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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顾家长子,按照顾老爷子的意思,顾恒本是要继承自己衣钵,进入军界的,只是这顾恒从小就是个很有野心和想法的人,觉得在这个和平年代从政更有前途,便不顾顾老爷子反对,毅然进入了政界。
凭着顾老爷子当年的影响力,以及他这些年的努力,也爬到了一定的位置,这位置要在别人看来,那是很不错的肥差了,但他却不能满足。尤其是今年年初,各机关部门又进行了新一轮的调动,本以为终于熬出头,能在本局当正局长的他,被调到另一个部门去了,还是个清水衙门,而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权利博弈的结果。
他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对于从政的人来说,已经是个有点尴尬的年纪了,他自知这个时候若是再不发力,往后就只能等着到年纪退休了。到了这个时候,抱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已经晚了,唯今之计就是四处留意,一发现有合适的位置,立马上下打点一番,以便能够最快速地补过去。
因为这些,顾恒现在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钱不够花了。于是,顾恒夫妻俩把主意打到了顾晓天身上。
想要抱住顾琛大腿,并借着他的势力好好活下去,首先就不能被顾恒卖掉。顾晓天回忆起下人对顾琛的态度,又思及老爷子在家里的地位,想着若是老爷子和顾琛都发话了,顾恒也不敢再打他的主意了吧。
上无父母怜爱,下无兄弟姊妹照应,周围环绕着一群冷漠狠心的亲戚,想要改变现状,只有靠自己了。
看了眼肿得跟个包子一样的右手,顾晓天舔了舔嘴唇,用左手紧紧地握住右手的手腕处,猛地一动,在面色通红的瞬间将脱臼的右手接好。
走到窗前,顾晓天探着身子朝外边看去。他穿越前身手不错,对付门口这两个人可以说是小菜一碟,只是此一时彼一时,新换了具羸弱的身体,他不能确定以前的身手还能发挥几层,为了不让计划受阻,他决定从窗口突破。
这房间是在二楼的阁楼上,相当于三楼的位置,所以距离地面有不小的一段距离,从这跳下去难度有点太大了。顾晓天四处看了看,终于找到了根从屋顶通下来的下水管。
看着那锈迹斑驳的水管,顾晓天两手紧握成拳——为了不被卖掉,拼了。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顾晓天终于平安地踩在了地上。抹了把汗,又拍了拍身上的污渍,顾晓天大步走了出去。
日头正盛,平常这个时候,顾家的众人都会在自己屋里纳凉,但是今天,因为顾琛回来了,一大家子都聚到了客厅里,好不热闹。
顾恒前一阵子隐约听老爷子提起过,顾琛这次回来,直接就是和他平级的职位。想他身为顾家长子,混了这么多年,才有今天的位置,而顾琛,除了抗过几年枪,什么也没做,居然就和他平起平坐了。不,他现在是坐冷板凳,顾琛是当肥差,根本就是比他要低几个等级。比小自己十多岁的弟弟混得还差,这叫他心里如何好受。
有了那复杂的想法,他对这个一路顺风顺水,腾云直上的弟弟是又妒忌,又羡慕,又怨恨,看向他的眼神也颇为复杂,“老四,你这次回来就是退役了,再不用回部队了吧?”
“并没有退役,这次回来也是上级的安排,以后要不要回去也说不好。”顾琛淡淡地回答,一脸的风轻云淡。
可他说出来的内容却让顾恒则憋红了脸,心里一阵艳羡。身处军政两处,两边还都是不低的位置,关键是他还这么年轻,顾恒知道,这顾琛可以说是前程似锦。这样的结果只让顾恒更加后悔,当初没有听老爷子的安排去部队,不然这一切哪里轮得到他顾琛。
顾家老三顾海军一条长腿搭在另一条上,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听见这话喉头一动,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笑嘻嘻地说,“乖乖,老四,你可真不得了,这一下官位就比大哥还高了,嗯,以后可要不那么吝啬地罩罩哥哥我啊。”
“是啊,是啊,老四太厉害了,真是年轻有为。”老三家媳妇吴惜凤虽然不满意老公的自嘲,但看到顾恒满脸的不快,也跟着夸赞了起来,尤其是那年轻有为四个字,咬字很重,直戳顾恒心窝窝。
“老四啊,你这两个哥哥有你这么厉害的一个弟弟,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那游手好闲的毛病只怕明天就改了。”顾恒家媳妇张巧惠看了眼顾海军,捂着嘴轻笑着说。
她口里说的虽然是顾琛的两个哥哥,但顾海军这游手好闲的坏毛病,老爷子揪了许多年也没能揪过来,说的是谁明眼人都知道。
“行了,都少说两句,难得老四回来。”坐在老爷子旁边的老太太开了口,阻止了欲要答话的吴惜凤。
听了老太太这话,吴惜凤没敢再开口,一双美目转了转,又重新把话题拉到了顾琛身上。只不过骂人的话憋在嘴里,就跟嘴里含了个苍蝇一样,咽下去心里犯恶心,吐出来又算生事,难受得很。
吴惜凤绞着擦汗的帕子,偶尔瞥一眼一脸端庄的老太太,心底很有些疑惑。从她嫁进这家门起,老太太就一直凌驾在她和张巧惠之上,坐看她们俩争斗,偶尔会扶持势力偏弱的自己。可不知怎的,这些天她却一反常态,站到了张巧惠那一边,比如刚才,帮着老大家的也太明显了,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主人们不紧不慢地说着话,留在房里伺候的几个年轻的丫头,却因为顾琛的到来,都笔直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可就是这样,又忍不住红着脸不停地偷眼去瞧冷着脸的顾琛,恨不能一双眼睛长到他身上去。
尽管已经回来了,但顾琛身上依旧穿着套笔挺的军装,扣得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衣被扎进腰间系着宽宽的皮带里,下面是一条蓝黑色的军裤,黑色长靴紧紧地包裹着小腿,整个人看上去精壮得很。帽子被摘了下来放在一旁,露出高高的额头。
