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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门主的真正死因,是因为吃了含有孑归的鱼,又吃了燕窝。她恐怕并不知道自己中毒,只以为是普通腹痛,所以并未及时运气逼毒,最后,悄无声息的毒发猝死。她死之后,作案者恐为人察觉,于是为她灌下唐门丹青。这样,无论仵作如何检验,都会认定她是身中唐门丹青而死。”
他的分析如丝入扣,座中都震惊不已,只觉得这案情曲折复杂,非常人所能推理。
“淳于府上的马伯负责蔬菜鱼肉的采购,他每天傍晚都会将菜车推出府西的小门外,和送菜的伙计说好,清早将菜装入菜车之中。这样他早上就可以多睡一个时辰。”
“如果我没有猜错,淳于门主在初十已经毙命,作案者将尸首混在空菜车中,由不知情的马伯推出府外。这样,全府上下都会以为淳于门主根本没有回来。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作案者再潜行出门,将尸体从菜车中搬出,扔至禾阗街,唐门附近。”
众人听得一身冷汗,无人出声。
“现在死因既已明确,还剩下一个问题——”苏长衫优雅的将折扇合上:“是谁要如此故布迷障,毒死淳于门主?”
第23章 剑谱?
“最可疑的人似乎是微生先生。其一,因为孑归昂贵稀有,寻常药铺是买不到的。而微生先生手中却有些存放。其二,微生先生博学,或许也读过《医行罕纪》中关于鱼、孑归和燕窝的记载,所以他既不吃鱼,也不吃燕窝。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池塘边的松树下残留有一阵熏香——同和坊的熏香。此香是药用之香,府中仅微生先生一人使用,这至少说明——案发几日内,他曾在池塘边逗留,而且时间不短。”
听到这里,淳于如意突然失声道:“不是先生!他没有……”这一下,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如意!……”微生砚喝止她一声。
淳于如意脸色通红,咬一咬牙,低声道:“先生的确曾在池塘边的松树下逗留,但是……但是,那时我和他在一起……可以证明他没有往水中投放孑归!”
苏长衫拿出一颗扣子:“此言不假。我在松树下捡到这颗昌绫坊特制的扣子,府中只有淳于门主与小姐使用。”
妙冲道人闻言“嘿嘿”两声:“敢情你们俩树下相约,却一个留下了香气,一个掉落了扣子?”
淳于如意满面羞红,失声哭道:“你,你胡说!娘就是被你们这些胡说的人害死的!……”
“流言伤人至深,杀人无形。”苏长衫看了微生砚一眼:“正因为此,微生先生才会惧怕听到‘自尽’之说——”
微生砚突然一口血呕在白衣袖上,整个人摇摇欲坠。
众人虽然还不明状况,但都觉得这苏长衫说话的语气虽平,却总一言道中人心的要害!
淳于如意哭道:“都是乱嚼舌根的……先生他……他什么也没有做!”
她哽咽悲泣:“那几日,娘生辰将至……先生连日为她默写剑谱,只想能赶在她生辰前写完……恰逢少林召开武林大会,娘去参加那江湖盛会,并不在家,自然也不会知道,先生为默写剑谱日夜劳累……
“那日傍晚,我来叫先生去用晚膳,连敲几下房门都不见动静,推门进去才发现先生不在房中。我在府里四处寻找,最后在池塘边的松树下见到了他,只见他衣袖都是斑斑血迹。我吓得几乎哭出来,先生却强打起精神说没事,还叮嘱我不要告诉娘……我一眼看见他怀里揣着的纸卷,就知是这叠剑谱——再看他唇边的血迹,只觉得他怀揣的剑谱分外可怖!我甚至有些恨自己的娘……为什么把武功看得比人还重要?我一把夺过那些纸卷扔向池塘,嚷道:‘再也不准写了!再也不准写了!’
