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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嘉的身上,得知道他究竟要的是什么?
倘若他只是借机为难,拿自己当个由头,那或许可以通过其他法子让他回心转意;倘若他当真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自己还是要当面讨他一句话。
这么一想,她快步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信,却是给外祖蒋素娥的。
“蓝锦,你去一趟贵宾园!”写完信,她便唤来蓝锦。
“是要送信么?”蓝锦看到李眠儿手中的信笺。
“你先去看看秋尼尔嘉人在不在园内,若在的话,你捎一句话给他,就说下午申时,我会过去贵宾园,请他转交一封信给皇太后!”李眠儿对蓝锦道。
蓝锦是周昱昭安排在自己园子里服伺的,平日不仅照看自己的吃住行,还负责保卫自己的安危。
因她是周昱昭的人,所以有什么事也没有必要瞒她,而蓝锦本人也十分机灵,没什么可挑剔的。
上一次因为自己不吱一声,差些被陈王掳走的事,蓝锦被罚得最重,所以自那一次罚后,她几乎对自己形影不离。
是以,想要跳过她去见秋尼尔嘉,几乎不太可能,只有带她一道过去,这样起码还能不使周昱昭起疑,毕竟在他院门口听到的那些话,蓝锦因站得远,想来也是听不到的。
蓝锦得令而去,没一盏茶功夫回报说秋尼尔嘉到时一定在园中恭候。
闻此,李眠儿手心捏了一把汗,秋尼尔嘉该不会是为着前年的事情,特意想要报复一番的?
心头忐忑了一个中午,午休亦是在胡思乱想中度过,在距申时还差一刻左右,她简单收拾一下,袖了信,领着蓝锦前往贵宾园。
贵宾园里只安排给了秋尼尔嘉,秋尼霁晓在另一处园子中,两处尚有一段距离。
李眠儿时得贵宾园时,发现秋尼尔嘉正立在堂屋大厅里冲自己勾唇一笑。
走到厅槛前,李眠儿对身侧蓝锦轻语道:“你在廊内呆一会儿,我说两句话就出来!”
蓝锦迟疑着点了点头。
进得厅内后,秋尼尔嘉直接将她请进里头一间被辟成书房的屋子。
当李眠儿一声不吭地走进后,秋尼尔嘉回身轻笑,道:“穆姑娘,如何?我说过会和你后会有期的!”
听他这么说,李眠儿侧着身子,也不转眸,也不转身,只是平视着窗棂的方向,语道:“咱们长话短说,实话实说!要怎么样,你才愿意退一步!”
“呵!你果然是来谈条件的!”秋尼尔嘉似乎早有意料,懒懒地接着道,“我也同你长话短说,实话实说!你,本来就是南秋应下盟约的条件之一!周昱昭,他应或不应,我都不会改变!只是,如今选择权在他!”
闻言,李眠儿咬了咬后牙槽,侧过身来,冷冷地盯着几步之遥的秋尼尔嘉,粉唇微启,决绝地应了一个“好”。
秋尼尔嘉没想李眠儿应得这般爽快,颇为意外,刚要张口说什么,却听李眠儿开口续道:“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秋尼尔嘉蹙眉,应地比较谨慎,“你说说看!”
是晚,周昱昭依然没有露面,李眠儿没有想再去找他,晚上练了几页大字,便洗潄上床就寝。
辰时三刻左右,一身朝服妆扮的周昱昭步覆匆匆地跨进园来,这时候他应该还在朝上才对,可他头上的冠冕已经摘下,但身上的朝服还穿得齐整,许是急急从朝上过来。
李眠儿虽心知他来此为何,却一如往常地迎上面色冷凛的他。
一近得他身上,周昱昭便捉住她的一只手,神情痛苦地质问:“你答应他什么了?”
“答应谁什么了?”李眠儿明知故问。
“你昨天去了秋尼那里!”周昱昭没有绕弯子。
“嗯!是,我去了!”李眠儿点头,目光迎着周昱昭的,突然面上一喜,“难道他被我劝服了?”
