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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心里百感交集,云敖如此对她,让她想起了小时候他将他高高抱起,让她第一次看到比别人都要高的那片天空,心里的城墙,似又有了一些裂纹。
“父亲慢走。”
云敖浅笑,出去叫了孟氏等人。
云传宜临去前快步进了里屋,拉着云想容的手道:“姐姐,你要仔细照顾自己,我可还等着做舅舅呢!我走了。”
云想容掐了掐少年的脸颊,笑道:“听娘的话。”
“知道啦!”
云传宜快步跑到了门前,拉着云博宜的袖子。
云博宜则收起羡慕的暮光,恭敬的给云想容行过礼,这才与云传宜相携而去。
云想容松了口气,
惊心动魄的一夜总算过去,有惊无险。
不过到底是谁救了父亲出来?相信她有这个疑问,皇帝也会有。
一想到这里,云想容就觉得压力颇大,局势真是越来越紧张了。
云敖这厢带着孟氏、赵姨奶奶、云传宜和云博宜,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去拜别了太后,离开慈安宫时,恰遇上了迎面而来的水粉色身影。
柔嘉长公主一反方才在太和殿上的苍白,此即面若春水,眼含柔光,红唇娇艳,原本只称得上清秀的面貌,如今却平添几分艳丽。
两厢走了对面,柔嘉心中瞬间闪过尴尬。
不过皇上都当着臣子们的面儿说了她是无辜的,主谋另有其人,她也就姑且当做如此。
云敖已经走到跟前,领着家眷行礼。
柔嘉端庄笑着:“永昌侯,今日之事着实虚惊一场,你身上没伤到吧?”
“多谢公主挂怀。”云敖皮笑肉不笑,“臣运气好,还没死,不过……”
云敖久居高位,此刻眼眸冰冷如淬毒的利箭,略拉长的尾音,震颤的柔嘉心里砰砰直跳,甚至不敢与他的目光相对。
云敖心下冷哼一声,这般没用,连他家卿卿一半气势都没有。有本事使坏,却没本事担当,不过是寻常女子罢了!
“臣还有要事,今次多谢长公主款待,往后若有机会,臣定当重重报答!”拱了拱手,云敖转身便走。
孟氏与赵姨奶奶匆匆给柔嘉行礼。心中虽不确定柔嘉是否真的绑了云敖,可看云敖的态度,也知这人不是什么好人,但因云想容还住在宫里,与柔嘉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们也不好开罪,便恭敬的行了礼,带着云博宜和云传宜跟着云敖离开了。
柔嘉咬牙切齿。怨怒之余,心下其实多少还是有惧怕的。
她耳边响起了尉迟凤鸣方才在她耳畔说过的话:“……你此番作为,等于激怒了一头沉睡中的雄狮,那云咸宁可是比云大同更加厉害的角色,想必你也知道,当年若不是他射杀太子,当今圣上也不会有如此高位,怕早化做刀下亡魂了。你想,一个有胆识,有魄力这样做的人,是会被陷害了也顺从的如同绵羊一般的人吗?长公主还是太过天真了……”
她虽然处世不深,但并不笨,她知道尉迟凤鸣说的都是对的。
如今她才开始后怕,皇上已经恨上她了。若不是为了皇家颜面,她想皇上也不会轻易原谅她。现在她又与永昌侯也结了梁子。将来的日子恐怕更艰难了。
柔嘉不自禁满面愁容。缓步回到慈安宫,本想去给太后请安,却被宫女嬷嬷拦住了,且态度十分不恭敬的让她自行歇息,说太后这会子乏累,不见人。
但是站在廊下,她分明听到里间有轻快的笑谈声。是太后与云想容!
