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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但是,三只小狗和母猫“小黑人”不懂这些,它们只知道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悲伤,或者,对同类的爱。
你可知道,这种爱,最原始最粗糙,却也最纯净,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嘲笑它。
而有爱存在的地方,就是天堂吧。
来来
作者:颜峻
我家的猫。
昨天我见了它一面,正在睡觉,被我从沙发下拽了出来,然后恹恹地趴着,然后悄悄逃走。
在重庆的时候,伟棠催稿,说他拍了一本猫摄影集,要请各家的主人写文章。在网吧里写了下面的话。
打电话的时候,老婆说,来来在蹭电话呢。我在重庆的网吧里,一耳朵的键盘声、游戏配乐声和笑声,怎么也听不清哪一声是它的呼噜呼噜。不过可以想得到,它伸长脖子,歪着头在电话听筒上蹭脑袋的样子。
已经四年了,来来从胡吗个家搬到我家,不用再姓胡,也渐渐不再胡来,甚至学会了趴在工作桌上睡觉,灌一耳朵我的键盘声和音乐。它已经不经常跳上饭桌,把花扯得满地都是,打印机开始打印的时候,也老老实实蹲在前面看,而不是探头探脑最后把爪子伸进去探索。每天,来来会为两件事情纠缠我们,一是吃,二是玩。没有人陪玩,就发出悲愤的叫声,开始疯跑、跳上沙袋顶端、挠沙发、破坏一切可以破坏的以示抗议——现在它不那么破坏了,只要有一个可以用来撕成碎片的纸箱就好……我也没再打过它,最多吓唬吓唬:哇呀呀!不听话就给你洗澡!
它听得懂。掉头就跑,钻到床下,然后耷拉着尾巴,警惕地出来巡视,和我们保持距离,一有风吹草动就掉头,跑。这种表情,还会在它闯了祸之后、发现要被装进提包带去串门之前表露出来。一摞CD哗啦掉到地上,不管是它碰下来的,还是被音箱震了下去,只听哗哗哗,爪子刨着复合木地板,像迪斯尼动画里的猫一样,来来飞快地从书房冲出来,在客厅拐弯、原地打滑、箭一样蹿进了床下。如果是面临提包,它会先听到人们道别,或者商量、收拾,然后察言观色,知道不妙,然后你还没有拿出来包,它已经不见了。
我们查过几次,想要知道来来的种族源头。胡吗个说就是在北京买的小猫,很便宜。但是它才一岁的时候就有十斤了,现在站起来可以把下巴放在饭桌沿上检查我们的伙食,它团起来趴着,就是一个拖把,伸完了懒腰,就是地毯,它睡觉的样子完全是一个小人儿。猫书上说大约是挪威森林猫,传说长毛可以御寒,大力可以拉雪橇——雪橇上坐的是仙女。不过中国好像没有引进过纯种。又发现美国的缅因猫,也像,面貌中正,体态健康,但小眼睛装满了小算盘,“叫声如夜莺”,哦,原来夜莺是这样叫的啊。
只要不洗澡,来来看起来就总是可爱的毛头小家伙样子、愣头青样子、被宠坏了的小市民家庭独生子样子。
洗了澡,长长的褐色软毛湿成了黑色毡子,虎头虎脑的脑袋变成了瘦小孤零的可怜落汤鸡头,叫声是凄凉的。不管是什么种族,来来至少不是来自南方雨地。当然挪威听起来会酷一点,美国就算了,多没文化啊——这是它不会关心的话题。只要不洗澡、不打针、每天有金枪鱼和喜悦猫粮换着吃,就算是韩国猫也没关系。当然,这并不是来来全部的要求,如果还能每天在家门口散步五分钟,还有人陪玩半小时以上,那生活才算是刚刚展开。否则你正在走路,只见它从脚边蹭过,枯嗵一声倒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你的裤脚,眼睛定定地看着你……
吴文光家的猫,会跳起来抱住门把手然后挡秋千,直到荡开了门锁。我家来来是不行的,有点笨。但归根结底是有点懒,无须独立探索生活,也没见过世面,最后,就悲哀地丧失了许多能力和乐趣。看它站在二十四楼的阳台上无限惆怅地望着大千世界,你会理解一只猫的寂寞。住在楼房的猫,除了不容易得皮肤病,还能有什么好处吗?
