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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茅小钉告辞了。”茅小钉失落的转身要走。
“回来回来!”李蕙云胳膊一伸,扳着他的肩头拽了回来,紧了紧鼻子道,“罢了,你我不打不识相,到底一场缘分!给你指条明路,你去街那头的苏氏药馆,那老板是我朋友,去问问那边还招不招学徒。”
“多谢女侠!小钉实在感激涕零,这就去试试!”茅小钉顺着李蕙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心头大喜,转过头便频频作揖。
“酸文假醋的,快滚!不然我打你!”李蕙云扬了扬手,吓得那茅小钉身躯一缩,一溜烟的往街道那边跑去。
望着茅小钉的背影,李蕙云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撇撇鼻子,又走回摊子前,接过老爹手里的铁铲,丢给一边的憨子,忙着教他炒栗子。
“姐,这小排骨虽然瘦了点,但是似乎蛮喜欢你,不如你把他收了?”憨子一边挥舞大铲子,一边笑嘻嘻的凑过来,一脸狗腿的笑,“也免得这傻货去祸害别人。”
老爹说了,只要能把老姐嫁出去,管他是个啥样的,不瘸不瞎不呆就行。
“收你个头!是不是欠削!”李蕙云撸了撸袖子,利落的做了个手刀的手势,吓得那肥肥的身躯一缩,蹿出去好远。
“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咱君子动口不动手哈。”跳到安全距离外,憨子咧嘴笑道。
“姐不是君子,少跟你姐来这套!”叉腰瞪大眼,李蕙云手一指,命令道,“滚过来,继续炒!我没叫你停,谁让你停了,一会糊了咋办!”
“是,是,我都听姐的!”颠着一身肥肉,憨子屁颠屁颠的滚了过来,抄起铁铲,继续卖力的翻炒。
按着李蕙云的指示,茅小钉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苏氏药馆,苏清婉正给药馆的众人分送玫瑰花饼呢,就看到一道瘦条的身影走了进来。
茅小钉找到苏清婉,说明了来意,然后便咧着一嘴白牙,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苏清婉的答复。
自打苏清婉和尹府联手,将她的口香糖,放到尹府遍布西梁县的尹氏吃食店售卖之后,她的口香糖生意便渐渐有了起色,这才短短几日,生意便火爆起来,慕名前来苏氏药馆买口香糖的人,亦有不少,生意好了,自然需要更多的人手。
苏清婉沉吟不语,上下打量了一番茅小钉,见这小伙子尚算机灵,又略通文墨,心里便有几分松动了,何况又是李蕙云介绍来的,她自然不能不卖个情面,便当场拍板道,“成,你留下先做三个月试试,若是做得好,我便正式雇你。”
“是是,多谢苏老板给小钉机会!小钉一定不会辜负老板,一定会好好的干的!”茅小钉嘴一咧,高兴的直点头。
“既是我苏氏药馆的伙计了,日后处的时间还长着,不必这么客气。”苏清婉拍拍茅小钉的肩头,笑眯眯的道,“瞧着你年纪尚小,我比你还长些,你叫我清婉姐便是了。”
“哎,清婉姐。”茅小钉喜滋滋的应道。
“老苏,小钉子是刚来咱药馆的伙计,对咱们苏氏药馆还不熟悉,你带他熟悉一下,给他安排事做。”苏清婉转过身,吩咐在一边优哉游哉的吸溜着紫砂壶偷懒的老苏头。
“好好好,小伙子,过来!”老苏头赶忙将手中捧的紫砂壶放在柜台,对茅小钉招了招手,茅小钉赶忙过去。
“小钉是吧,懂草药吗?”精明的眼珠子一转,老苏头傲慢的睨了茅小钉一眼。
“略懂。”
“来,不懂就要学!老苏头我可是浸淫中医多年,在这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你跟着我学,可是你的造化。”老苏头方正的脸膛上闪过一阵得意之色,捏着八字胡,踱步走到了柜台后那一排排药柜前。
“还望前辈不吝赐教。”茅小钉一脸谦逊,忙紧跟着老苏头走过去,恭声回道。
