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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地道。
“没人同你说笑。”流雪怒极。
“本将军也无意与你们说笑,你们敢说自己没来过这儿?没在这片泥上踩过几脚?”卫天真半睨着眼睛,一脸轻蔑。
“这……”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现场已经被破坏了,根本瞧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这都要怪流月,要不是她哭哭啼啼地扑上前,她们也不会慌慌张张地拉她回来,这下子倒好,什么都毁掉了。四个丫鬟顿时都傻了眼。
就在众人都有些束手无策的时候,杜州突然吸了吸鼻子,大声赞道:“香,好香。”
顾家也有经营香料铺子,顾二爷用的也都是极品上等的好香,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流雪等人愤然回头,却听杜州懒洋洋地强调了一遭:“这样宁神静气的焚香,好似在哪个佛堂里闻过。”
焚香?佛堂?不是说顾玉麟常用的龙涎香?
这时,包括卫天真在内的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杜州。
卫天真闭上眼睛仔嗅了一番,陡地笑骂道:“你那什么狗鼻子?”
杜州抛了个媚眼,娇滴滴地叫了声:“汪……”
他伸手指了指床下,又指了指窗外。
窗外竹林萧萧,枝叶凋零,从这个角度看,恰恰能看见远处伸出的几寸檐角,正是顾玉犰的挥金居。这香,还能与顾家的三公子有关?众人都露出了狐疑之色。
……
母妃……朱钽看见那支灵凤钗时,第一反应叫的居然不是母后,难道这把钗还是太后娘娘为妃时的旧物,那……又怎么会到了向太妃手里?
慕丞雪弯下腰,抢着去捡那把钗,而这时候朱钽恰恰也蹲下身去。
顾玉麟来得正好,伸足一挑,即将灵凤钗挑得飞弹起来,长臂一舒便伸手接了个正着,没等朱钽起身,慕丞雪也被他拉过来,妥妥地搂在了怀里。
“丞雪!”朱钽唤了一声,双目喷火地瞪向顾玉麟。
“皇上,丞雪不是你该叫的,你应该唤一声二少夫人。”顾玉麟却像母鸡护鸡崽似的,将慕丞雪藏在了身后。他冒了一身冷汗,面上却将表情绷出了满脸杀气,还真有那么点男子气概。
慕丞雪闻着他身上龙涎香,稍稍安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张俏脸转向朱钽:“皇上恩赐良缘,民妇一生感激不尽,相公他……待民妇千般好万般好,其中滋味难以言表……民妇不求荣华富贵,只愿一生喜乐平安,有良人相伴,有美景临窗。”
她有贤夫,会做饭熬汤,会洗衣浆裳,会画眉添妆……
他精通女红,又有武艺傍身,他惜她爱她,呵护有加……
他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
有他在,她可以不用做任何事,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做任何事……
就是这样。
有夫如此,又当何求?
顾玉麟挡在她身前,一脸防备,许多年以前的慕丞雪也会像这样,拿着根小木棍,颤巍巍地拦在还是太子的朱钽身前。这么多年过去了,身为一国之君的他竟没发现,慕丞雪拦在自己跟前的时候,是会发抖的。
她其实胆子也不大,只不过他是储君,她是臣女,她得必须得这样做。
她待他,与顾玉麟待她,分明是不一样的。
她从来没说过喜欢与不喜欢,她在他面前,只有应该与不应该。
朱钽借着头顶的炫光,打量慕丞雪的脸,同样艳可倾城,却渐渐变得陌生。
他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心中的戾气。
绝望地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不甘也罢。也罢。
他的目光在顾玉麟手上的凤钗上停留片刻,终于没再继续纠缠下去。
只轻飘飘地道:“丞雪,你且随我去一个地方,去过之后,你我就当从来不曾相遇相识。”
作者有话要说:
☆、骨肉血亲
杜州有比狗鼻子还灵的嗅觉,流雪有……比彤影还威武能干的,鹦鹉。
观山院里的美男子们看见站在流雪肩头那只神气十足的绿皮鹦鹉,立即就傻眼了——哪有用鹦鹉来追踪办案的?想一想,他们觉得还是“杜四娘子”的鼻子比较靠谱一点,哪知那绿皮鹦鹉冷傲地踱了两步,甫一昂头,学着彤影的声音傲然说道:“二花,去!”
“汪汪汪,汪汪汪汪……”
一阵疯狂的狗吠由远及近,两道斑斓的影子教人痴迷。
大小二花走路带风,霎时吹歪了美男子的发型。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丫鬟婆子们手拿长棍,气势非凡地跟在两条土狗身后直奔挥金居。
杜州好半天才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下巴吃力地接了回去。
好狗!好鸟!
“有真的狗鼻子可以用,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这不是存心让我丢脸么?”
想他娇滴滴个大美人,像公狗似的抱着树干嗅半天成何体统?杜四娘子很生气。
“她们不是存心让你丢脸,是有意来找我的晦气。”
卫天真把指关节捏得喀啦喀啦响,瞧着流雪的背影咬牙切齿。
这鬼丫头,贼精贼精的,她故意带人上观山院来堵门,不就是为拉他们下水?毕竟谁也不知道“掳走”她们主子的人是什么来头,小心点总是好的,多找些人来垫背也是好的。
不过顾玉麟和慕丞雪是自己跑出了门,那随后潜后描金居的……又会是哪路人马?
关于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想弄个水落石出。
卫天真豪迈地挥了挥袖子,指着远处的檐角,朝杜州吆喝道:“小四,带路!”
