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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玉兰曲-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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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屋里踱着步,皱着眉思考着什么。

“母后……”等我回过神来,看见九珍穿着白色单薄的睡衣,光着小脚,站在我面前怯怯地唤了我一声。

我一惊,问道:“九珍你怎么还没睡?”

“母后不是说会九珍一起睡吗,九珍在等母后……”

我的心一痛,将九珍抱了起来,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我俯□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声说:“九珍乖,先睡吧。母后还有点事情要办。”

九珍的眼中分明流露出一种失望,然而她听话地点了点头,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九珍的睫毛长长而微微向上翘起。

九珍虽然是我的女儿,然而她长得却更像她的父亲,端豫王。自从九珍出生起,端豫王就没有见过他的亲生女儿,而九珍也根本不认识她的生身父亲。即便是九珍名义上的父亲先帝也是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九珍恐怕也没有印象吧。我想到我从小就没有体验过父亲的疼爱,没想到我的女儿亦是如此啊。

这时形单进来禀报说:“小姐,千儿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我收回心思,转到另一个房间,问跪在下面的千儿道:“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本来是去凤仪宫的,但是看过朱皇后后就什么话也没说的离开了。”

“为什么?”

千儿有些犹豫,“奴婢,奴婢想那是因为皇上到凤仪宫后,看到朱皇后正在摆弄着玩偶……”

我吸了一口气,不知如何评价。虽然已经行过及笄礼,但朱妘今年才刚过十二岁,也许以后是美人胚子,然而现在还一脸稚嫩,十足的孩子模样。

平心而论,也真是难为了颛福了。

我挥了挥手叫千儿退下,心中有些烦乱。不知道该怎么对待皇帝,不知道该怎么教育皇后,不知道该怎么跟朱光弼解释。但皇帝毕竟已经亲政,我不该再随意责备;朱妘尚且年幼,不谙世事也情有可原;我欲将朱光弼培植成心腹重臣,对此事必然要给他一个好好的解释才行。

明早……明早要处理的事还很多,终是不能休息。

9

9、朱妘 。。。

虽然答应过九珍早上为她梳头发,然而我心事重重,怎么也梳理不好,最后我叹了一口气,放下檀木梳子,歉意地对九珍说:“女儿,母后今天手笨,梳得不好看,让梳头姑姑来帮你吧。”

九珍微撅起了嘴,显得有点委屈,她一下子挥开宫人的手,喊道:“我不用你梳!我今天不梳头了!”

我知道是我的错,蹲□去看着九珍,拿梳子轻轻地顺理她的头发,说:“母后知道是自己失信,但母后心里很乱,早上还有事情要处理,九珍那么懂事,体谅母一下后好吗?”

九珍还是没有说话。

“这样吧”,我想了想,说:“等一会儿九珍梳好了头就叫来工匠让他给你做一个金笼子怎么样?”

前些日子九珍养了一只金丝雀,她很喜欢,宠爱得不得了,所以曾经跟我说过希望能为金丝雀打造一个黄金笼子,让它住得更好更舒适。当时我笑她,跟她说金丝雀与人不同,对它来说木笼子和金笼子并没有什么分别,而且又觉得金笼子过于奢侈浪费,当时便没有准许,这还使九珍怏怏不快了好一阵子。

听到金笼子,九珍稍稍打起了精神,她从梳妆台前的凳子上站起来,倔强地说:“我说今天不梳头就不梳了。奶娘,快陪我去找工匠们,我要告诉他们我想要什么样式的。”然后又有些赌气地说:“而且我还要在笼子上镶嵌碧绿的翡翠,这样才更漂亮……”

知道自己理亏,所以九珍提出什么要求我也就随她去了。

九珍走后,善善这才小心地说:“小小姐看起来心情并不好的样子。只是,老奴得多嘴几句……小小姐今日也别太责备皇上了,说实话,朱皇后才刚十二岁,还是个连月信都没有的孩子,让皇上当女人来宠幸确实太为难了……”

善善说得确实在理,而我也知道善善的担忧,本来大婚之事就有些不愉快,她怕因为此事再使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恶化。

我点了点头,回道:“这个我心里有数。”

颛福过来请安后就低着头,一副等着听训的表情,我看着不免有些无奈,心中又有些悲凉,什么时候颛福这样想我了呢?只知道训斥他的皇太后?难道他不知道我最终是向着他的,一切所做都是为了他么?

