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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兹亚大人她……?”
艾美歪头不解。西兹亚应该正在与那批来访者一起回拉多罗亚的归途上,既然如此,就让晓加入我们这一边不就好了?不知道为何要刻意隐瞒。
晓对困惑的艾美抛以一瞥,一边抓住玄鸟的操纵索,一边小声地低语:
“唉,大姊会派我来这里,一方面应该也是因为我把那个叫安朱的小鬼推下去,被来访者的小姐讨厌了……不过就算没发生这件事,应该也会有人藏身保护你。实际上,大姊在这方面是很疼你的。”
艾美仍不明所以。
然后晓像是在窥探梅比斯的神色般说:
“……对了,梅比斯大人,表现如何?”
梅比斯高傲地扬了扬下巴:
“嗯,虽然有点乳臭未干,不过想到她的年纪,已经完全‘及格’了。还有个性也不坏,我很喜欢这孩子呢!”
“……咦?”
艾美皱起眉头,搞不清楚两人对话的含义。
梅比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艾美,真不好意思瞒着你,这次的事全都是为了让你成长所进行的‘考验’。”
这出乎意料的话,令艾美顿时哑口无言。她原本以为梅比斯又在开玩笑,但他的口气却不带一丝笑意。
“我想正好有机会,也差不多该让你体验一下何谓‘绝境’了——西兹亚就是怕把你留在她身边会宠坏你,才把你交给我。”
艾美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她潜入王城,在舞会大厅打倒了负责警卫的人,然后——差一点就死在那个叫做巴罗萨的老人手下。刚才那段记忆太过鲜明,仍紧紧盘据她的心头。
即使告诉她那场战役全是一场“考验”,艾美仍不愿相信。
“那、那么,该不会全都是——?”
梅比斯点了点头:
“是啊,是为了训练你才这么做的。优秀的间谍只凭自己就足以颠覆一个国家——如果你对‘倾城的西兹亚’抱有憧憬,就必须继续加强实力。不过,嗯——你肯定是超出我想像的人才,我也明白西兹亚之所以疼爱你的理由了。来阿尔谢夫这趟果然是有意义的。”
梅比斯若无其事地说完后,就转过身去。
艾美绷紧了脸。也就是说,行动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让她面临危机——而晓后来之所以出手相助,也是判断那个老人的实力还在艾美之上。
“为、为了这个就如此大费周章——”
“不,如果真的让阿尔谢夫陷入混乱,那也没有损失。不过——能见到意想不到的老面孔,也算是另有收获。”
艾美感到彻底的虚弱无力,不禁夸张地叹了口气。那瞬间她确实体会到,什么是打从心底感到傻眼且无言以对的感觉。
虽然她感到可恨,但晓却戏谵似的笑说:
“大家可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喔?我也曾被这样捉弄过。不过这样一来,也证明你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独当一面了。最后虽然有点可惜,但已经算表现很好了呀!更接近西兹亚大姊一点了。”
晓难得地夸奖她,却没有让艾美开心起来。
艾美以充满恨意的眼神望着上司梅比斯:
“……这件事是有必要做的吧?”
