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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心忖,武曌毕竟是武曌,看似随意的一着,已为李隆基的将来铺出康庄大道,只有与郭元振般国家中流砥柱的边防大将建立密切的关系,才可将影响力深播大周军方的各阶层。
胖公公又道:“正因她有退意,方肯让狄仁杰和娄师德告老还乡,因为不论形势如何发展,狄仁杰和娄师德始终会站在她的一方。”
狄仁杰和娄师德分别为文官和武将两方面的泰山北斗,人人以他们马首是瞻,一日有两人在朝,仍是由他们当家做主。
龙鹰苦恼的道:“可是圣上答应过,会给我五年时间对付默啜和小可汗。”
胖公公道:“你太低估明空的威权,朝内军方有点分量者,皆是由她一手提拔,要他们因李显而与明空直接冲突,是绝无可能。况且你像忘了你的圣上是谁,在宫廷的特殊形势下,谁敢杀入仙居院,谁便不能活着出来,除非有你站在李显的一方。嘿!差点忘记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今早明空分别接见了李旦的几个儿子,醉翁之意当然在李隆基,私下问了李隆基一个问题。”
龙鹰好奇心大起,道:“当然是问他对将来有何打算,藉此以表明小弟说的非是空口白话,而是有她在后面全力支持,藉以安定李隆基左摇右摆的未来皇帝之心。哈!”
胖公公瞪他一眼道:“你的心情好多哩!变得谈笑风生。明空的问题大致如此,你猜李隆基这小子如何回答?”
龙鹰痛苦的道:“快到东宫了,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吗?”
胖公公道:“李隆基答了三句,就是‘先发制人’、‘英才治国’、‘开源节流’。”
龙鹰拍腿赞道:“隆基小子确有一套,老子没有看错他,难怪圣上肯买帐。”
胖公公道:“该说差点肯买帐。明空接着问他,若说开源节流,一向是她的国策,还有甚么事可以做的?”
龙鹰为李隆基为难,道:“可以怎样答她呢?”
胖公公道:“问得好,答得更妙,否则李隆基怎有赴幽州当大官的机会?这小子直言道,一是复田劝农,二是大兴水利,三是裁汰僧尼。四是俭自我始。前两项是继续明空的政策,后两项摆明是拨乱反正。亏这小子够胆量直言无忌。”
龙鹰担心的道:“圣上听后心里会不舒服。”
胖公公道:“你太小觑明空了,她像太宗李世民般肯纳谏,故此大周朝名臣辈出,只要不触及她的皇位,万事有得商量。”
龙鹰心中欣慰,未来顿然充满希望,道:“公公仍未答小子先前的问题。”
胖公公心花怒放的探手搂紧他肩头,道:“邪帝因何变得如此蠢钝?明空和公公并肩作战了大半辈子,不用说话己洞悉对方心意。我之所以晓得今天在贞观殿内发生的所有事情,皆因和你的圣上详谈了整个时辰,安排好一切。明天两个小子回来后,后天天未亮我们便下扬州,沿大江往巴蜀,再登高原,公公现在最想看的,是高原上壮一丽的星空,其他事再不放在心上。”
马车进入东宫,门卫肃立致敬,不敢阻延片刻。
胖公公凑在他耳边道:“现在公公说的话,至关重要。王神医这几年来,因治好奚王李智机之子致医名大噪,各国纷来要人,遂奉皇命四处出差,自有于阗王、龟兹王诸般人等为你圆谎,公公已为你安排妥当,给人查亦不怕。今次你从龟兹回来,屁股未坐暖,便受圣上之命去为抱恙的狄仁杰诊治,所以你若再公然到国老府去,不会惹人怀疑。吐蕃之主亦因你的医名,到大周来要人,所以王神医后天会随我们一起离开神都,我已告知李显此事,他亦无可奈何。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李显最怕的人非是韦婆娘,而是他的皇母,不敢哼半声。”
又叹道:“想不到明空竟肯容忍韦婆娘,可想而知她退隐的决心是多么坚决。”
马车经重光殿东面的车马道,深进宫内去。
龙鹰记起武曌的话,问道:“圣上说她的二儿子李贤是被韦妃害死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胖公公道:“只是止于怀疑,李贤的问题,出于误信宫内谣言,指他非是出自明空,而是由明空的姐姐韩国夫人所生。公公比任何人更清楚,高宗确曾与韩国夫人私通,但李贤却千真万确是明空的亲生儿。而谣言的源头,极可能来自韦婆娘,是她要扳倒李贤,好让夫君李显名正言顺成为皇太子。李贤因此变得疑神疑鬼,疯疯癫癫,最后因密谋不轨被外放,再被武承嗣派人收拾了,表面当然是畏罪自尽。到哩!有机会再说这方面的事情。”
武曌是皇帝,即使李显登基取而代之,本身仍是皇太后的身份,可如何退隐呢?
