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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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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间竹房前,蹲着几个刚刚收工的建筑工人,吧嗒吧嗒地抽着土旱卷烟,脸上尽是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而人群前,站着一个穿得正儿八经的男人,头发梳理得油光滑亮,身上那套西装一眼便可看出不是什么高档货,右手夹着一个用来装点门面的黑色公文包,手指上还带着两只金灿灿的戒指,一副暴发户的装腔作势。

他旁边站着一个眼睛水盈盈能勾魂的妩媚女孩,小鸟依人地半依偎在他身边,可那张让人惊艳的俏脸却写满了不耐烦,似乎对于这种臭不堪闻的恶劣居住环境不屑一顾,低着头小心翼翼检查着涂满色彩斑斓指甲油的美甲,那些蹲在地上的建筑工人如出一辙的性饥渴表情更是让她横眉冷对千夫指。

那个穿戴光鲜的男人正有恃无恐地怒骂着刚才和萧云一起的那两个青年人,骂的话很难听,别人的祖宗十八代常被他挂在嘴边,骂的时候还指指点点,像乐队指挥,而那两个青年人却像泄气的皮球,低头不敢言语。

萧云看到这个场景,轻笑而起,轻声道:“老马,你堂弟还是那副火爆脾气。”

马潼关也笑了起来,轻声道:“他呀,当包工头久了,怎样管束手下都有他的一套。”

此时,工棚外已经聚了不少人,都是冲着看热闹来的,却没有一个出面帮腔,那两个只懂投机取巧的青年的人缘差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一副老板派头的男人估计是骂累了,接过妩媚女孩递来的一瓶纯净水,猛灌了几口,然后扬手招呼她转身离开,没有再看那俩快蔫掉的青年一眼。

热闹已落幕,建筑工人们却没有一个人肯散去,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离去的背影。

那小妖精走起路来,挺翘的屁股慢摇轻摆,让这些大老爷们鼻血都快流出来了。

这位大款相十足的男人走出工棚后,望了眼四周,径直走向橡树底下。

马潼关看见那男人走过来,连忙起身,笑道:“哟,大老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那男人甩开女孩挽着的小手,走快几步,说道:“堂哥,咱别开这种玩笑行不?”

马潼关笑道:“你小子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见你一面还难过登天。”

那男人终于走到树荫下,开怀大笑几声,与方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判若两人,笑着道:“我这不是跟着我们大老板的屁股后面找点肉腥味吃吗?忙,太忙了,昨天刚从香港回来。今天大老板说要来巡视一下工地,就陪着他过来了。”

马潼关轻声道:“那现在你不用陪着他到处看看?”

那男人摇摇头,轻声道:“他说要自己走走,就带着秘书去了。”

有点姿色的女孩没有跟着她男人走过来,而是走到另一棵橡树底下,两条好看的柳叶眉始终结成一团,对于工地这么脏乱差的地方,实在是厌恶至极,自顾自地掏出一根利群烟,吞云吐雾而起,从头到尾只是轻描淡写瞥了眼坐在地上平平无奇的萧云,便再没有看第二眼的yu望。

对于她这种现实的女人来说,小白脸在她眼中一文不值,甚至那条卧在地上的土狗还能获得她多几眼的青睐。

那男人看着坐在地上的萧云,笑道:“云子,刚才的事你都看见了吧?”

萧云微笑点头,轻声道:“你怒吼天尊的声音,我隔这么远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男人爽然大笑,说道:“我马锦绣平生最讨厌那种拈轻怕重的人,毫无进取心。”

萧云笑了笑,轻声道:“他们也许是好逸恶劳了点,但人心坏不到哪去。”

马锦绣赞赏地望着这个年轻人,轻声道:“我知道,但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懒散作风,咱们出身不好,没有值得炫耀的家庭背景,从大山世界走到高楼世界,需要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攀爬挣扎,勤劳就是我们唯一的资本,我不想看着跟我混口饭吃的孩子就此垮掉。”

萧云微笑道:“怪不得别人都尊称你一声马爷,到底是秦汉男儿呀,重感情。”

马锦绣神采奕奕,得意模样流于外表,从提包里掏出一包五叶神,递给萧云一根。

萧云摆摆手,轻声道:“戒了。”

马锦绣也不勉强,将那根抛给一旁的马潼关,自己点燃一根。

他抽了一口,将烟雾吐出来后,轻声道:“云子,你看我女人怎么样?”

