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谈了好长时间的话,大体意思是我再也不能有越狱的想法了,大队上为我回来值班研究了很长时间,如果再出什么问题,大家就都不好看了。我说,我根本不可能有那个想法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有那个想法我还能出得去这个走廊吗?内管掌管钥匙的全是政府,而且铁门也换成了密钢筋的,我那不是找死?许队没有话说了,叮嘱我几句就走了,我狂笑了好几分钟。
董启祥是值班组长,我来了以后他就不大管事儿了,整天在外面打篮球,有时候还在操场上练习“猫步”,具体动作就是把屁股收紧一些,肚子里的气也提到胸脯上,身子往后仰着,脑袋稍微一偏,优雅地往前走。用他的话来说,这叫锻炼风度,将来回到社会上用这种步伐可以糊弄美女。我实在看不出来这种步伐有什么风度可言,整个一小儿麻痹刚治好的样子。还不如他正常走路,那可真叫风度,他走路很快,步子也大,上身稍微有些偏,忽忽地走过来,男性十足。有一次小广来我们监舍玩儿,我对小广说,祥哥在练习猫步,你觉得他这个猫步走得怎么样?小广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他那叫鸡巴猫步?跟他妈太监刚割了鸡巴一个模样。这话被董启祥听见了,差点儿跟小广动了手。
这事儿过去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董启祥很注重个人形象,他不允许别人说他没有男人气概。
小广这个人挺有意思的,有时候我特意提一下他误会我的事儿,他竟然瞪着眼睛装无辜:“这又是说谁呢?”
我不跟他计较,问他最近在研究什么学问,他说:“周易八卦,全国有限的几个研究透了的,其中有我。”
然后就不由分说地掰我的手掌,非要给我算命不可,算的是一塌糊涂。
算卦演砸了,他就讲他对女人的研究。他说,他曾经研究过《素女经》,对女人的了解比对男人还透彻,女人的生理和心理他都研究透了。哪个地方有什么构造,哪个地方什么时候出汤出水,他没有不知道的。女人的心理反应也很有讲究,比如美女们看见一个长得像陈广胜这么漂亮的男人一般她们的下身会流水,见了一个胡四和我这样的男人就完蛋了,下面干燥得能划着火柴。如果看见一个董启祥和林武那样的可就麻烦了,一般会闭经,就算是QJ她们也不会成功,因为他们那里已经失效了,锥子都扎不进去。我笑得不行,就跟他说,有个美女看上我了,要死要活非跟我不可,这怎么解释?小广的眼睛像是亮了一盏灯,真的?这个女人一定是个花痴,你说她长了个什么模样,我来帮你分析分析。我就把芳子的长相绘声绘色地对他描述了一番。这小子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不形容的说,足有三尺长,这还不带下巴以上的那一截。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哈喇子吸回嘴里,直摇头,瞎了瞎了,这姑娘完蛋了,美女配野兽啊。我问他,那么你说,这个女人是不是花痴?小广顾左右而言他:“我还研究过圣经,圣经上说,为人不操十个逼,上帝见了都不依。有道理啊,要不那么多信教的呢。我算是好歹完成了上帝交给我的任务,勉强操了十个逼吧,有一个还不知道算不算,是人家操的我,我是被动的……就是上学的时候被我同学他妈把我诱奸了,他妈的,那个难受啊,生不如死,把我的包头都弄破了。等我出去非操他闺女不可,这叫报仇。哎,你怎么样?上帝的任务完成了吗?”
我实话实说:“没有,就一个,离上帝的要求还差得很远。”
小广咂巴了两下嘴:“可怜啊可怜,不过好在现在有妓女,不忙,一辈子弄他个万儿八千的应该没问题。”
我早就听别人说小广喜欢女人,逗他道:“上帝的任务也太简单了,如果是十个CN还算难完成。”
小广一下子瞪起了眼睛:“你弄那个是不是CN?”
我点了点头:“这个没问题,哈哈。”
小广的眼神黯淡下来:“蝴蝶,我他妈不如你啊,十个全是破货,有几个还糊弄我,来月经了跟我上床。”
我觉得小广这个人很可以交朋友,有趣得很,说起话来一点儿不讨人嫌。
他的毛笔字写得棒极了,胡四跟他一比就跟扫盲班学员跟书法家比一样。那天我让他给我写一幅字,他说,这样吧,你给我买三瓶啤酒喝,没有酒顶着我写不好。正好董启祥在储藏室藏了几瓶啤酒,我就拿来让他喝了。喝上酒,他的腿很勤快,飞也似窜回教育科拿来了宣纸和毛笔,在桌子上展开宣纸就开始挥毫,“豪气冲天”四个大字被他写得气势磅礴,连我这个不懂书法的看了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小广写完了,潇洒地把毛笔往桌子上一丢:“看去吧,不是吹牛,这四个字够你看一辈子的,每天你都能看出新的感觉来。杨远你够面子,这四个字我就写给了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胡四,连我们队长求我,我都没给他写,为什么?字要跟人相称,你们俩可以压得住这四个字。”
当时我那个感动啊,差点儿没掉下眼泪来,因为我看得出来,小广说的是实话,他的眼睛通红,脸上的肌肉都在颤动。我一感动就把董启祥存的那些啤酒全给小广拿了出来,小广也不客气,对着瓶嘴几秒钟一个,全喝了,我一数瓶子,十二个,整整一打,这小子够能喝的。以前关于小广喝醉了出洋相的那些传说在那天全应验了。他先是来回在值班室里走了几趟,突然把胸脯一挺,感觉跟毛泽东差不多,甚至他还像甩长发那样,优雅地甩了一下光头,然后把手伸向半空:“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朗诵完了这首,又开始了毛主席诗词:“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五岭逶迤腾细浪……”听得我晕晕忽忽的,根本插不上嘴。朗诵完了诗词,他也不管我在不在场,会不会笑话他,捏捏嗓子,把脑袋猛地一扬:“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温柔,尽情挥洒自己的笑容……”这家伙可真够时髦的,那些刚进来的小孩才会唱的歌他已经学会了。唱了几首歌,他抓起放在墙角的一把笤帚,横着在空中一摆,来了个提膝亮相,嘴里“镪镪”地打着鼓点,一拉门扬长而去。我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我是见识了一个真正的“酒膘子”。我怕他出事儿,跟出去看时,他已经“打马”到了操场,突然一个空翻,稳稳地站在操场中间,把笤帚猛地摔向天空,拍打了两下手,左右一看,稳稳当当地迈步进了教育科的大楼,他的背影很潇洒。
夏天就这样过去了,秋天来了。还是秋天好,身上总是干爽的,没有汗。值班这个活儿真好,早晨喊大家起床,维持着秩序让大家出工,然后就可以休息了。喜欢看书就看书,喜欢聊天就聊天,觉得闷了就出门溜达上一阵。那天我溜达到了木工房,正好金成哲出来倒垃圾,我喊了他一声,金成哲想跑,我截住了他:“你跑什么?我不打你。”
金成哲期期艾艾地说:“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们别再来折腾我了,我犯了罪政府惩罚我……”
我笑道:“是不是陈广胜又来找过你?”