“纸卷纷飞中,先生愕然地看着我,胸口起伏,苍白的脸色冰冷之极。我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糟蹋的是他十多日的心血。看着他少有的怒容,我又惊恐、又悔恨。情急之下转身跳进池塘去捞剑谱!我听见先生在岸边焦急的唤我,但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他的心血,我一定要把它们捞回来——
“终于找到了几张,只听岸上先生还在焦急叫我,突然水中‘噗通’一声,他竟然也跳下水来了!池水寒冷,他的身体根本受不了的……那时正是晚膳的时间,池塘又偏僻,四周竟一个仆人也没有,我只有拼命向他游去,把他托上了岸。他的体温本就低于常人,这一冻之下更是冰冷。到了岸上我惊惶的唤他,好久他才睁开眼来,我的泪水顿时不争气的滚落下来,他只一边安慰我说没事,一边劝我起来去把湿衣服换了,不要染上风寒。
“他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我只能把他扶抱起来,看着他凤目里的迷惘和痛楚。我心中越发刺痛——我知道自己和娘年轻时长得很像,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张口就说了一句:‘如果我是娘,一定不会让先生这样伤心!’
“先生脸色蓦然雪白,吃力的推开我。
“我回头一看,娘——就站在我们身后。
“我从小就怕娘,此刻她冷傲的看着我们,我有千言万语要向她解释,却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娘沉默片刻,转头就走。
“当晚先生就病倒了,听府里的仆人说他高烧不退,整夜昏迷。我也一夜未眠,第二日就是娘的寿诞,我已经想好了要向她解释,请她原谅……可是……可是,她却再也没有回来……!”
淳于如意说到这里,已泪落满腮、泣不成声。
“按照少林武林大会的日期,门主原定的是次日返回。”苏长衫仍然平平道:“她为何会提前回府?为何又碰巧在池塘边看到这一幕——这中间不是太过巧合了吗?——”
“各位似乎都忘了一个人:失踪的杨念念。百花千凤楼的杨念念——本来却不是姓杨的。她姓戚名璇,是名震一时的大盗戚仲元的独生女儿。”
微生砚唇色一白,死死盯着苏长衫。
“你放屁!”妙冲道人忍不住道:“人人都晓得那戚璇是江湖上有名的丑女!脸上生着巴掌大的烂疮。丑女怎么能迷倒大把男人,做名妓花魁?”
“你什么时候见过戚璇?”苏长衫气定神闲,踱了几步。
“五年前剿灭亢龙邪教时,老子见过那丑婆娘,可惜被她给逃跑了!”
“杨念念是何时成名于百花千凤楼的?”苏长衫转身问淳于滨。
淳于滨惊愕之极,颤抖道:“……我三年前在百花千凤楼遇到她时,她已是最出名的清倌了……听到她的名声应该是,五年前。”
座中都大为震惊。
苏长衫问妙冲道人:“你五年没有见戚璇,怎知她不能长得美些?”
“那丑婆娘要能长成美女,老子也能长成俊男了!”妙冲道人重重的哼了一声。座中传来一阵笑声。
“戚璇未必能长成美女——”苏长衫慢慢道:“但她可以换一张脸。”
“人脸怎么能换?”妙冲道人急了。
“别人也许不能,逍遥神医门却能。”苏长衫清清楚楚的说。
妙冲道人原本汹汹的气势突然没了,只张大嘴看着苏长衫。逍遥神医门生死人、肉白骨,是江湖上最神秘的传奇。
“逍遥神医门素来隐蔽,江湖中人能得见他们的少之又少。”柟慈师太道:“苏少侠又如何得知其为戚璇换脸?”
