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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流光-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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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不置信道:“什么?”

“温清远的军队虽英勇无匹,但西陵擅出其不备,突厥则精于骑射,若运战得当,化二为一,双管齐下,即便兵力稍逊,亦非毫无胜算。”司马容凝视华清:“我知道,你有这能耐。”

华清牵牵嘴角:“就算你说地都对,但我为何要帮你?”

“赫连华楼坐上王位之后,第一件事,便是铲除王女一派”,司马容看一眼伏在地上的华晴:“你是公主心腹,平日也帮着做了不少好事,难道以为能逃地过去么?”

华清脸色一沉:“替你主帅,我就能逃过去么?”

司马容道:“你替我主帅,便是我司马容的人,赫连华楼有言在先,只要你肯归顺,就放你一马。”

华清目光一凛,看看华晴。

“这是其一。”司马容又道:“其二,你想杀的那几个人,都归你。”

华清浑身一震:“此话当真?”

“元老院是拥护王女的中坚一派,素来与赫连华楼不合,华楼既要上位,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司马容看着华清:“听说当日迫害你父亲的正式那些宗室权贵,你若想替父母报仇雪恨,不在今日更待何时?”

华清闻言,沉默良久,忽然站起走到华晴身边,一言不发地跪了下去,‘噔噔噔’磕足九个响头。他磕地十分用力,额头上密密地渗出血来。

“公子点的穴,华清不会解。”他抬头第一句话,却是对司马容说的。

司马容挑起两粒小石子,弹指激向凝雪凝霜,只见她们二人身子一晃瘫倒在地。

华清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再看了华晴一眼,一咬牙,转身拉起凝雪凝霜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华晴望着华清远去的背影,喃喃道:“走了,都走了。。。司马容,你好狠的心肠!”

“华楼允诺,不伤你性命,亦不计较你曾暗杀谋害于他”,司马容平静道:“只要你想回去,你依旧做你的西陵长公主。”

华晴一听,哈哈大笑:“回去?回去我就是一个阶下囚!要我看赫连华楼的脸色过日子,‘呸’!他算什么东西?!替我提鞋都不配。”

司马容皱一下眉头,仿佛想开口,终还是化为一声轻叹。

华晴‘霍’一声站起,目光怨毒如蛇蝎,盯着司马容一字一顿道:

“司马容,你待我这般无情无义,赫连华晴毕生难忘!”她执起手中长剑,我慌忙挡在司马容身前。

“我赫连华晴若不雪耻今日之辱,当如此剑!”说完,‘当’一声,长剑一分为二,摔落在地。她冷冷地瞥了我们一眼,脸上又浮起那层倨傲的笑容,挺直背脊,拂袖离去。

很久很久,耳边飒飒而过的,只有风声。

我垂着眼,替他查看伤口,上金疮药,包扎,从头到尾不说一句话。

半响,头顶传来他长长的叹息:

“你可是觉得,我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我的手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倘若一定不是你死就是他亡,那么,我希望死的那个不是你。”

“儇儿。。。”他的笑容和他的脸色一样苍白:“如果可以,我但愿你永远不要听见我说那些血腥的话,永远都不要知道我做的那些黑暗的事。。。我但愿在你心里,我可以一直那么干净、善良。”

我仔细包扎好伤口,抬头看他:“我知道,你有你的路要走,我虽不喜欢,但你一定要去,我也没有办法。只是。。。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死。”

他静静地看着我,嘴角缓缓浮起一丝笑,很遥远。他抱住我,脸庞贴在我的鬓角,喃喃道:“天地为证,日月为鉴,儇儿一日是我妻,终身是我妻。。。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很幸福。。。尽管,我知道这不是真的。。。”

我忍不住流下泪来,打湿了他的衣襟。

他捧起我的脸:“不要哭。无论以后,我不在你身边,都不要哭。我的儇儿,笑起来,是最美的。”