它懂得比较,或者不需要比较就知道生活的不完整吗?它已经没有胆量在户外漫步,更不用说和别的猫、别的动物相处,它撅着屁股拼命挠沙发的时候,是在发泄一种不满还是仅仅活动一下四肢?
这是人无法确知的问题。米斯特拉尔在她的随笔里写到宠物,人不知道它们的痛苦,比如,一些狗特有的疾病、猫特有的寄生虫,比如,她说,在你离开的时候,它总会陷入对于被抛弃的恐惧,而你们无法沟通,用电子邮件、电话,或者出门前的叮嘱。人们无法取得动物的信任,你对一只猫说,我半小时就回来,你的表情会被它记住,但是你可能到了第2天天亮才打着呵欠打开房门,对喵喵叫着迎上来的它说抱歉。人类发明了拟人法,用自己作为观察和描述一切的模型,这样人离世界就又远了一万里,狂妄和自我中心,加深了人和猫,和世界的无法沟通。
最近我去医院打了治疗过敏性鼻炎的针,来来可以继续在空气中制造无数绒毛,没关系。最近它看上了我的衣柜,一打开,就飞跑而来,跳上去,趴在牛仔裤和T…shirt上睡大觉。而且是当场打起不可抗拒的呼噜。如果这能算一样乐趣,那就让它占据衣柜好了,衣服可以洗,而猫的快乐原本就不多。除了尚未了解的科学,我至少知道来来什么时候是郁闷的,什么时候是满足的。它会在客厅徘徊,叫上七、八声然后回来蹭你的腿,抬头望着你要求开始游戏,它曾经叼着布做的小老鼠扑到我和老婆的面前,它只有在挠过了沙发、徘徊和惆怅地叫过之后才会接受我们无动于衷的事实,跳上工作桌,挨着你,恹恹地睡觉。
一种有限的默契,在我们之间,反抗着绝对的孤独。来来被称做儿子,我和老婆,加上它,是一个家,三个从虚空中来,到虚空中去的生命,暂时生活在一起。如果可能,我们还会继续默契下去,努力地互相挨着,蹭,或者看着眼睛,这样可以让虚空变得略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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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辑 生命凶猛
斑羚飞渡
作者:沈石溪
那还是很久以前,人们不懂得爱护野生动物的时候。
我们狩猎队分成好几个小组,在猎狗的帮助下,把七八十只班羚逼到戛洛山的伤心崖上。
伤心崖是戛洛山上的一座山峰,像被一把利斧从中间剖开,从山底下的流沙河抬头往上看,宛如一线天,其实隔河对峙的两座山峰相距约六米左右,两座山都是笔直的绝壁。斑羚虽有肌腿发达的四米长腿,极善跳跃,是食草类动物中的跳远冠军,但就像人跳远有极限一样,在同一水平线上,健壮的公斑羚最多只能跳出五米远的成绩,母斑羚、小斑羚和老斑羚只能跳四米左右,而能一跳跳过六米宽的山洞的超级斑羚还没有生出来呢。
开始,斑羚们发现自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绝境,一片惊慌,胡乱蹿跳。有一只老斑羚不知是老眼昏花没测准距离,还是故意要逞能,竟退后十几步一阵快速助跑奋力起跳,想跳过六米宽的山涧,结果在离对面山峰还有一米多的空中哀咩一声,像颗流星似的笔直坠落下去,好一会儿,悬崖下才传来扑通的落水声。