闻言,周昱昭眉峰凑起,双眸动也不动地紧盯在身前这张占据他一半神魂的面容上,将信将疑地问:“你拿什么劝得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眠儿听他这般问法,登时面上冷却如霜,抽出手,退开了去。
“我没有别的意思,秋尼今晨突然松口,而你昨天下午才去的他那里!”周昱昭语气没有放软,仍然坚硬似铁。
“蓝锦一直守在外面,我与他不过说了半柱香的话!”李眠儿拿不准他语气中的怀疑是因着哪一件,是怪自己擅自做主见了秋尼,还是怀疑自己同秋尼暗下做了交易,但不管出于哪一件,自己都不能露出破绽!
第二百八十七回 杨花落尽子规啼(二十)
周昱昭闭了眼睛,右手两指用力捏着眉心,片时后,他睁开眼睛,踱到李眠儿身前,低低地问:“你怎么劝得他?”
他改口了,之前是“你拿什么劝得他?”,现在是“你怎么劝得他?”
听此,李眠儿依然不敢松口气,她面色不改:“很简单,他非要我可以,我只给他一句话,带我的尸首回南秋吧!”
闻言,周昱昭怔怔地愣住,颇感讶异:“就这样?”
“嗯!”李眠儿浑不在意地道,“很简单的事,是你们想得复杂了!秋尼不过是看着碗里想着锅里,只要你断了他的念想,他自然而然也就退一步了!”
周昱昭不可置信,再次趋向前,捉了她的手,这回是两只手,喃喃地道:“我一听到秋尼改变主意,不再讨要你作为结盟条件,我第一反应便是你做了什么!是以,想都没想,丢下满朝文武就跑来你这里了!”
“秋尼怎么说的?”李眠儿恍悟地点点头,“好歹我是他的外甥女,他总不好逼死我!”
“他说……他说……你,他答应不再作要求了!”周昱昭说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言辞也开始变得不利索,“只是……秋尼霁晓须留下来,给她……封个名份!算作……两下结盟之好!”
“这个好办啊!”李眠儿将周昱昭面上的不自在收在眼底,纵然心里是万倍的不自在,可此时,她也只能大而化之。“你即日册她为贵妃,就赐住她现在所住的园子便是……”
“眠儿——”不等她说完,周昱昭攥紧她的手,抢道,“眠儿,我不会碰她,留下她不过是权宜之计!”
李眠儿点点头:“秋尼这么做,主要还是看在他妹妹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另者顺带着还能巩固两方联盟,你又有何理由再三拒绝?”
“眠儿,今日,我一并连你的后位也封下来如何?”
一向果敢专断的周昱昭此时突然变得小心翼翼,李眠儿看在眼中,有些心动,也有些心疼。知道他是极在乎自己的,知道他眼下正陷入困境,知道他在委曲求全,也知道他因秋尼霁晓的事正小意地讨好自己,于是,她微微笑:“还是等你到了帝都之后吧!”
听她这么说,周昱昭一时看向她的眼神复杂。看着看着,他手上一松,胳膊一展,将她整个身子紧紧搂入怀中,然后就像是要把她囫囵吞入腹中一般地向她索吻。
许久过后,李眠儿才觑到他喘息的当口,唇齿间溢出一句:“朝上,还在等你呢!”
不想周昱昭竟是闻若未闻,呻吟着应付道:“先让他们等着罢!”
他的声音含吟带喘,魅惑无比。激得李眠儿浑身一颤,脑中登时一片空白,一并连将才折磨她身心的那些苦恼和痛楚蒸发掉,神魂中只剩下口里周昱昭那条搅得她天旋地转的灵动之舌。
又不知多久过去,周昱昭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在她的额间印上一吻,撩整一下裳摆,便转身出了园子!
