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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陵在今天的河南省境内,临近楚国。公元前656年,齐桓公率领诸侯伐楚,最终就是在召陵和楚国人签订了和平条约,史称“召陵之盟”。事隔一百五十年,晋定公又在召陵大合诸侯,扛起讨伐楚国的大旗,其用意不言而喻。
然而,十七国联军在召陵逗留了十几天,连个像样的盟约都没有签订,便匆匆散伙了。原因是晋国的荀寅向蔡昭侯索要贿赂未果,便对士鞅进言:“现在国家面临危险,诸侯已有贰心,不是发动战争的时候。再说,自弭兵会盟以来,我国数次对楚国用兵,从来没有讨到便宜,每次都是劳民伤财,无功而返,何必多此一举?”
魏绛死后,士鞅继任中军元帅,主政晋国。荀寅作为士鞅的政治盟友,也因此得道,隐然成为晋国的二把手。二人狼狈为奸,索取无度,全然不把其余四卿放在眼里,更不会考虑晋定公这个末世国君的感受。荀寅向蔡昭侯索贿,士鞅必然知情,甚至还有可能牵涉其中。他很轻易地接受了荀寅的建议,于是一声令下,将十七国联军解散。众多诸侯,十余万大军,顶着春寒料峭,倏然而来,倏然而返,聚散却只在一两人的贪念之间。这也是晋国最后一次组织诸侯会盟。自晋文公以来,一直是以霸主身份凌驾于中原各国之上的春秋第一强国,终于在一片虚假的花火中走到了尽头。
最惨的是蔡昭侯。他因为不肯向囊瓦行贿而得罪楚国,又因为不肯向荀寅行贿而失去晋国的帮助。召陵之盟曲终人散,大家都可以各自回去抱老婆孩子,他却要战战兢兢地防备楚国的报复。
同年秋天,楚国不出意料地发动了对蔡国的进攻。蔡昭侯也学聪明了,不再向晋国求援,而是将公子乾送到吴国作为人质,请求阖闾出兵救蔡。
阖闾很干脆地答应了蔡昭侯的请求。他和晋定公完全不同,后者徒有其名,他却是实权在握;后者虚情假义,他却是真心实意地想攻打楚国。最重要的,晋国暮气沉沉,吴国却有如一轮朝阳,正在冉冉上升。
伍子胥也觉得是时候了。五年来,吴国一直采用他的车轮战策略,不停地骚扰楚国。他很有耐心地看着楚国人疲于奔命,但又无一日不想着即刻杀回郢都去替父兄报仇。现在,楚国疏于防范,蔡昭侯急于当向导,还有唐成公也在蠢蠢欲动,伍子胥内心深处的复仇之火也被煽动起来了。
孙武也认为可以出兵。这几年来,吴国军队在他的训练之下,战斗力比以往有了大大的提升,他希望通过一场大的战争来进一步证明自己的价值。
于是同年冬天,吴国联合蔡、唐两国,向楚国发动进攻。吴军渡过淮河,弃舟登岸,前进至豫章。楚军则在令尹囊瓦的统帅下抵达汉水,与吴军隔江相望。
囊瓦是个草包,但不代表楚军中没有能人。左司马沈尹戌向囊瓦建议:“您留在这里监视吴军,不要让他们过河。我率领一支奇兵,从北边绕到敌后,焚毁吴军的战船,截断他们的后路。然后您再渡河进攻,我则从后方袭击,前后夹攻,必可大获全胜。”囊瓦答应了。于是沈尹戌引军北上,囊瓦坚守汉水。
沈尹戌这招很毒,如果囊瓦能够忠实地执行这一策略,吴军至少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但是囊瓦手下有两员副将,一个叫武城黑,一个叫史皇,都劝囊瓦不要听沈尹戌的。
武城黑说:“吴军的战车以纯木制成,我军的战车包裹了皮革,虽然坚固,却不耐雨湿,长期暴露在外,容易脱落。如果长期呆在这里静坐,我们的优势就不存在了,不如速战速决。”
史皇说得更直接:“国人本来就爱戴左司马而厌恶您。如果这一次他成功焚毁吴军战船,切断吴军后路,战功就都是他的了,您更加抬不起头来。您一定要速战速决,否则即使打了胜仗也对您没有任何好处。”
