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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杆子来了,我呢?我得到了点儿什么?别跟我吹胡子瞪眼的,哥哥我心里亮堂着呢。你砸了黄胡子,一拍屁股走人了,后面那些擦屁股的事情还不都是我来替你办的?你以为人家黄胡子白让你砸?黑的他不敢,可是你知道他找了多少次白道上的人?全是我替你压下的,办这些事情不花钱?我胡四曾经对你提过吗?没有!我他妈默默无闻的在背后支持你……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你跟我玩脑子……你他妈真好意思的你,竟然,竟然连操个逼的事儿都藏着……”
“去你妈的!”我被他这一顿胡言乱语搞得无地自容,“我他妈是你说的那种人吗?”
“好,不赖,”胡四把酒杯冲我一晃,“骂我,好,骂的好……”
“我骂你了吗?”我有些糊涂了,“没有吧?我只记得刚才你一直在骂我。”
“你不该骂吗?”胡四把那杯酒倒进嘴里,大口地往外喷着气,“我他妈还要骂你,怎么了,连我都想砸?”
我猛地攥紧了拳头,长这么大我还没被人当面骂过呢:“你再骂我一句试试?”
胡四停止了喷气,不相信似的看着我:“蝴蝶,这真的是你吗?”
我承认,那一刻我真的有些失去了理智:“是我,你跟我讲道理可以,但是不许骂我。”
胡四把两只手拿到眼前,一下一下地往外推着:“好,好好,我不骂了,对不起。”
冷场了,屋里没有一丝声响,隔壁的划拳声格外的清晰起来。操你妈,跟我扯什么蛋?你会白帮我吗?帮我竖起杆子你就没捞到好处?你抢孙朝阳的饭碗,孙朝阳为什么不敢跟你斗?那是怕惹毛了我,我帮你跟他明着干呢。可是……我的心一紧,在监狱的时候他帮我了,那段感情是真的……我直直地瞪着胡四,心里百感交际……往日的一切风一般掠过我的脑际。我看见几年前年轻的胡四举着为我写的申诉书,大步向我跑来,兄弟,来吧,哥们儿把全部的技术都释放出来了,你就等着回家吃你娘做的吧;我看见胡四推着饭车神秘兮兮地冲我眨眼,我走过去,胡四掀开盖馒头的被子,拎出一个装满排骨的饭盒塞进我的手里;我还看见胡四和林武站在肃杀的寒风里,大声地向我喊,兄弟,快出来呀,哥哥给你接风啦……我甚至看见了胡四点头哈腰地在酒桌上给几个警察敬酒,哥哥们,拜托啦。我的心像一块雪糕在阳光下逐渐融化,一点一点地溶进了我的血管,我的眼睛模糊了,伸出手来,一把握住了胡四的手。
胡四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我:“兄弟,我喝多了……唉,话多了。”
我竟然说不出话来了,就那么紧紧地攥着他的手看他焦黄的脸。
胡四想把手抽回去,可是他没有我的力气大,无奈地任我攥着:“我操,不是男人啊,哭什么?”
我哭了吗?我没有印象了,好象没有哭,估计表情是在往哭那里靠近。
“好了,”胡四终于把手抽了回去,“我再也不说这些事情了……”摇着头又添了一杯酒,瞥我一眼问,“你也来点儿?”见我点了点头,胡四满意地笑了,“哈哈,行啊,你心里有我这个哥哥就行。刚才是我错了,真的,我一喝酒话就多,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刚才说到哪儿了?哦,说到芳子了……芳子今天在我这里泡了一天,好象不大高兴。我忙,当时也没问她,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已经一个人喝得差不多了,我问她见没见着你?她说见着了,这几天跟你住在一起,在那个谁家里?哦,刘三……操他妈,刘三不就是那谁嘛,算了,不说他了。后来芳子就哭了,说你心里没有她,昨天晚上就回来了也不跟她打声招呼,哈哈,把我的餐巾纸用了整整一包。最后喝成膘子啦,说要跟你这种阶级敌人划清界限,坚决不理你了。我就劝她去你家找找你,她死活不去,摔门走了,拖都拖不回来。呵,这个小丫头啊……对了,我还问她跟你睡觉了没有?她说睡了,睡得像俩死猪……哈哈,弄不明白,这叫什么话?”