过了一会儿,斑羚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的眼光集中在一只身材特别高大、毛色深棕油光水滑的公斑羚身上,似乎在等候这只公斑羚拿出使整个种群能免遭灭绝的好办法来。毫无疑问,这只公斑羚是这群斑羚的头羊,它头上的角像两把镰刀。镰刀头羊神态庄重地沿着悬崖巡视了一圈,抬头仰望雨后湛蓝的苍穹,悲哀地咩了数声,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斑羚群又骚动起来。这时,被雨洗得一尘不染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道彩虹,一头连着伤心崖,另一头飞越山涧,连着对面那座山峰,就像突然间架起了一座美丽的天桥。斑羚们凝望着彩虹,有一头发黑色的母斑羚举步向彩虹走去,神情飘渺,似乎已进入了某种幻觉状态。也许,它们确实因为神经高度紧张而误以为那道虚幻的彩虹是一座实实在在的桥,可以通向生的彼岸。
灰黑色母斑羚的身体已经笼罩在彩虹炫目的斑斓光谱里,眼看就要一脚踩进深渊去,突然,镰刀头羊“咩——咩”发出吼叫,这叫声与我平常听到的羊叫迥然不同,没有柔和的颤音,没有甜腻的媚态,也没有绝望的叹息,音调虽然也保持了羊一贯的平和,但沉郁有力,透露出某种坚定不移的决心。
事后我想,镰刀头羊之所以在关键时刻想出那么一个挽救种群生存的绝妙办法,或许就是受了那道彩虹的神秘启示,我总觉得彩虹那七彩光斑似乎与后来发生的斑羚群的飞渡有一种美学上的沟通。
随着镰刀头羊的那声吼叫,灰黑色母斑羚如梦初醒,从悬崖边缘退了回来。
随着镰刀头羊的那声吼叫,整个斑羚群迅速分成两拨,老年斑羚为一拨,年轻班羚为一拨。在老年斑羚队伍里,有公斑羚,也有母斑羚;在年轻斑羚队伍里,年龄参差不齐,有身强力壮的中年斑羚,有刚刚踏进成年行列的大斑羚,也有稚气未脱的小斑羚。两拨分开后,老年斑羚的数量比年轻斑羚那拨少十来只。镰刀头羊本来站在年轻斑羚那拨里,眼光在两拨斑羚间转了几个来回,悲怆地轻咩了一声,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老年斑羚那一拨去了。有几只中年公斑羚跟随着镰刀头羊,也自动从年轻斑羚那拨里走出来,归进老年斑羚的队伍。这么一倒腾,两拨斑羚的数量大致均衡了。
就在这时,我看见,从那拨老斑羚里走出一只公斑羚来。公斑羚朝那拔年轻斑羚示意性地咩了一声,一只半大的斑羚应声走了出来。一老一少走到伤心崖,后退了几步,突然,半大的斑羚朝前飞奔起来,差不多同时,老斑羚也扬蹄快速助跑,半大的斑羚跑到悬崖边缘,纵身一跃,朝山涧对面跳去;老斑羚紧跟在半大斑羚后面,头一勾,也从悬崖上蹿跃出去;这一老一少跳跃的时间稍分先后,跳跃的幅度也略有差异,半大斑羚角度稍偏高些,老斑羚角度稍偏低些,等于是一前二后,一高一低。我吃了一惊,怎么,自杀也要老少结成对于,一对一对去死吗?这只半大斑羚和这只老斑羚除非插上翅膀,否则绝对不可能跳到对面那座山崖上去!突然,一个我做梦都无法想象的镜头出现了,老斑羚凭着娴熟的跳跃技巧,在半大斑羚从最高点往下降落的瞬间,身体出现在半大斑羚的蹄下。老斑羚的跳跃能力显然要比半大斑羚略胜一筹,当它的身体出现在半大斑羚蹄下时,刚好处在跳跃弧线的最高点,就像两艘宇宙飞船在空中完成了对接一样,半大斑羚的四只蹄子在老斑羚宽阔结实的背上猛蹬了一下,就像踏在一块跳板上,它在空中再度起跳,下坠的身体奇迹般的再度升高。而老斑羚就像燃料已输送完了的火箭残壳,自动脱离宇宙飞船,不,比火箭残壳更悲惨,在半大斑羚的猛力踢蹬下,像只突然断翅的鸟笔直坠落下去。这半大斑羚的第二次跳跃力度虽然远不如第一次,高度也只有地面跳跃的一半,但足够跨越剩下的最后两米路程了。瞬间,只见半大斑羚轻巧地落在对面山峰上,兴奋地咩叫一声,钻到磐石后面不见了。
试跳成功,紧接着,一对对斑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