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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重生记-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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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钟悬在一座建在高处的八角亭中,两人沿石阶一路而上,朱沅迈入亭中时,脚底居然一软,萧源连忙托住,默不吭声的将她扶至一边靠着亭柱。

萧源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挪开一边的罩子将亭里的石灯点上。一点豆大的暖光慢慢的亮了起来。

朱沅就着这光,拿出帕子,将水柠干,这才将脸上的水擦干。

萧源的头发丝都贴着面颊了,简直像个水帘洞似的不停的往下滴水。

朱沅想替他擦擦,又见他一脸的冷硬,只好不出声,一边拧衣角,一边问道:“是来撞这个钟的?那便快些罢,迟恐生变。”

萧源抹了把脸,又甩了甩头,水珠四贱,简直像只抖水的小狗一样。

他闷着瞟了朱沅一眼,神色有些古怪,转身往天地钟走去。

朱沅不禁低头一看,见自己衣衫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上,便知萧源古怪在何处了。

可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她若无其事的抬起了头。

萧源背对着朱沅,面上微微有些泛红,轻咳了一声,双手扶上了悬在天地钟旁边的缠金大木縋,双脚立定,身子微微一沉,稳稳的扶着往大钟撞去。

轰的一声巨响,震得朱沅两眼发黑,连忙捂住了耳朵,但这声音仍然震得她鼓膜发痛。

就算是在这样的大雨天,这钟声也足够有心人全都听到了。

萧源运足全身力气,足足撞了三下,等他停了手回过身,就发现朱沅捂着耳朵直哆嗦,背贴着亭柱一路下滑,几乎快坐到地上了。

萧源连忙两步走,弯下腰就要伸手,手在空中顿了顿,又直起腰来,不冷不热的问道:“你还好罢?”

朱沅这一半是给钟声给震的,一半是淋了这许久的雨,再也禁不住这寒气。

见她没有回话,萧源再也按捺不住,两手探到她腋下,一下就将她架了起来。

朱沅神色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萧源就着昏暗摇曳的灯光,见她比平素狼狈许多,发丝贴着额际脸颊,脸色苍白,目中无神,不由意识到不妙,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感觉到她全身冰凉,还有些打颤。萧源忙搂紧了她,要给她多一点体温:“这大雨天,又是这等形势,上何处予你寻大夫?你撑住!还欠我解药呢!”

语气凶巴巴的,朱沅的耳朵被震得都有些听不清他的声音了,等朦朦胧胧的听了个大概,朱沅都忍不住一笑:“我自己就通歧黄之术,你忘了?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受了凉。这钟声一响,各处慌乱,此处离冷宫近,我们趁乱潜入冷宫去,我换身干净衣裳睡一觉,明日我再配些药服了,就好了。”

萧源听她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一时再也顾不得了,打横一把抱起了朱沅,拔腿就往雨中冲去。

此处离冷宫极近,这冷宫中原先还有先帝的一位嫔妃,前年已是没了,越发没了人气,平素还有人看着不许乱走,此际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想来是趁着雨天无人,私下赌钱去了。

萧源抱着朱沅,几步蹬上了树,再一下翻过冷宫的围墙去。两人摸着黑寻了间屋子。

萧源摸索着将朱沅放到榻上,拿着火折子四处去寻油灯。

朱沅已是轻声道:“别点灯了,若有人躲祸至此,瞧见灯光倒是不妙。”一阵轻微的细响随之响起:“我且先用这褥子裹一裹,将就一二。”

这屋子,也不知多久没人住过了,一股霉味。萧源看朱沅平素虽不说有洁癖,但所用之物都不肯含糊的,这褥子也不知被谁临死前盖了多久,且就这样铺在此处,想来老鼠蟑螂都光顾过,想着她居然全无顾忌的要将这脏褥子往身上裹,萧源心里先不舒坦了,哼了一声道:“你对旁人狠,对自己也狠。”

说着也不理会朱沅,自持着火折子,凭着这点微光四处翻找,好歹在木柜里发现几套叠放齐整的衣裳,萧源抽出夹在中间的一套来,拿着走向榻边:“换上这个,好歹干净些。”

一走近却愣了,原来朱沅缩在被褥中,露出的肩头却是赤|祼的,一边甩着她*的衣裳。原来方才那些细碎的声音,就是她在脱衣裳。

萧源的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手中火折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熄了。

他抖着声音道:“你,你……”

朱沅已是没多少精神计较这些,只轻声道:“你如何向皇上禀报的,皇上又是如何反应?”

