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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说的私事是什么,是关于我和大姑小姑之间的恩怨。
他提醒我的这一句,实在是多此一举。
我自己的仇怨,我当然要自己了结,本来就没打算让别人帮忙。
当时是廖泽他们主动提出帮忙的,我尽管有些感动,但并没有切实的答应下来。
现在被任酮这么一提,味儿就变了,就好似我一直在主动让廖泽他们帮忙似的。
我心里有些不爽快,但也没和任酮计较。
就算计较,也肯定是我处于下风。
所以,不如无视。
廖泽虽然喜好特别,但却是最好说话。
我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有些地方我听不明白,不等我问,他就主动给我讲解。
五分钟下来,我已经彻底了解了杜蘅飞和花蛆做的雪花粥。
杜蘅飞是花妖,雪花妖。
雪花,不是天上落下来的雪花,而是长在深山老林中的一种罕见花儿。
雪花无根无叶,冬季最寒冷的那一天会破土而出,枝干像是细竹一样笔直翠绿。花儿有碗口大,像是雪花一样雪白晶莹,花瓣六层层叠,每一层有六片,有着雪花一样的菱形精美边缘。
雪花虽然外相圣洁,但却不是什么好花。
雪花生长,靠的是吸收白骨的骨气。所以,有雪花生长的地方,泥土下必然有累累白骨。
有动物骨骼,也有人的骨骼。
从古到现在,成妖的雪花,极少。
而杜蘅飞,是任酮和廖泽他们仅见的一个。
花蛆,也并不是蛆,是墙上那幅仕女图里的仕女,采集花瓣之后,炼弄成的小花结。
因为花结看起来像是蛆虫,而且有些灵性,能够扭动,所以才戏称花蛆。
至于杜蘅飞用花蛆做的雪花粥,只会引诱那些将要死的恶人过来食用。
恶人吃了雪花粥,骨气就会外散,杜蘅飞吸食之后,可以增长妖力。
他让我吃雪花粥,那不过是逗弄我的做法。因为唯有作恶多端的人,才会在吃了雪花粥后,散发骨气。
我这样的,是散发不了的。
如果吃了雪花粥,那只是一种浪费。
既然我吃雪花粥不能散发骨气,为什么杜蘅飞要缠着我?
我看了眼书房的大门,觉得这应该和任酮脱不了干系。
说不定是因为他们之间不和,所以杜蘅飞故意拿我找茬,借此刺激任酮。
我向任酮要钱,想出去转转,看看我大姑的惨状。
任酮打开钱包,抽出十块钱,放在桌面上。
“我去西郊。”十块钱,这也太少了,只够来回坐车加瓶水的,要是我饿了,不够买个煎饼的。
“你想去哪儿?去你大姑那里?”
“嗯。”我应声。
任酮嘲笑着我,“就算你大姑现在瞎了一只眼睛,你也动不了她。”
“我没准备动她,我就是去看看。”看她瞎的那只眼睛,瞎的够不够惨。
任酮冷酷的扔给了我两个字,“不行。”
“为什么?”我不由的抬高了声调。看到任酮不悦的神色,我快速降下声音,用商量的口吻对他说:“反正是休假,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做。我就是出去溜一圈,去看看,别的什么也不干。”
“我不同意。”
“我是人。”我强调着我的身份,“我只是给你工作,没卖给你,也不是你的狗。我有最基本的人权,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
任酮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你在好思佳的时候,有人权么?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
“那不一样。”
“一样。”任酮冷看着我,“如果你想要人权,可以,我可以送你回好思佳。”
“我没有精神病。”
“但你的鉴定结果,你就是精神病。”任酮仿佛高高在上的神,说着冷漠的话,掌控着我的自由。
我闭紧了嘴巴,气的口干舌燥,嗓子发疼。
“乖一点,听我的话。”任酮送我八个字,摆手让我离开书房。
我皱眉瞅着他,“你说过,已经把我的档案落到了科里,那我就算离开,也不用回好思佳。”
任酮挑高一边眉毛,“是落到了科里。”
他停顿了几秒钟,像是故意煎熬我的心脏似的,缓缓吐出了一句话,“但好思佳还给你留了床位。”
“为什么?”
