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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接着就猜测起来,伤人的是谁呢?是尖酸刻薄的老侯夫人?还是风流好色的郭探花?而原因呢?这可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了,大家纷纷地议论着。
林太太这时已经擦干眼泪站了出来,说:“二妹是糊涂了,小妹在候府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怎么能伤过头呢?是不是这样,亲家太太?”
谢氏早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见林太太这样说,也马上点头附和说:“当年五奶奶在侯府时,我和少怀都特别喜欢她,哪里会被伤到呢?”
这时,镇远侯家的二奶奶走过来拉住春花,伸出手来将她鬓边的头发拂起,捏住她的耳朵看了看说:“听大家这样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情来,以前我与杨家三小姐在一起玩笑时换耳坠子戴,看她耳后有一颗红痣,便想再看一看,只是怕唐突不好过来。如今看了一下,顾少奶奶却没有这颗痣。”
她又笑着说:“也不怪武成侯家的五奶奶这样,顾少奶奶与当年的杨家三小姐真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就是眼下顾少奶奶有了身子,身形有些变了,可还是能看出两人的眼睛一模一样。我一进门时也惊得很,心想世上怎么有这样相象的?但再细看还是有许多不同之处。”
从镇远侯家的二奶奶开始,过去见过杨三小姐的人纷纷评论,有说顾少奶奶与杨三小姐非常相像,但也有人说二人也不是那么相似。杨三小姐是小脚,顾少奶奶是大脚;杨三小姐身材娇小,顾少奶奶身量要高一些;杨三小姐娇憨天真,顾少奶奶和气热情……
又有人说起了顾少奶奶已经有了一个孩子,那孩子的夫家岂能不知道娶进门的媳妇是谁?再算一算日子,原来杨家小姐还在郭侯府上的时候,这个孩子就出生了,那怎么可能?
耳朵上的红痣是子虚乌有的事,不用想也知道是琼花的手笔。她想到了春花第一次正式露面时会有些人怀疑,为坐实春花的新身份做了充分的准备。雪花的发难,根本动摇不了琼花的设计。
隔了六年多,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变成了二十四岁的少妇,有几个人还能真地记住当年的杨家三小姐呢?今天雪花把事情摆到了明面上,也不是坏事。
原本宴客厅里一直就有人观察着春花,她们都是过去见过杨三小姐的人,听说顾家少奶奶与杨三小姐非常像,正在心里好奇地品评着。如今说开了,差不多所有的人在议论中消除了对春花的怀疑,顾少奶奶确实与杨三小姐很像,但不是一个人。
就是谢氏,也急着呵斥自己的儿媳妇,五奶奶早死了,乱说什么,简直就像个疯子,郭家的脸都让她丢光了!
雪花在歇斯底里地喊了一会儿后,精疲力尽,被几个婆子丫环带到了后院的屋子里休息。众目睽睽下,她是被泰宁侯家里的下人温柔地扶出去的,大家都相信她是思念妹妹精神出了问题。
当然也有人心里存了疑问,不过,既然能想到这里的,自然就能想到,这里的浑水没有必要去趟,谁会为落魄了的武成侯府的五奶奶而得罪炙手可热的杨阁老和泰宁侯呢?
经过了这一段小插曲,宴会又恢复了刚刚的喜庆热闹,戏台上锣鼓喧天,宴席上笑语吟吟。春花坐在席上,吃得差不多了,正想着偷偷溜出去休息一会儿,看见一个丫头,身上的衣服显示她是从外院过来的,在门口向里面张望着。
春花觉得她的目光看向的是自己,便拉了一□边的彩霞,示意她过去看看。这时老夫人却伸手指向那丫头问:“怎么不在外院好好当差,到这里来了?”
