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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答道:“没……没什么,大概是这几天天气有些热,我这人有些怕热。没事的,一会人就好了。”
我的掩饰没有引起他的任何怀疑,他闻言点点头道:“这样啊!”想了一想又说道:“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回去休息一下,要不然万一真生病了,这里连个医生都没有。”
我心想,你还让我回去?我现在巴不得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在这里呢!但是我先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嘿嘿!没事儿,我不会有事儿的。就算是真生病了,那也没事儿!”说着,我指指眼前的这排房子笑着道:“这里不是医务所嘛!我也看个单独门诊,享受一下贵宾待遇。”
“哈哈哈!你倒是无所谓,还有心思开玩笑。”林剑哈哈一笑,又道:“不过身体是自己的,你还是要注意。”
我点头称是,心中却盘算着如何能找个机会,去把我埋的东西起出来。
但是现在林剑是明显不可能走的,我只有和他两个人一起在地上刷着红线。
一边干着活,林剑一边抱怨道:“操!尽他妈干些没有意义的事儿,谁还从这里能跑了不成?我都不知道这个警线能有什么用?要是谁真的想跑,还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不成?”
我闻言笑道:“那也不一定,这里当初有个外号叫疯子的,他就是大摇大摆地从两个监督岗眼皮子底下溜走的。”
“你说的这件事我知道,当初监狱通报过。”林剑查了把汗道:“他们很多人都说人家是疯子,要我看,这才是有大智慧,说不定人家都启蒙书籍是《孙子兵法》,那些说别人是疯子的,其实自己才是疯子。”
“谁说不是呢?正所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我笑着回答道。心里想:“林剑你个大傻逼,你就看不穿老子真正想干什么!”
“别别别!不要动不动就给我吟诗,你哥哥我没有文化,小时候念的书都还给老师了。哈哈……”林剑调笑道。
我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瞎扯着,不一会就把几道警戒线刷好了。
“成了!累死老子了。”林剑将手里的刷子扔到桶里,捶着腰对我道:“来!来歇一下,抽一炮!”说着他擦也不擦,一屁股就坐在了石头凳子上,掏出兜里的烟人给我。
我接过在他身边坐下,我一看他这个架势,就知道,肯定要有话要说!
说到这,就不得不说一下,监狱的人一般只会在几种特定的情况下给别人让烟。一是有求于人,或者是想达到自己的什么目的。二是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事儿,比如受奖、减刑、出监之类的。三是路上遇见别的队的熟人或者老乡。最后一种情况,就是谈事情的时候,要是有个人给你发烟,而又没有事情求你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他一定有话要说!
这都是监狱文化的一部分,不得不说一下。
所以我一看见林剑这个样子,心里就扑腾了一下。自从张义和他和解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迟早会有一天林剑会找我谈谈的,毕竟我们之间有着很深的梁子。要是不说开的,大家都装的和没事儿人一样,那会很难受的,再说林剑也不可能任由自己身边有着一个他摸不着心思的人,更不要说是我了,所以他必须要和我好好谈谈。
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选择这样的一个时机,我现在根本心不在焉,我整个心思早就已经飞到了后院去了,时间不多了,下午,最迟明天,这里就将成为一片废墟,那个时候,我就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了!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进来了一个警察,他一看见我们两个,就大声道:“你们怎么就两个人呆在这里?你们带工警察呢?”
我闻声一看,此人我认识,不是别人,正是云中鹤!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我更加没有想到,正是他,给我创造了机会!
板着指头算算,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云中鹤了,听说他现在升了官,虽然是个副的,但好歹也是科长级别的,在监狱里面也属于中层领导,和他年纪相仿的一些警察还在基层默默的消耗着自己的青春。
一年多过去了,我现在再见他,早已经没有了再禁闭室的那种紧张。犯人当老了,也就变得更加滑了,知道该和警察怎样说话。因为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所以面子上更加要做足。
故而一看到他,我和林剑就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王科长好!”云中鹤自从当了官之后变得更加难缠了,整天都看见他背着相机在监狱里转来转去,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好像监狱的犯人下一刻就要搞暴动似的。知道的人晓得这是监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美国总统住在这里呢。
犯人们因为对他憎恨和厌恶,所以送给他了一个外号:黑猫警长。云中鹤人长的比较黑,又如此高的责任心,本身又是有领导职务的警察,所以这个外号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
云中鹤丝毫不理会我们的恭敬,沉着脸问:“谁让你们两个单独行动了的?连个警察都没有,就到处跑?监规纪律学到哪里去了?”
林剑赶紧道:“我们是负责给旧监狱拆迁的,是十二分监区的。”林剑特意在十二分监区这几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因为我们中队本身就是一块牌子,监狱的警察都知道十二年分监区的犯人整体素质比较高,多年来也很少出安全事故,再加上监狱好几个相关科室都和我们分监区有直接的往来,所以一般我们队上的犯人监狱警察多少还是给些面子的,但今天,林剑失算了,云中鹤根本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人,在他的眼中,犯人就是一群老鼠,只有灰老鼠黑老鼠颜色上的不同,没有高级老鼠和低级老鼠的概念。他拿眼睛瞅瞅我,阴阳怪气地说:“我知道你们是十二分监区的。”说着他指指我:“我们是老熟人了,你当初可是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
林剑不是傻子,一看这个样子就明白了七八分,也猜到了我和云中鹤只见或许有点过节,所以就很自然地闭上了嘴巴,生怕一个不好殃及池鱼。
我讪讪的笑笑,正要说话,想跟他服个软,讨个饶,还没开口,云中鹤突然面孔一板,暴喝一声:“笑什么笑!站好!我看你身份意识严重淡化,回答问题!你是什么人?”
