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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从知为了表示自己的廉洁清高,平素与六部大员往来极少,合着也就是与几名给事中亲近些,这样接二连三的跑进几个尚书级的人物,慕府里确实有点吃不消。
慕二夫人纳罕,田尚书总不该是觉得慕府里头风水好,特地跑来蹓鸟的罢?
“田大人此来,可也是为了我大哥的探病?”
慕从知病着,府里的大小事务都落在了慕从琅头上。
慕从琅从没做过什么正经活,每次都是拉着大老婆来作陪衬,但慕二夫人向来不是个贤惠的,特别是想着他在外头生了那一窝小狼崽子,自己却要腆着个脸问小妹要月钱拗补贴,心里就难堪。两口子常常是说了不到三句就拌嘴。
慕二夫人横着眉竖着眼,一口一个“野种”骂得欢快。
若不是这一回见是户部尚书亲自来,她都想甩脸子走人了。
这一问,她是越俎代庖的。
只因看着田香招身边的下人还提着几个盒子,她的心思才活络了一点。
六部的礼,慕从知从来不会收。
但要是像早上扔苏朗的黄瓜那么干脆,她就能趁机从中拾取些甜头,给二房里的改善改善伙食也好。想到这里,她老相的脸上忽而有了一点点笑容。
“哦?慕阁老的病还没好吗?哥哥我倒是想顺道去探望一下,不过这回却是受人所托,来送个大雁而已。”田香招提起手里的鹦鹉。
“呱哇!”那鹦鹉愤怒,昂起头就给他咬了一口,咬了还不肯松口,小嘴绷得铁紧。
田香招吃痛,甩着手嗷嗷叫起来:“街、街上没有大雁,遇……遇上个胡人,便得了这么个鸟……哎哟!你咬,你还要咬!慕老弟你听我说,不是哥哥我不认真,而是大雁对不上顾家的门,你也知道那皇商虽然身份不高,可以也称得上是金玉满堂,送……送个值钱的,还是没……哎哟!你个扁毛畜…牲,混账东西,松嘴,快快松嘴!”
纳采,又称奠雁礼。
男方派媒人上女方家里,带上礼物带上活雁,以示婚姻要约。
征得双方家长同意,那就可以进行三书六礼的第二步,问名。
有时候雁不好得,送鸡送鸭送鹤也未尝不可,但是顾家这也太独树一帜了,居然送鹦鹉。
而且还是一只很不安份的大鹦鹉。
田香招扑腾的当儿,那鹦鹉一张尖利的勾嘴解开了绑脚的绳索,一口气蹿到他头顶,扑楞着翅膀扯开嗓子就嚷开了:“呼哟喂哟,咳咳,唉哟……”
感情它以前的主人家是个病痨子,那惨叫声学熟学惯了,喊得维妙维肖。
慕府的下人扑出来捉它,它也不怕,东飞西停,得空就低下头咬咬爪子尖尖。
田香招一张枯槁老脸像死了八百年的树桩似的,一路追着那鹦鹉直跺脚。
顾玉麟一脸阴暗地躲在慕府的西墙下,猛然听见墙得呼喊连天,还以为是慕府大白天走水了。
其实这时候,慕丞雪与顾玉麟只隔着一道墙。
慕大小姐早上起来身子乏,没吃什么东西,只顾站在园子里发呆和吹风,无聊之余,也就看着奶娘常氏在院子里晒花生。常氏总说,花生地瓜要晾一晾再煮才味甘。
前院一阵喧哗,一道翠绿的影子呱呱乱叫着,一路飞飞停停,就从前院逃逸进了后院里。
慕丞雪一惊。
流花眼尖嘴快,扬手指着那鹦鹉一脸兴奋地叫起来:“小姐小姐,你看那是什么?”
