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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赋-第6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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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带着一大帮子人组成了一支别致的“考古队”,徘徊在废墟中,翻砖拆瓦,撬墙挖地找出了一堆堆的“宝贝”。张羡鱼的收获是驻扎在西苑兵营各个历史时期的,各个部队的,包括清朝新军、北洋政府部队、日本陆军和国民党的军队的帽徽、领章、军衔、子弹壳,还有纸币和铜钱等等,花花绿绿的,看得人眼花缭乱。这些东西都是在墙和地板的夹层中找到的,也许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各路官兵都有隐藏自己身份的迫切需要,慌乱之中将这些领章、帽徽、军衔丢在这些缝隙中。

那时候,二哥留给他的,都是义薄云天豪情万丈的好印象,可后来就慢慢变味了。

准确地讲,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萧蔷薇的态度转变了,这也使得他对二哥的感觉不同了。

他爱上了萧蔷薇,可萧蔷薇却独爱二哥,这让他痛苦万分,单相思是人类最残忍的事情之一。

于是乎,他开始慢慢疏离他二哥,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讨厌,到了最后,就只剩憎恨了。

尤其是当他知道二哥一手导演了二十八年前,那一场震惊寰宇的宁州之乱,就愈发不可收拾。

那一枚仇恨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并茁壮成长,他要为自己,为心爱的女人,复这个仇。

今晚,在老太君离席之后,他也放下了碗筷,和爱人以及儿子打了个招呼,就独自上楼回房。

可当他刚推开门,还没开灯之际,眉头就倏然一皱,脚尖微一点地,他身形就纵入了黑暗中。

竟然是个绝世高手。

张羡鱼极速循着危险纵身而去,还没接近目标,房里的灯光就亮了起来,尔后响起了巴掌声。

“张三公子,隐藏得果然够深啊,要不是突遇险境,恐怕也不会展露功底吧?”一把男声道。

“甄青衫?”张羡鱼及时停住去势,微眯着眼凝望着那个刚才在黑暗中刻意释放敌意的男人。

“知道你被关了禁闭,出入不方便,所以我主动上门,不介意吧?”甄青衫笑道,走到吧台。

“你怎么进来的?”张羡鱼警惕问道,他很好奇这个男人怎么能悄无声息地进入到他的房间。

“刚才萧云在楼下给你们家制造了点混乱,我就捡了个便宜,你也来一杯?”甄青衫在倒酒。

张羡鱼冷冷地注视了他一眼,踟蹰一阵,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别这样看着我,被一个绝世高手冷视,我也会发毛的。”甄青衫笑道,递过来一杯白兰地。

张羡鱼一声冷哼,默默抿了一口杯里的烈酒,高雅清冷。

“我来这儿,只是跟你做笔交易。”甄青衫解开西装的纽扣,翘着二郎腿舒坦坐到了沙发上。

“你确定我会感兴趣?”张羡鱼低头盯着这个自来熟的男人,他要比南宫青城更难懂更神秘。

“我可以帮你完成一件你想做了三十年的事情。”甄青衫微笑道。

张羡鱼瞳孔骤然紧缩,许久才吐出一口凉气,咧嘴一笑道:“甄公子真是好大口气啊。”

“燕中天病危,你应该知道吧?”甄青衫没理会他嘲讽的语气。

“你相信?”张羡鱼撇嘴,一天不见到那位老人的尸体,他一天也不会相信那位老人的消息。

“我当然不信,你二哥也肯定不信,那位老人是个老妖孽,哪那么容易死?”甄青衫淡笑道。

张羡鱼一愣,猛地又看向甄青衫,这次再没了小看之意。

“这是一个阳谋,什么是阳谋?就是你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你还不得不跳。”甄青衫平静道。

张羡鱼心里发憷,是啊,燕中天病危的消息已传出去了,张至清作为燕老的徒弟,能不去吗?

