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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没预料到;自己会如此容易,得到这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当京城收到西线大城被羯部铁骑攻陷;而洛城皇家山庄受到刺客围攻;正在避暑的景仁帝和后宫女眷被俘消息之时;举国震惊。
大齐西线军事沦陷速度太快;仿佛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诡异得令人做梦都想不到。
第一防线大城西定城守将投降;自甘通敌卖国;而第二防线靖远城;则是迅速陷落,羯部主力大军趁虚而入,好似在大齐的疆土之上,咬下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羯国人在与大齐谈和的五年后,正式撕破脸开战。
与此同时,在当晚,洛城内奸细与城外羯部人接应,点燃提前埋伏好的炸药,将城外禁军炸得七零八落,仅凭借一百人凶悍的羯部死士,杀入洛城后山皇家山庄,来个瓮中捉鳖,当场擒获正要从地道溜走的景仁帝。
景仁帝、阮太后、吴贵妃,以及随侍妃子,无一幸免。
听闻此消息,朝臣痛心疾首,恨不得以身相抵。
一国皇帝沦为俘虏,当真世间罕见,简直是大齐史上最为耻辱的一笔!
首相门书左仆射王载道当朝痛哭失声,于上朝时觐见喊道:“恳请太子殿下调令枢密院,遣西线援兵相救陛下,陛下安危关系社稷安危,乃国之本,营救陛下,刻不容缓啊!”
太子做出一副孝子模样,他用帕子揩了眼角的泪水,红着眼睛,朝着枢密使、枢密院事,哽咽道:“父皇……孩儿不孝,恨不能以身相代。吾誓要将父皇从歹人手上救出,恳请刘大人下令,不顾一切,必要保下父皇、皇祖母,和各位娘娘。”
阮轻楚皱了皱眉,若是太子表现得镇定,他倒是不大怀疑,如今越是作秀,他越是担心。
尤其是,阮灵韵跟随太后一道前往洛城,如今,她的小命捏在羯部人手中,阮轻楚一颗心七上八下,就怕太子趁机篡位,来个弃父不顾,那么,阮灵韵便要麻烦了。
阮轻楚不相信,太子会真心希望景仁帝归来。
“如今西线兵力不足,羯人几乎倾巢而出,损失两大城池之后,西线大军无法正面相抗,若要营救陛下,必要调动西线一切大军,在西北路军南下之前,将运送陛下的羯部军队拦截在大齐境内。”现任枢密使刘文兵道,“若是西线战况吃紧,恐怕要调回北疆的罗大将军。”
羯部主力军在西线,能有力量与羯部人决一死战的,唯有罗家军而已。
大齐穷兵弱武,稳在一时,诟病一世。
罗大将军若是再固守北疆,一旦西线城破,羯人扫荡进来,大齐危矣,北疆势必也成孤岛一座。
所谓唇亡齿寒,便是此理。
西线之所以灭亡得如此之快,还要归功于前任宰相魏大人。自魏贤妃被打入冷宫,二皇子就藩圈禁之后,魏相表面上辞官种田,暗地却与羯部连通,劝降西定城守将投降,靖远布防被破,无一不是这老贼的手笔。
“好,那便有劳大人,切要调动一切兵力,拖住撤回的羯部歹人,若有机会,定要救回父皇!”
阮轻楚垂下头,紧紧地咬着压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西山大营正巧在前往洛城的半路之上,如今西线前线交锋,羯部主力军四处横扫,西山大营不是去随侍,而是在死路上赶!
他恨不得跑到前线去,将罗慕玉给抓回来。
想到此,阮轻楚眼前一黑,他迅速咬破舌尖,振了振精神,方才站定。
西山大营接到战令之时,整个营帐内,都是狠狠地吃了一惊。
罗慕玉坐在椅子上,额头上冷汗直冒,虽然他们还有一段的距离,但是,前线近在眼前,只要再跨过一条支流,便能与真正的羯部人交手。
战事,迫在眉睫。
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羯部的大战应该在一年之后,为何如今却提早了?