尽管他的长相偏于冷冽,浓黑的剑眉飞入两鬓,鼻梁高挺,紧紧抿在一起的双唇略显单薄,脸部的线条略显生硬,像用方头笔画出来一般。但顾家人本来就生得好,他又是其中的佼佼者,自是十分好看的,长长的睫毛像两柄小小的扇子,让原本冷冽的面容变得温润起来,尤其是那双闪耀着智者光芒的眼睛,使整个人显得英气勃勃。
再加上他继承了顾老爷子的衣钵,去到国外接受过正统军校教育,绅士风度浑然天成,回国后又进到部队里锻炼了好些年,这让他比起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军人的飒爽。
所有的这一切在他身上完美地结合,浑身散发着无可抵挡的魅力,使得人虽不自觉地畏惧,却又忍不住打心底想要亲近。
顾琛完美地诠释了年轻有为这几个字,所以除开那些留在屋里伺候的丫头,几个小辈的女孩子也都满眼崇拜地看着他,满心想着往后找男朋友,也要找个这样的。
因为他的到来,无数粉红色的泡泡在热浪中飘荡,年轻姑娘们的心,也因为这燥热的天气而变得躁动不安。
而此时,奔着顾琛而来的顾晓天,也来到了客厅外边,透过大开着的门窗,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顾老爷子下首的顾琛。
就那么一眼,顾晓天就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那是一种真正的上位者的风范。
顾晓天垂下眼眸,两眼紧紧地盯着脚上那双洗得发黄的白布鞋,心里暗暗想着,这个男人不是普通人,绝对不好糊弄,想要借他的势,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垂着头的顾晓天,没能看见从屋里一扫而来的目光。
“老四,前些天跟你说的关于小天的事,你觉得怎样?”老爷子的声音忽然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时代架空,纯属虚构,涉及到历史事件这类的,也请不要和现实世界中的一切对号入座。
☆3、初试身手(一)
听到这句,顾晓天瞪大了眼,心里一寒。难道是他的判断出问题了?真的如老蔡婆子说的那样,老爷子也和那些人勾结在一起,完全不顾念顾家的名声了?
“爷爷,我不想订婚。”
尽管心中惊疑,但这个时候再不反对,就再没机会了,顾不得那许多,顾晓天在窗外大声喊了起来。喊完这一句,就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步冲进了屋里,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扯着他的胳臂被带得东倒西歪的老蔡妈。
突然被个后辈打断说话,老爷子略微有些不快,然而对方说出的话更让他莫名其妙。待到顾晓天冲进屋里,入目的就是他满身的狼狈,正应了昨天老大家媳妇说的,他跟人打架受伤住院的说法,想到他或许今儿又跟人打架了,老爷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蔡妈,”原本应该被关着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张巧惠尖叫起来。顾老爷子听不明白顾晓天说的话,她可是都听懂了,知道对方竟然一状告到老爷子这里,张巧惠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顾进,没看见表少爷满身的伤,还不快带他下去看医生。”老太太瞥了大儿媳一眼,很有些不满,立马对跟进屋里的管家顾进下达了命令。
自知事没办好的老蔡妈,从发现顾晓天开始,就紧紧拽着他的胳臂不肯撒手,这时候见顾晓天要开口说话,连忙大喊大叫起来。
“哎呀,表少爷,您怎么自己从医院跑回来了,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是偷偷溜出来的时候翻围墙摔的吧,不是我说您,您都受伤了,就先歇上两天吧,别那么爱玩了,万一伤口因为剧烈运动好不了,可怎么办。”
除她之外,跟着张巧惠的一个叫翠翠的丫头,也凑到了门口去“关心人”,挡住了顾老爷子的视线。
“爷爷,四叔,您得救救我,大伯和大婶要卖了我。”
几人合力,把安静听话的顾晓天拉到了门口,眼看就要被拉出去的顾晓天,就在老蔡妈以为他已经放弃了的时候,猛地挣开了束缚,大声说了一句,在这嘈杂的环境里,那声音有如夏日清泉,甘甜清洌。
说完这一句,被重新拉住的顾晓天垂下头,不再挣扎,一副任人鱼肉的模样。
可是,老爷子脑海里,全是他刚才的模样,那坚毅的面容,和从前那阴翳的模样截然不同,尤其是那倔强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老爷子端着茶杯的手轻轻地抖了抖。
“住手,都下去。”顾老爷子放下茶杯,先是看了端坐在身旁的老太太一眼,之后目光又在大儿子和大媳妇之间转了转,最后定在了顾恒身上,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老大,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见到父亲这个动作,顾恒知道他这是生气了。却不知是不是刚才张巧惠和老太太太做得过了,让他起了疑心,正想着要怎么回答,张巧惠就满脸堆笑地站了起来。
“爸,这是小天见老四回来,开心,跟咱们开玩笑呢,哪有什么卖不卖的。您是知道的,这小天打小就和他大伯亲近,我和他大伯也都是把他当嫡亲侄子看待,疼他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对他不好。”说着就伸出手要去拉顾晓天,却被对方侧着身子躲过了。
被顾晓天躲过,张巧惠收回手,抿嘴一笑,“瞧这孩子,如今还会害羞了哩。”
自己问儿子话,媳妇却自作主张地回答了,这虽让老爷子心里有些不快,但他讲究身份,素来不大过问后宅的事,更不会去为点小事呵斥儿媳,因此只是冷冷地说,“老大,我让你说话呢。”
张巧惠讪讪地一笑,抬眼就对上老三家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