“那当然。这绝对不是让我一个人开心,况且对接下来我们的行动而言——如果无法掌握你能发挥多大的功用,就放你单独实战也太愚蠢了。还有,你——应该已经明白‘对死有所觉悟’是怎么一回事了。我们要是不跨越好几个这样的障碍,就无法真正变强,特别是面对接下来的工作时——”
梅比斯的口气很难得地相当真挚。
虽说如此,艾美还是无意完全相信他——而她就这样暂且被认定为有能力“独当一面”了。
四十四.身为兄长的选择
“国王”对着身为臣子的“剑士”深深地鞠躬道歉。
‘……威士托,对不起。因为我的政治实力尚未成熟——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威士托慌忙扶起这位他所敬爱的君主。
‘陛下,您怎么可以对我这种人……’
即使如此,国王仍顽固地不肯拾起头:
‘真的很对不起——你为了无力的我、为了阿尔谢夫而决定留在此处——我却只能以这种形式回报,请你原谅我。’
看到不断道歉的拉巴斯丹王,威士托感到困扰不已。
预定嫁人格瑞纳汀家的贵族千金美丽雅·哈梅思——
国王决定“迎娶她为第四王妃”这件事,为贵族社会带来一阵紧张。
原因是皇家摆了有力贵族格瑞纳汀家一道——而考虑到现实状况,此举也的确蛮干。皇家挟权力从旁破坏已决定的婚事,并不是有心的君主该做的事。
不过,站在威士托的立场,却相反地对国王满怀“抱歉”的心情。
‘……我跟芙丽雅……芙丽雅大人都很感谢陛下的盛情厚意。我还未向陛下致谢,您没有理由向我行礼。请抬起头来。’
威士托一边为君主的这副模样感到痛苦,同时一个劲地扶起他的肩膀。
威士托本来已经打算“放弃”芙丽雅。
而芙丽雅也顾虑到威士托和拉巴斯丹王的立场,准备要嫁入格瑞纳汀家。
当时,威士托还只是个“来自他国的流浪汉”。
他本来就不指望跟贵族千金联姻,更别说是已经与有力贵族订下亲事的千金小姐了。
威士托曾梦想带着芙丽雅到别的土地上过着幸福的日子——也考虑过和她私奔。
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背叛“拉巴斯丹”这个好友。
拉巴斯丹既是他的君主,也是一个单纯、诚实,在怀抱理想的同时还能直视现实、无与伦比的政治家。
至少在威士托所认识的“王族”中,拉巴斯丹是他最有好感的人。所以当他充满诚意地邀请自己出仕为宫时,威士托才无法拒绝。
而威士托在那时就决定要“仕奉”拉巴斯丹了。为了贯彻这份意志,他正想放弃芙丽雅。
不过——
拉巴斯丹却不认同这样的作法:
‘其实你本来可以带着芙丽雅小姐私奔,而你却——选择了仕奉我的这条路。我无论如何都想报答你这份诚意,但是现在的我还无法让贵族们认同你们的婚事。你曾是流浪剑士,而芙丽雅小姐虽是没落贵族,仍是出身名门。如果我勉强为之,只会招致贵族强烈地抨击你。而我希望你将来——能成为在战地率领阿尔谢夫精锐部队的关键人物。’
拉巴斯丹王深深地向他鞠躬,之后更强制举行了“虚伪的婚礼”,并让威士托担任芙丽雅的护卫骑士。
就在那时——威士托下定了决心。
这位人品太过高尚的国王衷心盼望阿尔谢夫的和平,而自己又能——或该为他做什么呢?