罗慕玉无法相信自己的蝴蝶效应,她还算真有本事,居然能改变大齐国运,若是天有穿越大神,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杨崇欢皱着眉头,眼底乌青一片,他指着长桌上绘制的地图,沉声道:“前头探子传来消息,羯部人兵分三路,将陛下和女眷分批带走。刘将军沿洛水追击,如今未有所获,与羯部人大小打了近十场,未碰到被劫马车一根毫毛,全无所获。”
“我觉得,我们应从此处而行,”罗慕英指着河道,主干和支流□汇处,沿着南拐了一个弯,再绕向靖远方向,“那依坎狡诈歹毒,此事必是他策划为之,刘将军所追击之路,虽是大路方便行军,但极易堵截,羯人不会做如此愚蠢之事。”
齐朗宇小声提问:“能早些离开与敌军大部队汇合,不正是他们所想?莫不成,他们还愿意在大齐境内拖拉?”
想要将景仁帝运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旦西北路大军压下,羯人有可能将自己变成鳖。
那依坎此人深知大齐人心理,他所作所为,定有其他图谋。
“他们好不容易擒获陛下,却没有第一时间灭杀,可想而知其真实目的……其心可诛。”罗慕英冷静地说道,想起某种可能性,却是欲言又止。
杨崇欢是个忠心将领,听见罗慕英妄议朝政,当下便露出不满之色。在他看来,陛下的皇子都是好的,哪会干出没有良心之事。
“杨指挥使莫急,”罗慕玉站出来,缓着声音,柔声道:“他们无非是想拿捏住陛下,引发大齐皇室震动罢了。”
“罗都头言之有理,既然羯人分三路,上路已有刘将军追堵,我西山大营人少力薄,不妨往下路试探一番,即便没有救下陛下,却也能为其他军提供消息。”梁横正色道,“西山大营是训练有素的骑兵,比其他军速度有优势,我们只需速战速决,判断陛下是否真正在下路。”
“所以,你们认为罗慕英的提议可行?”杨崇欢咬咬牙,罗慕英的建议实在太危险,无论是羯部人哪一路军,都是不好对付的,粗略估计,每一路军至少有五千人,而超编的西山大营总共加起来,也就六百人而已。
“杨指挥使莫担心,前方既已成前线,必有其他军散兵,咱们招兵进来便是。”罗慕玉捏着账本道,给了他一个准确的数字,如今才开战不久,西山大营便收留了不少前线撤退、毫无组织的士兵,等到真碰上羯人铁骑,人数不至于落下风太严重。
更何况,此地是大齐境内,怎么打,他们都占优势。
“好,就按罗都头的意思办。”杨崇欢当即拍板,十分爽快地说道。
穿越大神果然给力,他们走了一个S型路线,还真在洛水河畔,遇上了羯部逃兵下路的踪影。
罗慕英领一小分队出去,摸黑亲自探视地形,回来之后,迅速绘制了一张详细的地形图。
明日,羯部人将会经过谷地边缘,三面环山,且有芦苇地,能行军之处,仅有一条小路耳,简直是上天赐与的围堵妙地。
但是,地形太烂,导致双方交战都要受到影响,可谓是两边不得利。
换做另一种乐观的方式来想,也算是一种平衡。
罗慕英眼中一阵兴奋,额头上青筋直跳,似要马上要冲出去杀人一般。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狠色,接着,又是一拳砸在长桌上:“只期待下路马车内的是陛下,咱们明天,必要狠狠地伏击他们一次!救出陛下!”
