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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流光-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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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颔首道:“原来此玉已于地下埋藏万年之久,难怪精气无穷,绵绵不绝。果然至宝。”

“这种赤玉,随身佩带之,夏日消暑,冬日御寒,调理经络,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司马容看向我,淡淡笑道:“你会不会奇怪,如此宝贝理当流传于皇室,怎的竟到了我的身上?”

我垂首不语,心头涌出几分酸涩。

司马容看我一眼,叹道:“我就知你迟早会知道的。我一直在想,该不该告诉你,又该如何告诉你。你。。。会不会在乎,你究竟,会如何想我。。。”又苦笑道:“别人怎么想我,我从来都是不在乎的。”

我别过脸,低声道:“你不也从没问过我自何处来。一个人的出身来历,也并非那么重要。”

司马容幽幽轻叹道:“说得真好。一个人的出身来历,并非那么重要。然果真如此么?唉,我常常扪心自问,为何,我偏偏与别人不一样?为何,我一定要负起那些担子?多少个日夜,我宁可,我只是一个丞相公子,我只是。。。司马容而已。烈向来待我这个大哥极是信任敬重,事事以我为首,可他却不知,其实,唉,我最羡慕的人,是他。”

我沉默不语,鼻尖发酸。

他不是不苦,不是不痛,他更非冷情。尹君睿说得对,他只是将一切,深埋在心底,一个人默默承受。然后,在世人面前,展颜一笑。

我一直都是明白的,只没有像今天这样,听他亲口说出来。

我怔怔地望着他。此时此刻,他正站在那落日余晖之下,一袭白衫,翩然绝尘,遗世独立。然而,饶任夕阳光暖散落一屋,却无半分,沾到他的面容,却无半点,化开他眉宇间的寂寞寥落。

我不禁些微恍惚,轻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他转过身来,静静地望住我,眼神依旧澈如清水,晰如明镜。

刹那,就连落霞,也抵不过他这一回眸所流转的星光韵彩。

“尹君容。”他的面上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而那笑,清淡地仿若随时都会碾尘而去,消失尽殆。

“从来不曾有人,唤过我的名字。”

24、酿心

“听闻温将军已奉旨远征南夷。”我啜一口茶。

夏瑶坐在我对面,默默点头,半晌叹道:“圣命难违。”

“南夷行刺在先,犯境在后,尹辉断不可能放任其为之”,想到战争所伴随的杀戮,我也不禁长叹一声,道:“恐怕这一次,是要踏平南夷了。”

夏瑶嘴唇动了动,直过了好一会儿,才黯然道:“图拉王子乃南夷第一勇士,也是南夷王的心头肉,生前在族内威望极高,他的麾下亦聚集了不少忠义才士。听说这些人,都立志要为他。。。”

我打断夏瑶,静声道:“国家大事,并非儿女私情可度量。那南夷王痛失爱子固然怀恨,但他三年前战败之后,为求和保得一席王位不得不割地赔款、岁岁进贡,身为一国之君,岂能不怨?南夷一族素来心性坚韧,受此大辱势必十倍还之。三年来,他们按兵不动,也全是将希望放在图拉身上,盼着他痊愈之后能重振旗鼓,带领南夷东山再起。孰料,天不从人愿。唉,如今,他们必是豁出全力,背水一战了。”我瞧着夏瑶那略显憔悴的秀颜,柔声道:“但是,公主,不管是图拉的死,还是这一场仗,都不是你的错。

夏瑶的秀目泛起一层泪花,哽咽道:“儇儿,这么多人之中,只有你,才是明白我心的人。”

我微笑道:“温将军也是明白你的。”

夏瑶苦笑:“他明白么?唉,即便他明白又如何?于他而言,兄弟总居第一位。”说罢又叹口气,涩然道:“临走之前,他来看我,只说了不到十句话,但和太子关起门来,一谈就是一个多时辰。”

我刚欲将荷包掏出,闻言,不知为何手又收了回去,反笑道:“不想公主也会吃醋。”

夏瑶面色微红,嗔道:“谁会跟一个大男人吃醋。”

“不吃醋就多吃菜吧,看你,都瘦了一大圈。”我笑着拉她起身:“算算时间,大伙儿也该到了。”

席间,热闹非凡。

“沈姐姐,这些菜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呀?真太好吃了!”庭芳夹起一大块松子桂鱼塞进嘴里,顿时腮帮子鼓鼓的,嘴角满是茄汁。瀚鹰手忙脚乱替她擦脸,却被她手一推,油汁便全抹到了瀚鹰袖上。

“哎哎,我这是新衣服也!”瀚鹰皱眉,又瞥她一眼,不满道:“你看你,吃得满脸都是,哪有半点闺阁小姐的样子!”