“唔,孺子可教也!下面我就考考你这些药材的性质和作用。”老苏头满意的点点头,双目闪着精光,开始拉开一个个小药柜,考问起茅小钉来,本以为这小子会一问三不知,谁知道茅小钉却是对答如流,仿佛一早就滚瓜烂熟一般,老苏头越来越惊诧,茅小钉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倨傲的神气,末了还小心翼翼的说一句,“小钉知道的只有这么多,望前辈指点。”
“嗳,别前辈前辈的,喊我苏大叔就成!”这小子明明会的比自己还多,自己能教他啥?虽然这声前辈让老苏头很是受用,但是他也不好意思应了,想到方才自己一番显摆,老脸就有些发烫。
“小钉啊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学过中医?”老苏头尴尬的清咳一声,抚了抚蓝衫上略微褶皱的下摆。
“苏大叔,小钉也不知道算不算学过。”茅小钉抓抓乱草似得头发,憨笑一声道,“我们村上有个赤脚郎中,小钉倒是做过他几日徒弟,跟着他上山踩过几趟草药。”
“怪道你懂这些!”老苏头点点头,捧过那个宝贝紫砂茶壶,热络道,“来,继续教你别的。”
半个时辰后,老苏头惊喜的发现,这茅小钉看着瘦不拉几的像根钉子,但是却对药草和中医极有天赋,人也机灵聪慧,大智若愚,倒是一块栽培的好材料,最重要的是,这小伙子的脾性很好,谦逊开朗,没有一点儿愣头青的傲气,很是对老苏头的脾气,没一会子,这一老一少便打得火热的,倒似是一对忘年交。
“小钉啊,会下围棋吗?”老苏头笑眯眯的问道。此时上苏氏药馆的病人不多,大多只是抓几幅药和买保健口香糖的,偶尔几个看诊的,也有苏骆熙应付着,老苏头不忙,棋瘾便上来了。
“略懂。”
“来,走几盘!”老苏头大喜,豪气的一挥手。心里暗暗得意,你小子草药高明,下棋我可得给你点颜色瞧瞧,让你晓得晓得,姜还是老的辣!
半个时辰后,老苏头连输三盘,被杀的落花流水,额头冒汗,摆手叹道,“高明啊高明!我老苏头自问棋艺精湛,下遍大街小巷未逢敌手,未曾想今日倒栽在你小子手里!”
“不,那都是前辈承让,苏大叔您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手,你指点的这几下,真是让小钉我受益匪浅。”茅小钉一脸真诚,那虚心受教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感动无比。
那无比真诚的马屁,拍的老苏头无比舒畅,整个人顿时飘飘然了,就连没赢棋的郁闷也一扫而空,哈哈一笑,连呼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小伙子,我老苏头看人不会错!你挺不错的。”老苏头知道再下下去只会败的更惨,识趣的收了棋盘,凑过来热络道,“来,说说家中有哪些人,可曾娶妻?”
“不曾,我娘说,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茅小钉一仰头,回答的口气浩荡豪气。心里却苦兮兮的想,没钱让他娶个蛋啊,哪家姑娘愿意嫁呐?!提到娶妻,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就闪出那个霸气的如同汉子的女人来,嘴角不自觉的咧起一丝贼笑。
“你瞧我女儿如何?”老苏头摸着紫砂壶,随手朝柜台后的苏骆樱一指,嘿嘿笑道,“我家樱子长得不赖吧?人也能干,就是脾气呛了点,老夫就指着将她配个好郎君,也好担待她一些。”
茅小钉贼亮的目光,顺着老苏头指的方向一瞧,顿时瘦巴巴的脸一红,不自在的低了低头。
“咳,傻小子害什么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老苏头乐了,一巴掌呼过去,重重拍在茅小钉的左肩上。他现在看茅小钉,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儿,茅小钉这反应,他只觉得这孩子纯真,没什么坏心眼,女儿跟他准不会错。
“嘶……”茅小钉揉揉肩,疼得呲牙咧嘴,前几日被那个女人打的狠,到现在还在生生的痛呢,身上那是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啊!
