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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冲金高使了个眼色,金高站起来给小广让座:“呵呵,是我啊,当年误会了。”
小广的脸色有些难看,怏怏地靠我坐下了:“误会什么,你们是有备而去啊。”
胡四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边吩咐服务员倒酒边说:“今天都不许提不愉快的事情啊,谁提把谁叉出去。”
场面有些尴尬,我连忙打圆场,端着酒杯站起来晃了一圈:“今天是我做东,所以我有先敬酒的权利,我来说两句。咱们兄弟几个能凑到一起不容易,大家都有过辉煌的时候,也都有过落难的时候,所以……”胡四打断我道:“我发现你快要赶上林武了,作诗?别罗嗦了,先每人交上一瓶再说。”说着,自己先把自己面前的那瓶啤酒干了,抹着嘴巴说,“怎么样?就照我这个样子,不喝酒气氛上不来……广胜,别装文人,我了解你,赶紧喝。”小广慢条斯理地干了一杯,服务员想上来倒酒,小广冲她挥了挥手:“不必麻烦你了,你出去吧,我们自己来。”抓起瓶子,咕咚咕咚干了,瞅着金高说,“兄弟,你不会笑话我吧?”金高的脸色有些愤怒,我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他登时明白了,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广哥真讲究,谁笑话谁呢,大家都是一路人,哈哈,我也干。”金高干了酒,不说话了,估计是怕小广再不高兴,也真难为他了……看来小广这个混蛋还记着十年前的那档子事儿,其实他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什么了,只是面子在作怪。我也喝了一瓶,劝大家吃了一阵菜,问健平:“刚才你说,你一直没有工作,不是吧?”
健平神色黯然地说:“真的啊,一直赖在我妈身上。”
小广说,健平你别扫兴,大家喝个高兴酒,你提这个干什么?
健平说:“这不话赶到这份上了嘛,我一个二十好几的人了,到现在还在街上瞎胡混……”
我打断他道:“再坚持几天,等我安顿好了,你跟着我干。”
胡四插话道:“我刚投资了一个歌厅,要不你先去我那儿,那儿正好缺人,喝完了酒我带你过去。”
健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四哥我知道了,是不是千叶歌厅?我知道那是你投的资。”
“你小子消息够灵通的,”胡四笑了,“我也知道你经常过去玩儿,有几个小姐是不是你带过去的?哈哈,你行,去了就干‘鸡头’吧,你这把戏比吴胖子有戏。”健平的脸又红了:“没有办法啊,暂时吃个软饭……四哥,原来你早注意我了啊。”胡四嘿嘿一笑:“我是干什么的?老狐狸啊。不说这个了,”把头转向小广道,“广胜,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有兴趣的话你也去。”小广摇了摇头:“四哥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想在这方面混了,我已经去了海岸广告公司,在那儿干副经理,先这么凑合着吧。”胡四哼了一声:“不实在,上次你还说那个公司快要倒闭了呢,在那里有什么劲?好了,先说到这儿吧,以后想过来就打个招呼。”小广矜持地一笑:“以后再说吧,事情是在不断变化的。”
喝了一阵,门响了两下,胡四大声咋呼道:“谁这么扭捏,直接进来,敲什么门?”
芳子提着个服装袋子进来了:“哟,这么多人啊……咦,胜哥也在这里?”
广胜愣了一下:“张老板?你怎么来了?”
芳子指了指我,一脸灿烂的笑容:“这是我老公啊。”
小广猛地推了我一把:“我操,你厉害,真他妈想不到啊……说,你凭什么找了这么个美女?”