慕丞雪抬头,顺着她的手指一看,就瞧见了那只绿毛红喙的小坏蛋,正自迈着师爷的外八字步,在一丛柳树上横着圆嘟嘟的身子走来走去,小模样可神气。
几名小厮扛着竹竿跑出来,看见小姐站在院中,便不敢近身,只得纹菊一人追了上来。
“呼哟喂哟,咳咳,唉哟……”鹦鹉眨着眼睛,歪着脑袋,叫声却凄惨。
“小姐,这鸟怎么是这样叫呢?”流月傻傻地望着。
慕丞雪看着有趣,连日来的愁云因为这只坏鸟的到来烟消云散。
“常妈妈,递一把花生给我。”她招招手。
流花和流月几个看见小姐脸上有了笑容,也很高兴,一齐张罗着从常氏那儿端了一小碟花生。
慕丞雪执起花生,冲着柳树一通乱扔。
那鹦鹉不高兴地大喊大叫,却也不忙着飞走,而是想着要怎么下来吃那些落在地上的花生。
看那不认生的模样,竟似谁人家里养熟的。
“馋嘴!”慕丞雪笑,“这小东西是哪里来的?它若是愿意留下来就好了,怪有意思的。”
慕二夫人的贴身大丫鬟纹菊慌慌张张跑过来,看见慕丞雪才立马息了步子。
她小心翼翼地看两眼鹦鹉,凑上前去小声说道:“小姐,户部尚书田大人,代表顾家前来说项纳采了。这只鹦鹉应是纳采礼。”
“原来是来纳采的。”慕丞雪目光一凝,忽然就不想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的,原本是可以日更三千的,但是我家喵老爷不让,唉。
本来都把喵送到门口了,但看它一脸不愿独立生活的样子,我又把它抱了回来。
由得它继续吵吧,希望榜单的压力少一点。我尽量日更。
☆、所谓美差
慕丞雪是个极心细的。
有时候又不仅仅是心细,还有点钻牛角尖。
控制欲强是一定的,她在慕府管了这么久的中馈,一年两三百两银子加上宫里的赏赐,庄子上的进项,拼死拼活地养起了全家,这不是一般女子可以顶得住的。
总之啊,慕小姐十岁走丢了一回,就好像连人连脑子都换了。
行事做派,那叫一个雷厉风行,就连堂堂七尺男儿也自叹弗如。
也难怪皇帝打小就怕她。
慕从琅的大老婆,人称慕二夫人的贺氏,今日终于知道慕丞雪的厉害之处了。
凡事抓重点,样样尽在掌握之中,只有这样,慕小姐才睡得安稳。
面对顾家的突然提亲,慕小姐亲自压阵,坐言起行,颇有点大将之风。
议事设在书房,在坐却都是娘子军。
慕从知这书房里边有一半的书册是慕丞雪的。
慕从琅是个二百五,读完了四书五经就当完成学业了,科举落第后随手烧了圣贤书,安心做了个从七品小官——皇帝看他祖上以及他哥、他妹的面子钦赐的,吃吃空饷也很满足。
但是他满足,小妹却伤脑筋了。
慕丞雪要嫁出去不是问题,问题是她嫁了之后,那手里的印信、账房里的钥匙,还有慕府那六个庄子,究竟要交予谁来打理。
按说,这中馈本该交由慕从知的大夫人冯氏来掌管。
可叹冯氏却是个耳根软,不知进出的。
她向来不知油米贵,一年一千多两银子的进项,在她手里能撑过半年已经是天大的怪事,否则,这府中也不会由得慕丞雪这个做小妹的操持许多年。
那慕二夫人贺氏呢?