柔嘉嗓子里就如塞进了生鸡蛋,沉着脸保持着端庄回自己的偏殿。
宫女和太监们则是嗤笑了一声。
云想容这厢坐在太后身边,任太后拉着手,温柔的笑着:“……多谢太后关心,我昨儿睡的很好,今日父亲和母亲一同来看我,我喜欢的很,心情好了,身子也好。”
滴水不漏的回答让太后的话到了嘴边儿转一圈又咽下去了,看来这丫头是个精明的,想要收买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太后就笑着,吩咐人上血燕窝来,又嘱咐她:“你在这里只管放心住着,有什么不快的就来找哀家,你是元素的妹子,也是哀家半个女儿,万事不要外道才是。”
“是,多谢太后。”云想容感激的笑着,明眸中光芒晶莹。
太后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
离开太后的寝殿,云想容扶着玉簪和英姿的手缓步回到西厢的途中,突然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东厢紧闭的格扇。
先是专注瞧着,眼神渐渐变的阴冷,嘴角弯起了弧度,笑容嘲讽。
英姿和玉簪不明所以,对视一眼,柔声道:“夫人?”
云想容嗤的一声笑,撇过那方道:“走吧,咱们回去。”
而东厢趴窗缝看着外头的柔嘉长公主早已经被云想容怨毒的眼神惊的背脊冒凉气。
永昌侯再报复,毕竟他在宫外,等闲沾不到她的边儿。可云想容却住在宫里啊!
☆、第三百八十三章 截杀
锦州城北方七十里地的一处小村名唤靠山村。村里一共二十八户人家,此即家家户户皆挂有灵幡,村东头的空地上大火熊熊,火化的尸首已快燃尽,焦灰打着卷儿往天上窜去,跟随着灵幡飘舞,纸钱翻飞,一股子*阴暗的气息扑面而来,在加百姓悲伤的哭声,端叫人心里慎得慌。
恬王暗地里拉了拉沈奕昀的袖子,低声道:“贤婿啊,其实咱们不必如此吧。走街窜巷的事儿叫下头的人去做便是。这种场面,没得叫人作呕。”
“岳父大人说的是,的确要给下头的人多一些表现机会才是,是我的疏忽了。”沈奕昀面上堆着敬重的笑,道:“只是我考虑着皇上哪儿或许喜欢岳父大人身先士卒,这事儿若传了回去,皇上定然会予以嘉奖。是以我才做主与岳父大人出来巡视锦州周边的村落。下次我定会先询问岳父大人的意见在行事。”
恬王闻言,笑容爬上嘴角,拍了拍沈奕昀的肩膀:“默存是全心全意为本王着想,本王岂能有不知的道理?本王想的下头那些人的士气,默存想的却是本王,很好,很好。”
“岳父大人过奖了。”沈奕昀恭顺笑着,商议道:“如今也快到晌午了,恐外头也没什么可吃的孝敬您,不如咱们赶回城去在用饭?”
“也好。”鼻端满溢着焦尸气息的地儿,恬王也吃不下去什么。
一行人就告别了村长,离开村落。
沈奕昀与恬王出来,身边只带了五十精兵和十几名护卫,他们人人都骑着马,是以脚程很快。离开村子往锦州城的方向奔了数十里,入目的景色越发的怡人起来。
积雪消融,化开的雪水汇集成泉,沿着石砬潺潺流下。融入山根下的沟渠,春风吹过,初绽枝头的一点绿色为春季平添了一些轻快。
恬王深吸了口气,清新的味道取代了烟尘与焦味,他心情越发好了。好似每次与沈默存在一道时他都是心情愉快。
恬王便放缓了速度,笑着与沈奕昀闲聊起来。
沈奕昀善于揣摩。又最是知道恬王的心思,说气话来总能瘙到他心口痒处。接触越深,恬王对这个女婿就越喜欢,禁不住感慨道:
“贤婿啊,其实过去种种,本王现在回想起来也都理解了。本王虽有儿有女,却没有一个能如你这般贴心的。看来比起教导孩子,云大同要比本王在行多了。”
沈奕昀是云家收养的,外人皆知。
“岳父大人夸赞了。我怎么当得起。”
“哪里当不起,其实作为父亲。本王希望你与嗪姐儿锦瑟和鸣,但作为男人,本王也理解你偏疼云氏。罢了,往后你们夫妻的事本王就不搀和了。毕竟那都是内宅里头的事。男儿志在四方,不可能总围着女人家的裙子边过日子。”
“岳父说的是。”
“为今之计,是日后回朝去。利用本王此番在辽东的功劳,给你那不争气的大舅子说说情,免了他的死罪。到底本王也只有这么一个孽障。”
终于说到正题了。先是示好,在表示不再参与他和刘嗪的关系,只要维系他们的翁婿关系即可,最后再提起刘清宇。
沈奕昀笑容不变,道:“此事要从长计议。回头咱们好生商议一下。”
原以为他还会拒绝,可现在却一口答应了。
恬王满意的很,郎笑着伸长手臂拍了沈奕昀肩头一下。
谁知正当这时,一旁树林突然窜出十几个手持棍棒的汉子来。他们人人穿着补丁衣裳,棉袄上的棉絮都露了出来,头发纠结,脸上脏污,分明是暴民!
