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着,慢慢的我和大家也稔熟了起来,犯人就是这个样子,无论他曾经对你有多么大的怨气,只要你没有伤害到他个人的利益,手里拥有了一定的权力,他就会慢慢的接受你,甚至向你示好。
至少我和我师父的关系却越来越恶劣,渐渐地连话都不说了,有一次还发生了直接的冲突!
那天早上,张义算了一下当时正在做的一批防盗护栏的工程进度,准备从闲散的人员里抽掉一些去帮忙,一来二去就抽到了我的师父。
唐昆当时已经渐渐的淡出了生产一线,原因很简单,他满上要刑满出狱了,对于一个心已经在外面的人来说,过分的要求的他去多干活是不现实的。虽然监狱讲究的是劳动改造,不到迈出大门的那一天,你始终就是一个犯人。但是现实中却不是这个样子,大家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辛苦了这么年也该歇歇了,所以并没有谁有意见。但是由于我和张义密切的关系,这件事就让我的师父产生了另外的想法。他非要认为是我给张义进了谗言,让张义帮我收拾他。所以显得很气愤,直接跑到我的面前大喊大叫。对我说有种明着来。不要借刀杀人!他那副愤怒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被我出千赢了钱的赌客。
面对这种误解,我真是哭笑不得,这都是从何说起啊!人与人之间的误会一但种下心魔,那就是很难解开的,他也不想想,我究竟和他有什么仇怨,值得这样针对他,不过监狱的人想象力丰富而胸襟狭小我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所以对于他的愤怒和责问,我只是笑笑,就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越描越黑,这事麦虎告诉我的,解释,就是麻烦的开始!
后来唐昆见我不言语,就更加认定是我背后搞鬼,对着闻声赶来劝阻的张义说:“你也别给他拉托了,究竟是咋回事,我心里清楚得很,都是老犯人了,你是组长,安排我干活天经地义,但是今天我们来的这一批模具活儿,我就不干了,反正我有两个徒弟,他们谁干都是一样的。”
张义问麦虎:“啥时来的活儿,我咋不知道?”
麦虎指指桌上刚刚取出的图纸说道:“早上技术科刚刚送来的,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你。”
张义悻悻地说:“你咋不早说,搞得这事儿,早知道我就不安排鸭子去给外协帮忙了。”
麦虎冷笑一下说:“都是些老模具,随便安排几个人都干了,又不复杂。你该咋弄就砸弄吧!”说到这,他看看唐昆,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笑话,吃屎的还能把拉屎的命令住?缺了谁,这地球都照转,说不定转的还更顺溜。”
麦虎就是这样,对待敌人毫不留情,只要是敢于对他们的权威挑衅的人,他都一律不会客气。所以像我师父这样的大多数人自然是不会对他有好感的,这样一来,整个分监区的情况就是,林剑人多,但都是乌合之众,就连扫垃圾的那个老洪他都不放弃争取,而麦虎确走的是‘宁缺毋滥‘的精品路线,虽然我们这一方人少,但是个个都是精英。
这不是我往自己脸上贴金,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用麦虎的话说,“我又不是要打世界大战,要那么多人干什么,主要是能把事儿办好,个人素质差不多,这才是王道。”
唐昆听了这话脸都气白了,一扭头就走!走出老远才飘来一句:“秦寒,我知道你现在靠上大树好乘凉了,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这个活儿咋办?”
张义也来了火气,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啊!还背靠大树好乘凉!你以为这是《红灯记》啊?”
麦虎笑着纠正他说:“错了,不是《红灯记》是《沙家浜》背靠大树好乘凉。嘿嘿!”
说过笑过,我真的还是有些犯愁,自我下队以来,一直是铝合金门窗的活多,正经的模具活儿少,而且模具活儿,基本上都是我师父帮我搞定的,平心而论,他这人对人真的还是不错的,都是林剑这杂碎,从中挑拨离间,才会让我们反目。但现在的问题是,师父不管了,要让我单独操作,我估计自己根本不行,这可如何是好?要是我不能保质保量完成任务,不但对自己不好,而且也证明张义安排的有问题,被林剑抓住又要诟病了。
但事实证明,我想的太复杂了……
〇③②
张义见我一筹莫展的样子,问道:“怎么?搞不定?”
对于他们两个,我没有必要说假话,闻言便点点头,声色之间颇为不好意思。
张义望向麦虎,似笑非笑,那副神情好像是在说:“调度大人,这就要看你的了。”
麦虎白了张义一眼,对我说道:“你直接把你的毛胚拿给艾荣吧!回头我跟他打声招呼。你就不用管了,回头万一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你自己干的就行了。”
我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这样好的事儿?我诧异地望着麦虎,他不以为然的笑笑,点上一支烟道:“你按我说的做就是了,不要管其他的。”
我知道他说的人是谁,那是他的徒弟,现在也是我们这个工序的生产尖子。我迟疑着将自己的一副模具拿给正在不远处已经开始挥汗如雨的艾荣。他见我走近,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我。
我嗫嚅道:“麦虎让我把这副模具给你。”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见,因为这种剥削别人,不劳而获的事情我真的还是第一次干,实在是不好意思。
艾荣闻言直起身子,看看我,又看看不远处的麦虎,后者对他微微点头。他拿起工具,对我说:“放那吧!”又接着干了起来……
我回到麦虎身边,他和张义看着我,问道:“怎么?不习惯?”