不去,就是欺师灭祖,就是寡情薄幸,那些跟着他的势力就会掂量这个人是不是值得效忠了。

你暗地里台面下,斗得多昏天黑地都没关系,但在台面上,必须要有一个高姿态展现其肚量。

这就是燕中天的歹毒之处。

他知道张至清爬到现在这个高度,名声是极其重要的,一杆大旗的竖起,需要高风亮节支撑。

现在他病危了,张至清作为他曾经的门生,能不去探望吗?

张羡鱼的眼睛瞬间亮了,就像漆黑的夜空,忽然间绽放的一束焰火,照亮了大半个苍穹。

*****

(国庆出外了,明天终于要上班了。)

第六十九章 青丝断

快到子时,又下起了雨。

冬雨的个性比较稳重,不急不徐,不温不火,因为细小,落在地上的几乎悄无声息。

当那些落在房顶和墙上的雨点积累成水滴时,就滴在别家的雨棚或空调上,发出滴哒的声音。

人心难静。

银狐林双木就被这雨声吵得辗转难眠,索性披上一件外衣,走到窗边,推开窗,雨夹风而进。

二十八年前,宁州之乱的那一晚,他也是像现在这样睡不下而起身站在这里,感到心力交瘁。

也就是那一晚过后,他曾经的银狐王国被张至清的黑龙团所吞噬,大权的骤然旁落,亲人的背后一刀,都让他无所适从,虽然没有李白笔下“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那么夸张,但也是愁得一夜白了头,自此真正被称为“银狐”,此前他获得这个称号,仅仅是因为他善于伪装,像银狐跃入雪地一样,找不到踪影。

他也不是没有试过去反击张至清,毕竟银狐堂的名号存在了这么多年,名声犹存,只要银狐竖起一杆大旗,蜂拥而至的还是大有人在,他还拿出“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谶语,来激励那些暗中投靠他的势力。可惜,就在林双木不亦乐乎地暗地里组织人马联络对象,准备对黑龙团反戈一击时,他妻子却在自家花园被乱枪扫射而亡,而他当时仅4岁的女儿林紫竹在二楼阳台上亲眼目睹这一幕,这大大打击了林双木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因为他面对的是一头不讲任何道德准则的雄狮。

从此,林双木不问江湖事。

直到五年前,有一天晚上,苏墨砚找上门,转达了一个重磅消息:他女婿回来了。

话不需多,寥寥几个字,林双木就意识到了宁州将不再宁静,由此,他开始派人去接近萧云。

一头再老迈的瘦虎,终究是有兽性,有野心的,以前的蛰伏,只是因为它还没有嗅到血腥味。

但是,张至清真的有那么好对付吗?

看着窗外寂寥漆黑的夜色,林双木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苦笑。

笃笃笃。

敲门声微弱响起。

“进来。”不用开门,林双木就知道这是狐四在外头。

果然,狐四推门而进,走到林双木身边,轻声道:“老爷,外面有一个人想见您。”

“谁?”林双木皱眉问道。

“我也不认识,他来了有半个小时了,不肯走,我见您睡了,就没上来打扰。”狐四轻声道。

“他没有通报姓名吗?”林双木问道。

“没有。”狐四摇头道。

“那让他上来吧。”林双木很好奇这个不速之客,想了一阵子,决定还是见一见。

“好。”狐四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还是我下去吧。”林双木突然改变了主意,然后率先开门下楼。

下到一楼,只见一个青年人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微胖,皮肤有种病态的白。

“甄青衫?”林双木失声叫了起来,他真的感到很意外,从没想过会是这个青年登门造访。

“银狐爷,这么晚冒昧打扰了,请原谅则个。”甄青衫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抱歉的动作。

“打扰谈不上,年纪大了,有时候很难入睡,狐四,给甄公子倒杯酒暖暖胃。”林双木说道。

“不用,热茶就可以。”甄青衫微笑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甄公子莅临寒舍,想必有事情商量吧?”林双木恢复平静,也坐了下来。

“呵呵,确实有事,我有一桩交易,想跟银狐爷您谈谈,您会感兴趣的。”甄青衫淡笑道。

“愿闻其详。”林双木轻轻揉搓着干枯的双手。

“张至清的性命,如何?”甄青衫嘴角扬起一个澹泊无尘的弧度。

林双木一惊,猝然眯起双眼冷视着这位京城来客,许久,才笑道:“我要那玩意儿干嘛?”