我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他唇角轻启,在我耳边说了几个字。

我惊震,浑身仿佛被钉住般不能动弹,只能呆呆地望着他。

原来。。。如此。

他看出我眼中的怜惜,笑了。

是我初次遇见他时,那温柔和煦,清澈明净的笑,那叫人。。。心酸不已的笑。

他却仍然一直,温柔地笑着,一直那样温暖而平静地笑着,仿佛所有的寂寥所有的悲伤所有的脆弱所有的不舍都已被笑容掩埋,只余不经意间,从眼底深处,悄悄流露了一丝淡淡的细如针发的绝望。

一个冰冷的东西,落在我的手心。

我低头一看,只见一片赤红,殷红如血。

竟是玉锁。

“你。。。忘了我吧。”

64、生离

同夜,‘瑶池居’传出一声惊呼。

突厥王妃尹韶云自梦中惊醒,冷汗津津,背脊全湿。

香儿闻声跑进来:“王妃,怎么了?”只瞧一眼,便熟练地点起安魂香,奉上宁神茶。

“王妃,梦呢,没事儿,香儿在此。”

“我。。。我。。。”王妃怔怔地抓紧了香儿的手,蓦地问道:“瑶儿呢?”

“王妃忘了,昨儿一遭公主被太子他们接了去渡舟赏乐,下人来报,主子们玩累了,今夜留宿驿馆,明天才回。”

“是。。。想起来了。”王妃缓过气,撑着额头,喃喃道:“人老了,记性也差了。”

香儿替王妃换下湿衣,浅笑道:“若公主在此,定不依王妃的话,王飞哪里老了,过了这些年,您仍是突厥第一美人,王上心中至宝。”

尹韶云摸摸脸庞,嘴角浮起淡淡的笑:“美。。。么?”

再美,也及不过她。

她只需轻轻一笑,大哥二哥就会将月亮摘下来,给她。

尹韶云深深叹口气,又睡下,香儿掩上帐子,静静退出门去。

闭上眼,迷迷糊糊间,尹韶云又开始做起方才那个梦。

梦中,漫天漫地的芙蓉花瓣,纷纷洒洒,飘飘欲仙。她站在十字路口,不知所措,忽见前方飘过一片熟悉的衣角,喜道:“志坚,等我。”

那人回过头来,剑眉入鬓,五官英挺,目光炯炯,可不就是上官志坚。他朝她微笑招手,她开心地跑过去,却握住一管金龙云袖。

她惊怔抬首,望进一双漆黑瞳孔,眉眼之间全是冷峻。“父皇。。。”她失声叫道。尹御龙看她一眼,摇摇头,转身就走。“不!父皇,别,别丢下我!”尹韶云急地团团转,拔腿就追,无奈腿似千斤重,眼看尹御龙的背影就要消失不见,她猛一急扑倒在他脚下,保住一双龙纹皂靴:“别丢下云儿!求求你!”

“云儿。。。”头顶一声长叹,尹御龙幽幽道:“好孩子,别怪父皇。”

一颗心刹那沉落谷底,她不由泪流满面:“父皇,你救救云儿。。。”

尹御龙不说话,双眉紧锁,盯视前方。

她缓缓抬头,瞧见芙蓉树下一对男女。

那男子一身玄衣,器宇轩昂,姿态不凡。他一手折枝芙蓉花,一手揽着一名窈窕少女,细语低喃,缱绻浓浓。

尹御龙的声音像重锤般击在她的心上,击地粉碎:“本不用你去。。。但。。。你二哥已铁了心。。。你就原谅为父吧。”

尹韶云听得一怔,瞬间胸中渐渐转凉,正逢玄衣男子一句调侃,少女双颊粉红,垂眸一笑。

尹韶云瞧地痴了,喃喃道:“蓉儿。。。蓉儿。。。为何是我。。。为何这般待我。。。”

尹御龙长长一叹,拂袖而去。尹韶云怀中一空,满腔失落顿如泉涌而出,匍匐大哭,哭到一半,忽闻背后有人轻唤,满目狼藉地回头,看见上官志坚携了欣如,笑脸盈盈:“云儿,志坚哥的喜酒不能不喝,喝过了,才准你去突厥。”旁边欣如醉眼朦胧,望着志坚满是依恋。

尹韶云心中如中一掌,痛地几乎翻江倒海,狠狠咬唇,直咬地满嘴血腥,奋力挣扎站起,朝前头跑去。

“二哥!”

