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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广记-第9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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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有个叫李及的非常爱喝酒,喝起酒来一滴也不洒,家住在京城积善里。有一天他得了很小的病,却突然死去,全身冰凉,只有心口还有点暖气,还不时地嘟囔几句话,像是辩诉。家里人就都日夜守在他的尸体旁边盼望他活过来。过了七八天,李及果然活转来了。他说起初有个鬼卒追捕别人时追到他家附近,他家原来就有个女鬼,由于李及平日喝酒时一点也不洒在地上,女鬼喝不到酒就恼恨李及,这时女鬼就把外面追捕别人的鬼卒勾引进来,唆使鬼卒把李及抓去了。李及知道自己被错抓,就不断申辩,这就是家里人看到李及的尸体说话的原因。鬼卒生气地抓住李及不放,带他走了三十多里,来到一座有三个城门的城府,领他见阴曹的官员。官员问鬼卒说,“我并没有让你抓李及,你怎么忽然把他抓来了?”李及忙大喊冤枉,官员大怒,打了那鬼卒二十大板,命令差役立刻把李及送回人间。差役把李及送出大堂就不再管他了,结果让李及在阴曹呆了将近十天。李及在阴间时,看见有百多辆牛车,就问阴司的官员是要到哪里去,官员说安禄山造反,这些牛车都是运死人到阴间来过堂的。当时安禄山并没有造反,李及就问是怎么回事,官员说马上就会造反的。接着李及就看见有好几百人,都急急忙忙到阴曹来见官告状。后来,李及自己找到路往回去,很久才到家。但家里的人都堵在大门前,李及进不去,只好到南面巷子里妻子家里暂歇一阵。李及的妻子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就拿着李及的衣服和玩物,在路上招李及的魂,李及就跟着妻子回到家里,见自己的尸体躺在床上,李及往尸体前一扑,就活过来了。


阿六
饶州龙兴寺奴名阿六,宝应中死,随例见王。地下所由云:“汝命未尽,放还。”出门,逢素相善胡。其胡在生,以卖饼为业,亦于地下卖饼。见阿六欣喜,因问家人,并求寄书。久之,持一书谓阿六曰:“无可相赠,幸而达之。”言毕,堆落坑中,乃活。家人于手中得胡书,读云:“在(“在”原作“语”,据明抄本改)地下常受诸罪,不得托生,可为造经相救。”词甚凄切。其家见书,造诸功德。奴梦胡云:“劳为送书得免诸苦。今已托生人间,故来奉谢,亦可为谢妻子。”言讫而去。(出《广异记》)
【译文】
饶州龙兴寺有个仆人叫阿六,宝应年间死了,于是去参见阎王。阴司主管说他阳寿未尽,把他放回阳世。临出门时,阿六遇见已死的朋友胡某。胡某在人世是卖饼的,现在他在阴间也是卖饼。胡某看见阿六后十分高兴,向阿六打听自己家人的情况,并要求阿六给他往家捎封信。过了半天,胡六拿着一封信对阿六说:“我没什么礼物送你,只有麻烦你把信捎给我家吧。”说完猛地把阿六推进一个坑里,阿六就复活了。阿六家的人在阿六手里得到胡某的信,信上说,“我在阴间常受各种刑罚,不能托生转世,家里要为我多念经多作好事才能使我得救啊!”信里的话说得很悲伤。胡家的人见了信以后,就作了不少好事,积德行善。后来阿六梦见胡某对他说,“由于你费心为我家里送去我的信,使我不再受苦遭罪,现在我已经托生到人世,特来感谢你,并请代我谢谢我的妻子。”说完就不见了。


崔君
