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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香满园-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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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一叶扁舟轻轻地晃动在波光粼粼江面上,摆渡人是一个带着斗笠的中年人,他身边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独自在船上玩耍。

洛锦看见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船家把女儿带在身边,说明他不会心生歹意,也许最近心里太紧张了,看到陌生人,她总会感到紧张。

杨亦安似乎很是轻松地坐在船头上,跟船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这位公子,你可是很久没有坐我的船了,最近是不是没有来上河城?”摆渡人轻轻地点了一下水面,小船晃动了一下,慢慢地朝江中驶去。

江面很宽,里面稀稀拉拉的点缀着几根芦苇,看不见岸,偶尔几只水鸟从身边低低地飞过,不时有蚊虫袭来,船舱里放着几把蒲扇,洛锦随手拿起一把,左右扇着驱赶着在身边飞来飞去的蚊虫。

“最近来了一趟,不过没走水路,徐兄,听说这几天岸上不太平啊!”杨亦安也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来回扇着,他扭头看了看摆渡人,轻声道。

“是啊,你们有所不知,外面都在传是我们灾民拦路哄抢,其实不是这么回事,那是寨子里的人干的,官府最近都在追查这件事情呢!”摆渡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洛锦笑了笑,他也太小心了,这江面上只有他这一艘船,就算是正常音量说话,也没有人能听到的。

那个小女孩见洛锦脸上露出了笑容,才怯生生地走到她身边,悄然打量着她。

洛锦伸手把她揽在身边,不住地给她扇着扇子。

“寨子里的人?他们不是扬言劫富济贫嘛?怎么会打商队的主意?”杨亦安不解地问道。他知道这里人所说的寨子其实是在上河城周边游荡的一帮土匪,前几年拉了旗成立了一个青龙寨,常常哄抢周边的大户人家,这几年,官府是年年剿匪,年年有人被抢,令官府和那些有钱人家很是头疼。

不过,这哄抢商队倒是头一次听说,听说青龙寨当家的以前做过生意,所以对生意人颇为照顾,只是这一次怎么连商家也抢呢?

“是啊!听说寨子里的老大不在,如今是二当家的主事,这几天别说你们了,就连我们当地的老百姓也不敢轻易地出门,他们猖狂的很呐!”摆渡人叹了口气。

“徐兄,这次真的麻烦你了!你看,这江面上都没有别的船了。”

“杨公子见外了,上次要不是杨公子慷慨解囊,我恐怕……。”

“算了,别提了,再提以后就不坐你的船了。”杨亦安打断了他的话。

“好好,不提了,不提了。”摆渡人嘿嘿地笑着。

“你们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为什么非要等到晚上呢?你看月亮都出来了。”那个小女孩偎依在洛锦身边,好奇地问道。

她的眸子弯弯的,宛如那轮初升的弦月,纯净而又明亮,头上梳着两个双螺鬓,很像两个小兔子耳朵,显得特别的可爱。

“因为我们从月亮上来,所以要回月亮上去,当然要等到晚上了。”不等洛锦回答,杨亦安回过头来,打趣道。

洛锦笑了笑,没有吱声,只是从包袱里取出几颗糖块,塞到她手里。

那小女孩回头看了看她爹,见她爹并没有反对,就高兴地攥着手里,迅速地剥了一颗塞到嘴里,不屑地看了杨亦安一眼:“你骗人,月亮那么高,你们怎么上去?”

“飞啊!等过了这江,我们就飞到月亮上去了,不信,你就等着看。”杨亦安继续逗着她。

“你,是嫦娥?”小女孩突然疑惑地看着洛锦。

“我?你看我像吗?”洛锦噗嗤一声笑了,“你别听他胡说,其实嫦娥就在月亮上看着我们呢!”

“她就是嫦娥,难道你没发现她跟你不一样吗?”杨亦安好像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嗯,是不一样,这个姐姐比我高一些,头发也比我的长。”那小女孩围着洛锦转了一圈,很认真地看了看她,“如果你会飞的话,你就是嫦娥!”