恬王唬的手一缩,险些跌下马去。多亏沈奕昀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才幸免于难。
沈奕昀凤眸中闪过精光。他敏锐的注意到这群人的身形和眼神。
虽做暴民的打扮,可这十几人各个都是功夫好手,且并没有长久挨饿之后的虚弱,人人身强力壮,肌肉结实。
是刺客!
“有暴民!快保护王爷和伯爷!”护卫惊呼,将沈奕昀与恬王护在中间,五十精兵则前后变换阵型,形成一个圈,将沈奕昀和恬王严密保护起来。
那十余暴民说话间已奔到近前,手中棍棒大开大合,势如破竹,转瞬就有数名精兵跌下马去。
恬王也看出了不对劲儿,惊声道:“这些暴民功夫如此高超!”
沈奕昀忙拉着缰绳稳住坐骑,吩咐身边侍卫加入战团。
他面色严峻,这些刺客若是针对他而来,最有可能的就是上一次在兴易县孟家放火的人,他遵旨参奏开罪了不知哪一位藩王,到如今皇上没有惩处,今日还是不放过他。
喊打喊杀声充斥耳畔,十余暴民横冲直撞,竟人人能以一敌三,即便侍卫也参入战团,己方的人还是在陆续倒下,马匹也都受了惊吓,纷纷跑远。
恬王废了很大力气才没从受惊的马上跌下去,这会子已经是脸色惨白。
“贤婿,快走!”一夹马腹,就要夺路而逃。
沈奕昀轻笑一声跟了上去。不论来追杀他的是哪路人马,能够装扮成暴民再出手,当真太合他的心意了。
恬王一生做闲散王爷,享尽荣华富贵,哪里经历过如此紧张场面,暴民连朝廷都敢反了,还在乎他这个王爷?若被他们逮住,小命休矣!
这会子也顾不得老脸,恬王焦急的大喊着:“快,贤婿,你不是有功夫在身吗,再叫上几个护卫随行,其余的留下断后!”
沈奕昀对他如此贪生怕死,遇事竟如此慌乱颇为不屑,面上却做紧张状,策马跟在恬王左右,大吼道:“岳父放心,我定护着你周全!”
在如此紧要关头,沈奕昀对他不离不弃,恬王极为动容,然性命这会子第一重要,哪里顾得上说些什么,只顾着逃命要紧。
谁知刚逃了没多远,前头又出现五名暴民拦住去路。
马儿受惊,人立而起,恬王惊慌之下跌落在地,因着手肘最先落地,耳畔只听咔嚓一声响,也不知是骨头断了还是肩膀脱臼,总归疼得他眼冒金星,这会子已是疼的仿佛手臂都不是自己的。尚且来不及惊呼,暴民手中的大棍已挥到眼前。
恬王只觉心底一凉,呼救僵在口中,心道我命休矣。
正当此时,却见一人已挡在身前,定睛一瞧,沈奕昀竟是徒手以手臂挡下那一棍。棍棒与他手臂相碰,恬王甚至听得见“砰”的一声响。
内心的震撼已不能用言语形容,他想不到女婿竟会以身为盾来救他。
然而沈奕昀到底是“文弱”之人,纵然有功夫在身,也是“学艺不精”,接下那一棍后并无多少反击之力,恬王到底还是被暴民的棍棒打中了好几下,他也并非全然无功夫在身,只是手臂疼痛,且又惊又吓,竟然完全无力抵抗。沈奕昀那厢自顾不暇,几次大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