萧源一时被她镇住了,有些机械的将皇帝表现说了一遍,末了他终于回过神来,有些恶劣道:“你知不知道,我也将你卖了。”

朱沅奇怪的道:“嗯?”

萧源嘿了一声:“皇上问我从何得此消息,我便告诉他是从你这处。你若死了,我下去陪你。反之,若此次我当真被推出去斩了,你也得下来陪我。这才真正是不离不弃。”说完了,他恨不能屋里亮堂些,能教他看看朱沅的神情:“你现在心中作何想?这种滋味好不好受?”

朱沅嗤笑一声:“真真是……稚气未脱。”

萧源炸了毛:“你说甚么?”

朱沅道:“我仔细琢磨过皇上的言行政令,发觉他除了于女|色上头含糊,其余事情都极有章法谋略,这样一个人,又不是全部时候都会丧失神智,怎么觉察不到异样?我只以为他被制住了,你纠集一帮武骑常侍提前护他离宫,熬得到天亮便会有转机。可看你的说法,他明明有所部署。窦皇后和太子满以为计谋要得逞,却被不知皇上还有后招。有心算无心,他们输定了。我们都不会有事,明日一早,我还将成为指认太子、沈娘娘的人证……哼,人人都求活,偏你要效仿共死,自以为悲壮么?”

一番话将些许暧昧一扫而空,气得萧源说不出话来。

朱沅也不管他,将自己往被子里窝了窝:“我若是你,就去再捞些功劳,不管是去城门,还是去护驾,机不可失。”

萧源将牙咬得咯咯响,实在忍不住啐了她一声:“你这个女人……”

话没说完,实在是气愤难奈,甩手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到100了呀呀呀~

第101章

朱沅并非不嫌弃这被褥;只是她此时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嗅觉;闻不到这股异味。

头重脚轻的感觉也很明显;她迫切的需要睡一觉。

等萧源离去;屋中陷入一片漆黑寂静;朱沅合上眼,不过片刻就睡沉了过去。

**

到了寅时末;大雨逐渐的停歇下来;宫中事态;已是尘埃落定。

燕京的超品大员都在殿外侯命;一身官服俱已湿透。

殿内高高的宝座上,皇帝数月来第一回亲自上朝;瘦到可怕的身体;几乎撑不起龙袍。

没有人敢抬头看他;他也就随意的靠在龙椅上,一手支着扶手,另一手举着烟杆,不紧不慢的抽着。

台阶下头,跪着窦皇后和太子二人,一侧还有几名宦官不错眼的盯着二人。

窦皇后钗环有些散乱,一向从容的面上,出现几丝惊惶,她在瑟瑟发抖。

反之太子虽然也有些狼狈,但却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地毯上的一处花纹。

这一场大战,窦皇后先是被太子“黄雀在后”的消息乱了阵脚,急忙调整应对。太子也没料到原本是攻其不备,对方却令人意外的似乎有所准备。

这一场搏命撕杀,最后却被奄奄一息的皇帝得了利。

是啊,谁敌得过他?这天下是他的天下,在他的前半生,也算政通人和,并非无道昏君,朝野内外的臣子只有小半被皇后与太子收买,却大半都只忠于皇帝。

皇后与太子调兵,其中种种谨慎小心艰难不可言表。

唯独皇帝,除非能封锁了他对外的一切渠道,否则他一道圣旨,各路大军都得领旨勤王,光明正大,声势浩荡,绝不是皇后与太子的小打小闹可与之相比。

窦皇后一时害怕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时想起年幼的三皇子,一时又悔恨没给皇帝再多用些福寿膏,一时又想不明白是何处出了纰漏,让皇帝看出端倪,又是如何传旨出去的。

皇帝半闭着眼,吐了口烟:“你们哪,太性急……朕行将就木,你们如何就不能再多等两年?一个是朕的皇后,一个是朕的长子,朕当时就想着,一个将死之人,与你们争什么?”