摆渡人一边摇着船浆,一边嘿嘿地笑着。

“那,她是嫦娥,你是谁?月亮上还有男的吗?”小女孩不依不饶地问道。

“我是谁?你看我像谁?”杨亦安眼里含着笑意,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是谁了。”小女孩向前跨了一步,走到杨亦安身边,打量了他一番,“你一定是嫦娥姐姐的相公,月亮上的小兔子是你们的孩子吧!”

啊?摆渡人和杨亦安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洛锦瞪了杨亦安一眼,触到他的目光,不禁脸红了起来。

那个小女孩见她爹笑得很开心,自己也哈哈地笑了起来。

气氛一下子欢快起来。

突然,洛锦看见不远处的岸边有几点火光在跳动,隐约听见几声马的嘶鸣声和嗡嗡的嘈杂声,这一段水流的很急,小船顺势而下,飞快地向岸边冲去。

“不好,岸上有人,这些人好像来者不善。”摆渡人瞬间变了脸色,奋力地撑住船桨,小船在原地打了个旋,又向前冲去。

☆、第六十五章 有惊无险

“江面上有船过来了喽!上面的人听好了,快靠过来,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快靠过来。”

“嗷嗷,有船来喽!”岸边传来一阵阵呐喊声。

几个人都愣了一下,他们竟然真的碰到了土匪了!

洛锦紧张地看着杨亦安,把小女孩又往怀里抱了抱,那小女孩虽然年龄小,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只是一声不吭地把头埋在洛锦的怀里。

杨亦安也立刻站起身来,接过摆渡人手里的另一个船桨,企图把船划回江面上去。

只听见啪的一声,一只类似于飞爪百练索的弦索凭空拽在了船帮上,顺着水流,小船飞快地岸边驶去。

洛锦见状放开那个小女孩,忙冲过去,使劲地掰着那几个铁爪,试图把它们推下去。

那几个铁爪抓的很牢,甚至已经嵌进了船头的木头里面了,加上岸边的人死死地拽住绳索,洛锦一个人根本拉不动。

“杨亦安,快过来帮忙,我拽不动。”洛锦情急之中大喊着他的名字,如果不把那个弦索弄开,他们两个人再怎么用力划桨,也无济于事。

杨亦安忙扔下船桨,跑了过来,两人使劲地晃动着那个绳子,才有了些松动的痕迹,洛锦抽出一只手来,迅速地把那只铁爪扔了出去。

两人紧张地对望了一眼,舒了口气。

小船才停止了前进,好在水流已经不急了,摆渡人迅速地划着船桨,小船转了个方向,朝江面驶去。

“嗨,想跑,快,再上弦索,我不信他们能跑了。”岸上有人大声嚷嚷着。

……

又一只弦索嗖嗖地飞来,幸好这次打在了船帮上,落到了水里。

“快,快,船舱里有备用桨,咱们快往回划。”摆渡人大声喊道。

杨亦安顺势拿起船桨,和摆渡人奋力地划着,洛锦也跑到船舱里拿出了那只备用的船桨。

三人奋力地划了一会儿,才终于远离岸边,那些火把依然触目惊心地闪烁在那里,只是听不见那些人的嘈杂声了。

几个人才松了口气。

洛锦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衫已经湿透了,看了看杨亦安,也是大汗淋漓的样子。

“真是晦气,怎么走水路也能碰见他们?肯定是寨子里的人,咱们还是回去吧!”摆渡人放下船桨,坐在船舱里歇息着。

“不用了,你就从这里一直向前划,前面我熟悉,那里有一片树林,过了林子就是松林镇了,那个地方那些人骑着马是过不去的。”杨亦安环视了一下江面,说道。

“好吧!我听公子的,那镇子我去过,只是你们回平山镇就绕远了。”