萧云侧脸看了眼树底下心高气傲的女孩,轻声道:“年纪太小。”

马锦绣一脸惊异,轻声道:“你咋看出来的?她今年才16,刚上高一。”

那女人的脸蛋虽然稍显稚嫩,但胸前的两样东西绝对不会让人怀疑她竟还未成年,太壮观了。

萧云抬眸望着他,笑道:“你上了她没?”

马锦绣吐出一个烟圈,轻声道:“没上,我打算取她做媳妇,不是玩玩的。”

先有爱后有性,还是先有性后有爱,就像先有鸡后有蛋,还是先有蛋后有鸡一样,很难说哪种是真理,哪种比另一种更高尚,但由此来判别是否遇对了值得你守候一辈子的那个人,倒是毋庸置疑的。

缘分叵测,我们无从得知下一刻会发生一些什么,遇见了,就要学会珍惜。

一直沉默寡言的马潼关苦笑,轻声道:“绣子,这种女孩能跟你过一辈子?”

马锦绣皱皱眉,扬声道:“当然,我们在香港的圣约翰大教堂立过誓言的。”

萧云黑白分明的双眸愈发明亮,微笑道:“可你在担心。”

马锦绣怔住,被人看穿心情的滋味很不好受,狠狠抽了口烟,叹息一声,说道:“我对她是认真的,但我们两人的年龄相差二十年,我已经36了,整整隔了两代,我怕把真实年龄告诉了她之后,会使她失望,不肯和我结婚,所以我想对她说,我只有26岁,云子,你看这样行不?”

萧云轻轻一笑,淡淡道:“不行,你应该告诉她,你已经46岁了。”

第九章 白日朱槿与黑夜昙花

一个小男孩皱着两道淡眉,瑟瑟低声问道:“妈妈,还有第三种选择吗?”

母亲听到这个回答,愣了几秒,随即轻笑而起,如莲花绽放,纤尘不染。

黄昏,蹒跚前行。

它总是像一个春xiao轻梦,只在人们心上一掠,留下黑暗的夜,便带着它的寂寞上路。

幸好,此时它仍在,和煦朦胧的余晖恋恋不舍地缠在树梢,屋顶,河畔,湖面,大桥。

一群暮鸦驮着日色飞回鸟巢,默不作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压在它们的心头。

它们知道:夜,就要来了。

橡树底下的三个男人仍在交谈着,马锦绣那包五叶神早已抽空,躺了一地的烟头。

那个浑身透着娇气的女孩伸了个懒腰,曲线毕露,可惜如此身材只能孤芳自赏。

她是那么年轻,那么健康,那么样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微风过处,吹起她短短窄窄的碎花裙摆,雪白滑嫩的大腿若隐若现,撩人魂魄。

她修长的美腿在残阳下看起来更有光泽,更有弹性,尽情展现豆蔻年龄的美妙。

尽管这里的一切都未能入她法眼,但还是能耐下性子,自在悠闲地等着自己的男人。

让人吃惊的是,她竟然还时不时地望向坐在草地上的萧云,眼神再没有一丝鄙夷。

因为她觉得这个人十分有趣,她从未遇见过任何一个像这个年轻人这种样子的人。

他的样子其实并不奇怪,甚至可以说连一点奇怪的地方都没有。

夕阳光下,他的脸庞美如昆山片玉,的确能让少女们一看见就会被迷死。

他的白色衬衫并不华丽,可是质料手工剪裁都非常好,颜色配合得也让人觉得很舒服。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直凝望着远方的天空发呆,她忍不住也抬头望去,却一无所获。