当日。大周朝后宫算是正式有了妃子,霁贵妃。
想来,与南秋的盟约进展定也是顺利非常,因为第二日。秋尼尔嘉就带了使团秘密回去南境。
自此,李眠儿的园子里就多了一位常客。
在秋尼尔嘉走后的第二日,秋尼霁晓便神采奕奕地跑来,名义上是来串门儿,实际上呢不排除炫耀的成份,以及摸探周昱昭行踪的目的。
而李眠儿自己并没有什么心思应付秋尼霁晓,因为她知道,秋尼尔嘉回境后,真正地对抗就要开始了。
周昱昭这会儿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其他,所有心神都会放在如何尽快造出大船,如何遥控远在南边边境的白展怎么与秋尼内外联合收服边军,如何监视王锡兰在西腹之地的进展等等。
四月十八这一日,大梁南部边境告危,秋尼尔嘉的十万大军在边境囤了十来日之后,终于正式发动进攻,其攻势之犀利,比之当年更加凶悍。
就在秋尼进攻的第二日,大梁边军出现内讧,有人鼓动不战而降,接着就有将官带领属兵与秋尼尔嘉里应外合,致使边境大片守城被秋尼一举攻陷,进而大梁南境边防瞬间崩溃瓦解,远在都城的太宗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这一消息直令地处一东一西的陈王和楚王深为震撼,南秋分明是趁人之危,如此一来,大梁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内忧外患,哪一个都是要耗掉半条命,如今两下同时夹击,直叫大梁分身无术阿。
被逼得不得不背水一战的陈王,于四月二十五日这一天,举倾全军之力发动最猛烈的一次进攻。
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相比一个头两个大的陈王和楚王,河对岸的周昱昭如今总算能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近二十天的时间空当,准备用来渡江的十艘超级战船已经可以入江作战,面对陈王的进攻,他不用再像之前一味地持保守之态,这一次,非要亮出些厉害给对岸瞧瞧了。
他这招牌一亮出,的确够陈王瞧了。
当身先士卒的陈王率船队扬帆快至江心时,遥遥望见对面并排十余艘巨型战船如离弦之箭冲锋而来时,他原本自信满满的心顷时凉了半截,船上所有的士兵看到对面那每艘船足赶自己脚下所立之船的两倍有余,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待陈王反应过来,下令所有船只掉头撤退时,业已为时已晚。
如此一来,反倒不如不撤的好,这样起码还有很多船能够控制得住,从而可以及时逃散开来,不至于匆忙撤退间,船头撞船尾、船尾碰船头地自家先乱起来。
但这些都是事后意识到的,当是时,所有船员在面对冲涌而来的巨无霸时,下意识地便想着撤逃,一接到陈王撤退的命令,个个巴不得立马掉头最先撤离。
所有人都这样想时,自然便一窝蜂样地乱了章法。
船可不似马,可以随意操控,一旦失了序后,就很难掌控。
陈王发现船队陡然间混乱,知道自己下令下得仓促,但错已造成,纵喊破嗓子,也无法将船队重整有序。
大梁船队正乱得不可开交时,周昱昭的十艘先锋战船以无人可挡之势飞驰而来,压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径直朝着北岸骚乱无序的船队纵力横冲。
陈王眼瞅着大周的战船就要冲进自己这边的船队时,暗道不好,腾身飞起,弃了自己所坐的头船,落至后面的船上。
脚一落船,便指挥居于后面几排的船只以船头作船尾、船尾作船头的方式有序撤离,而前面的那些船兵只得狠心放弃了,否则今日很可能全军覆没了。
就这样,周昱昭取得了与陈王对阵数月以来的头一次压倒性胜得。
将缴来的船兵收编入伍,周昱昭不打算给陈王以喘息之机,自己的杀手锏已经暴露,如若不趁胜追机,陈王很可能如法炮制,到时,两方又要陷入僵持之局。
但登岸之战最是苦难,没有强大的兵力作后盾,万一失利,此次积攒下来的优势就会拱手让人了。
几经权衡,周昱昭最终决定还是等秋尼尔嘉来了之后,汇两家之兵,一举占下北岸。
至于秋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