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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
第一个要求只是让朵荣华此生……与地点并没有关系。
“够了,快些启程吧。”拉美西斯冷漠地打断了朵恳切的话语与艾薇的思绪,他紧紧地抱着艾薇,不再给她发问的机会,小心地跃身上马。“你们快些送朵前往孟斐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轻易回到上埃及。”
周围的侍者们依然背对二人伏地,整齐地回应法老的命令。
拉美西斯轻轻一夹马匹腹部,棕色的骏马就慢慢地走动了起来。他温柔地抱着怀里银灰色的小人,好似保护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尽力不让她感受颠簸。
侍者扶着朵站起来,鉴于法老的命令与压力,不再给她任何机会开口,将她半押送一般地架上马车。一行人慌慌张张地启行,甚至连必要的礼节都加以省略,就这样仓皇地离开了底比斯。
艾薇缩在拉美西斯的怀里,慢慢地从心脏剧烈的疼痛与缇茜真实身份的双重震惊中回过神来。从将自己紧紧裹住的披风里探头出来,小心翼翼地看向拉美西斯的脸。棱角分明的嘴唇微微抿起,几近透明的琥珀色双眼轻轻抬起,没有表情地看着前方,略发古铜色的皮肤,深棕色的发丝随意地被束在脑后,微微垂下几根发丝被微风吹拂,在他英俊的脸庞两侧轻轻飘扬。
他的面孔是这样地清晰而真实,这是,从现代回到这里来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将他看得这样清楚。一定要与他距离很近,才可以从这个角度看到的他的脸。就像现在的样子,就好像他从未厌恶过她,从未忘记过她,不管发生什么时候他也愿意保护她一般。
心中暖暖的。
她伸出洁白的双臂,紧紧地环绕他的身体,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口,银色的发丝流淌过他的手臂,被热风地吹起,在阳光下显露如同钻石一般的美丽色彩。
他的身体微微地紧绷了一下。
他会将她推开吗?或许不会吧,至少现在是没有的。
艾薇这样想着,然后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马匹继续有韵律地慢慢向前奔跑着,她稍稍放心下来,紧接着一种铺天盖地的困意却开始将她包围,眼皮骤然变得很重,很重。
“——”
这时他说了什么。宛若耳语的声音却被吞噬到了风里,她的耳边只听到了规律的马蹄声。于是她没有抬头,也没有询问,只是继续舒服地靠在他的怀里,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柔呵护。
然后,最后,一切都安静了。
眼前一片黑暗,只剩下他抱着她的臂弯,
这样有力、这样炙热。
第十一章 宫中骤变
她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有些陌生。
这是一间宽敞华丽的屋子,屋里的家具制作精良,多半镶嵌着金质的王家纹章。身旁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华丽的花瓶,上面的雕有古巴比伦的花纹,里面放着新鲜的、娇嫩欲滴的淡粉色莲花。似有似无的淡淡香气溢了出来,使人仿佛置身于荷花池畔。
她躺在一张洁白宽敞的床上。并不是那么舒适柔软,但多半是因为在古埃及没有弹簧的技术原因。可以看出这张床被仔细地整理过,上面铺着的席子编织精细,甚至有金线镶边作为装饰。她躺在一个并不舒适的枕头上,那种典型古埃及枕头,高高的支架上有一个弧形的托,将脑袋枕在那里,她的脖子就不得不高高地架起。很难受。
不知是谁把她放成这样的,她抬手将那奇怪的枕头撤了下来扔到一边,自己将胳膊弯曲起来暂时当作枕头。银色的长发从她的手臂间倾泻出来,静静地挂在床铺边侧。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没有玻璃的窗子,外面是郁郁葱葱的植物,遮挡了阳光,不远处可以看到荷花盛放的水池,虽然并不是上次她不慎闯入的那个。