“皇帝过来坐吧。”

待颛福在我旁边坐下后,我打量他,温和地说:“看皇帝的神情,好像也知道自己昨晚做得不妥?但母后今天叫你来不是要责备你,倒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我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朱妘虽然已经和皇帝大婚,身为人妇,但年纪尚轻,身子也单薄,所以母后想暂时还是不宜行房才好……这点还是希望皇帝能体谅一下。”

颛福抬头吃惊地看着我,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说。

这样说我便把事情由被动变为了主动,反而颛福不去皇后房中是受了懿旨,那么一切看起来都是在关爱年幼的皇后,昨夜之事也就没那么难堪了。

“不过”,我又说道,“虽然不行房,但毕竟是夫妻,母后还是希望你能常去凤仪宫看看皇后,陪陪她。帝后感情和睦后宫方能稳定。况且,皇后想着也倒招人可怜,小小年纪便进了宫,最近她的父亲要被任命为节度使去西部边境任职,父女俩就要分开,这么一想她的亲人不就只剩下了皇帝吗?所以皇帝你以后可要好好待她啊。”

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颛福渐渐地也从话中体验到我的苦心,起身羞愧又感激的回答:“谢谢母后……儿臣让母后操心了。”

见完了颛福,我又召来皇后的奶娘梁氏责问:“谁让你们把玩偶带进宫的?!皇后既然已嫁为人妇,母仪天下,怎么还作出这样不适宜的事?真是没有规矩!”

梁氏战战兢兢的回答道:“我家小姐……不,皇后娘娘年纪还小,孩子气重,将军大人又经常上军营不在家,就全靠着这些玩偶打发时间……”

其实我心里是知道的,我十二三的时候,也爱玩这些,当时不仅先帝命匠人为我制作各式各样的漂亮玩偶,就连十二皇子也偷偷的遣人从宫外买了好几个送给我。

然而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玩这个的呢……我想起来了,是我十五岁时,是我成为帝贵妃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它们。因为我少女时代意外的结束,看见它们我的心就会刺痛……但是我没有舍得扔掉它们,现在它们还被珍藏在箱子里面。

我收回了自己的心思,冷酷地说:“那也不行。皇后就是皇后,年纪再小也不再是小孩子了。菟丝,去派人把皇后的那些玩偶烧掉,哀家以后不希望在凤仪宫里看见任何这样不成体统的东西出现。”

梁氏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没敢说出口,神色却颇有些不忍。

朱妘来见我时,眼圈是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但也许是被梁氏叮嘱过了吧,向我请安时还有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却终是忍住没有掉下来。

我知道她现在心情一定是无比难受的。但不知道朱妘想没想过,如果她一直这样的幼稚,不尽快成长为一个女人得不到皇帝的爱,那么才是她真正不幸的开始。

我只当不知道她的伤心,语调平静地问:“昨夜是皇后在宫中睡得第一晚,不知皇后有没有不习惯?皇帝心疼你,怕伤着你,这才没有留在你房中。我和皇上都很关心你,盼着你早日长大呢。”

朱妘回道:“没有……儿臣睡得还好,母后为儿臣挑选的侍女都十分灵巧,服侍得很周到,只是心里有一点点挂念爹爹而已……”

