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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暗暗打量了一下四奶奶。四奶奶是新媳妇,自然穿着一身的大红,衣服上的绣花很出色,可是料子就差一些了,而且,她已经发现四奶奶的大红衣服只有几件,她只能轮流穿。而拿得出手的头面首饰更少,只有一套赤金镶宝的,在会亲回门的时候都带这套,而平时她就拆开整套的首饰,配上差一些的金银饰品轮流戴。不过四奶奶心思很巧,就是这样也总是打扮得漂亮得体。
这就是庶女的不容易了,哪一家的主母能愿意多给庶女陪嫁呢?
春花摸着四奶奶送来的小衣服,布料是用最细的棉布做的,虽然不是贵重的料子,但很适合孩子穿。而四奶奶还笑着说:“嫂子,我听说给孩子穿的衣服要先洗过后在太阳下晒,那样才会更柔软,免得伤了孩子的皮肤。”
四奶奶这样主动地与动地交好,春花也不是不感激,她让彩霞收下了衣服,说:“按四奶奶说的,把衣服用清水洗一洗,晒干了后给阿瓦穿,这是他四婶娘的一片心意。”
春花本来就擅长与人交往,而四奶奶更是曲意逢迎,两人很快就情投意和地聊得很开心,但对于与爵位相关的话题春花还是一概不多言一个字。
四奶奶走的时候,春花笑着拿出两匹大红缂丝料子,一匹榴绽百子的,一匹花开富贵的,送给四奶奶,“这料子是我姑母赏我的,这样鲜亮的颜色四奶奶穿正合适。”
“既是姑母赏的,怎么好送人!”四奶奶十分地推让。
春花笑着说:“当初姑母赏我时,是一样两匹,我已经各做了一件衣服,当初进侯府里穿着还不错,可总不能再做同样的衣服。留儿还小穿不了,四奶奶是新媳妇,正配这个颜色。”
四奶奶也明白春花的意思,自己出门确实没有太像样的衣服,作为新媳妇正是众人的焦点,她确实很需要这两块料子,于是就笑着收了下来。
此后,四奶奶和三小姐一样,时常过来坐一会儿,有时她们还一起过来,春花也明白,就是自己再想与侯府撇清关系,顾梦生也是侯爷的儿子,与二房分属两支,再进一步说,在泰宁侯这一支里,她们仍然还属于非嫡系这一派里的,这本来就足够形成一个联盟了。
春花虽然被当成了联盟的一份子,但她并不参与任何事情,甚至很少去回拜她们。她忙着往外跑。这一天春风和煦,她答应了留儿和小琴的要求,“好,今天就不去上课了,我带你们出去玩。”
她们三人抱着阿瓦,坐着骡车去看了正在筹建中的酒店,春花指点着她们俩人,特别是小琴,“成了亲后,就要管家事,总要自己有主意,你也学着点。这次店里要准备的木器都由你先算出来再买,单子后天交给我看。”
小琴性格胆小懦弱,这个样子将来要吃亏的,春花一直在提点着她。可小琴虽然听话,但本性却难改。
看小琴拿了一张纸仔细地记着,春花就对留儿说:“你算一算除了大宗的东西,店里需要多少杂品,也列一个单子在后天给我。”
留儿也同小琴一样高兴地到店里四处查看记录。这孩子性格坚强,但有些马虎,让她从小事做起,但愿能让她细心些。
中午春花带着她们到望远楼吃席,“这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我们今天不仅来享受美食,也要来学习学习。”
这一天,三个人都兴高采烈的。
回去的路上,留儿把车帘子掀了个缝向外看,春花抱着阿瓦笑了,多像她当初被关在武成侯府里想往外面世界的样子。想起留儿在千户所时的恣意,春花的心就软了。
“母亲,你看!”留儿看到了什么都要叫春花分享,“那有一家店叫桃花面,多有意思的名!”