“哼!你现在嫌我不像闺阁小姐拉?!”庭芳白他一眼,气道:“那你跟皇上说去,让皇上收回圣旨好了!”

“别别别,”瀚鹰一听,急忙赔笑道:“我这不是随便说说嘛,莫当真呀!”

庭芳不理他,又夹起一块烤鳗,自顾自嘟嘟囔囔地嘀咕个不停。瀚鹰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他未来大舅子。

司马容作势咳一声,教训道:“庭芳,不许胡闹。皇上的圣旨岂能儿戏?瀚鹰也是,都快成家了不是么,怎能一味惯着,由她犯孩子脾气。”

瀚鹰闻言,忙不迭点头如捣蒜。

司马烈瞥我一眼,跟着道:“可不是。有空不妨跟沈姑娘学学做菜,还有女红书法弹琴什么的,免得将来突厥人以为我相府里的小姐除了白食啥也不会。”

庭芳闻言,一张脸顿时比煤还黑。瀚鹰凑近庭芳,小声道:“我不嫌你不会做饭不会女红不会书法不会弹琴,我保证!”庭芳气瞪他,作势要打,孰料瀚鹰立马哀号一声:“你这拳若下来,我伤疾便又要犯了。”庭芳哪信,仍旧要打,但终归心疼,不管怎么打,拳头总偏在不着干系的地方。

我笑,眼角不经意瞥见夏瑶。她正看着弟弟与庭芳笑闹,眼中流露的,有欣慰、有欢喜,更多的,还有一丝丝怅然。

于是,我转过话题,对司马烈笑道:“这你就说错了。这些菜可不是我的功劳。若非公主一双妙手,我恐怕你会被咸死。”

司马烈奇道:“咸死?”

我掩唇笑道:“我老把盐当糖放,还不咸死人。”

夏瑶立马摆手笑道:“瞧瞧,这是谁又在谦虚了。若没有你这些好点子,叫我怎能做出这桌菜来?”说罢夹起一只虾饺皇,道:“我就从来不知道,能有将皮弄得这么薄,里面包着虾仁的饺子。”

庭芳笑叫道:“可不是,我也从没见过还有将墨鱼塞在油条里的做法,真新鲜。”

司马容朝我含笑道:“儇儿,你这些都是从哪学来的?”

哪学来的?现代菜式呗。我呵呵一笑,正欲开口,门外响起了一把沉稳有力的声音:

“有什么好东西,让朕也尝尝。”

话音未落,皇帝踏进屋来,身边跟着顺亲王爷,还有尹君睿。

大伙儿皆起身行礼,却被皇帝止住:“朕今日上宗荣寺与无修方丈下棋,回来正巧路过,知你们在高兴,便来瞧瞧。大家都坐,莫让朕坏了兴致。”

只是‘路过’么?我心存疑窦,表面不动声色,上前衽礼道:“今儿乃沈儇乔迁沈园的日子,便想着请大伙儿一块儿热闹热闹。皇上能来,实为沈儇之荣幸。”

皇帝颔首,环顾屋子一圈,眼光落到司马容身上,嘴角微微扬起,道:“这园子倒也雅致。”又转向我,道:“德郡主住地可还称心?”

“容大公子的亲手笔,谁能不称心?”尹君睿的眼角不着痕迹地略过我,淡淡道:“本宫只看一眼,便觉得欢喜。”

司马容笑道:“微臣不敢当。微臣资质粗浅,只能随意润色一番,还恐委屈了德郡主。”

想我当众夸你是不?我暗骂一声,面上笑道:“容大公子谦让。怕就怕沈儇配不上这园子。”

司马容微蹙眉,顺亲王则看我一眼,转头对皇上笑道:“皇上您瞧,桌上有不少好吃的,大伙也站累了,不如边吃边聊可好?”