那丫头赶紧上前跪下来说:“老夫人,是同知大人让我过来传信。”
顾梦生到了侯府,大家没法用排行称呼他,弟妹们只叫他哥哥,下人便都叫他同知大人,□□花嫂子或者少奶奶。
“小两口天天见面,传什么信?”老夫人笑着说:“说出来让我听听。”
那丫头说:“同知大人说,让我告诉少奶奶,她身子重,不要逞强一直陪客人,中午休息一会儿,大家必然不会怪罪的。”
“哈哈哈”大家笑声一片,人打翻了酒杯,有人揉着肚子笑,还有人把菜撒到了衣服上……
春花的脸上发热,臊得低下了头,但心里却甜甜的。梦生对内宅的事情还是不够了解,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给自己传信,这个丫头是顾家的人,并不会一心为他们夫妻着想,老夫人一问连搪塞一句都不肯,直接就说出来了。
老夫人也笑了几声,“小两口真是恩爱,赶紧让梦生媳妇去歇一会儿,免得梦生晚上见媳妇一直忙着心疼。”
大家也跟着打趣,只有于夫人和琼花不以为意,在杨家时,顾梦生也是这样,有时在衙上,想起了什么事情,就让人回来告诉春花,什么别吃太凉的,别吹了风之类的,还有一次,衙前有人卖杨梅,他听别人说很新鲜,就出来买了几斤,让人急着送回家,她们是见怪不怪了。
厅里一片欢声笑语,把刚刚雪花闹出来的尴尬全冲走了。
到了傍晚,客人们陆续走了,宴客厅里的人慢慢减少,老夫人身边的一个丫环过来在春花耳边说让她去旁边的一处小院,刚刚雪花就被扶到了那里休息。
春花点点头,带着彩霞、彩虹过去了。到了门口,彩霞、彩虹被一位老嬷嬷拦住,春花认出那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再看到雪花的丫环也站在一旁,她便自己打开帘子走进去。
老夫人坐在上座,雪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个面目狰狞的老婆子站在她的身旁扶住她的肩膀,春花发现她的面色苍白,大汗淋漓,好像马上就能倒下来似的,吃了一惊,也顾不得给老夫人行礼就问:“二表姐怎么了?”
倒不是她有多么善良,而是雪花决不能在侯府出事,若是她出了事,那么本来已经相信她不是杨三小姐的人都会怀疑。要知道,雪花闹了一场,没有一个人肯信她,就是谢氏也没有帮她说一句话,而是找个借口先回去了,把她一个人扔在侯府里不管。
☆、第二百四十三章
老夫人神色自如;话也说得很轻松,“没什么;刚刚你二表姐头脑不清醒;我让家里的医婆给她扎了几针,她已经好多了。”让春花更觉得这个老婆子不会是真的医婆,扎的也不是一般的针。
果然老夫人接着说:“今天扎的这两针不过是让你难受几天而已;若是以后你还不知好歹;再敢败坏我顾家人的名声;就不会只是这样就罢了。我会让你的孩子、你的丈夫不知不觉中就死去;就连最好的仵作也验不出什么!你信是不信?”
“我信;我信。”雪花哭泣着;“我再也不乱说了。”
“我们家可不是杨家那样清贵的人家;凡事讲究个“礼”字;又怕伤了阴德,不肯下狠手。顾家的爵位是在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灭掉你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太太算不了什么;就是杨家也不好意思为个庶女同我们翻脸吧。”
“以后怎么办;自己想清楚,我可不想再看到你!”
“老夫人不愧是卫家的女儿,果真严厉。”春花想起了胡妈妈以前告诉她的一些事,胡太太的大伯母镇南侯卫夫人治家非常严,而泰宁侯老夫人与她是亲姐妹,看样子行事风格果然相像。
看着雪花痛苦地在那老婆子的搀扶下走出了屋了,春花再看向老夫人,刚刚冷酷凶狠的脸已经变得温和慈祥,用手指向她身边最近的座位笑着说:“梦生媳妇,你坐吧,我们说说话。”
春花顺从地坐到了老夫人身边。
“告诉祖母,你姐姐说的是不是真话?”