朱妘回答话语间还不懂得圆滑,不过看起来对昨晚独守空房确实没产生一点哀怨。

但这也说明她还没有一点女人的自觉。对于这样一位年轻的皇后,看来以后还要去多多教导,否则我怎么安心将整个后宫交给她呢。

朱妘进宫后我对她格外的关心照顾,除了烧掉玩偶的事外不曾再严厉对她,与她亲近时也多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但朱妘始终表现有些拘谨和畏惧。

我将一架古筝推到朱妘面前,说:“今日天气甚好,还请皇后弹奏一曲。”

不想朱妘有些脸红,神色羞愧地小声回答:“还请母后原谅,儿臣并不怎么会弹奏乐器……”

我心下诧异,朱妘怎么也算大家小姐,哪有不从小就被教导学习才艺的道理。

朱妘解释说:“爹爹以前也找过师傅教了一阵子,但后来学琴手指实在被割得生疼,也就作罢了。”

“噢,这样,那么皇后对作诗或者作画有什么喜爱吗?”

朱妘的头压得更低了,摇了摇。

我心中暗叫不好,但也想起当初我叫朱妘进宫为后朱光弼曾推脱过,其中理由之一就是自己对女儿的教育疏忽纵容,导致女儿学识浅薄,恐不能担当母仪天下的大任。我当时并没有把这个理由放在心上,只以为朱光弼心爱这女儿不舍得她入宫。

但这本来就是一场只为利益的婚姻,别说朱妘学识浅薄,即便长相丑陋我也依然会坚持让她为后的。

“那皇后都有什么其他的爱好吗?”我希望能与朱妘多聊聊天增进一些感情,于是找话题问道。

朱妘想了想,回道:“儿臣会骑马打猎!自小的时候爹爹就把儿臣抱在马上一块出去跑马,时间长了儿臣也练成了好身手。”

我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恐怕这个并不能引起皇帝的兴趣呢。不过也带着一些鼓励说:“这也算是与其他小姐不同的特长呢。等到秋狝的时候皇后可以好好观看皇帝和众勇士狩猎。”

朱妘有着小小的欣喜,不过我又继续说道:“只是皇后在宫中骑马射猎的机会恐怕不多。后宫的生活有时是很单调无味的,皇后还是开始学习琴技吧,不仅能打法时间,还能陶冶情操。从今天起哀家会派琴技高超的廖命妇教导你。”

一个月后,朱妘的琴技非但没有什么起色,反而把手指弄得伤痕累累,对此朱妘也甚是委屈。廖命妇也感到十分为难,言语中多次暗示朱妘没有天赋,很难练就。

六月虽然只是夏初,但有时天气已经很炎热,宫人们只有不停的扇扇子降温。可是朱妘这天请安时却兴冲冲地向我展示她新换的薄纱夏衣,宫人们见了面面相觑,有些愕然。我则对皇后这样的轻薄感到脸上无光,不禁沉下脸问道:“皇后,你不知道宫中的规矩吗,怎么擅自换了夏衣,宫中就你穿成这样到处招摇成什么样子?”

朱妘不以为然,“母后,儿臣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天冷添衣,天热减衣,这本就是常理。宫中的规矩也可以灵活些,听说不少宫人就因为穿得多捂了痱子,这又何必呢……”

这话也许并没错,但她这么一说却显得上至我及皇帝,下至所有宫人愚蠢至极了。我有些生气,便冷笑着说:“皇后果然是年轻的好啊,不像哀家这样的老人家不知天热减衣服的道理,更比不得年轻人活泼……”

朱妘见我动了真气,涨红了脸,嗫嚅着说:“母后,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这并不是朱妘第一次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惹恼我了,朱妘这孩子,做事粗笨不灵巧,偏偏性情就是武将风格的倔强,并不是我欣赏的那种懂进退的女子。

我之前念她年纪轻包容她,但此时也有些不耐烦了,于是板起脸说:“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呢?皇后必定是嘲笑哀家一把老骨头不知冷热了吧?如果真是这样,那皇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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