皇帝甫一入坐,夏瑶便先舀了一碗粥递过去:“皇上,夜晚外头露重,先喝碗粥暖暖胃较好。”皇帝颔首接过,尝了一口,赞许道:“不错,很是清爽入味。瑶儿,你的厨艺又精进了。”夏瑶摇头笑道:“熬这粥呀,瑶儿除了看火,可什么都没做。都是沈姑娘调的味儿。”说罢又转向我笑道:“我在一旁也瞧地晕糊,怎么那些调味料在你手上好似变戏法一样,一个转眼就能调出一个好味儿,往菜肴里一加,香味便扑鼻而来。”

让夏瑶当着众人面前这么一夸,我究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瞧公主,怎竟将我说地神乎其技的。”

王爷用筷子指着碗里的石榴鸡,笑道:“瞧这个,看上去像烧卖,皮却比烧卖薄了不知多少,里头的馅呢有蟹黄有香菇有鸡丝还有笋丝芥菜,外面则还用海带结扎住口子。囋囋,儇儿,做这东西,功夫可深哪。”

尹君睿的眼向我扫来,淡淡一笑,道:“幸好儿臣今晚跟父皇一起来了,否则失了口福实在可惜。”

王爷大笑道:“依本王看哪,儇儿才是有福之人。皇上,您几时听睿儿夸过人哪?但这可是我第二次听见他夸儇儿了。”

尹君睿不说话,浓黑的眸子凝在我脸上。我佯装没看见,端起茶盏啜了一口。

司马容看了王爷一眼,王爷却无所觉,继续说下去:“皇上,儇儿不但长得好颜色,为人也是剔透玲珑的。哎,这样一个妙人儿,断不能委屈了她。无论如何,皇上,您将来定要给儇儿指个能与之匹配的如意郎君才好啊。”

我心中一咯噔,却毫无诧异。自打受封那天起,便知婚事全由皇命。

只不想,竟那么快便要走到那一步了呢,原本以为,还能多留些时日的。。。

此刻,坐在身边的司马容伸手过来,握住了我的。我知他想安我的心,但,我却不由自主心生烦躁,用力挣脱开去。

司马容一怔,目色不解地看着我。我索性别过脸去,正撞上司马烈炽热的眸子,顿觉面上一烫,不敢直视。

皇帝瞥了王爷一眼,不紧不慢道:“你这回倒有心。”

王爷笑容满面:“皇上已有双喜。再加一喜岂非锦上添花?再说儇儿和瑶儿、庭芳情同姐妹,如能一块儿成家,想必她们心中定也欢喜。”

庭芳闻言,一脸兴奋地向我望来,夏瑶却秀眉轻蹙,看着我不无担忧。

皇帝的视线从众人面上一略而过,继而向我移来,似射线般投注在我的脸上,但话,却是对王爷说的:

“莫非你已有什么好提议么?”

王爷瞥了尹君睿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皇上跟前不就有合适的人选么?怎么反倒问起微臣来了。”

我心中一惊,直觉看向尹君睿。不料他也正望着我,用他那双深如墨潭的黑眸,紧紧地凝注着我,仿佛要一直看穿、看透我的心。

怔仲间,耳边传来司马容的朗笑声:“王爷这么说,岂不是太偏心了?不成不成,待会起码得自罚三杯!”

王爷明显一愣,看着司马容的目光闪烁不定,面上既无怒容也无笑容。而司马容却一派轻描淡写地样子,说笑间已令仆从端上一大坛酒来,微微笑道:“皇上,王爷,这是桂花酿,乃微臣亲手所制,以贺德郡主乔迁之喜。今儿人多,喝起来正痛快。”

司马烈忽然站起,率先捧了一大碗:“敬皇上敬王爷,微臣先干为敬!”说罢仰头饮下,大声道:“好酒!”又盛一大碗,朝我道:“司马烈敬郡主!”

我一呆,分明瞧见他灼热目光中隐隐透出的痛楚,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司马容跟着端起一杯,朝尹君睿笑道:“太子,微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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