他的突然出声,将窦皇后与太子都唬了一跳,不由得将头都埋低了些。

皇帝沉默了一阵,才慢悠悠的道:“但只要朕还活着,就算只剩一口气,这天威,终究不容尔等冒犯!”

声音不大,却似一记重鼓,捶在众人心头。

窦皇后先是忍不住,以额抢地:“皇上饶命,饶了臣妾一时鬼迷心窍,臣妾只是想着睿儿……”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皇帝嗤笑一声:“你想让睿儿继承皇位,他还这般年幼,接着呢,便是你窦太后垂帘听政?接着呢,就是窦家独大……总有一天,这江山都要改姓了窦?”他说得激动起来,声音嘶哑而尖锐。

吓得窦皇后瑟瑟发抖:“臣妾不敢,臣妾绝无此心,绝无此心!”

皇帝捂着胸口,平息了好一阵,方才道:“知不知道你输在何处?你装贤惠大度,装进了骨子里,什么事儿明面上都畏缩着不肯做绝,怕让人说嘴,就这样,你如何能完全禁锢住朕?蠢货……看在睿儿的面上,朕上你做个明白鬼。”

窦皇后一个哆嗦,先是想到自己不该为了怕引人疑窦,不曾换了皇帝身边服侍的宦官,又只肯细水长流般的慢慢渗入控制,从不肯当面违背皇帝的旨意。如今想来,果然是留下许多漏洞。皇帝若未察觉,万事好说,皇帝一旦起心,她果然是必败无疑。

一时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只得哀哀的哭,想求皇帝看在三皇子面上饶她一命。

皇帝搁下了烟杆:“便是因着睿儿,朕也不能饶了你,有你这样一位母亲,岂不是他一世的污点?更怕你教坏了他。不过,倒能让你体面些死了。你还是莫要挣扎,以免死得难看。”

窦皇后一下瘫软,苦求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皇帝却挥了挥手,便有两名宦官将窦皇后一路拖了下去。

此时便只有太子一人跪着了。

太子心中一紧,却自恃虎毒不食子,最多也就是被圈禁,皇帝命在旦夕,待皇帝大行,三弟身有污点又无人扶持,也只有他能当得了这个皇位了。因想着也最多吃两年苦头便是,倒并没有像窦皇后一般失态。

果然皇帝对他的语气不似对窦皇后无情狠厉,反倒是平淡了许多:“皇后是为了睿儿,太子又是为了甚么?”

太子一听事有转机,忙道:“儿臣不愿父皇被毒妇蒙敝,且她若事成,儿臣将再无活路,不得己奋起反抗,求父皇恕罪!”

皇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似乎方才言语过多,耗费了元气。

太子半晌未得回应,心中也是忐忑,明明凄风苦雨的天,他额上竟冒出汗来,这些汗珠汇聚成一滴,一声微响,落在了地毯上。

他偷偷的抬起头,去看皇帝,皇帝却若有所觉,一瞬间睁开眼,与他对视个正着。

太子心中一跳,立即又埋下头去。

皇帝锁着眉头,拿了烟杆敲了敲扶手。

“虽朕并非慈父,但自你出生之日,朕便对你十分看重……便是你母妃此前疯疯癲癲,也并未动摇过你储君的位置。”

太子听了,心中微微一松,正要附和谢恩。却听皇帝突然用尽了全身之力大喝:“可你是如何待朕的?!”

太子忙道:“父皇,儿臣正是要助父皇脱困,别无他意啊!”

皇帝一掷,手中的烟杆横空飞出,正砸在太子额上,太子眼睁睁看着,连躲也不敢躲,直被砸得眼前一黑。

皇帝喘着粗气,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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