“老爹!”苏骆樱将手中的药包狠狠一摔,怒目而视,叉腰娇喝一声,“你女儿现在是嫁不掉啊?随便来个人,你就着急把我嫁出去!”这苏氏药馆就那么点大,说句话都听得一清二楚的,她就算想假装听不见都不成!
“樱子,你咋跟老爹说话呢,老爹还不都是为你好!再说了,小钉子人不错,你瞧瞧你这脾气,也不收敛收敛。”老苏头吹胡子瞪眼道。
“哼,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苏骆樱气哼哼的一甩头,自顾自的做事,不再理会两人了。
“我这闺女啊,她娘去的早,都叫我给惯坏了,小钉啊你甭往心里去。”老苏头吸了两口茶水,若无其事的安慰茅小钉道,“回头我好好说说她!”
茅小钉胡乱的点头,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一些,这突然,他就从一个混混,变成了正经人,有一份不错的工,甚至还有人要将闺女嫁给他,可就在前些天,他还在睡着桥洞,挨家讨饭,吃不饱穿不暖,更甭提娶媳妇了,只怕母猪都瞧不上他,想到这些,茅小钉只觉得,他现在浑身都是劲儿。
见茅小钉很快便融入了苏氏药馆,苏清婉也很欣慰,眼见着前来苏氏药馆的病人多了起来,她便坐了下来,准备看诊,众病人见苏清婉亲自看诊,立时便兴致高涨,嘴里连连念叨自己运气好,要知道这苏大夫名气在外,可不是每日都坐诊的。
苏清婉刚看完几个病人,屁股还没坐热,那龚瀚本父子,倒是找上门来了,两人阴沉着脸一进门,便自报了家门,扬言要找苏清婉,这引得四周的众人一阵骚动,纷纷交头接耳,为苏清婉担心起来,也有那好事者,兴奋的等待一场好戏。
“芳草堂?他们来干什么,莫非是踢馆子?”
“那还用说,上次闹事不成,岂有善罢甘休的,听说这家子最是心胸狭隘了!”
“瞧这来势汹汹,只怕不好应对啊!”
苏清婉一眼就认出,那个贼眉鼠目的阴戾年轻人,正是苏氏药馆开张那天,引起过自己注意的那个怪人,心里暗暗警惕,怪道这芳草堂对她苏氏药馆如此防备,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盯上她了。
龚瀚本见自己自报家门,苏清婉却稳稳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心头不由大为恼火,想他龚瀚本可是西梁县赫赫有名的大夫,在中医界是当之无愧的泰斗,任那些小郎中见了,都要尊称一声“前辈”的,这小女娃娃却是好大的架子!
“苏大夫年纪轻轻,便能在我雁荡街开药馆,想必有几分本事。”按捺住心头的火气, 龚瀚本背着手走近几步,眼神沉了沉。
“不敢当。”苏清婉抬头瞥他一眼,淡淡一声。
“今日老夫就代表芳草堂,考较考较苏大夫的医术,不知苏大夫敢是不敢?” 龚瀚本老脸皮扯了扯,用了一招老套的激将法。
激将法虽然老套,但是却实用,若是苏清婉应下,今日就叫她身败名裂,也好叫众人瞧瞧她是徒有虚名,日后苏氏药馆就不再是他们芳草堂的对手,若是她不应,便是心虚,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趁早给他将苏氏药馆双手奉上!
“不知龚大夫想如何考较?”苏清婉冷笑着,神情淡漠的扫过这对父子,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气势。
龚鹏阳面上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喜意,朝外喊了一声,“阿三!带上来!”
随即,一个仆人模样的汉子,带着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那男人嘴歪眼斜,显得面容丑陋无比,却是个面瘫,众人一看,便一阵咋舌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这不是歪嘴陈么?!他这脸都歪了这些年了,哪里还能治的好,这龚老爷子忒阴了!”
“可不是吗!这不是诚心为难人家苏大夫么?他芳草堂有这能耐,他咋不给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