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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服刑那些年-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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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梁所长给我安排了一个任务——写春联!

看守所一向信奉:小富由勤,大富由俭,巨富就是不花钱的古训。所以就连所长们自己家里用的春联这种东西,也是在看守所的犯人里找有毛笔字功底的来写。不就是几元钱的事儿吗?也不嫌让犯人写晦气!我腹诽道。

不过所长才不在乎晦不晦气呢,在金钱面前,百无禁忌!所以这个差事就落到我的身上。这他妈也怪我自己,我从小喜欢书法,带看守所练不成了,没事儿就只有拿着抹布在院子的水泥墙上写写,不巧正被老梁看到,就给抓了壮丁。

谁知道,就是写春联这个看似毫不起眼的小事儿,却揭开了一个大秘密!

过年前事儿多,没有人有功夫看着我,所以老梁就让人把东西给我拿到后面院子里来写。

中午刚刚放风,阎凯就拿来了纸笔和墨汁,老梁让阎凯等着我,然后就锁上院子门走了。

我稍微平静了一下,就把纸铺在地上,就地开始了工作。

院子里的人都纷纷围上来,想看看我是怎样写的,就连李文华号子的人都上来围观。在看守所这个地。任何一件小事都会使人感到惊奇,就连写春联这么普通的事儿,也搞得和惊见UFO一样。

由于所长人人都需要,所以数量还比较多。我刚刚写了几幅,围观的人就开始评论起来。

“嗯……写的真不错,我看比买的强!”卫明第一个点头称赞。

“兄弟,可以啊!是要比蘸水在墙上写强多了!”龙飞拍拍我肩膀。

“是不错,你看这既有颜体的韵味,又有柳体的风骨,不错不错!”老侯也是一副专家的样子。

“听口气你很懂啊!不行你来写写?”卫明就是看不惯李文华号子里的人,听见老侯说话他很不满意。

“这个嘛……嗯……我已封笔很多年,还是让后起之秀发挥发挥吧!”老侯尴尬地说。

“哼……那你就关机,我就知道,只见刀光,不见人影的我见得多了,卖嘴谁不会啊?”卫明鄙夷地说。

看来李文华平时对号子里的人要求得很严格,3号的人集体观念还很强,见老侯被卫明讽刺挖苦,有人不乐意了。

白马鞭晃晃悠悠地向前两步,傻兮兮地说:“老侯说得对,我也觉得很不错!”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就连我也放下了手中的笔。

阿旭笑了笑,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你也觉得不错?要说唱歌的话,从持续性和专注度上讲我们确实不如你,但是说到写字……你斗大的字识不到一箩筐。我估计就是‘白马鞭’三个字,白字你肯定认识,鞭字你肯定不认识,中间那个马字,要是不把三个字连在一块,单独指给你,估计你也危险。”

哈哈哈……阿旭的话惹得大家一阵笑声。白马鞭感觉到丢了面子,脸涨得通红:“我不识字,不一定就不知道好坏!”

此言一出,大家又是一阵哄笑。阿旭笑道:“噢?那你说说,这字儿好在哪里?”

“嗯……嗯……嗯!”白马鞭憋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这字儿起码写的很黑!”

哈哈哈哈哈哈……这一次大家爆发出了比前两次更加激烈的笑声。我也笑着摇摇头,又抓起了手中的笔。

还剩最后几幅了,我估计墨汁不够,就对阎凯说:“墨汁恐怕不够了,你再去拿点。”

阎凯很不耐烦地说:“妈的,写个春联嘛!屁事儿也这么多。你以为你是王羲之啊?需不需要我给你再焚上一炉香?墨汁不够你兑点水就行了。真是个屁事儿精!”

我被他呛得一时气结,又想了想,还是算了,大过年的懒得和他怄气,再说他对我态度恶劣是正常的,毕竟他三个罪里有两个罪都和我有关,他一个外地人在这坐牢,过年心情不好也是难免,说两句就说两句吧!“想到这,我什么也没说,向墨汁里稍微兑了点水,拿起来轻轻地摇晃着。

谁知道恶人向来是得寸进尺的,他一见我没有回击。立即又说上了:“哎!我说你挺大一个老爷们,现在好点、歹也是一号之长,我都骂你了。你怎么就不敢说话啊?是不是觉得见了我心里有愧啊?”

我不想理他,继续晃动着手里的墨汁瓶子。他更加放肆了,手还在我的的胸脯上指指点点的:“哎!你咋不说话呀!说话呀……”

操你妈的!这是你逼我的!再沉默下去,以后我不用在这个院子做人了,看着他那令人生厌的嘴脸在我眼前晃动,我头脑一热,就将手里的墨汁瓶狠狠地砸在他的头上!

阎凯猝不及防,瓶子在脑袋上砸了个稀巴烂,墨汁顺着他的脸往下淌。瞬间就把一张脸染黑了。

我指着他骂道:“以后少跟我挑衅,小心我他妈收拾你!你要是再敢……”我骂到这忽然停住了。

咦……我怎么瞅着他这张黑脸好熟悉呀!好像在哪见过?我不可能是在梦中撒了他一脸墨汁吧?不,绝不可能!我一定见过的!

突然,我脑海中像是划过了一道闪电!我靠!这张脸……这不就是……这不就是报纸上那张黑呼呼的模拟照片吗?

报纸上悬赏通缉的人就是眼前的阎凯!是的,绝对没错!而且张所长说得对,李文华一定知情!

刹那间,过往的几个镜头一个个浮上心头:外地人,那一口蹩脚的普通话,时不时冒出的方言,我一直以为那是四川话,现在我才恍然大悟——那是云南话!