任酮说:“想知道原因,自己去想。”
第1卷 第23章 舌刀一
想?
我什么也想不明白。
我现在除了生气就是生气,气的我嗓子冒烟儿。
任谁守着任酮这样的,也得生气。这天长地久下来,肯定会气出个毛病来。
“闲着就去学做饭。”任酮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本食谱出来,扔到桌面上。
“照着这上面学。”
我盯着他,不拿食谱。
“不学?”任酮眯眼要挟我,“要是你学不会,那以后连十块钱都没有。”说着,他拿起桌面上那十块钱,慢条斯理的放进了口袋里。
我粗吸了几口气,用力抓起食谱,掉头冲出了书房。
食谱看着挺新,但并不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它有个前主人,前主人的名字在最后一页年糕图里面。用和年糕一样颜色的黄笔,小心翼翼的标注在里面。那三个字,一笔一划都透露着小心,怯怯懦懦着,仿佛生怕被发现了似的。
如果不是我用力将书扔到沙发上,后封面被抱枕折住,光线又正好反射了黄笔写的字,那我很可能永远也发现不了这个小秘密。
任酮肯定没发现这个秘密,所以才这么坦然的把食谱扔给我。
如果他发现了,我想,他肯定会感到惊喜,并且会蠢蠢欲动的想要把苗如兰抢回来。
我摸了会儿苗如兰名字那三个字,然后合上食谱,将食谱放到了茶几上。
没过十分钟,任酮从书房出来,命令我照着食谱学习做饭。
我不情愿的拿起食谱,按照食谱上教的步骤,在厨房糟践粮食。
一直到晚上,我也没糟践出一盘能吃的菜出来,所以晚上还是吃速冻水饺。
我在厨房苦熬了三天,每天都浪费不少粮食,总算学会了几样家常菜。只是味道稍微欠缺些,有时候略咸或者略甜,但我自认为已经很不错了。
只这么短短几天,我就学会了好几样菜,而且熟悉了厨房一切用具,这么看来,我挺有做菜天赋的。
我委婉的提醒任酮,希望他能夸奖一下我,鼓励一下我做饭的热情。
他没鼓励我,但也没泼凉水。他就像是领导见到打招呼的下属似的,朝我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
假期没休完,我们就不得不回去上班了,因为有新的大案子发生。
明冭(tai)大厦二十六楼的一家设计公司接二连三发生血案,死者生前都或多或少的出现过一些精神问题,都说见到了鬼,而且私生活都被曝光过。
设计公司名字叫彩虹色调,和某种知名品牌糖豆的名字只差一个字。
彩虹色调公司现在只有三十六个人在里面工作,据热情小前台徐少丽透露,这三十六个里面有一半递交了辞职信,干到这个月底就离职。
徐少丽让我称呼她为小徐,说这样亲切,说看着我就想和我做朋友,让我千万别和她见外。她还拿出手机,一定要记下我的电话号码。
她热情到罕见,像是恨不能即刻同我滴血拜天,结为异姓姐妹。
任酮过来为我解了围,“现在是工作时间,跟我来。”
任酮带来的超强冷空气,冻住了徐少丽。徐少丽悄悄朝我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随后换上了职业而礼貌的微笑。
我被任酮安排去检查死去的那四个人的办公桌。
这几张办公桌,早就被之前办这个案子的警察们搜过一遍,桌洞和桌面一样干净,连点儿纸屑都没留下。
我装模作样的检查着,一边检查一边小声和旁边的办公人员聊天。
他们都好像在避讳着什么,神情紧张,回答的含含糊糊遮遮掩掩,一字一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很快,我就检查完了三张办公桌。