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年轻人虽然身处此地,但谁也不会将他和一名夙兴夜寐的建筑工人联系到一起,有他在的地方,就好像让人感觉走进了艳阳满天百花盛放的御花园一样。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的样子都不会改变,因为他本来就是这么样一个人,不管在多么艰苦困难危险的情况下都不会改变。

因此,他脸上总是带着一抹清净如竹的微笑,就算他并没有笑,别人也会觉得他在笑。

也许,这就是这个年轻人唯一奇怪的地方。

马锦绣适才听了萧云的那个小建议,觉得精妙之极,重重心事遽然消散,喜上眉梢。

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

世人很奇怪,任何一个人都会带着一颗攀比的心。

一个人升任高职,做了部长,可能不会庆祝,因为他的同事升得比他更高;一个人乔迁新居,一百多平米豪华房,可能不会庆祝,因为他的同事购买了一幢临江别墅;一个人洞房花烛,妻子是一校之花,可能不会庆祝,因为他的同事娶了环球小姐;一个人出了车祸,受了轻伤,却可能会庆祝,因为他的同事在这起车祸中不幸遇难。

如果时髦女孩知道马锦绣的实际年龄比他报的年龄小,必定会喜出望外。

所以,马锦绣笑了,笑得比萧云还要灿烂。

他也学萧云,坐在了草地上,从提包里又掏出一包烟,不过不是五叶神,而是中华。

马潼关接过他递来的中华烟,看了几眼,问道:“绣子,你到底抽什么烟?”

马锦绣腼腆一笑,轻声道:“这些烟都是大老板赏的,他烟多。”

马潼关似乎有点舍不得点着这根中华烟,轻声道:“这烟得很贵吧?”

马锦绣将烟衔在嘴里,轻声道:“这是珍品中华3字头,市面上一般买不到的。”

马潼关抽过最贵的烟只是8块的红双喜,愣叹道:“绣子,大老板对你真好。”

马锦绣喜形于色,在身上找寻着打火机,忍不住哼起了一首流行情歌。

世人总是希望别人知道自己角色的重要性,正如妻子偶尔罢做家务,向丈夫示威一样。

萧云虽然不抽烟,却也不反感淡淡烟草味道,将视线从远方的天空收回,拿起那半瓶矿泉水喝了一口,然后向那条卧在地上死气沉沉的土狗招招手,土狗立即会意,摇着尾巴跑颠过来。萧云往它口里倒了些水,清凉冰润的矿泉水让它不再口干舌燥,意犹未尽地伸着舌头舔着嘴边遗漏的水珠,虽然它不会说话,但眼睛无疑是狗表达对人类感情的最好渠道,它望向萧云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之情,不停地摇着毛质偏黄的尾巴。

马潼关做了个卧下的动作,土狗汪叫了几声,乖乖地五体投地,眼睛依旧静静望着萧云。

萧云拧好水瓶的盖子,笑着道:“马爷,你在大老板面前很红吧?”

马锦绣扬起眉毛,得意道:“当然了,不敢说推心置腹,起码是鞍前马后。”

萧云玩味看着他,微笑道:“那你怎么不求求大老板,帮老马弄个宁州户口?”

听到萧云这句随意而问的话,马锦绣的老脸立即挂满了尴尬之色,两手悬空老半天,连烟都忘了点,牛皮吹大了,难免会有吹破的时候,这种鸡毛蒜皮的芝麻绿豆事,别说拿去求大老板了,就是求大老板身边的人也可能碰一鼻子灰,他实际上只是一个小跟班而已,有什么通天本领能恳求到自己的顶头老板替他办事?他愣愣望了眼淡然宁静的萧云,又侧头看向正低头认真研究好烟到底贵在哪里的马潼关,欲言又止,咽了咽口水,轻声道:“堂哥,这户口的事,我也帮你问过,但……”

马潼关扬扬手,示意他不用解释什么,掏出一个街边摆档摊买的打火机,咔嚓,终于狠下心来点燃那根中华烟,慢悠悠抽了口,闭起眼回味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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