我的脑子又乱了,这都什么事儿嘛……在心里把自己好一顿埋怨,埋怨自己不懂风情。
胡四忘事儿忘得很快,摸着酒杯又嘟囔上了:“刚才说到哪里了?芳子走了?对,她走了,哭着走的。”
我说:“四哥,你先停停,我打个电话。”
拨通了刘三的电话,我直接问:“见着芳子了吗?”
“走啦,真不够意思,把我家的茶杯茶壶全给砸了……铺盖也丢得到处都是。”
“没留个纸条什么的?”
“还纸条呢,不一把火把我家给烧了就算不错了,你也是,你早就应该给她买个BB机什么的……”
“我知道了,我自己去找她吧,市场那边怎么样?”
“花子哥去了,我跟海哥就回西区了,你问花子哥吧,估计没什么事儿。”
挂了电话,我冲胡四苦笑一声:“呵呵,她走了,我晕了,难道这就是爱情?”
胡四嘿嘿地笑个不停:“爱他妈鸡巴情,那么回事儿罢了,互相需要,拉过来就干,互助组啊,嘿嘿。”
我问:“她会到哪儿去呢?会不会是去找四嫂了?”
胡四哼了一声:“没跑儿,这俩逼货一有什么不顺心的就凑一块去了,不管,咱们说咱们的事儿。”
我还是不放心:“要不你给四嫂打个电话问问?”
“打个屁,女人不能惯,越拿她当回事儿她越来毛病,听我的,闷她几天,她急不住了自然会来找你的,这叫什么?这叫欲擒故纵!哈哈,”胡四又干了一杯,“男人不能让女人降着,怕女人的那叫‘逼迷’,叫他声老婆屎那都算表扬他。你惯她这一把,以后你就等着受吧,一他妈难受她就给你来这么一下子,那还了得?刚开始就这样,以后你揍她两下,她还不得去找个情夫什么的玩绿了你?所以呀,听我的,背手尿尿,不理鸡巴。芳子我了解她,喜欢使个小性子,不讲是你,当初她跟林武‘缠拉’的时候还吓唬林武要跟着吴胖子去卖逼呢,操,结果她哪儿都没去,就跟我家那块死逼泡在一起……女人跟男人玩脑子根本不是个儿,咱们是猎手,它们是猎物,顶多算个狡猾的狐狸罢了。”
这套理论把我逗笑了:“哈哈,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啊,听你的,你这个老狐狸。”
胡四翻了个白眼:“谁老狐狸?我不是,你也不是,芳子更不是,我家那块死逼才是呢。”
我开玩笑说:“你不是说你是猎手吗?她再狐狸也不是你的对手啊。”
胡四一敦酒杯发上了感慨:“刚才我那是吹牛,要是真那样,狐狸早绝种了,还能有我老婆那样的老妖精?”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胡四,整天就知道喝、喝!怎么不喝死你?”
是胡四的老婆,我刚想站起来打个招呼,胡四就装上醉汉了:“啊啊……这是在哪里?”
我用眼睛的余光看见,门口那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晃过,芳子?!