史皇的话说到了囊瓦的心坎上。吴国进攻楚国,自是蓄谋已久,但是楚国的舆论认为,正是因为囊瓦贪婪,导致蔡国和唐国背叛,才引发吴国大举入侵。囊瓦急需一场军事上的胜利来平息非议。但是,如果这场胜利被归功于沈尹戌,对他来说则适得其反,还不如不胜。
囊瓦听从了武城黑和史皇的建议,率领楚军主力渡过汉水,寻找吴军决战。楚军自小别山一直摆到大别山(小别山、大别山均为淮南汉北之山,非湖北的大别山),声势极为浩大。
同年十一月,吴楚两军在柏举(今湖北省麻城)会战。开战的那天早上,阖闾的胞弟夫概请战:“囊瓦不仁不义,贪财好货,手下没有人愿意为他卖命。请让我当先锋,直取囊瓦中军,您率领大军紧随其后掩杀,必克楚军。”
阖闾没有答应。孙武也认为这样做太冒险,以他的军事理论,“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这种战而求胜的仗,他是不愿意去打的。夫概遭到斥责,心里很不服气,出来后对自己的亲随说:“我们身为臣子,只要做得符合道义就行,不一定要听命于君王。为了攻入郢都,我今天就算是战死也在所不惜。”也不跟阖闾打招呼,带领部属五千人向楚军发动攻击。
事实证明,孙武是个理论家,而夫概是个实干家。当理论家瞻前顾后的时候,实干家已经勇往直前了。夫概没有任何战术,他只是认准了囊瓦所在的方向,将手中的宝剑一挥,五千人如同车轮滚滚,向楚国中军杀去。
囊瓦的中军果然像块豆腐,一碰即碎。
中军的溃败引发了楚国全军的混乱,还没等吴军主力上场,楚军便开始败退。等到阖闾明白发生了什么,楚军已经跑得只剩下背影了。他大喜,连忙发动全军追赶。
囊瓦跑得最快,而且跑得最远——他一口气逃到了郑国,确认吴国人不会再追上来才停下。史皇在乱军中战死。楚军在司马薳射的带领下,开始还算有序,退到了清发(水名,今湖北省安陆县境内),准备船只渡河。
吴军尾随而至。阖闾将要发动进攻,夫概说:“困兽犹斗,何况是人?如果逼得太紧,楚军怀有必死之心,有可能反败为胜。如果让他们先渡一部分,先上船的知道自己可以活命,没上船的就想着要上船,都不想作战了。这个时候我们再发动进攻,可以事半功倍。”
这一次,阖闾听从了夫概的建议。楚军船只有限,刚上去不到四分之一的人,吴军杀过来了。一时间,没上船的拼命向船上跑,上了船的急于开船,相互之间甚至拔刀相向,没等吴军靠近,楚军已经开始自相残杀起来,薳射根本弹压不住。吴军追到岸边,又一阵砍杀,楚军死伤无数。
薳射好不容易逃得性命,带领楚军残部渡过清发,又累又饿。眼看已是凌晨,料想吴军要收拾战场,应该没有那么快跟上,于是埋锅造饭。没想到饭刚煮熟,吴军杀到。眼看热腾腾的饭菜让吴军抢去饱餐一顿,楚军彻底崩溃了,有序地败退变成了四下逃散,薳射也被乱箭射中身亡。
这一战后,吴军长驱直入,抵达郢都城下。
有史以来,郢都第一次因为外敌入侵而紧闭城门。但是,再坚固的城门现在也抵挡不住吴国人了,因为楚军的主力已经消耗殆尽。侥幸活下来的,也斗志全无。唯一给吴军造成麻烦的,是沈尹戌的部队。他在息县听到囊瓦败退的消息,日夜兼程赶往救援,在雍澨(shì,今湖北省境内)与吴军大战一场,颇有斩获,然而寡不敌众,最终被吴军包围。沈尹戌在战斗中受伤,他命部下砍下自己的脑袋,免得被吴军得到他的尸首。
关键时刻,年轻的楚昭王倒是临危不乱。当时长江流域还有大象生活(直到战国年代也还有,秦之后逐渐绝迹),楚国宫中素有豢养大象的传统。楚昭王命人在大象的尾巴上绑上火绳,点燃后驱向吴军。吴军从来没见过这种“火象阵”,进攻势头为之一挫。趁着这个空当,楚昭王带着他的妹妹季芈(mǐ)和一批大臣冲出郢都,渡过沮水(今湖北枝江境内),又渡过长江,进入云梦(今湖北省中部)。