罗慕玉思考着这个计划的可能性,两姐妹商量了片刻,她又布置了诸多细节事项。
但是,女都军终究是女人,她定了定神,提出问题道:“咱们女人体力不够,若是在后追打,没得会疲惫,得想办法拖住他们。”
杨崇欢彻夜未眠,领着男子军队抄小道,赶在羯部下路军队,准备明日来一个夹击,而女都军则是断后,因此,如今的半个营中,以罗慕英最大。
“咱们今晚尚有时间,提前布置下去,以水浇灌,将地面淋湿,让羯部的铁蹄,好好尝尝摔跤的滋味。”罗慕英冷冷地喝道,一张脸满是杀气。
罗慕玉转了转眼珠子,想了想当地的地势,又道:“不妨在芦苇中布些干草,方便冲击出去,若是不敌,还能就此躲避,避免陷入沼泽的危险。”
“好,就按你说的办。”
姐妹两一个英勇果敢,一个细心如发,简直是天生的好搭档。
罗大太太的书信前日便到了,里头声泪俱下地言及痛苦,催促着罗家姐妹回家,战场不是个好玩的地方,还是好好回家窝着罢!
罗慕玉的心,被弄得乱糟糟一片。
不过,才过了片刻,她便想通了。
如今两军开战,身为将领,哪有退却之理,罗慕英不退,她,亦不能退。
天不负人,第二日,羯部人果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在敌方队伍的中间,夹杂着四两轻便的马车。
随着漫天鼓声敲响,羯部军队还以为碰上了大齐强兵,谁知仔细一听,对方音色不大对劲,羯部人抬眼一看,怎的全是女人在喊?
“杀啊——杀!杀!杀!”
忽然,芦苇荡铺下的石子路中,横空出世一路骑兵,显然是提前埋伏好的。
在红袍女将的强硬带领下,女都军冲锋队伍,呈锐利的矛状阵型,直接杀入敌军腹部,扼住敌军的喉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队伍斩成两截。
和男军不同的是,女军比的是——快,准,狠。
一时之间,喊杀声震天,血肉横飞,将芦苇地染成了黎明的绯红。
羯部军队如同惊弓之鸟,不管是男还是女,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在大齐军队实属罕见。
大齐军以稳妥为重,弄得骁勇善战的羯部人,真以为对方是只猫了。
罗慕英率兵冲杀最前,一枪送出,必刺死一人,看得近前的羯部千夫长眼睛都红了,亲自提着金环大砍刀,朝着罗慕英方向冲杀而来。
转眼间,女都军被敌军包围,如一艘小船般,陷入了战争的海洋。
“第二队!”
罗慕玉坐镇后方,打了一个手势过去,鼓手立马变了节奏,埋伏在树林中的第二支队伍,分成三大方块,迅速以品型阵势冲杀而出,将附近敌军冲散开来,后面的接应的队伍,趁乱之间,奔至最重要之处——敌军掩护的马车旁!
谁知羯部人太能硬扛,攻了两波都站不下来,眼见我方死伤过多,罗慕玉心中一颤,几乎想收了命令。
而在此时,异变陡生!
因为罗慕英太强悍,与千夫长交手堪堪四招,凭着一口狠劲儿,转眼便将他打翻下马,只见一道刺目的寒光闪过,罗慕英已取下千夫长项上人头!
敌军气势大跌!
“千夫长已死,羯部歹人,你们受死罢!”罗慕英大喝一声,右臂发力,将千夫长的头颅扔至更远的敌军队伍中。
女都军气势一度高涨!
转眼间,品字末尾队伍来到马车前,两方激烈拼杀在一起,那冲击而来的的大力,瞬间掀翻了围在中央的马车,马车中传来一声尖叫,一名衣衫褴褛的紫衣女子从中滚了出来!
罗慕玉蓦地一惊,几乎是目眦欲裂,她不假思索地朝下边吼道:“传令下去,救下嘉宁郡主!”
阮灵韵双手被反捆在背后,嘴巴被严严实实堵住,周围是高大的战马,方才若是她慢上一丁点,便要被踩死于马蹄之下!
“唔!”阮灵韵满身是泥,在战场中打滚扑腾,几乎好几次要被误伤,形容之惨烈,令人发指。
幸亏一女士兵眼尖,一手将她拎上马,直接冲向芦苇荡中。
阮灵韵奄奄一息,半死不活地被人抬上半山坡,罗慕玉和翡蓝奔过去,将人从马上接下,迅速扯下她脸上的布条。
谁知掀开那布之后,映入罗慕玉眼帘的,是一张被挠得满是疤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