桃花面!春花从留儿掀起的小缝里向外看去。桃花面竟然还在,还是过去的样子!她不假思索地吩咐车夫,“停车。”又对小琴和留儿说:“我带你们去买点好东西。”
小琴和留儿从来没进过这样的店。宽敞明亮的大厅,四周和中间摆着开放的货架子,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女士用品,想买什么,直接拿起来放在跟在后面介绍商品的女伙计的篮子里,出门时一起结帐。
春花看着和原来格局完全一样,但店面大了,商品种类多了的桃花面感慨万千,对小琴和留儿说:“喜欢什么,只管挑,今天买什么都行。”说着自己把孩子交给了跟着的奶妈,也挑起了东西。
“五奶奶?”
春花听着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正是世子夫人,不,现在应该是武成侯夫人。武成侯夫人迷惑地看着自己,春花一笑,“夫人可能是认错人了,我是那个五奶奶的表妹。”
武成侯夫人想起了几个月前的事情:继母带着新五奶奶去了泰宁侯府,回来时听下人说,泰宁侯刚认回的儿媳妇与先前的五奶奶非常像,新五奶奶在大家面前一口咬定说那就是先前的五奶奶,并且闹得很没面子。好在杨府也好,泰宁侯府也好,都念在她思妹心切,并没有人认真跟她生气。
武成侯夫人本来就不信新五奶奶的话,宴会前的一些日子她就有些不正常,总是疯疯癫癫地在屋子里哭。当然她从泰宁侯府回来后就更不正常,可谁有心思去理她呢。
不过,眼下武成侯夫人不确定新五奶奶说的是不是真的了,眼前的不正是先前的五奶奶吗?她们开桃花面时,天天在一起,就是五奶奶生过孩子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表妹?”武成侯夫人终于明白了,她震惊万分,但还是控制住自己说:“原来是表妹,请随便看看,这里还是你表姐,也就是先前的五奶奶和我一起做的呢!”
“那么你就是武成侯夫人吧?”春花意味深长地笑着,“我听姑母和表姐说过,你与先前的五奶奶最好,当初没少照顾她。”
“先前的五奶奶并不需要我照顾,”如今的侯夫人也含义颇深地笑着说:“她有主意着呢。”
“那最好了,”春花笑道:“人要是连自己的主意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第二百五十五章
接着武成侯夫人把春花带到了里面的贵宾室;亲自给春花介绍起桃花面的各种的商品。春花注意到她重点讲的都是她所不了解的新东西,她自然捧场地挑了不少。小琴和留儿根本没注意她们间的暗流;也兴高采烈地选东西。
到了结帐的时候;武成侯夫人坚决不让掌柜的收钱,“我与先前的五奶奶好了一场,看到少奶奶后就想起了她;这些东西我送给少奶奶用;以后还需要什么;只管到铺子里取!”
春花见她这样;也不再推让;道了谢就收下了。
上了车后小琴和留儿好奇地问:“这位侯夫人真大方;送我们这么多的东西!”
