薇薇,你们别客气,快动筷子啊。”罗姨又往薇薇和海文的碗里夹菜。
“罗姨,您快吃吧,我在吃呢。”芮昕薇微笑道。
“薇薇,你们先吃着,等吃完了,罗姨带你去见某些人,好好的气他们一气。”罗姨放下筷子,不悦的说。
芮昕薇不用想都知道,她说的是谁了,除了姨妈她们,罗姨还会这么说谁?“算了,都过去的事了,我也不想再见她们了。”芮昕薇摇了摇头。
罗姨很坚定的说:“那怎么成?她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专门欺负没爹妈的孩子,良心都被狗吃了,现在变成那样,完全是活该,老天爷在惩罚她们。你一定要去看看,要她们好好看看你。”
芮昕薇苦笑着点了点头,她也明白,罗姨是对姨妈她们一家恨之入骨了。如果她知道那把火是自己放的,不知道又该作何感想?
正吃着,门被打开了。
“哟,有客人啊?”迎面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干净的衬衫,整洁的西裤,像个文绉绉公司的文员。
“爸爸,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龙龙放下碗筷,朝那男子扑去。
这个男子就是罗姨的儿子。
“妈,这两位是?”男子先用脸颊的胡须刮了刮龙龙的小脸蛋,接着便好奇的问道。
“这就是小薇薇啊!妈从出生带到四岁的小薇薇啊,那个时候你还抱过她呢!”
男子先是愣了一愣,接着恍然大悟,“哎呀,你是小薇薇啊!都长这么大了?!”边说边将手伸过来。
握手之后,芮昕薇便简单的跟他寒暄几句,只说是被好心人收养了。
“建阳,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罗姨问道。
罗建阳坐到桌子上,夹了一筷子菜喂到嘴里,笑道:“妈,我不在那厂里干了,我找了家更好的单位,过几天就去上班。”
“什么,你不干了?”罗姨大声问道。
“不是不干了,是找了家更好的单位,你儿子文笔好,那家单位的宣传部门抢着要我呢。工资比现在的多了好几百块呢。”罗建阳呵呵笑道。
“哎哟,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啊!”罗姨一听换了家更好的单位,工资也长了几百块,顿时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好多。
“咦,这是什么?”龙龙从地上捡起一张叠成一块的纸。
“下岗通知单……”龙龙把纸给折开,慢慢的念起来,小学识字了,正好能认识这些。
“哐当!”罗姨有些颤抖,一个哆嗦,碗一下子掉到地上,紧接着,眼睛一黑,朝旁边歪去。
“妈,妈,您怎么了?!”罗建阳一着急,连忙用胳膊拦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桌上的几个人都吃惊无比。路海文见状,立马走到罗建阳身旁,按住了罗姨的脉搏,“急火攻心,不要紧,”边说边卡住了罗姨的人中穴。
卡下去没多久,罗姨的眼睛便缓缓的睁开了,慢慢坐了起来。她望着罗建阳,叹气道:“下岗了就直说,干嘛要说换了个好工作?妈这辈子经历过的事太多了,承受的住,可是,你为什么要骗妈……”
“妈,我……”罗建阳脸一红,本来是不想让妈知道,怕她担心才隐瞒的,谁知道还是泄露出来了。他一把将龙龙拉过来,吼道:“叫你乱说,叫你乱说,学了几个字就开始显摆了!”边吼边一巴掌朝他屁股打去。
“哇!”龙龙哇的一下哭出来。
“你打孩子干什么!你真出息啊,打孩子算什么!”罗姨一把将龙龙从他手里夺过来,一把搂入怀里,心疼的安慰道:“龙龙乖,不哭。”
罗建阳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罗姨,其实建阳哥哥也是为您好,他怕说出来伤您的心。”芮昕薇说。
“怕伤我的心就这么骗我?罗姨不怕打击,罗姨这辈子受到的打击多了去了,不在乎这么一个。但是我就怕被骗!薇薇,你知道吗,当初你就是被你姨妈她们骗着转让了遗产继承权,姨妈从那时起,就特别讨厌欺骗这个词了!”
“建阳哥,你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芮昕薇说。
罗建阳叹了口气,于是把事情给说了。他所在的单位是家事业单位下辖的一个小厂,算是国企编制了,他是这个厂里宣传部门的编辑,每个月一千多块钱能凑活过就行了。可是自从滨海出了个今夜时报以后,传媒业轰轰烈烈的闹开了,由此也推动了滨海整体报业的大改革,因为上面放宽了一些政策,所以宣传机构也纷纷开始急速发展,原来很多的事业单位现在都在搞企业化改革。要精简机构,很多人都要下岗,他们这个厂就是这其中之一。宣传部门要裁员,首先便从文化这方面开刀,很多大学生都下岗离职了,更别提他这么一个高中生了……
“滨海的格局这么乱了?”路海文若有所思的说。
“可不是,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国家也不敢管,要是管了,又会被报纸说成是压制自由;不管吧,现在就只能任由下岗失业这么进行下去了。”罗建阳叹声道。
☆、第20章 风雨欲来时(1)
路海文问:“那你们下岗,又是怎么安排的?分配到什么单位了?”