大约楞了三秒钟,她好像渐渐反应过来了是怎么回事。自己早前在拉美西斯的怀里睡着了,然后应该是被带回了宫殿。这里就是她的新住所,位于底比斯宫殿的中央,法老住所的附近。
“殿下,您醒了。”
转过头去,冬的身影一如既往地恭敬,静静出现在她旁边。他的身后跟着侍女,手里端着水、水果还有其他一些奇怪的瓶瓶罐罐。
艾薇支起身来,那几个侍女就走了上来,微微行礼之后,便分两侧站开,列于她的身旁。
“殿下,您不用活动,需要什么,就让她们给您吧。”冬笑着对艾薇说,“这里有放在阴凉之处的甘甜的泉水,有新摘下来的蜜果,喝过草药以后,您就可以随意享用了。”
“噢……草药?”艾薇发现冬故意淡化和掩饰的一个重要话题,“草药是做什么,我又没病。”
冬的表情稍微划过一丝丝变化,然后又恢复了平静,“陛下吩咐您要喝。”
艾薇看了看侍女手中的各式瓶罐。古埃及的医学十分发达,内科、外科、妇科等均有涉猎,眼病、胃病、心血管疾病、囊肿、疗疮、骨伤等病患的研究和治疗也被留载于莎草纸书之上,其科学性、广泛性,即使由现代的眼光评判,依旧是令人惊叹的。况且在那个世界大半地区都处于原始状态的时代,这样的研究不可不说是领先当时世界不知多少光年的程度。
但是……她抱着怀疑地态度又看了看那群大小不一的泥土瓶子。上面都是些奇怪的古埃及图腾。
强迫自己喝这些药水,多半是因为先前在朵面前展露的心脏病吧?他一定是不希望她在出行前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才让人准备了这么多药过来。
坦白讲,若自己现在是骨折、或者是扭伤之类的毛病,她真的非常放心交给古埃及的医生来处理,他们本着客观、实用的方法加以治疗,而且——她抬起手看看自己在卡尔纳克神庙前被刺伤的手臂,包扎得十分仔细,现在一点都不疼了——而且十分有效。
但是,如果去到心脏这样的事情,就说不准了。她早有耳闻,心脏是古埃及人最重视的器官,认为它是人的生命和智慧之源。因此他们在制作木乃伊时,才把心脏留在体内。医生也同样重视心脏的存在,古埃及文本上有记载,医生秘诀的根本,就是心脏运动的知识,血管从心脏通过人体各部,因此任何医生在触到头、手、手掌、脚的时候,到处都会触到心脏。因为血管是从心脏伸向人体每一部分的。
这样的理论给她的感觉是颇有一番神化的意味。即使在当今社会仍属于相当复杂、具有极高难度和颇为微小的治愈率的心脏疾病,她实在无法相信三千年的人们能靠自己的摸索,从这些不知名的草药中找出什么安全、有效的治疗方法。况且,
这些草药一定会非常、非常地苦,不然刚才冬为什么一直不停地强调“甘甜”还有“蜜果”这样的话语。
想到这里,她果断地做了决定。
“我不喝。”她探身,从侍女端着的盘子里拿过一个椰枣放到嘴里,然后又坚决地重复了一遍,“反正我就是不喝。”
仿佛早在意料之中,冬轻轻叹了口气,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没有改变。他向侍女挥手示意,几名侍女立刻整齐地将手中的各色水果、水瓶、药品放到艾薇床榻不远的桌子上,然后齐刷刷地退出了房间。冬从中捡出一个金色的小型容器,走到艾薇面前,单膝点地,半跪在了她的床榻旁边。
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少年的身上,照射得他的皮肤宛若极薄白瓷,他淡淡的浅棕短发柔软地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飘动,深胡桃色的眼睛里映出了艾薇娇小的身影。
“陛下很关心您的身体。”少年关切地说。
“我、不、喝。”艾薇将头拧到一边。
冬犹豫了一下,然后身体又向艾薇靠了一点过去,有点好像哄小孩子一般,“冬请侍女在里面加了蜂蜜,不会苦。”
