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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伤情。又看他这外号,叫玉面小专诸。万岁知晓,必是他侍母甚孝。天子先有几分喜爱。常言道:忠臣必出孝子之门。又见他会使刀,万岁一时高兴,要看他武艺如何。顷刻降旨,着芸生试艺。陈总管过来告诉:“万岁降旨,叫你试艺。”芸生望着陈总管叩头,说:“小民的兵器,现在御花园门外,有人拿着呢。”陈总管立刻遣御前宫官,至御花园门去取。不多时取来,交与陈总管。陈总管离龙案远远屈着单膝,往上一捧刀,让万岁爷看了一眼,转身把刀交与芸生。芸生随即就把袖子一挽,衣服一掖,把刀往身后一推,往上叩了一个头,两手往后一背,一手搭住刀把,一手搭住刀鞘,使了一个鹞子翻身,天子只顾瞧芸生在那里跪着,忽然往起一蹿,手中提着一口明晃晃的利刀,只不知道从何处抽出来的。见他这一趟刀,真是神出鬼没,上三下四,左五右六,闪砍劈剁,削耳撩腮。龙图阁的殿前金砖墁地上,铺着绒毡子,芸生蹿高纵矮,足下一点声音没有。这趟刀砍完之后,气不涌出,面不改色,仍然往旁边一跪。天子说:“果不愧是将门之后。”天子又看卢珍,粉红脸面,一身荷花色衣襟,细条身材,一团壮足之气。天子降旨,着他试艺。也是叫人至御花园门首,取那口宝剑,交与陈总管,往上一呈,复又交给卢珍。要问卢爷在万岁驾前什么舞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猛汉险些惊圣驾 于奢一怒犯天颜
且说天子降旨,着卢珍舞剑。卢珍就学大爷那个法子,打脊背拉兵器。
卢珍本是跟着丁二爷学的这套功夫。先前时节,一手一势,后来,一件快似一件,类若一片剑山相似。直是一条铁链,把卢公子裹了个风雨不露。连天子带众人,无不夸赞。卢珍收住了剑之后,也是往旁边一跪,气不涌出,面不更色。然后露出艾虎。天子见他一身皂青缎衣襟,身材不高,生就虎头燕额,粗眉大眼,鼻直口阔,纯厚体态。天子一见,降旨叫他试艺。这个不用取兵器,就把衣襟一掖,袖子一挽,往起一蹿一丈多高,然后脚站实地,真恰如猫鼠一般,连一点声音都无。打完了这趟拳,收住架势,也往旁边一跪。天子赞不绝声。然后再叫徐良,万岁一瞧,就有几分诧异,一身皂色衣襟,倒是壮士的打扮,黑紫脸面,两道白眉,眉梢往下一搭拉,真恰似吊客一般。又看他乃是徐庆之子,外号叫多臂人熊,又叫山西雁。天子一看他这相貌,就几分不乐,看花名,他是一手三暗器,万岁爷纳闷,何为教作一手三暗器?莫不成一只手能打三种暗器去,总是天下之才。就往下传旨,着徐良试艺。陈总管过来,告诉徐良。徐良问总管:“小民怎样试法?”总管说:“咱家不懂得,你怎么倒问起我来?”徐良说:“我能把三种暗器一手发出,前面可得有东西挡住,不然也看不出准头来。万岁这里,可有射箭的箭牌没有?”总管说:“有。”徐良说:“你老人家把后头托上板子,我自有打法。”总管立刻派人,顷刻间,就把箭牌取来。徐良一看,高有七尺,宽有尺四,木作的边框,底下有个木头垫子,用纸糊着,上面粘了一层白布。总管叫人把后面托上板子。过来对徐良说:“咱家全依着你这个主意,你看看可打的中。要是打不中,再给你换宽些的去。”徐良说:“要是打这个白牌还打不中,那就不叫多臂人熊了,那就叫狗熊。求你老人家奏明万岁,在这白牌之上,分三路,上中下,用红笔点上三个点儿,我三枝暗器,全要打中红心,方算手段。”