离开东宫后,他脑海里盘旋着这个问题。胖公公送他到繁花殿后,原车离开,多问句也不成。
龙鹰进入繁花殿时,武三思正和李显夫妇在玩双陆,玩得兴高采烈。
“双陆”是棋子类博戏,流行于三国时的曹魏,至唐代成为宫廷权贵喜爱的游戏。双陆盘是以木制的,棋子为棒锤形,唤做“马”,全局分左右两方,每方十二路,分前六梁与后六梁。玩时,用二枚骰子掷出点数行马,最多可出二马,又可打下对方的马,落下的子可再上盘,最终以出尽马为胜。
见到武三思,便恨不得把他痛打一顿,当然只能在脑袋转转。幸好李显对自已的身体比游戏关切,韦妃亦对龙鹰另眼相看,武三思则一意笼络他这个尚药局的新贵,三人不约而同终止游戏,好让龙鹰着手为李显疗治。
忙足一个时辰后,在庐陵王和韦妃依依不舍下,龙鹰搬出胖公公教他说的一套话,必须去为狄仁杰治病,方能脱身。
抵国老府后,狄仁杰在书斋见他。
龙鹰一五一十的将刚过去半夜一天的事详告狄仁杰,最后道:“坏消息是武三思确极得庐陵王和韦妃宠信,妲玛则成功融入了庐陵王的家族里去。好消息是圣上接受了小婿对李隆基的看法,还亲见李隆基,向他问难。”
狄仁杰神色平静的点头道:“老夫早从今天午后圣上颁下来人事任命的诏令,看出玄虚。”
又叹道:“五年?宫廷从此多事了。”
龙鹰道:“听胖公公说,李显畏母如虎,韦妃则是明眼人都看出她是有野心的毒妇,可以干出甚么事来呢?”
狄仁杰叹道:“告诉我,如你、我和胖公公均离开神都,圣上还可以倚仗何人?”
龙鹰哑口无言。
庐陵王回朝前,朝廷有三股势力,分别为以狄仁杰为首拥护中宗复辟的朝臣、以武承嗣和武三思为首的武氏子弟,及以张氏兄弟为核心的派系,后两股势力有女帝在背后撑腰,依附的朝臣亦是如蚁附膻,人多势众。
可是庐陵王回朝当太子,前两股势力因而结合为一,关系虽然暧昧不明,但李显已成为两者间的桥梁,将他们统一到东宫的大旗下。张氏兄弟顿然变得势孤力弱。
狄仁杰感慨的道:“现在我们不论说甚么,是不会有人相信的。今早老夫和柬之谈过,他已被中宗成功回来的事冲昏了头,满脑子复兴大唐正统的计划,更不放武三思在眼内,认为他只是跳梁小丑,难成大事。时机来时,会将整个武氏家族连根拔起。”
所谓时机,指的该是女帝百年归老后的事。
龙鹰问道:“韦氏呢?”
狄仁杰苦笑道:“妲玛的方法奏效了,韦妃亲口答应张柬之,她只会做好本分,绝不干预朝政。”
龙鹰道:“张老竟肯相信吗?”