最后那张办公桌,在厕所旁边。办公桌左边贴着墙,右边相邻办公桌的主人是个中年男人。
男人长相很普通,身材很肥胖,油头油脸,浑身上下透着股让人不喜的油腻感。
他轻轻一动,椅子就吱嘎吱嘎响,像是下一秒钟就会散架似的。
翻抽屉的时候,我抻头看了眼他工牌上的名字,王涛。
看完工牌,我抬眼朝上一扫,来到他的脸上。他额头和脸颊布满了汗水,汗珠子不停的冒出来,顺溜朝下滴。他右眼皮不时抽搐一下,眼神看似专注在电脑上,实际却微微倾斜,在观察着我。
“嘿。”我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我下手极其轻,他反应却十分剧烈,倏然跳了起来,踉跄着将椅子踢翻在地。
他脸皮下的筋,像是盘根错节的老树根,一朝被暴洪冲出了泥土,暴突起来,一跳一跳的,十分狰狞。
“你,我,我,对不起。”他像是刚刚经历了马拉松长跑,说话的时候不停的粗喘着气。
我朝他笑笑,弯腰想帮他扶起椅子。
他抢先一步,一把将椅子扯了起来,然后慌乱的一手扶着椅子背边,一手在裤边上使劲蹭着。
“你没事儿吧?”我看了眼王涛不停颤抖的大肚子。
“没,没事儿。”王涛挥手擦着脸上的汗,语气干涩的解释,“我刚刚太专心了,太专心了。”
“你忙吧。”我垂下睫毛,继续在抽屉里摸索着,余光观察着王涛。
等王涛小心翼翼的坐稳了,我抬起眼皮子,朝他笑了笑,问他:“你和胡杨关系怎么样?”
胡杨是死者之一,也是我现在搜的这张办公桌的主人。三天前,他从楼顶上跳了下来,脑袋和身体分了家。
王涛剧烈的打了个哆嗦,脸颊抽动了一下,“我,我和胡杨的关系还行,就是普通同事。我知道的已经和之前来的警察说过了,我没有隐瞒任何事情。”
他说话的时候,胳膊和手指不停的比划着,表情十分激动,却又极力在克制着激动的情绪。
“他真的见到鬼了吗?”我和缓了声音,将笑容放的更柔和一些,希望他不要那么紧张。
王涛摇头又点头,眼里显出恐惧和哭意,“他说他见过了,还说那只鬼一只跟着他。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啊。我也没害过那只鬼,和我没关系啊。”
他很委屈,仿佛被无辜牵累了似的。
“那只鬼,是谁?”
王涛剧烈的哆嗦了一下,仓惶的站起来,“我,我去厕所。”说完,他像是被狗追似的,飞快的冲向了厕所。
第1卷 第24章 舌刀二
廖泽从老板办公室出来,来到我身边,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朝厕所的方向努努嘴,小声对廖泽说:“那个叫王涛的,好像认识那只鬼。”
廖泽挑了挑眉毛,目光从王涛电脑屏幕上滑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随后,他像是想让这间公司的人都听见似的,故意放大了音量,“哦?王涛认识那只鬼?”
他朝我挤挤眼睛,眼神有几分调皮。
我快速看了一圈公司这群人的脸色,有几个人的脸色很不正常,相对比其他人,他们过分的紧张了,有的双手甚至在发抖。
与廖泽交汇了一个眼色,我跟着廖泽一块儿朝外走,来到楼梯间。
关上楼梯间的门,廖泽倏然笑了。他牙口不怎么齐,灿笑的时候,就会显的十分孩子气。
“你越来越适应科里的工作了。”他一脸赞赏,拍拍我的肩膀,“路峰说的没错,你确实适合做这一行。”
这算是我第三次参与案子,前两次的时候,我只感到恐惧和厌烦,对于被迫引鬼的厌烦。
可这次,在刚才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