春花笑着告诉她们;“侯夫人与那个长得特别像我的表姐关系非常好;所以就把我当成她了。”
大家都知道春花与她的表姐非常像,所以单纯的小琴和留儿就一心关注新买来的东西了。
不久;春花与武成侯夫人在一次宴会上又遇到了;勋贵的圈子也就这么大;碰来碰去都是这些人。
侯夫人把郭茵叫来给春花行了礼,笑着说:“这是我的大女儿,今年十二了。还有一个小的没带来。”
春花觉得带来给别人家孩子的小礼品太轻,拨了头上的簪子送给郭茵,“出来没带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个你留着玩吧。”
侯夫人也不虚让,让郭茵收了去找女孩子们玩,拉着春花找个清静的地方,唏嘘着说:“孩子小,竟然认不出少奶奶与先前的五奶奶非常相像。”
春花也感慨地说:“想当年五奶奶去的时候,郭小姐不过五六岁,哪里能记住。想到郭茵缠得宛如新月一般的小脚,春花本想问一下,又没有问。世情如此,也没什么稀奇的。
侯夫人就讲起了侯府的事,当年老侯爷因为五爷的事连气带病,没熬多久就死了;侯爷承了爵后,出孝后因为人缘不错,依旧在五军都督府谋得个不上不下的职位,赶上新帝登基时还升了一级,她也顺利地被封为侯夫人;郭良今年十七,去年未过门的儿媳妇得急病没了,现在还没订亲;郭茵正在相看亲事;老侯爷去后,她完全掌了家事,将侯府上下整顿了一番,裁人减开支,如今日子好过多了;谢氏和五爷不愿意分家,侯爷也由着他们,但每月用度都是一定的,超出的都是自理……
侯爷老实本分,虽然很难将侯府发展壮大,但也足以守成。侯夫人聪明能干懂事理,她接手后把侯府管好更不出春花意料。
侯夫人与春花说了侯府的事,然后话锋一转,又说起了五爷,“自从那年罢了官说是情伤郁闷,整天地在外面鬼混,继母心疼儿子,只管拿银子让儿子散心,整日地流连秦楼楚馆,做几首艳词歪诗,他哥哥在外人面前一提到五爷就羞得没话说。好在,杨阁老看在女婿的面子给他又谋了翰林院的缺,总算不在家里闲晃了。”
“当年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五爷和新五奶奶在你,啊,在先前的五奶奶灵前手握着手站在一起,被来祭奠的人撞见后也不臊,反倒逢人便说是思念五奶奶,把姨姐当成五奶奶了。”
“后来成亲后,孝期内本不当圆房的,却有了孩子,继母对外总说是早产,早产能早五个月吗?我就说,别去解释了,这些事情,越描越黑,还不如就不提,侯府里还能留点面子。”
“那年五爷的事情闹出来后,继母把五爷大姨娘屋子里的东西都拿走给五爷赔偿用,还当众打了个耳光。大姨娘先是寻死觅活的,后来被她生母劝住了,又闹着要出家。我见闹得厉害,就让她和她生母搬到一起,找个偏僻院子,辟做静室,若是真想理佛,就在那里也是一样的。”
“二姨娘倒是个有手腕的,把嫁妆看得特别紧,又仗着是先前的五奶奶的陪嫁,带着四姨娘五姨娘,把持着青云院,又生下三个孩子,不过只养下了一个姐儿。二姨娘的生母也时常到府里来,她原来是先前五奶奶的奶娘,所以下人们也不拦着她,年纪虽然大了,身子倒还很好。”
“三姨娘跑了不用说,四姨娘和五姨娘跟着二姨娘过日子,很尽心地帮着养孩子,将来也想指望着那两个孩子呢。六姨娘被送回去跟着娘家流放,后来就没消息了。”
“前几年,五爷不知在哪个花楼看中一个花魁,想抬回家里顶上三姨娘的缺。侯爷难得地发了火,没让那青楼女子进门。听说在外面赁了个房子住着呢。”
“后来,五爷就收了新五奶奶身边的梅香做三姨娘,又收了原来大姨娘的剪风做六姨娘。继母身边有个丫头也给了他,当七姨娘。还有几个通房,我都叫不上名字。”
“我管侯府后重新定了月例,继母是婆婆,自然最多,比我高一等。至于五爷,什么都比着侯爷来,侯爷身边就两个妾室,我也按两个妾室的例分给他,多了没有,侯府的银子也不是专门给他养妾室通房用的。五奶奶也一概同我一样,之后他们怎么分都由着他们自己……”
“五奶奶的儿女自然比着良儿、茵儿他们,至于庶出的孩子,侯爷没有,我就定下比嫡子减半的规矩。不过,除了五爷的二姨娘,别的妾室都没给五爷再添子女,听说新五奶奶管得很严。”
听着侯夫人把武成侯府的事情一一向自己讲了一遍,春花一句也没插言,她虽然并不会好奇地打听这些事,但是也不反感听一听,就当是听笑话了。
她也给侯夫人讲起了自己的事情,“我是鲁于氏,夫君没了,带着孩子去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