“我碰巧有个朋友在逍遥神医门中。”苏长衫淡淡说来,却是让众人惊愕不已。
苏长衫似乎并没有把“认识逍遥神医门的人”当作什么奇怪的事,就好像他认识的是卖糖葫芦的老头一样。只听他接着说:“大盗戚仲元早年做过一些劫富济贫的义举,但他杀人如麻,又嗜武如命,平生志向就是见识天下武学。微生世家既有‘天下武学七分藏于微生’之名,又有宝物白玉美人,自然成了戚仲元劫杀的对象。二十八年前他追杀微生珏,一刀刺穿微生珏不足五岁的小儿子的胸腹。所以,微生珏与他有深仇。戚仲元六年前在亢龙教一役中被杀,当时手刃他的,便是江湖前辈微生珏。”
这时,众人都把视线投向微生砚,只见他紧抿薄唇,似乎在极力支撑。
“她结识我,嫁入我淳于家……是来报仇的?”淳于滨颤抖着失声道。
“如果她的目标只是报仇,微生砚活不到今天。”苏长衫回过头来,毫不客气道:“她等到如今才动手,恐怕是戚仲元还有未完成的遗愿,让她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是——白玉美人!”妙冲道人忍不住道。
“不错。戚璇忍耐三年之久,只有一个成立的理由:就是为了白玉美人。”苏长衫沉吟:“但,她为何会在淳于门主遇害之后,突然要谋杀微生砚?以恩客卢公子的烈马,借刀杀人,将计划设计得天衣无缝——她是个头脑不笨的女子,一定也很清楚,杀了微生先生就再也找不到白玉美人的下落,会让她多年筹谋付之东流。这其中,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阿翎遇害之后?”微生砚捕捉到了他话中的疑点,虚弱咳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她杀了阿翎?”
苏长衫摇头:“戚璇虽有心让淳于家上下不睦,但凶手,却不是她。”
第24章 同岁?
唐门大厅中,人人都等着苏长衫接着说下去,他却坐下来十分清闲的打了个哈欠。
“他奶奶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那凶手不是戚璇又能是谁?”妙冲道人急道。
“戚璇毒死淳于门主,于她有何好处?”苏长衫反问。
妙冲道人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苏长衫淡淡道:“戚璇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白玉美人。这个女子历经劫难,有勇有谋,自然知道问题的关键突破口在哪里。”他用扇子指了指淳于滨。
白玉美人如果要代代相传,最有资格继承的人就是淳于滨。
“淳于家上下和睦,微生先生虽不是亲生父亲,却行师长之道,与淳于滨和淳于如意感情亲厚。一家人的感情好时,其他人水泼不进,决不利于她寻找宝物。所以她的第一步就是把水搅浑,让淳于家上下反目。”
座中不少人仍一脸迷茫,少数脑子灵一些的转过了弯来。
“这是一箭双雕之计,只需时间安排得巧妙。”苏长衫脸上甚至有些惋惜的欣赏:“这一计,既在继承人的问题上除去了淳于如意的威胁,也让淳于滨对继父和妹妹失望,将他置于失望孤独的境地——男人在孤独的时候,往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妻子。”
说到这里,苏长衫看向淳于滨。
淳于滨面有难色:“不错……那日念念来跟我说,看见先生和如意在池塘边搂抱在一起。她还说半年前先生对她有所企图,被她推下了池塘,她害怕娘一味维护先生,才不敢告诉我。但先生行为如此不检……这类事情一再发生,会让淳于世家声誉扫地……”
苏长衫点头:“厨房的师傅大龙告诉我,命案的当日,杨念念想喝鲤鱼汤,但厨房里只有草鱼和鲫鱼。巳时之后菜场不容易买到活鱼,时间来回也赶不上,恰好池塘里喂了许多鲤鱼,所以大龙师傅就自作主张在池塘里抓了一条。”
所有人都屏声静气,等待苏长衫说出案情的关键。
苏长衫却踱了两步,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听说,你们兄妹常给微生先生磨墨。”
“先生的手冬天寒冷不能使力……我和大哥常给先生磨墨。”淳于如意怯怯看了淳于滨一眼,点头道。
“淳于小姐扔进池塘中的剑谱,还有一些没有找到,恐怕在水中已经泡烂成了纸浆。”苏长衫的视线从二人脸上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