“无妨!我们就走松林镇,到那里雇个马车还是没问题的。”

小船在夜色里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才渐渐地靠了岸,岸边是一片树林,黑黝黝的,耸立在视野里,上方是一片宁静的夜空,一弯弦月当空,四下里繁星点点,看着如此寂静的夜景,刚才的惊险一幕,让人感到似乎是一场梦。

“两位保重,咱们就此别过。”摆渡人将两人送到岸边,长长地舒了口气。那个小女孩已经在船舱里睡着了。

“多谢大哥了,不如一起到松林镇住上一晚,明天再回去。”

“不用了,我们很快就回去了,越晚越安全,土匪也是要睡觉的,刚才真是个意外,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没事了!”摆渡人摆摆手告辞了。

“那我们走了,你回去的时候要小心一点。”杨亦安一边说一边掏出一些碎银,递给他。

“见外了不是,这银子我是无论如何不能收的,这样,下次再说。”摆渡人连连推辞着。

“好,那就下次再说。”杨亦安只好收了起来。

洛锦一回头却看见杨亦安趁他不注意,迅速地把银子放在了那个已经睡熟了的小女孩身边……。

林子里很幽暗,月光斑斑点点地透了进来,不时有几只鸟从树上惊起,扑棱扑棱地飞到别处去了。

洛锦走进林子,只觉得两腿发软,似是要虚脱了。

“前面就是松林镇了,我们去客栈雇辆马车,很快就到平山镇了,你要是累了,我们就在这里歇上一晚,明天再走。”杨亦安以前走过这里,所以对这里还算熟悉。

“不用了,我们还是赶路吧!我不累。”洛锦从来没有想此时一样想到那个家,那个家虽然穷,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她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怎么会歇上一晚。

幸好这片林子不大,两人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烛光,洛锦这才松了口气。已经是半夜时分了,杨亦安熟门熟路地敲开了一家客栈的门,从这家客栈里雇了一辆马车马不停蹄地向平山镇奔去。

幸好一路相安无事,两人终于在拂晓时分,回到了平山镇。

“你回杨柳村吗?我一会儿派人把你送回去。”杨亦安问道,走了一路,两人都累了。

“不用了,我去店里睡一会儿,天亮再回家。”看着四下里熟悉的一切,洛锦心里的石头才总算是放下了。

“那好,我送你回店里吧!”杨亦安从车上取下她的包袱递给她。

“这么几步路,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这一路上,谢谢你了!”

“哦,难得你这么客气一回,好吧!我心领了,不过,你还欠我一顿馄饨,你不要忘记了。”

“放心,不会忘记了。”洛锦暼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真是无聊,她接过包袱,飞快地朝她的小店奔去。

街上静悄悄的,月光拉长了她的影子,她刚走到锦香醋园的门口,却看见门口蜷缩着一个黑影,那黑影听到脚步声,警觉地坐起来,望着她。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洛锦走上前去,鼓起勇气问道,发现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旁边还放着一个包袱,满面风尘,像是经过了长途跋涉一般。

“我,我是逃荒的,走到这里走不动了,别人都不让我在他们门口呆,我看这个店一天都没有开门,就在这里歇歇脚,你不要赶我走,我实在没力气了。”那少年眼里流露出乞求的目光。

“我不赶你走,你是从哪里来的?你家里的人呢?”洛锦打量着他身上穿的粗布衣裳和放在一边的包袱,不由地心生一丝怜惜。

“我家里没人了,就剩我一个人了,我一直跟爷爷过的,半年前,爷爷去世了,家里遭了水灾,活不下去了,我就一个人逃出来了……。”那少年低下了头,轻声道。

“你不要呆在这里了,跟我进屋吧!”洛锦叹了口气,相信了他说的话,她这一路上确实看到很多逃荒的,想不到还有人竟然逃到这个地方来了。

那少年很是顺从地跟在她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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