金成哲哭了:“他来了就打我,上次来说你跟他决斗,他吃了亏,要让我补偿回来。”
我早就料到小广会来找他的,问:“他是怎么说的?”
金成哲说,那天小广好象是喝了酒,走路摇摇晃晃的,老远就骂上了,老朝鲜你这个王八蛋,竟然敢欺负到我陈广胜的头上来了,拿命来。金成哲想跑,可是小广的速度更快,一步蹿上来就把他摔倒了,骑在他的身上就下了拳头,打得他晕头转向。最后小广把他拉起来,要跟他比武,金成哲不敢,说,要不你再打我一顿吧。小广不同意,非让金成哲打他不可,金成哲被逼无奈就虚晃了一拳,小广抓住他的手腕就把他摔了出去。金成哲彻底爬不起来了,躺在地下装死。小广找了块石头坐在他的头顶上说,知道为什么打你吗?杨远就是这么打的我,都是你这个混蛋惹的祸。
我笑了:“那就对了,你这个混蛋没长脑子,什么人你也敢去戳弄,这还是轻的,惹急了他,他砸死你。”
金成哲哭都哭不出来了:“大哥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过只要我说了实话你会罩着我的,他打我你还向着他。”
我笑道:“以后他不会来打你了,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
金成哲说:“反正我现在见了你们就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挨上揍了……你们还是别来找我了吧。”
我说:“我来找你没有别的意思,有个事儿想问问你,刘三他们没再来找你吧?”
金成哲想了想:“刘三倒没再找我,有个叫松井的来找过我。”我一怔,问,松井来找你干什么?金成哲说:“那天我在里面干活,他来了,自我介绍叫松井,说是以前我敲诈陈广胜的时候,他在幕后指挥过,想问问你来找过他没有。我不敢说,就说没有,他也打了我,那个狠啊,比上次祥哥打我还狠,就那么一下我就瘫了。我害怕他整死我,就说你来找过我。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临走又踹了我一脚,骂我是个膘子。”我想了想,笑道:“没事儿,他这不是针对你的,他是害怕我找他的麻烦,想知道我的动向呢。”给他留了一盒烟,我直接去了四车间,找松井去。
松井正跟几个人蹲在车间门口抽烟,我直接走了过去。
松井没注意我,我从后面拍了拍他的头顶:“松井。”
松井一抬头,小脸立马黄了:“远哥,是你呀,你怎么来了?”
我没有说话,歪头示意他跟我走。
走到花坛边上,我让他坐到花坛沿上,站在对面递给他一根烟:“你去找金成哲了?”
松井一慌,烟掉到了地上,我用脚碾了,重新给了他一根:“别紧张,说话。”
松井哆嗦着点上了烟:“我去找了……远哥,我以为你不知道这事儿,我想不让他告诉你,我错了。”
我说,本来我还真的不知道你也参与了这件事情,这么一来我可全知道了。松井,你他妈的够黑啊,在我面前装得那么像,背后你他妈的跟我来这套。松井没命地摇头,面目痛苦不堪:“哥哥,这全是李俊海搞的鬼啊,我就是他的一杆枪,现在我这杆枪不好使了,他就把我抛弃了……我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啊。李俊海不管我了,我以前在你身上做的那些孽只得自己扑拉了,你说我怎么办?我跟你解释管用吗?你能相信我吗?李俊海啊李俊海,你太歹毒了啊,你这是把我往绝路上推啊……远哥,我知道现在我在你的眼里什么也不是了,你看着办吧,我受着。”
这小子太可怜了,我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胳膊转身走了。
松井在我后面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远哥,你是个好人!”
我冷笑一声,在心里说,我好你妈了个逼,现在我没有机会修理你,乖乖等着我吧。
记得那是一个阴雨天,天空灰蒙蒙的,小雨下得跟雾似的。我跟董启祥正坐在走廊头上的桌子旁聊天,于队站在外面拍铁栅栏:“杨远,接见。”我走过去打开了铁栅栏:“是谁来了?”于队说,不认识,他说他是你表哥,我真弄不明白,你整天哪来的那么多表哥表弟的。我笑道:“没有办法啊,我妈的兄弟姐妹多。”于队笑了笑,真服你了。
雨尽管下得小,走到接见室的时候,我的身上还是被淋湿了,衣服全贴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