这些问题已经无数次的被人问过了,答案早已烂熟于心中,所以当下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是犯人。”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监狱。”
“你到这里做什么来了?”
“服刑改造。”
问完这三个问题,云中鹤冷笑一声:“哼哼!这些你都知道嘛!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呢。”
尽管心中怒火万丈,恨不得在地上捡块儿石头一下拍死他,但是听他这样说,我还得陪着笑脸道:“哪能呢?哪敢呀?这都是王科长平时教导的好。”
“少给我油腔滑调,我第一回见你就觉得你欠捯饬,看来这一二年你们政府还是没把你教育好哇,我咋看你更不顺眼了?你把十个不准第一条给我背一下。”
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我马上就流利的背道:“服从监狱警察的管理和武装警察部队的看押,不超越警戒线和活动区域。”
云中鹤点点头:“嗯!背的不错,既然知道单独行动是违纪的,那为啥还要这样做?”
这个时候,我真的已经失去了耐心,我明白他是要给我找事,看着他那张趾高气昂的脸,我真想一拳打的他满地找牙,所以言语间也就没有那么恭敬了。
“我们不是单独行动,单独是一个人,我们两个人呢!”
林剑听我这样说,赶紧拿手捅我,示意我不要和警察对抗。
云中鹤勃然大怒:“你跟我抠字眼是不?你跟我玩对抗是不?”说着他掏出腰里的手机,问林剑:“你们拆迁组住在哪里的?”
林剑赶紧答道:“我们住在九队以前的号舍。”
云中鹤摇摇头道:“他妈的我都气糊涂了,我知道你们住在九队,地方还是我安排。”说着他就拿起电话开始拨打。
他刚刚把电话拿到耳边,又放下说:“妈的!监狱内部电话早拆了,我都给气忘了。”
看见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心中暗爽,云中鹤更加恼怒了。他指着我道:“现在从上到下都讲究文明执法,我不打你,像你这种垃圾,我也不想打你,我让你们中队的警察来领你,自然有人收拾你。”
这次带我们到分监来干活的警察是万干事和薛指导,也只有老警察才有这份耐心,年轻人在这荒蛮之地根本呆不住,云中鹤当即就给我们干部打电话。
可笑得是他还不知道我们两位警察的手机号码,后来还是把电话拨打到主监十二队,问了我们那边的警察才搞到号码。
今天是万干事带班,他接到云中鹤的电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急急忙忙地赶来。云中鹤不可能在电话里跟他细说,一来是为了摆谱,自己好歹也是个科长嘛!虽然是副的,但是越是副的,越要把势扎足,正的还不摆谱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二来那个时候是2002年,警察们刚刚陆陆续续的用上了手机,还心疼电话费呢!
不过云中鹤玩玩没有料到,万干事的反应会是那样,他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
万干事一来,理都不理云中鹤,直接就问林剑:“咋了?咋了?到底是咋回事?”
当他得知我们两个是因为来干活没有警察带而让云中鹤堵住的之后,马上就变了脸:“我还以为你们两个翻了墙跑了呢,电话打的火急火燎,原来是这事,害的我还出了两毛钱电话费。”
我心中暗笑,这件事情在云中鹤看来就是违纪的大事,而在我们万干事眼里甚至没有他两毛钱的电话费重要。
万干事顾不上云中鹤惊愕的表情,对我们两个说:“活干完了吧?干完了跟我走。”接着,他对云中鹤说道:“没有其他啥事了吧?我来了,也没出啥事,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我就带他们走了。哎!我说,我们这基层干警跟你们科室领导不一样,你们每个月电话费公家还要给报销一部分,我们可都是自个儿掏,你没啥事不要给我打电话,工作上的事情,我上头还有指导员,还有队长,你找他们就行了。要是私事,比如你要请客,要摆酒席,你打中队的电话,再不要打手机了。你不嫌打电话费钱,我还嫌接电话贵呢,年轻人咋恁不懂事呢?”
万干事的口气完全是上级对下级,长辈对晚辈,根本就没有把云中鹤放在眼里,不过这也难怪,中国是一个讲究资格和辈分的国家,像老薛和老万这种老警察,那都是当过多年正职的队长和指导员的,级别和狱政科长一个样,云中鹤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是个官。别说他了,就连监狱长对这些老警察也要给三分薄面,再加上万干事本身就是个火爆脾气的人,他在监狱警察当中有一个外号,叫做万大炮!原因是他当年曾经在一个座谈会上,当着省监狱管理局局长的面,炮轰其施政方针,搞的那个局长下不了台。
所以说,云中鹤算什么。我相信只要老万不高兴,就算是监狱长来了,他也是这个样。
云中鹤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局面,想说点什么,又不敢。他本身只是为了为难我,没想到触到了老万的逆鳞,不但没有达成所愿,还碰了一鼻子灰。但是当着我们的面,他又丢不起这个面子,所以还是说了一句:“人你领回去,但是要扣分,而且要重扣,回头把单子送到科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