竟真的将他当狗使了。
……
而此时此刻,三公子顾玉犰正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舞着块金丝手帕擦古董上的灰呢。
他院子里的多宝格已经被清空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全是零零碎碎的小物件,打理起来十分费劲,他认认真真地折腾了一整天,才只摸完了一排。
等他哼着即兴编唱的歌儿绕去第二排的时候,天已经黑沉下来,园子里传来了狗吠。
“一两银子买不了田地,买一块手帕送姑娘哟,二两银子买不了鱼塘,买一盒胭脂送娇娘喂,三两银子买不了山川,买一只镯子套新娘哎……咕!”唱着唱着,肚子饿了。
顾玉犰吞了一口口水,将帕子一扔,大摇大摆地往香洲走去。
他的挥金居里不摆膳,要吃饭都是去香洲,今次也不例外,只走着走着,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第三排格子旁怎么多了一个大花瓶,还灰不溜秋的?是虾米东东?
“四两银子买不了……”
他负着手走过去,想摸摸那个来历不明的花瓶,却猛地发现那花瓶会动。
不但会动,还笨拙地转过了身。
“哇啊,你是什么妖怪?是花瓶成了精么?”
他一蹿三尺高,以绝影神行的速度倒退了十来步。
幸好是扶住了身边的假山石才没被吓得跌倒。
“儿啊,是我,我是你娘。”
沉闷的声音从“花瓶”里传出来,一截布满灰尘的竹席随着声音剥落。
月光下,露出一个亮晶晶的光头,站在顾玉犰面前泪水盈盈的人儿,居然是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尼姑。而且,这尼姑还很不要脸地自称为他的娘。
这太诡异了。
顾三公子被吓着了,一张玉脸立马就变成了青椒绿。
“刺客,哇哇,有刺客!”他怪叫起来,却并不急着逃走,而是转身寻了个最值钱的多宝格往屋里拖。这奇怪举动,倒把慧恩堵得差点说不出话来,钱比命还重要么?这孩子魔障了?
“儿啊,我是你娘,不是刺客!”他的破锣嗓门吓得慧恩小腿打颤,她慌慌张张地奔上前,要捂住他的嘴,哪知顾玉犰很快就改了口。
“抓贼啊,有贼啊!快来人啊!”
显然,他完全没听见她的话。
于是认子失败。
慧恩借着月色,看着自己长大成人的小儿子,一时间五味杂陈。
而顾玉犰却手脚并用地抱着一坨玉麒麟,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后挪。
慧恩一脸母爱的迎了上去。
顾玉犰却由于紧张过度,用力过猛,一头栽在地上,额头磕出个好大的包。
慧恩心疼之极,刚要伸手扶他,却听外头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混着狗叫声,接着,一串火把、灯笼组成的人马蜂拥而至,径将整个院子都包围起来。
“滚,滚开!”顾玉犰又痛又怕,梗起脖子大叫道,“来人,有贼啊,来抓贼啊!”
聒噪得和一只乌鸦没区别。
流雪与众位丫鬟听到顾玉犰的声,心道要糟。
这贼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三公子的面行窃。
卫天真先打了个唿哨,原本跟他着追踪顾玉麟与慕丞雪的几名好手越众而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黑暗之中。跟着,老家管带着几十个护院紧赶慢赶,将原本就水泄不通的院落又箍上了一道人墙,这下好,里边的人插翅也难飞了。
流雪拍拍胸口,这样才算是松了口气。
慧恩没想到这些人会来得这么快,顿时心急如焚,可又不知道要怎么和顾玉犰解释。
顾玉犰做了十几年的顾三公子,早已打心底认定自己是要继丞顾家香火的,哪能轻易接受个老尼姑作娘亲,他瞧这慧恩纤纤弱弱的,一副风吹了就要倒的样子,又见院子外头来了那么多帮手,老鼠胆子陡地就变成了老虎胆子,突然间就不怕了。
慧恩只单枪匹马一个人,没援手没后着,似乎不难对付。
顾玉犰那颗怕死的心莫名镇定下来。
“这位师太,你一大把年纪,跑不动也走不快,这又何必呢?钱财身外物,就算拿去了金山银山对你也没用啊……”他挪了挪步子,依旧挡在最值钱的古董旁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慧恩痛苦纠缠的视线,他挺起了胸膛一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绝然——挥金居里这些宝贝都是他煞费苦心淘出来的,每一件都含着他的心血,不管是丢了哪一件他都会感到肉疼万分,顾玉犰根本就没打算以身试险与“歹徒”搏斗,他只想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
这个好像不难。
他在试图说服她。
慧恩看在眼中,疼在心里。
再怎么说,顾玉犰也是堂堂皇族血脉,要什么样的金银器玩会没有?若不是踞在九天凤阙之上那个贱人作祟,她的孩子会在这铜臭堆里长大?一时之间,她满心满腹之有恨意,倒将顾老爷付出的牺牲完全忘在了脑后。她忘了,当初若不是为了救他们母子,顾家也不至于百年无仕,沦落至此……
“玉犰,我真是你娘,是你的生身母亲。”
“胡说八道!我娘才不像你这般一脸穷酸相。”
顾家并没有让顾玉犰知道慧恩师太的所在,他就连碧水庵他也没去过。
慧恩之于顾玉犰,是完全陌生的。
而这时,守在院子外的杜州却在迷离的夜色中嗅出了别样的味道:“碧水庵?这香味,应该是出自碧水庵的!”碧水庵是顾家的家庵,也就是说,那个从描金居潜入挥金居的人,很可能不是什么贼人。但既然不是贼人,那她又是该为何而来?
顾玉麟喜欢折腾女子的小玩意,慕丞雪首饰之乱,几个贴身丫鬟都没法描述,描金居里到底有没有丢东西,她们一时半会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如果是普通小贼,偷了东西得了好处,还不早早开溜?何至于狮子大开口,向顾玉犰的挥金居下手么?
双禧园里一众管家护院也都十分不解,各人伸长了脖子往院子里瞧,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