史墨预言吴国人终将进入郢都,果然变成了现实。然而,吴国人在郢都的表现,有点像李自成进了北京,让人不敢恭维。《左传》记载,“吴入郢,以班处宫”,也就是按身份高低,入住楚国的宫室。《吴越春秋》更说得明白:阖闾霸占了楚昭王夫人,伍子胥、孙武、伯嚭等人也分别霸占了囊瓦、沈尹戌等人的妻妾,以羞辱楚国。伍子胥和伯嚭对楚国有刻骨仇恨,做得出格便也罢了,孙武堂堂一代宗师也混水摸鱼,真是让人无语。
《列女传》对这段历史也有记述:阖闾进入郢都之后,将楚国后宫的女人一一奸淫。轮到楚平王的夫人、楚昭王的母亲、秦穆公的女儿伯嬴的时候,伯嬴坚决不从,拿着小刀说:“妾听闻,天子是天下的表率,公侯是国家的表率。天子没有规矩则天下乱,诸侯失去节操则国家危。夫妇之道,是人伦的基础,教化的起点。所以先王定下规矩,男女授受不亲,坐不同席,食不共器,以示区别。如果诸侯侵占人家老婆则削爵,卿大夫偷情则流放,士和庶人发生奸情则阉割。您身为一国之君,不做好表率,拿什么来教育自己的人民?妾还听闻,生而受辱,不如死得光荣。您不做好表率,就当不好国君;妾和您通奸,就没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一举而两辱,所以妾以死相抗,不敢承命。再说了,但凡男人搞女人,图的就是快乐。您只要再进一步,妾就自杀,您何乐之有?”阖闾听了,大感惭愧,默然退出——故事讲得有板有眼,然而经不起推敲。秦穆公死于公元前621年,至此一百多年,就算他晚年得女,伯嬴也是一百岁以上,有什么搞头!
《左传》还记载,阖闾的儿子子山抢先进入囊瓦的家里,屁股还没坐热,夫概叔叔来了。夫概喝了点酒,脸红红的,加上这段时间没休息好,眼睛也是红红的,直瞪着子山,一句话不说,就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你出去”。子山装作没看见,顾左右而言他。夫概大踏步走上来,一只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子山的左右一看不好,连忙搭成一堵人墙,十几支长戈直指夫概,挡住他的去路。
夫概视而不见,直往前走。人墙被他逼着不断后退,一直退到子山前面,退无可退才停下。夫概轻蔑地看了看差不多顶到鼻尖的长戈,脸上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然后伸出手指,轻轻地弹了弹其中一支。长戈发出一声悦耳的长鸣,夫概仰天大笑,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之后,夫概又回来了。这一次他带来了自己的部队,将囊瓦府团团围住。“你不走,我就赶你走。”他叫人传给子山一句话。夫概的五千名部下,本来就是吴军中的精锐,这次又立下赫赫战功,更是不可一世。子山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乖乖让出了令尹府。
阖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伍子胥终于如愿以偿,以征服者的身份进入了郢都。如果将首都沦陷作为一个国家灭亡的标志,他已经实现了当初“必灭楚国”的誓言。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现在,人们会将他称为汉奸,强烈批评他将个人欲望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但是在当时,人们更多认为,他也许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真正的问题是,伍子胥对这个结果仍然感到不满足。他派人四处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