真是令人心中一暖的体贴话语,艾薇鼻子一酸,回到古代来,大家对自己都是视而不见、冷言冷语的样子。一直以来只有朵对自己忠心不二,现在朵还走了。若不是还有冬在自己身边……虽然冬是拉美西斯派来监视自己的,但是他身为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却是如此地细致。
但是,她还是不想喝……虽然身体不是自己的,但是她也要对它负责,乱喝东西万一损失更多的寿命该如何是好。眼珠一转,她转过头来,对冬说,“谢谢,但是我真的不想喝,不然我们偷偷把它倒掉,然后假装我喝过了好吗?这样你也好交差。”
冬看着艾薇,为难地笑笑,然后说,“殿下,那么请至少喝一半好吗?冬……”他顿了一下,白皙的面孔染上了一丝粉红,他腼腆地说,“冬希望殿下可以一直健康。”
艾薇看向他,深胡桃色的眼睛却在四目交接时下意识地逃离。他只是恭敬地将药水双手递给艾薇,视线停留在其他的什么不相干的地方。艾薇接过药水,凑过来闻了闻,好像确实有蜂蜜的味道。又看了看冬迫切的样子,亦确实是希望她能够喝下去的。她叹了口气,象征性地嘬了一小口,然后就又递回了冬。
“我真的不想喝……这身体的情况,我最清楚,你不要担心。”
“但是殿下——”
“还有啊,”艾薇转过来看向这个腼腆的少年,“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艾薇,没关系的。”
“啊?”好像没有见过如此大大咧咧的人,冬愣了一下。
“反正这样叫就好了。”艾薇懒洋洋地躺回床上,面对着天花板,闭上了眼睛,“我要睡一会儿,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再来找我。”
虽然这样说,她也早有心理准备。目前想要随便跑出宫去已经不太可能,而自己身为一个政治工具,也无法期待在离开埃及前往古实的这段时间会发生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目前她唯一的期待,就是拉美西斯可以履行他的承诺,尽快将荷鲁斯之眼给她找出来。若是如此,或许从某种意义上,她就可以感到更多的安全感。
然而,身体的四周仿佛还残留着先前他怀抱的温暖。那熟悉的胸膛,让她有种回到另一个时空的错觉。
或许,就是这样渺茫的希望,便可以让她舍不得、也无法离开这里吧。
她想着,意识就慢慢淡去了。
看着艾薇渐渐地睡去,冬拿着金色的小容器,尽可能安静地退出了艾薇的房间。这金色的容器里,放置着底比斯最高明的医师调制的草药,据说拥有增强心脏力量,及安缓神思的奇效。想到可能会很苦,为了让艾薇公主饮用,他亲手在里面调放了上好的蜂蜜,但即使如此艾薇还是浅尝辄止,丝毫没有要喝完的意思。
看着这个精细的瓶子,冬犹豫了片刻,然后将瓶口凑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蜂蜜的甜味混合着草药的苦涩味道一并进入了他的口中。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以前喝草药的时候,他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有这次,他感到了不同的味道。或许这种带着苦涩的甜对于那个女孩子来说还是太难以下咽些,或许下一次他应该在里面放更多的蜂蜜。
在艾薇房间的门口,他停下了脚步,阳光洒在他浅棕色的头发上和白皙的皮肤上,可能是阳光太强了些,面颊有些热热的。
是不是女孩子都会像她一样柔弱和敏感,还是因为她是公主的缘故,所以格外需要别人保护。那么,会不会每一位公主都好像她一样善良,可以不顾危险地去保护一个与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外国小孩。他轻轻勾起嘴角,深胡桃色的眼睛里映出了不远处荷花池的景象。
“冬大人。”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那一瞬,少年收敛了脸上温和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