我没有说话,当时心中全是为自己无能的羞愧之情。
麦虎哈哈大笑,对我说道:“走,到我屋里去坐坐,看来我有必要开导开导你了。”
我和他来到调度室,他关上门,招呼我坐下,给我一支烟,直接就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无耻?是不劳而获?”
我摇摇头,赶紧说道:“无耻倒谈不上,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心里一时有些难受而已。”
麦虎点点头:“我明白了,看来你还不是我想的那么不可救药。”接着,他靠近我了些说道:“其实您应该该感到高兴。”
“啊?”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知道此话从何讲起。
“因为,你比他更有用!”麦虎说话就是这样,好像是在做论文,一开头就定下了调子:“我们能让他帮你完成生产任务,是因为你能在其他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正所谓铲子锄头各有各用,艾荣就好比这把勺子。”说着他顺手拿起一把勺子:“只能喝汤,就这一个用。而你就是筷子,可以干各种细活,干勺子干不了的活,而没有勺子我们也能喝汤,大不了等他凉一些。但是没有筷子却万万不行。他们的大名字一样,都叫餐具,但是使用起来确是功能与方法的差别!”
这言论很奇怪,我正要说话,他又接着说了:“道理一样,你和艾荣都有一个大称呼——犯人,但是你们的作用的是不一样的,而你能发挥的作用却要比他大得多,说句不好听的,干活的人我这里不缺,一抓一大把,而有文化有头脑,笔杆子又可以的,我真的很缺,所以你,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给你干活是分工不同,说不定那天你就帮他了,而且以后你帮他的时候,肯定不少!”
经麦虎这样一说,我的心里好了许多,但是还是有些不舒服,毕竟我不是那种能够心安理得坐享其成的人。同时心中又很感叹,本来一件在我看来很棘手的事情,被麦虎这样轻松解决了,怪不得古往今来,有那么多的人追逐权力,就连一个小小的监狱里一个小小的中队,就有剥削,和被剥削的划分,不知道我是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麦虎仿佛是看穿了我的心事,拍拍我的肩说道:“这也不存在谁剥削谁,说句诗人才说的话,其实我们都是在被命运剥削!艾荣也不会白干这些活的,他的付出,我心里有谱,年底的时候自然会为他争取考核上的奖励。这就是改造!不要试着去在自己不擅长的事上花太多的心思,把自己的短板隐藏好,把自己的长板无限放大,这样你就会得到成功!”说完这句话,麦虎突然变得很感慨,他身体向后靠去,很唏嘘地说了一句:“你知道我当年是怎么混到组长和调度这个位置上的吗?”
我摇摇头,脑海里还在回味他刚才的话,这得慢慢消化。
“我刚来的时候,许多83年严打进来的犯人都还在,那一批人整体素质都还比较高,那是个流氓都会吟两句汪国真的诗的时候,我没怎么上过学,所以就特别羡慕那些看起来似乎还有文化的人。所以我就拼命的学习,以至于连生产技术都没好好学,为这个不知道挨了师父和组长多少打。”
说到这,麦虎闭上了眼睛,好像是陷入到了对于过去的回忆之中,一时间显得很伤感。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接着说道:“后来我发现这样根本不行,我对于书本知识理解不是很好,学起来很吃力,再加之我的生产干的不细,产品经常返工,所以根本就没有时间学习。而与我同来的一批人已经成为了各个工序的主力和生产标兵,像金刚和林剑他们都是和我前后脚来的,人家都开始慢慢的接触到权利了,我还在这里做白日梦!最后我想明白了,如果不在这个生产中队混出个名堂来,我的改造之路将会什么都收获不到,而且我也明白,自己真的不是和叶道林一样能吃笔杆子这碗饭。所以,我就将心思完全投入到生产技术的研究上来。几乎每天自己主动留在车间加班。
事实证明,我在这方面确实有着过人的天赋,一旦用钻研,平时那些在生产中遇到的困难立即迎刃而解,很快我的水平就超过了我的师父和一些老犯人。但是我那个时候已经到监狱好几年了,知道不能将自己的底牌一下亮光的道理,所以,我平时还是装出一副能混得过去就混的样子。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不过,我的运气也终于来了,不久就真的让我等到一个机会!”
说到这,麦虎的眼睛里突然就有了光彩,我也一下子来了兴趣……
“说来也真的是我运气好。”麦虎点上一根烟,在缭绕的烟雾中讲起了他的发迹经过。
“那个时候政府根本看不上我,只知道下面有一个叫麦虎的整天不务正业,生产都搞不上去,还整天想着年数学习。虽然监狱是鼓励学习文化的,但是那有个前提,就是你要完成自己的生产任务,所以我自然就被归为表现不好,分不清主次轻重的人。”说到这,麦虎的表情有些想发笑。
我闻言也不禁莞尔,是啊!这就好像是一个连脚跟都站不住,生存都成问题的人,整天叫嚣着要解放世界一样那么令人感到好笑。但是转念想想,难道这就真的是不对的吗?
还不等我继续深入思考,麦虎又接着说:“不久,队上换了领导,新的队长来了以后一心想抓生产,虽然他也曾听其他警察讲过我得不好,但是他毕竟刚来,还没有深入了解我,所以也谈不上成见多深。就在这个时候,他接手了一个高级模具!”
麦虎一说到他的成绩,好像整个人都焕发除了精神呢,直了直身体道:“那个活我们平时根本没见过,因为那就不是我们的生产范围,是他自己在外面接的一个私活儿。他拿来以后,先是将它交给了当时公认的新人里面技术最拔尖的一个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