我有些纳闷,小广怎么会认识芳子?心里莫名地有些醋意:“你们也认识?”芳子挤到我的椅子上,香气让我一阵眩晕:“我们怎么就不能认识了?瞧人家胜哥多有派头?跟个电影明星似的,哪像你,民工不换。别吃醋啊,胜哥是我们健身房的常客,以前经常去练肌肉呢……哎,胜哥你有半年多没去了吧?最近忙什么?”小广笑了笑:“最近没钱了,去不起了。全民健身也是一句空话啊,没钱连身也健不起了。张老板,你行啊,把我们最优秀的男人给霸占了,如果我是个女的,肯定没你什么事儿……”芳子抓起酒杯,做个要泼他的姿势:“臭嘴,再胡说八道收拾你。”
胡四低着头嘿嘿地笑:“蝴蝶抢先了一步,要是让广胜先见到芳子……嘿嘿。”
想要利用芳子看小广笑话的计划落空了,我竟然有些失落,笑道:“要是那样,广哥的上帝计划要超标了。”
小广正色道:“别把我陈广胜想得那么下作,好女人我是不敢随便下手的。”
我想给芳子找把椅子,芳子不让,直接坐到了我的腿上,把我的下身弄得蠢蠢欲动。
桌子上有了女人,气氛明显高涨起来。小广很快就上了酒劲,看金高的眼神也温和了起来,一个劲地跟金高碰杯。这两个人也算是棋逢对手,不一会儿就划上了拳,划得金高连东北口音都带出来了。胡四喝得很仔细,除了不时插几句话,几乎再也没动酒杯。吴振明也认识健平,两个人谈起了在入监队打大彪的故事,谈得热火朝天,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情景。芳子把她带来的西装拿出来,立逼着我马上换上。我说,正喝着酒,你不怕弄脏了?芳子说,弄脏了再买,反正我不能看着你打扮得跟个乡下人似的。我说,我本来就是个乡下人出身,这叫反什么归真。芳子不屑地说,不会用词就别瞎用,论这个你可比胜哥差远了。小广听见了,脸色立马严肃起来:“对,成语是不能乱用的。”
我发现小广真的有些“愚”了,你是什么出身?在我面前装什么文明人嘛。怏怏地穿上西装,对着墙上的镜子一照,果然不错,跟换了个人似的。如果把胡子收拾干净了,应该属于美男子那个级别的。我回头冲芳子笑道:“老婆,你真会打扮人。”芳子似乎看直了眼,嘴巴里像是塞了一只乒乓球,眼睛里流露出的全是欣赏与骄傲。
穿西装吃饭真别扭,趁她愣神的时候,我迅速脱了衣服,赶紧塞到袋子里,坐了回来。
还是胡四理解我的心情,从袋子里拿出西服有板有眼地在腿上叠起来:“好衣服不能喝酒的时候穿。”
芳子的脸忽然红了,轻轻捏我一把:“老公,我想跟你回家。”
这时候走了,大家会骂我重色轻友的,我回捏了她一下:“再坚持一会儿,大家散了再说。”
芳子呶起了嘴巴:“那我先回去了,把钥匙给我,我回家躺着等你。”
我的心里美孜孜的,嘿嘿,真好,她这是要把我在监狱里旱这几年都给我补回来呢。我从裤腰上摘下钥匙,递给了她,悄声说:“不用打招呼了,一打招呼就走不成了,走的时候叫上我弟弟,他喝得差不多了,让他回家睡觉。”我弟弟喝得满脸通红,他好象是在极力辨认我是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我拉着芳子走到他身边,低下头小声说:“二子,一会儿跟着姐姐回家,姐姐给你讲故事听。”我弟弟嘿嘿地笑:“姐姐是你老婆,我看出来了。”我说:“就是,二子真聪明。”说着拉起了他,把他的手递给芳子,芳子似乎连头都来不及点了,说声“快点回家”,拉着二子扯身走了出去。胡四好象看出来了,大嘴几乎咧到了脑后:“妈的,还是卖鱼的厉害,这话我以前就说过。”我想起来了,有一年我跟胡四喝酒,说到芳子,胡四说,“妈的,还是卖鱼的厉害”,当时我还没觉得自己很厉害,现在我相信了,我杨远就是厉害,干了她几次她就上瘾了,嘿嘿,我是真男人……我冲自己挑了挑大拇指:“厉害吧?”