“冤有头债有主,江山被夺,爱人被杀,这些理由难道还不够?”甄青衫抚了抚大腿道。

“你是什么人?!”林双木厉声道!

“跟你做交易的商人。”甄青衫淡淡微笑道。

“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林双木忽然发现自己几十年的城府,在这青年面前,很幼稚。

“天尊的名单。”甄青衫两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你觉得我会有吗?”林双木不怒反笑道。

“你当然没有,但你可以帮我取得,我知道你跟苏墨砚有交情。”甄青衫似乎对他了如指掌。

“你知道的不少啊?”林双木很不喜欢被人掌控住的感觉,冷视着甄青衫。

“九牛一毛而已。”甄青衫耸了耸肩。

“我凭什么相信你?”林双木冷声道。

“你跟我去见一个人,我拿一样东西给你,你自然会相信。”甄青衫微笑道。

林双木倏然睁眼,那双略显浑浊的双眼直盯着甄青衫,很久,才轻声道:“我上去换件衣服。”

这是一间老厨房,推开被油烟熏黑的对开门,拉开灯。

灯泡挂在低矮的横梁上,像个暗黄色的绒球。昏黄的光驱逐了黑暗,像打开了另一扇门。

覆满烟炱的灶蹲在角落,铁锅被挂起,露出锈透了的黑斑;老式碗柜简单朴实,支脚下垫着砖块维持水平;门口一张未上漆的方桌,半米见方,苍白,在弥漫着颓废气息的空间里显得很刺眼;一堆散乱的柴禾,不远处有一堆冷灰。此刻,灶台里被塞进了几根柴火,燃得正旺,烟灰升腾,既可以享受暖意,也可以烤熟番薯。

一个老人正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守着灶台里的番薯,火光闪烁在布满皱纹的脸上,红扑扑的。

他是刻木观小学的门卫,老王头。

按往常这个钟点,他早睡了,可今晚有两位客人到访,所以就进厨房烤几条番薯,作为招待。

“不好意思啊,家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么冷的天,吃点烤番薯暖暖身。”老王头乐呵道。

“王爷爷,不用客气,应该是我们说不好意思才对,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甄青衫轻笑道。

林双木没说话,就静静坐在一边,看着甄青衫的一举一动,也在纳闷他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这是老王头的家,属于那种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宿舍楼,陈旧不堪,家徒四壁,冷冷清清。

“没事儿,我呀孤寡老人一个,平时也没什么人跟我聊,你们来我高兴着呢。”老王头笑道。

“红袖这几天还在b京开会,没能过来,不过她托我想您老问好。”甄青衫微笑道。

“呵呵,难得这丫头这么有心,我心领了,你也替我给她带个好。”老王头笑成了一朵花。

“您认识红袖?”林双木问道,在这个老人面前,银狐也不得不用个“您”字,毕竟年纪大。

“当然,刻木观我最记得四个人,张至清,南宫青城,倪红袖,还有许子衿。”老王头笑道。

“王爷爷,忘跟您介绍了,这位是至清叔的亲家,林双木。”甄青衫介绍道。

“见过,紫竹那丫头的爸爸,以前见过他送紫竹上学。”老王头的记忆力不是一般的好。

“老人家记性真好。”林双木禁不住竖起了大拇哥。

“是我这人没什么其他爱好,想的事情也不多。”老王头笑道。

“王爷爷,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上次跟你说的那个黑铁盒,还在吗?”甄青衫问道。

“在,就搁我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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