总管说:“你过于闹事哩!依咱家说,打中白牌,就算不错。”徐良说:“净牌我不打。”总管无奈,只得给他奏闻天子。天子一听,更不愿意。万岁爷明知徐良说的话太大,遂把旁边逍遥管沾着朱砂墨往箭牌上一点,无非只有针尖大小。慢说他打,就是瞧也瞧不见哪。万岁又一想,他若打不中红心,连他父亲一世英名也都付于流水,再说也担误了他这几个朋友。天子遂降旨,派陈总管在箭牌上戳上三个红心。陈总管领旨,叫人搭好箭牌,自己过去,提起逍遥管,把朱砂墨研了许多,总管也是与万岁一样想头,暗想徐良说的话实系太大,我若把这个点点小了,他打不中时节,必然抱怨与我。我若把这点儿点大,又屈了他的才干,又怕万岁不愿意。又一想,总是点大一点为是,谁教我与他父亲有交情呢!想定这个主意,用笔蘸着朱砂墨,噗哧往箭牌上一戳,待笔涂圆也就有小核桃大了,连点了三个,天子一看,早明白这个意思,这叫自来的人情。总管放下笔,还叫徐良看一看,说:“你瞧瞧大小如何?”徐良说:“这要再嫌小,就是狗熊啦。”吩咐叫人将牌搭在正南。徐良一看,雪白的箭牌上,配着上中下三个红心,早把自己暗器拾夺好了。你道他是甚么三暗器?原来是两长夹一短,收拾两枝袖箭,装上一技紧背低头花装弩。万岁往下传旨,着徐良试艺。陈总管过来,告诉徐良:“叫你试艺。”就见徐良站起身来,冲南一点头,双手微换,微然听见点声音:“噔噔噔”,谁也没顾得看那边,净瞧着徐良。重新又往北瞧了一瞧,再看他,一丝也不动。万岁又传旨:“着徐良试艺。”总管过来说:“万岁有旨,叫你试艺。”徐良冲着总管叩了一个头,说:“已然打在箭牌之上,怎么还叫我试艺?”陈总管往对面一看,果然两长夹一短,正打在红心当心,暗暗吃惊,怎没瞧见打,全钉在箭牌之上,只得奏闻万岁。天子一看,果然不差,两枝袖箭,一枝弩箭,正打在红心当中。天子夸将好俊暗器,这样暗器,可称得起古今罕有。
又一看花名册,叫霹雳鬼,天子看见这个外号,倒嘘了一口凉气。往下面一瞧,见韩天锦也没等旨意,他就起来了,挺肚撑胸,两只眼睛瞪圆,看着天子。把个陈总管老爷吓得浑身乱抖,过来一揪天锦,叫他跪下。天锦说:“我不得劲。”总管说:“不管那些,你总得趴下。”天锦只得趴伏在地。总管离开,他又是照旧挺着肚子,看着万岁。天子并不嗔怪于他,知道他是浑人。总而言之,傻人有个傻造化。天子见他这个名下,并没有别的本事。天子想他这个力大,可怎么试演呢?天子降旨,由他施展施展,也就一并封官。总管过来说:“万岁叫你试艺。”天锦问:“叫我试什么?”总管说:“我知道你会什么!你到底是会什么?”天锦说:“我会吃饭。”总管说:“胡说!你会什么本事?”天锦说:“我会打杠子。”总管说:“呔!你还说什么,幸亏离万岁甚远,若是教万岁听见,那还了得!你不论练点什么,也好作官,不然人家都作了官,你可不能作官。难道你任什么也不会吗?”天锦一急,说:“唔呀,唔呀!我怎么任什么不会!嘿嘿嘿,你瞧他们会本事不是,我能把他们抓住,扔在房上。”总管说:“那可使不得。”天锦说:“这可怎么好呢!”他一眼就把那白玉栏杆看见了,说:“我把这栏杆扳折了罢。”总管说:“哎哟,那可使不得,拆毁禁地,你该什么罪过!”正说之间,万岁倒想出一个主意,看这龙图阁,是座西向东,这座殿明是五间,暗是十五间的宽阔。靠着南北墙下,有两个白玉石头座子,上面有两个铁鼎。天子说道:“韩天锦力大,此处有个铁鼎,可不知他可举的起来?昔日秦孟贲与秦武王赛举鼎绝膑,这段故事,包卿可记得?”包公回奏:“臣一一尽记。”总管听见说:“万岁叫你举鼎,你可举得起来?”