罗建阳继续叹气:“哪有啊,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了,更别提我这么一个高中生了。这世道难啊,又是在滨海这个地方,人都挤成堆了,工作哪有那么好找啊。”
“春丽知道了吗?”罗姨问道,杜春丽是她儿媳,也就是罗建阳的妻子。
罗建阳摇了摇头:“她还不知道,我还没有跟她说,她现在工作够累了,我不想让她着急。”
“嫂子干什么工作?”芮昕薇问。
“在纺织厂工作,一天到晚就在机器旁边,哎……”
路海文思忖一会,突然说道:“建阳,你说你是在厂里的宣传部门上班?”
“嗯,我在内部刊物当编辑,征集各车间单位的职工投稿,再编辑到版面上,半个月出一期的厂内新闻。”
“那你还想继续在宣传单位干吗?”
罗建阳点点头:“当然,我就爱写作,要是能念大学的话,我肯定报考新闻专业了。”
路海文哈哈一笑,说道:“那你就不用担心未来的出处了,你现在不是下岗了吗,我给你介绍一个新闻单位。去今夜时报上班,怎么样?”
罗建阳先是一愣,接着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连声道:“不靠谱,不靠谱。”
“为什么,你都不去怎么就知道不靠谱?”
“人家今夜时报可是滨海最牛气的大报,现在在本地区的名头甚至都已经盖过中央的人民日报了。人家招聘员工的门槛可高了,记者要硕士以上文凭,就连个技术工也需要大学本科学历。我这么一个高中生过去,恐怕脸报社门房的都不会正眼瞧我一下。”罗建阳不假思索的回答。
“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你不去,怎么知道人家不会要你?相信我的话,你下午,或者明天就去那报道,只要你笔头硬,他们绝对会收下你的。”
芮昕薇也肯定的点了点头:“去吧,海文说能行就一定能行,你一定要有自信!”
“妈,我能行吗?”罗建阳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罗姨也点了点头:“去吧,妈相信你的实力,你以前上学的时候文章不是经常获奖吗。现在在单位里也还不是经常得到领导的表扬。”
下午,罗建阳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情走进了今夜时报的办公大楼。手里夹着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自己这些年来的有些作品。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接待他的是报社记者部的副主任!而且面试的结果完全不出路海文的预料。他被顺利的录取了!月薪一下子是以前的两倍多,而且以后还会涨!
路海文与芮昕薇来到宋成伟在今夜时报的社长办公室,他们答应罗姨下次再一起去见昕薇的姨妈,现在先有事要办。由于宋成伟的秘书已经认识路海文了,知道这位陌生的神秘人是社长的至交好友,所以没有阻拦,直接让他们进去了。在办公室里间的书房,正好坐着两个人。坐在左边的,是一袭黑衫,脸上有了几分沧桑的南平;老板桌后面的,则是今夜时报社长宋成伟。他们似乎正在谈论着什么事情。
宋成伟和南平咋一见到路海文突然出现在门口,都是一惊。宋成伟惊喜的站起来说道:“老板,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好让我去接你!”而南平则看见了路海文身后的芮昕薇,不禁一怔,紧接着便愕然道:“薇……薇?”
芮昕薇点点头,望着南平,眼神解释了他的疑问。
激动、惊喜、镇惊。总之,南平现在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有了。是啊,十年没有见过了,咋一出现,还真有那么一点接受不了。
还是路海文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静,坐下来直接对宋成伟道:“等会要来一个人,是我介绍的,你把他安排在报社里面。”说着,把罗建阳的基本情况都交代了一遍。当然,路海文对罗建阳的实际能力也并不是十分清楚,要求宋成伟这边再具体的考核一下文笔功夫。
宋成伟自然是很干脆的答应,他现在的一切,可都是路海文这个老板给的。于是,马上通过报社的内线,拨通了记者部,要记者部的高层亲自去搞这个面试。
说完罗建阳的事,路海文接着问道:“你们再聊什么呢?这么出神。”
南平现在已经从镇惊中清醒过来了,他看着芮昕薇,觉得她还是和以前那样,容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也不想问什么,因为他明白路海文这些年来为了她的病四处求医问药,不见的这段时间,应该是找到名医了。转过头来回答道:“我们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