狄仁杰道:“他认为韦妃因当皇后时受到惨痛的教训,再不敢犯相同的错误。”
又道:“人就是这么奇怪,精明老到如柬之者,也受制于主观愿望,而失去客观处事的能力。唉!我们实在低估了武三思的能耐,在如今的形势里,他最能发挥其长处。张氏兄弟曾多次想到东宫拜访李显,虽然有太平公主在中间穿针引线,仍为李显拒绝。鹰爷认为他们会如何应对呢?”
龙鹰惨然道:“如果他们晓得小子在神都,肯定来向我投诉。”
狄仁杰摇头道:“不!他们只会向圣上哭诉。”
龙鹰发起呆来。
张氏兄弟劣行累累,纵容族人败坏朝政,武曌像对以前的薛怀义般,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让他们势力坐大,依附者众。不过他们的实力始终缺乏根基,对神都军方没有影响力,与武氏不同者,是武家子弟因武曌的安排,占据着几个神都军系的关键位置,掌有兵权。
不看僧面看佛面,两人始终是武曌最钟爱的男宠,李显这样对两人不假辞色,肯定触怒现时一心以和为贵的女帝,早晚会因此出事。
张氏兄弟亦非善男信女,会做出垂死挣扎,最可虑者,是他们与法明的关系。法明唯一害怕的人,只有武曌。
龙鹰问道:“岳丈何时回乡?”
狄仁杰道:“太子登基大典后的第二天,我立即离开。”
目光投往窗外的黑夜,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道:“五十年前,当我还是河南汴州小小一个参军之际,遇上阎立本以河南道黜陟使的身份,来考核地方的官吏。你可知他是谁?”
龙鹰点头表示听过。
阎立德和阎立本兄弟是唐代的绘画和建筑大家,从宫殿、陵墓的设计到绘画,无所不精。太宗李世民在长安宫凌烟阁挂的二十四名建国功臣的肖像画,正是出自阎立本的妙笔。
狄仁杰沉浸在古远的往事里,以带着唏嘘的语调道:“他曾对我说,被他凝视而不动容者,我狄仁杰是他平生所遇中的第一个人。到现在,我仍记得他那双似能洞穿铜墙铁壁的眼神。”
接着深深的注视龙鹰道:“老夫在这里首次见鹰爷时,心里想着的是同一句话。”
龙鹰道:“小婿怎敢和岳丈相比?”
狄仁杰沉吟片刻,道:“让仙儿远离险地是好事,老夫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她。”
龙鹰道:“岳丈放心,只要抽得出时问,小婿会偕她回乡见岳丈。”
狄仁杰道:“你以为还可以有空闲的日子吗?一切以大局为重,希望你的计划行得通,除老天之外,没有人能帮你的忙。”
龙鹰忍不住问道:“当情况紧急,在千呼万唤下,国老愿意复出吗?”
狄仁杰叹道:“你太小觑武三思和韦妃了,老夫再没有这样的机会。”说毕这两句话后,现出心力交瘁的神色。
龙鹰是首次看到他这种神情,道:“岳丈保重身体。”
狄仁杰道:“我确有点累,你也不宜久留,更不要去见仙儿,后天你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龙鹰离位下跪,叩三个响头后才离去。
甫离国老府大门,走不到十多步,一个人在后方赶上来,与他并肩而行。笑道:“康老怪好!”
龙鹰叹道:“半夜三更遇上阎皇驾到,肯定不是吉兆。”
法明化身为一个普通行商,这类人在神都走几步就可碰上一个,不会惹人注目。悠然道:“去见岳父吗?”
龙鹰也不知该当他是朋友还是敌人,道:“阎皇是明知故问,你怎晓得我回来的?”
法明道:“告诉你是凑巧碰上,你相信吗?”
龙鹰道:“不要耍老子了,当然不信。”
法明道:“世事正是这般离奇,不瞒老怪你,你的仙子在扬州便被我的人盯上,故能一直密切留意她的行踪,在她船抵神都时,发觉有人下船,还由胖公公亲自接走,报上本阎皇,还不晓得是你回来了吗?以你的性格,会将妲玛的事尽告我们的大师姐,而以大师姐的性格,定会血洗东宫。本阎皇又是不甘寂寞的人,立即从山上赶下来,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