追求个人的幸福,或许也是一种人生。但威士托决心效忠这位国王,成为阿尔谢夫这个国家的支柱。
在进行这场谈话的那一天,国王拉巴斯丹·阿尔谢夫一直面露非常抱歉的表情。
威士托也因为国王为了自己与她的关系说了不该说的“谎言”,而一直抱有罪恶感。
他担忧此事一旦曝光,这丑闻不只会动摇拉巴斯丹王的地位,就连他身为国王的资格都会被推翻。
威士托与国王约定,要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藏在心中。
*
骚动的舞会之夜过去,隔天——
这天早上,阿尔谢夫王宫发生了一起悲剧。
隶属于军阀的有力贵族马格努斯·格瑞纳汀去世——这个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王城。
天亮后好一段时间仍不见马格努斯起身,觉得有异的警备兵前往他的寝室察看,才发现他已经在床上气绝身亡。
他身上没有外伤,依据施疗师的诊断,死因是“心肌梗塞”。
“他基于某种原因而持续处于紧张状态,就是这点成了导火线。”施疗师是如此诊断,而大多数人也可以接受。
马格努斯在过世三天前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出席会议,也未参加舞会。
所有人都认为:‘他一定是在内乱结束后至今都太过操劳了。’
事实上——仍有极少数人会从他的突然死亡联想到“多余的事”。
王宫骑士团团长威士托·贝赫塔西翁便是其中一人。
‘马格努斯卿过世了啊——’
曾欲迎娶已故第四王妃芙丽雅·哈梅思的,正是马格努斯的父亲。威士托听闻其子亡故,不禁回想起了往事。
今天早上,菲立欧也跟丽莎琳娜在威士托·贝赫塔西翁的宅邸前练剑。
昨夜发生的惨事表面上看来没有留下什么影响,但看在威士托眼里,他们的举动很明显地有点不灵活。
丽莎琳娜有时显得心不在焉,而菲立欧也会因为意识到乌路可,而犯下不像他会犯的错误。
威士托并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这三个人的关系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异常,但内心恐怕分别起了变化——究竟是好或不好的变化,就无从判断了。
而乌路可则与丽莎琳娜、菲立欧不同,保持一如往常的平静:只是似乎因为拙劣的饮酒方式导致今早有点头痛。她现在正抱着西亚,带着微笑观赏丽莎琳娜和菲立欧练剑的光景。
‘真不好意思,我昨夜暍醉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没对贵族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吧?’
早餐时,乌路可在饭桌前如此问道。菲立欧虽然一脸惊慌,但并没有说出发生了什么事。
另一方面,丽莎琳娜则是毫无干劲,甚至有点不安。
照菲立欧所言——
昨夜的刺客长得跟“丽莎琳娜的义父年轻时”一模一样。丽莎琳娜自己似乎是做了“是我认错了”的结论,但或许也因此让她回想起义父来。
菲立欧想为这样的她打打气才找她练剑,但现在看来双方都练得不是很起劲。
威士托暧昧地解释成:年轻人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时间早晚会解决问题。
受到刺客奇特攻击的莱纳斯迪和黛梅尔已经完全恢复,今天一早就与近卫骑上团一起在周边警戒。解救他们的是威士托的剑友巴罗萨·亚涅斯特。威士托对他老而弥坚甚感欣慰,但也听说他的女儿为了保护布拉多而受伤。
负责指挥贵族避难的贝尔纳冯和克劳斯等人平安无事,但也有好几个人在逃跑的途中跌倒受了伤,另外也有骑士和卫兵被刺客杀害。
尽管西瓦娜和戈达、赫密特等人为了追赶刺客而离开王城,但恐怕并末追捕到刺客。
威士托对潜入王城的刺客感到可恨,同时叹了口气。
“绝对”必须保护布拉多的安全,如今他几乎可说是已故拉巴斯丹王的唯一血脉。
威士托正在窗边沉思,来自王城的使者便在此时到访。
是外务卿紧急请他过去,但不知道有什么事。
威士托迅速地换上不致失礼的服装,搭上前来迎接的马车。
*
在上午清爽阳光照耀下的国王办公室里,拉希安和布拉多正以相当沉郁的表情互望。
“拉希安卿——你说的是真的吗?”
布拉多小声地问。拉希安闭上眼。
“……菲立欧本人不知道吧?”
“应该不知道。依他的个性,若是知道恐怕会——”
离开王室——布拉多如此觉得。
关于情报来源马格努斯·格瑞纳汀,报告说他已在今天早上辞世。
虽然验尸尚未结束,但至少他身上没有外伤,死因似乎是心肌梗塞。恐怕是暗杀预告对他身心所造成的影响。
实际上,暗杀者是出现在参加舞会的布拉多与菲立欧身边,而这危机也已平安渡过。
“他真的不是死于——暗杀吧?”
“我们已派遣近卫骑士严密戒备,他好像是在睡梦中断气的——”
拉希安如此回答,脸上有着浓浓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