元旦之夜,看电视说到毒贩时,阎凯默默地起身抽烟……

同样还是那天晚上,我们一伙人押着避孕套回号子时,那个黑暗中熟悉脸部轮廓……

现在我明白了,之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认出照片,一是因为模拟照片是有眼镜的,而阎凯在我第一次见他时就没有戴眼镜,直到他出去外劳,才又重新戴上眼镜。第二个更加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模拟照片再经过印刷处理,出来的效果很差。完全是一张黑乎乎的图片,看过这种照片的朋友应该都知道。所以这也是元旦那天晚上,当阎凯站在黑暗里时我看到他的脸部轮廓,会觉得那么熟悉的原因。只不过当时害怕龙飞将避孕套整出个好歹,大家都急急忙忙回号子,所以就没有在意。我曾经已经无比的接近这个谜底,但是却又擦肩而过。不过幸好现在还不算晚……

至于李文华,他肯定是知情人,要不然阎凯不会在他的号子里能够爬升的那么快!以前张所长跟我讲,我还多多少少不大相信,但是要阎凯的话,那么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我滴亲娘哟!我估计当初张所长让我帮着注意一下,恐怕也仅仅是让我帮着盯盯李文华,看看他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怕是也没有想到|文|,我还真地把这个人给找出来了!我不会认错的!就是他,我也说不上为什么,那是一种感觉,|心|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我知道李文华迟早会遭报应一样的感觉!|阁|

一时间,我顾不上骂阎凯了,只是默默地低头假装整理写好的春联,大脑里飞快的运转着。

现在怎么办?张所长不在所里,要过了年才回来……他说过的,让我不要跟其他所长讲。

跟龙飞商量一下,让他帮我拿个主意?不,也不行,张所长特意交待过的,让我什么都不要跟龙飞讲,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既然张所长这样说了,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我还是听他的话吧!

那到底咋办?我忽然间也没有了主意,这个发现来得太突然了,几乎已经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我要先清醒清醒……

想到这,我突然跑到水池上打开自来水龙头,把头神了上去……

冬天的水可真他妈冷啊!几乎是瞬间就让我的头脑冷静了下来。我也有了主意:不管怎么说,现在也不能打草惊蛇,先按兵不动,一切等到张所长回来再说。嗯……就这样!

主意已定,我一边擦着水一边对阎凯说:“哥们,对不住了,刚才我有点冲动,给你陪个不是,别生气!”

从我泼他,到我在水管上冲头几乎只是十秒钟的时间,阎凯还没有回过神来。现在见我前倨后恭,反而有点不明所以,一时间没有开口。

我接着说:“你看都要过年了,既然是过年大家和和气气的,别为那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搞得大家都不高兴!”

估计经过刚才那么一下子,他的一腔嚣张气焰被我打下了不少,他自己也明白,今时今日,李文华又不在,贸然发难吃亏的怕是他自己。所以听我这样说,也就只有就坡下驴,虽然还是一言不发,但已经自个儿跑到水龙头上去洗脸了。

几乎是在阎凯刚刚洗完的的时候,老梁就来了。一进门就问我:“写完了吗?”

“还差三个人的,不小心把墨汁瓶打了!”我指指地上说。

“噢,那没有事儿,这东西看守所多的是,你等等我再去给你拿一点。”说完他冲阎凯一挥手:“把写好的带上,等会儿你就不用来了。只剩一点儿了,他写好了我来拿。”

阎凯一言不发,默默的收拾了写好的春联,跟老梁走了。

整整一个晚上,我都没有睡好,我不停地思索着这件事儿。

阎凯既然是那个跑掉的毒贩子,那么他是怎么因为偷摩托车被抓进了看守所的?还有,据我所知,当时那批交易的毒品可都是被这个跑掉的人带走了,那么这批毒品又到哪里去了?既然他只是个马前卒,那么他肯定会跟他的老板联系,他又是怎么联系的?现在看来,他能出去外劳肯定是他的老板已经在帮他活动了。当时他在看守所关着,他们又是如何传递的信息呢?最令我想不通的是李文华在这件事里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他又是怎么知情的呢?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团乱麻,让我越想越想不清楚。一连两天,我被这秘密和由这个秘密所带出的问题困扰的寝食难安。我觉得自己都快被憋疯了!后来回想起当时的那种感觉,不禁感叹道:那个时候要是看过后来的电影《花样年华》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学学张曼玉,在院子里的枇杷树上挖个树洞,讲出自己的秘密,那样的话或许会好受得多……

但是很可惜,那个时候还没有《花样年华》,所以我就想找个人商量一下,那个时候年轻啊!心里装不下事儿。再说了,我每天都被这个秘密折磨,又要提防龙飞察觉出我的异样,那真是苦不堪言。

真鄙视那个时候的自己,太沉不住气了!刘三军的事情就是为了一时嘴上的痛快,怒骂了曹成伟李文华,所以才差点搭上自己的小命,还害了陈怡。到了阎凯这事儿还是不汲取教训。想想那些传说中的共产党员,那种‘打死我也不说‘的风范真是令我汗颜……

到底找谁呢?一定要找个我信得过的人,既然龙飞不能说,在看守所里那就只有陈怡了。对的,陈怡!就跟她说说,要是连她都信不过了,我还能信得过谁呢?

三年以后,当监狱里我最佩服的一个好友第一次听我讲到这里的时候,止住了我。他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小鬼!你太年轻了……”

想到就做,说干就干,这是我的一个致命缺点,为这个缺点我不知道在以后的服刑岁月里吃了多少亏……

第二天早上我就给陈怡写了一封信,龙飞问我写什么呢,我说家书。他还很赞同地说:“是啊!过年了,是要给家里人写封信。还说呢,我也要找个人给家里带个口信了。”

我听他这样说,就问道:“飞哥,你们在这里是不是随时都可以跟家里带话?怎么带呢?”

龙飞看了看我,想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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