慕丞雪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中,目光微微一寒,心里便想将这个人否了。
二房的掌钱也不是坏事,坏就坏在这个二嫂的性子,其实七出之条——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有恶疾,口多言,窃盗,她就犯了其三,慕太师在世时,是极不满意这个二媳妇的,无奈何慕从琅那时喜欢,喜欢得要命,一径儿死皮赖脸要娶回家,慕老太太心疼儿子,只得允了。
但也就因为这门婚事不顺遂,又或因慕二朝秦暮楚,见新忘旧,贺氏一年到头怨气缠身。
对慕太师、慕老夫人不孝顺只是其一,最重要的就是口多言,又善妒。
贺氏是个惯会说话的,表面装着像是直率又小家子气,骨子里却算得面面俱到。
无利不起早,没好处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慕从琅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府外,每月从西墙狗洞里钻进来也只是为了找找其他姨娘,或者是心血来潮探探孩子,常常天不亮就又开溜了。
这个家,没他等于没他。
若不是碰上慕丞雪的婚事,慕二爷一样呆不到第二天。
不过自从知道跟着自己钻狗洞的人是他未来的妹夫之后,慕二爷就改过自新了。
自此不钻狗洞,只踩云梯。
这几天他都在很认真地学习一门叫“梯云纵”的轻功,据说此乃少林绝学。
贺氏,不行。
那两个得力的姨娘呢?
慕丞雪端起茶盏,轻轻地吹了一口,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兰姨娘虽然老辣干练,但为人处事却有些太绝对,容易做了好事挨骂名,还闹得阖府鸡犬不宁;夏姨娘……那叫一个豪爽,手头上的银子,指缝里的水,接济穷人习惯了,竟忘了自己也不富有,这钱要给她管,也是使不得的。
慕丞雪叹气。
“小妹叫我们来,所谓何事啊?”
贺氏放柔了声线。
可是谁都听得出她语中的急切。文人小说下载
自从圣旨下来的,她就在肚里盘算开了,什么小妹的终身幸福,什么慕府的颜面她都没计较上,光记得自己在那圈名门贵女之中的话语权了,她出门的头面首饰只有三套,还都是娘家送来的,慕从琅以前倒是送过一套,但后来因为他要纳夏姨娘这样的山野村妇进门,贺氏气不过,全砸了。
现在出门,那叫一个寒碜。
贺氏肚里的怨气一半留给了“苛刻小气”的慕丞雪,一半却留给了那平白无辜被她看顾的二十七房小妾。作孽呢。
如果要争这中馈,她就得要这头一份子,谁让这府里大半的人口都在他们二房呢?
光自己想想也觉得有道理。
冯氏被僭越了,却没有一丝不高兴地样子,只附着贺氏问道:“小妹这样发愁,可是为了嫁妆的事?其实如果妹子不嫌弃大嫂的东西老俗简陋,大嫂倒可以帮补一点。”
夏姨娘道:“不够的话,我也凑些,过两年清流也回来了,凭他那样子考个状元进士是不可能,不过中个武举还是没有大问题的,待他有了俸禄,我们的日子就能松快了。”
兰姨娘亦道:“是啊,有什么为难的,大家伙一起想办法。”
五个女人一台戏嘛,冯氏和夏氏的立场很明确,就是帮定慕丞雪了。
兰姨娘还是做下人时候的风格,话说的玲珑,却是说了等于没说。
至于贺氏……慕丞雪凤眼一挑,唇角露出几分玩味来,贺氏立马机灵地讨了个好。
“对啊,还有你二哥哥在呢,担心什么呢?实在不行,还有二嫂子我看着。”
这话说得奸巧,慕丞雪听后免不了一哂。
话是这样说的,二哥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
她慕丞雪的嫁妆注定是和这位二嫂子扯不上关系了。
好在她心中早有计较。
一盏茶喝完,慕丞雪也有底了。
她微微一笑,从容地敛起了凤目里蕴着的光华,换上了一副温婉得体的模样:“几位好嫂嫂的心意,小妹心领了,嫁妆的事小妹自有打算,这次叫大家来,是想说说中馈。”
她这时来说这个,在座几位都不算吃惊,但贺氏的眼睛已比星星还要亮了。
慕丞雪将面前的账本打开,轻飘飘地道:“大哥每年的俸禄是一百九十二石,二哥少一点,合八十四石,每年宫里的赏赐林林总总有一些,但半数是不能典质和买卖的,能用的,也就吃的穿的戴的,摆在架子上给人看的这些都不能算是钱,六个庄子有一个庄子是在亏的,发其余五处每年的进益在一千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