折花男子视线转来,一见是她,立马蹙眉道:“你在这儿做什么?迎轿队伍已到了城头,还不更衣待发!”

“二哥!”尹韶云拽着尹韶凌的袖子跪下,哀求道:“二哥!求求你,我不要去,不要去阿!”

“既身为尹朝公主,受天下人供奉,自当为国为民。”尹韶凌的目光渐渐转冷:“别哭了!哭也没用!”

“二哥!”尹韶云百般无奈,转求那少女:“蓉儿,你劝劝二哥,你劝他,他会听的。。。我不能离开这儿,不能呀!”

“云儿。。。我。。。我。。。”蓉儿一双妙目已盛满泪水,瞧了瞧尹韶凌,哽咽道:“还是。。。我去罢。。。”

尹韶凌神色一慌,急忙拉住蓉儿:“蓉儿,你胡说什么?我怎能让你嫁去突厥?!”

“韶凌,韶凌。。。”蓉儿落泪,玉颜凄惶:“突厥王要的是我。。。我怎能。。。怎能让云儿代我受过。。。韶凌,你待我纵然千万般好,可云儿与我亲如姐妹。。。你叫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尹韶凌心痛道:“蓉儿,难道你就不管我了么?你若走了,叫我怎么活呢?”

蓉儿捂住面孔,扑在尹韶凌怀中痛哭失声。

尹韶凌看向尹韶云,眼色一沉:“云儿,你是公主,今日不嫁突厥,明日也是与他国和亲,难得突厥王一表人才,耿直刚毅,是为良婿。”

“二哥!”尹韶云看着尹韶凌一脸绝望,尹韶凌的表情毫不动摇:“志坚就要与欣如成亲了。这桩婚事,我没迫志坚半分,是志坚自己点的头,不信你可以去问他。”尹韶凌瞥了妹妹一眼:“你也该死了这条心。”

尹韶云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匍匐在地,似一尊断了线的木偶。

蓉儿扑过去抱着她,泣声道:“云儿。。。我对不起你。。。你别恨我。。。别恨我。。。”

尹韶云呆呆地看着她,眼前少云发如游云,目似晨星,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她伸出手去,抚摸蓉儿一头秀发,好半响,淡淡地笑了:

“蓉儿,我不恨你,这是。。。我的命。。。”

“王妃。。。王妃。。。”耳边一阵急唤,将尹韶云唤醒。

香儿坐在榻前,一脸焦急:“王妃,醒醒。”

尹韶云睁眼,一抹脸孔,满是泪痕,忽地想起什么,一把推开香儿便跌跌撞撞地直冲后院,香儿吓一大跳,愣一愣急忙追去,跟着尹韶云来到后院小屋。

“王妃。。。”

尹韶云冲进屋,扑倒在一张轮椅前,紧紧抓住一只瘦骨嶙峋的手:

“志坚。。。”尹韶云刹那仿佛分不清梦幻与现实,连声急唤,泪落如雨:“志坚,志坚,你不要与欣如成亲,我不去突厥,死也不去,你答应过要娶我的,你。。。都忘了么?”

香儿杵在身后,目瞪口呆,手上一件雪貂斗篷掉落在地。

窗外,尹君睿默默地站了半天,负手离去。

第二夜。

沁阳城外,五里坡。

护城河沿岸,有一处凉亭,凉亭里,有两个人。

一个,一身月白长袍,举杯痛饮。

一个,一袭绛红衣衫,面带讥讽。

“若是喝不醉,还喝来作甚?”穿绛红衣衫的那个人哼一声:“一味驴饮,拜拜糟蹋我西陵的‘千年醉’。”

司马容轻笑:“华楼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说罢衣袖一扬抛出一杯水酒:“陪我喝一杯,华真。”

司马容胡乱一掷,酒水已溅出杯沿,只见赫连华真伸手在空中画个圈,扣住酒杯时酒水竟是点滴不少。他看一眼司马容,仰头饮尽。

“这就对了。”司马容拊掌笑道:“这天底下最扫兴的事之一,便是劝酒,照我说,与其相劝,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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