“当然不是,二表姐确实有些疯魔了,”春花平静地说:“我到姑母家后,二表姐来了一次,见到我就把当成她的亲妹妹了,与我说些过去的事。后来,我收拾房子时,她又来了,还是说起那些话来。我有些害怕,可姑母和梦生都说,二表姐是想妹妹想得狠了,过些日子她就能转过弯来。没想到,今天……”
老夫人的眼睛异常的明亮,一点也不像一个老人的眼睛,这双眼睛直直地盯住春花,好像要看清她头脑里的想法一样,她的手在春花的手上轻轻地拍了两下,“说实话,我们是一家人,不管有什么隐情,祖母都会为你做主的。”
春花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镇静地迎上她的目光,说:“我说的都是实话,请祖母给我做主。大家都说我与杨三小姐很像,姑母也抱着我哭过好几次。她还给了我不少的东西做添妆,说是与给三小姐的一样多。但我不是的,我自己知道,梦生也知道。”
“不管你是不是杨三小姐,以后就把杨阁老夫人当成母亲一样吧,那样对梦生的前途也会有好处。”老夫人说着便不再理会春花,而是叫了下人来扶她回去休息。
春花知道老夫人一定起了疑心,但她决不会承认。她有自己的做事经验,那就是不要与心狠手辣的人打交道,就是迫不得已有了关联,也不要将自己的底牌交给他们。这样的人翻起脸来,比翻书都快。
不管这些人许诺你什么,都不要信,也一点也不能心软,否则,太容易成为他们的牺牲品。她的秘密不是她一个人的,还是杨府以及更多人的,决不能轻易交给老夫人。
要知道老夫人明显不是个良善的人。今天她为了侯府,会一力维护她,但有一天,她为了要维护别的,牺牲起自己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
老夫人的暖轿走后,春花也回了折柳院,虽然算不得太圆满,但还是把在京城露面这一关过了。春花觉得这个结果她还是很满意的,也不再多想,收拾一番睡下,她如今是孕妇,必须注意保养好身体。外院男人们的酒还没有喝完,梦生总要陪着,不可能早些回来。
而先回了武成侯府的谢氏把郭少怀找来,问他道:“原来的五奶奶没死?”
郭少怀抬头看向谢氏,见她分明已经知道了实情,就问:“怎么了?今天你们去泰宁侯府发生了什么事?”
谢氏讲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情。
“这个蠢货!”郭少怀一听雪花的言行,马上就生起了气,“林家、杨家、泰宁侯府都让她得罪了,大家也会笑话我!”郭少怀早就想通了,他不能认春花的,一则是被顾梦生吓住了,还有就是如果事情真闹出来,他的太太跟着别人跑了,最丢脸的还是他,再翻出以前的一些事,他就不用出现在人前了。
谢氏见郭少怀分明早就清楚,马上反问他,“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们也可以提前商量一下,今天倒是措手不及。”
谢氏在外面并没有什么能耐,回了府里,思量了一番,又生出些想法来,她接着对郭少怀说:“你们当时虽然够不上赐婚,但也有先帝的金口玉言,我们不如就拿这个去与杨家说一说,总要谋些好处才是。”
郭少怀烦躁地说:“商量什么,难道杨家能承认?还有大姨姐,十分难缠,再就是五奶奶嫁的那个顾同知,一口一个结发夫妻,把我堵得说不出话来。还不是母亲,当初非不让我进洞房!”
“杨氏在府里住了那么久,没圆房哪里能怨我呢?”谢氏见郭少怀又把事情引到自己身上,也马上分辩起来。
“算了,我们别去惹他们了,也惹不起。”郭少怀不耐地说,他不想说出他那天被顾梦生抓到车里,威胁一番,吓得失禁的事。
郭少怀说着,便走了出去,他早已经不喜欢与母亲在一起说话了,听了母亲的话,似乎没有一件事情会顺利。不过,他刚走到门前,却又转了回去,“母亲,你再给我点银子,我这个月的月例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