顾不上帮胡四打个圆场,我疾步撵了出去:“芳子,芳子,你回来。”
外面的风很大,几乎把我刮了个趔趄,我扶着墙站稳了,茫然地看着漆黑的夜色。
芳子已经被这漆黑的夜色隐没了,无影无踪。
第三十八章 打虎亲兄弟
第三十八章 打虎亲兄弟
又一个寒冷的冬天来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去年的冬天仿佛还在眼前呢。我经常产生错觉,感觉上一个冬天就在昨天或者就在前天,等静下心来回头仔细想想这一年来的遭遇,我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经常做梦,梦中好几次又回了监狱。有一次我梦见我在监狱里跟胡四和董启祥一起聊天,董启祥问我,这次判了多少?我说不多,两年。董启祥说,那也不少啊,两年的时间你在外面该干多少事情啊。于是我就想越狱。半夜,我爬到了车间的房子顶上,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夜幕竟然是红色的。我好象是飞着出去的。路上我碰见了不少认识我的人,那些人一律地冲我呲牙,牙齿全都是狼那样的犬齿,有几个还蹲在我的前面,伸着长长的舌头,让我分不清他们是人还是狼抑或是狗。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撒腿就往家跑,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可是我无论如何也跑不过去,脚像是被蜘蛛网之类的东西缠住了,家也飘起来了,越飘越远,我就手足并用地跑,我觉得四条腿跑得一定比两条腿快。开始我是在地上像狼那样跑,后来就飘起来了,速度很快,就在我即将抓住我家院子里的那棵槐树的时候,枪响了,我掉下来了。
有那么一阵我感觉自己是得了抑郁症,很小的一点声响都会吓我一大跳。走在路上,我老是感觉后面有人在跟着我,有时候觉得那个人是我以前得罪过的,他拿着枪,他想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杀了我。于是我专挑人多的地方走。有时候觉得那个人是警察,他要把我抓进监狱。我不敢回头看,我害怕一回头就发现这是真的。担心无处不在,我还担心我弟弟和我爹的安全,我让孔龙带几个兄弟接送我弟弟上下学,孔龙说,我们学校的刘老师每天接送二子呢。我就让他们在后面跟着。我对孔龙说,如果我弟弟出了一点儿差错,你就不用活了。我让天顺每天都去学校看看我爹,有什么不对劲的人接近我爹,直接下手。我的身边也有人,春明什么也不干,整天跟着我,他是个精明强干的伙计。
见我这样小心,李俊海就笑话我:“你这叫干什么?既然这样,你还不如找个地方上班去呢。”
我说:“你不懂,我是在刀口上走路,一不小心就割破脚了,那时候后悔就晚了。”
有一天青面兽捏着嗓子给我打电话:“喂,你是杨远吗?”
我说:“是啊,你是哪位?”
青面兽用一种很严肃的口气说:“少废话,你马上到派出所来一下。”
我的脸都黄了,手心出的汗几乎让我攥不住话筒了:“我犯了什么事儿吗?”
青面兽嘿嘿笑了:“远哥,跟你开玩笑呢,我是老钟。”
我放下电话,走到门口,从水沟里捞了一块砖头,直接就去了青面兽的铺子。青面兽正跟老憨在那里说笑,好象是在吹牛,你看,我跟蝴蝶的关系多铁?开这样玩笑都没问题。我铁青着脸,一砖头就给他开了瓢。老憨吓懵了,站在那里连话都说不出来。我用脚使劲地踩青面兽的嗓子和嘴巴,我想让他变成哑巴。后来,春明把我拉走了。春明说,远哥你别这样,满市场的人都说你脾气好呢,这不是自毁形象嘛。我说,别的玩笑都可以开,这种不行。
金高终于回来了,为了动员他回来,我费尽了口舌,估计刘备动员诸葛亮出山都没费那么多的口舌。那天我听从了胡四的建议,没再去找芳子,只是让胡四转告她,我杨远不喜欢使性子的女人,想谈就找我,不想谈就滚蛋。其实我的心在哭泣,因为住院的那一幕一幕已经深深地扎根在我的心里了。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因为我走的不是一条正常的路,你老是这样会很麻烦的,我不喜欢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的时间。第二天我就去了金高家。金高他妈去世以后,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我进门的时候,金高歪躺在床上看电视。好象是一个动画片,里面有个动物在唱歌,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金高咧着肿得像香肠似的嘴巴接口唱道:“不开不开就不开,妈妈没回来。”
我把给他带来的东西放到茶几上,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