天锦问:“什么叫作举鼎?”陈总管暗道,怪不得他说净会吃饭,果然全不懂得。用手一指那边铁鼎说:“就是那个叫鼎。”天锦说:“就是那个小玩艺儿?是一只手举是两只手?”总管说:“两只手还怕不行哪,你先过去试试。”总管带定天锦,直奔正北。天锦往起一站身躯,更透高大。万岁十分喜悦,就要把他封一个站殿将军之职。思忖如有外国朝贺,或筵宴外国的时节,要叫他们看着大邦人品出色,可惜再有一个才好。此时天锦已把铁鼎抱到。总管的主意,把鼎耳子上绊住丝绳。天锦套进一双臂膀,双手一抱两个耳子,就将铁鼎抱起,冲着万岁,转了三个圈,方把铁鼎放下。天子一笑赞道:“天锦可比昔日之孟贲。”忽听他大声说道:“谢主龙恩。”天子一怔,这才封官:芸生四品左护卫,徐良右护卫,艾虎、卢珍御前四品护卫,韩天锦站殿将军。万岁知晓,这五个人是盟兄弟,又知道,俱是将门之后,天子亲封为小五义。连包公带大众一齐谢主龙恩。总管派人拿着刀剑袖箭弯箭,又叫天锦把铁鼎安放旧位。忽听御花园门首,有人喊冤枉。要问是何人喊冤枉,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于奢得命二次举鼎 天子一见复又封官
且说天子夸奖韩天锦可比昔日孟贲,他就谢主龙恩。他如何懂得,却是有老四提醒他,叫他谢恩。从此就是御赐的外号,叫赛孟贲。封官已毕,总管叫天锦将鼎安放原处,天锦摇头不管了。总管一着急,说:“你不管,谁挪的动这个大物件。”正在这个时刻,御花园门首,有人喊冤。天子一闻,龙颜大怒,降旨将喊冤之人,绑至龙图阁。御前人答应一声,不多一时,将人绑到。天子一见,此人身高一丈开外,面似淡金,头挽发髻,一身豆青色衣襟,薄底靴子,五花大绑。见万岁之时,双膝点地,说冤枉。天子问:“这是什么人?敢在朕的御花园门首喊冤。”包公跪倒说:“臣启陛下得知,此人乃是君山钟雄手下之人,姓于名奢,外号人称金铛无敌将。”你道这于奢,因何故在御花园门首喊冤?皆因同定钟雄、于义,三个人在一处,看见他们头一起不作官,下来俱有赏赐,大家给道喜。二起得了官职的下来,也是道喜。三起小英雄们上去,谁练什么本事,也有人下来送信,把本事俱都练完,封什么官职,外面也都得信。就是韩彰替天锦提心吊胆,后来得着信息,天锦得了站殿将军之职,众人全给韩彰道喜。蒋爷说:“到底是俊好傻好?”于奢就与钟雄说道:“你看出这个意思来没有?”钟雄说:“看出什么意思?”于奢说:“别瞧你们是念书的人,我都瞧出这个意思来了。”钟雄说:“你看出什么意思来了?”于奢说:“咱们不是受过万岁招安了吗?分明把咱们骗进京来,要咱们性命。”钟雄说:“胡说!你还要说些什么?”于奢说:“你们要不信,只怕悔之晚矣。如果有意招安咱们,怎么不封官哪?人家都封官,我们没信儿。”钟雄说:“也得大家封完了,才到咱们。”这于奢说:“到了咱们,这就推出去剐了,咱们算活活上他们一个大当。咱们要不早作准备,到临死时节,可就怕悔之晚矣。”钟雄说:“胡说!这要按当差之说,你为惑乱军心。”于奢说:“你们要不听我的话,咱们连万岁爷大驾都见不着。依着我咱们索性闹出一个大祸来,绑上去见见万岁,然后再剐,死也落一个开开眼。”钟雄拦住说:“你再要说,我就把你绑上了。”于奢便不敢多言,他早就安了一个主意,慢慢凑到御花园门,怪叫了一声“冤枉”。于义过来,就踢了他个筋斗,就把他五花大绑捆起来了。于义、钟雄二人把手往后一背,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