胡四刚随口回了一声“厉害”,手机就响了。胡四走到门口接了起来,哦哦了几声眉头就皱紧了:“怎么搞的,当时我就说,对待他那种人就应该给他来点儿狠的,妈的……少他妈罗嗦,让你祥哥听电话!”停了一阵,胡四把墙拍得啪啪响,“祥哥,没有办法了,当时我就对你说过别跟他客气,这下倒好,你说怎么办吧?操,砸什么砸?晚啦,一砸保准出事儿。再没有什么好办法了?操,你先回来吧,正好蝴蝶在这里,咱们商量商量怎么办……行了啊哥哥,我发现你有双重性格,要不就心软得像个老太太,要不就……操,在这个问题上绝对不能逞妇人之仁,管他是谁,妨害到咱们的利益就是一个死,没什么好说的,这一点儿你得跟蝴蝶学。赶紧回来吧,人家蝴蝶也很忙的。”
听他这意思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很高兴,正好趁这个机会报答胡四一把。
稳了稳神,走到还在愣神的胡四身边问:“发生什么了?”
胡四皱了皱眉头:“不是我说祥哥的,劳改打‘膘’了个鸡巴的,老是念他妈旧情,这怎么能行?”
我问:“有人去找麻烦了?”
胡四拉我回来,举着酒瓶子猛灌了一阵,拍拍桌子说:“广胜,你跟大金他们先喝着,我跟蝴蝶商量点事儿。”拉着我走了出来,“你不知道,老辛这个混蛋太没有数了,他以为我还是以前的胡四,联合凤三掂对我呢。前几天他就想安插他的人帮我看场子,我说,万水千山还没开业,等以后开业了再说。他倒好,这几天就去工地指手画脚的。祥哥也不好意思跟他叨叨,还陪他喝酒……刚才他的人又去了,把装音响的工头打了。祥哥在外面吃饭,刚回去呢,一回去就傻眼了,不抓老辛,要派人去抓凤三……乱了,一会儿他来了再说吧,操他妈的,一个我也不想放过。”
“别生气,你先说说这前后都是怎么回事儿?”
“说起来其实也简单,原因就是祥哥出来的那天我没给老辛面子,这小子就惦记上我了。”
“他怎么会跟凤三联系上呢?我记得他不认识凤三啊。”
“还不是小迪搞的鬼?小迪跟汤勇闹崩了,现在跟凤三搅在一起,老辛回来以后去找小迪,就这么认识了。”
“凤三现在还搀和社会上的事儿?”
“那是个老江湖了,不搀和社会他搀和什么?他上来一阵犯迷糊,老是以为他是港上老大。”
我不屑道:“他以为他是老大,就真的是老大了?操,他是个什么东西我知道。”
胡四的脸上像是挂了霜:“不过也别小瞧了他,这几年他恢复得不错,起码超过了老庄和周天明。”
我说:“别提那帮老家伙了,都是些棺材瓤子,不经砸,一砸就哗啦。”
胡四一激动就想喝酒,招手喊过站在吧台后面的王慧,让她拿一瓶洋酒过来。那瓶洋酒被他以前喝过,还剩了小半瓶,他仰起脖子灌了一口,把瓶子递给我:“喝吧,我一个兄弟从法国带回来的,你绝对没喝过。”我对着瓶嘴喝了一口,除了辣没喝出别的感觉,递给他说:“我享受不了这个,继续说你的。”胡四的语速开始快了起来,跟兔子啃萝卜似的:“这不是孙朝阳死了吗?以前跟着孙朝阳混的人大部分跟了凤三,因为汤勇用的全是自己的人。凤三一下子扎煞起来了,以为自己也成了当年的孙朝阳,他有句话叫‘千金散尽还复来’,身边只要有兄弟,不怕将来没有钱。所以他很舍得在这些人身上花钱,这批混蛋也肯为他卖命,不到一年的时间,拿下了不少娱乐场所的地盘,把那些小混混全砸跑了。后来老辛收拢了被他砸跑了的那帮混子,就是以前长法的人……再后来两个人就联手了。”
“哈,原来他还有这么段故事。”孙朝阳的人我根本就不重视,当年我砸孙朝阳的时候,没有一个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