故崔宁镇蜀时,犍为守清河崔君,既以启尹真人函,(事具《灵仙篇》也)是夕,崔君为冥司所召。其冥官即故相吕諲也,与崔君友善。相见悲泣,已而谓崔曰:“尹真人有石函在贵郡,何为辄开?今奉上帝命,召君按諗,将如之何?”崔谢曰:“昏俗聋瞽,不识神仙事,故辄开真人之函。罪诚重,然以三宥之典,其不识不知者,俱得原赦。傥公宽之,庶获自新耳。”諲曰:“帝命至严,地府卑屑,何敢违乎?”即召按掾,出崔君籍。有顷,按掾至。白曰:“崔君余位五任,余寿十五年。今上帝有命,折寿十三年,尽夺其官。”崔又谢曰:“与公平生为友,今日之罪,诚自己招。然故人岂不能宥之?”諲曰:“折寿削官,则固不可逃,然可以为足下致二年假职,优其廪禄,用副吾子之托。”崔又载拜谢。言粗毕,忽有云气蔼然,红光自空而下。諲及庭掾仆吏,俱惊惧而起曰:“天符下。”遂揖崔于一室中,崔即于隙间潜视之。见諲具巾笏,率庭掾,分立于庭,咸俯而拱。云中有一人,紫衣金鱼,执一幅书。宣道帝命。于是諲及庭掾再拜受书。使驾云而上,顷之遂设。諲命崔君出坐,启天符视之,且叹且泣。谓崔曰:“子识元三乎?(元相国第三,名载也。)”崔曰:“乃布衣之旧耳。”諲曰:“血属无类,吁,可悲夫!某虽与元三为友,至是亦无能拯之,徒积悲叹。”词已又泣。既而命一吏送崔君归,再拜而出,与使者俱行。入郡城廨中,已身卧于榻,妻孥辈哭而环之。使者引崔俯于榻,魂与身翕然而合,遂寤。其家云:“卒三日矣,本郡以白廉使。”崔即治装,尽室往蜀,具告于宁。宁遂署摄副使,月给俸钱二十万。时元载方执国政,宁与载善,书遗甚多。闻崔之言,惧其连坐,因命亲吏赍五百金,赂载左右,尽购得其书百余幅,皆焚之。后月余,元载籍没。又二年,崔亦终矣。(出《宣室志》)
【译文】
已故的崔宁镇守四川时,犍为郡守崔君常常打开道士尹真人的一个石匣子看(这件事《灵仙篇》中有记述)。这天晚上,崔君被冥府召去,冥间的主管原来就是已故的相国吕諲。吕諲生前和崔君是好友,在阴间相见后,两个人都悲痛的哭了起来。吕諲对崔君说:“尹真人的石匣子在你所管辖的郡里,你为什么总去打开它呢?现在我奉了上帝的命令,召你来查问这件事,你说可怎么好?”崔君连忙告罪说:“我像个又聋又瞎的凡人,根本不懂得打开尹真人的石匣是犯了神仙的大忌,触犯了天律,我的罪是很重的。但法典中有三种不问罪的规定,不知者不怪,可以宽恕。如果您能赦免我,我一定会改过自新的。”吕諲说:“上帝的命令很严历,我这小小的阴曹地府的司官怎么敢违抗上帝呢?”说罢就叫来一个管理文书档案的按掾官,叫他查一查崔君的卷宗。过了一会,按掾官来向吕諲报告说,“经查阅卷宗,崔君在人间还可再作五任官,还有十五年的阳寿。现在根据上帝的旨意,把崔君的寿命减去十三年,并取消他的全部委任不再作官。”崔君听后又忙谢罪,又向吕諲求情说,“我和您生前是好朋友,今天我自己得了罪,老朋友就不能宽恕我一次吗?”吕諲说,“折你的寿命削你的官职,这是你的命运,在数难逃。但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在人间再做两年官,不过只是代理的职务,然而薪俸是很高的,这就是我对你尽的最大努力了。”崔君赶快拜谢。刚说完,忽然周围涌起了云雾,有一道红光从天而下。吕諲,庭掾和仆役们都惊慌地站起来说,“上帝的天符来了!”吕諲忙请崔君到另一个屋里暂避一下,崔君从门缝中向外偷看。见吕諲戴上了官帽手执笏板,率领着庭掾衙役们站在院子两边,个个都低头拱手。这时云里有一个人,穿着佩有金鱼袋的紫色官服,手拿一张文书宣读上帝的圣旨。宣读完了,吕諲和庭掾跪拜,接过了圣旨以后,那使者就驾云而去,很快就不见了。吕諲就请崔君出来坐下,打开天符看。吕諲一面看一面感叹地哭了,问崔君说,“你认识元老三吗?”(元相国排行老三,名叫元载。)崔君说,“我和元载是朋友,那时我们都还没有作官。”吕諲说,“元载这次是犯了大罪,连他的亲属都要被牵连处死了。唉,真是太可怜可悲了。我和元载虽然是朋友,却没有一点办法救他,只能为他悲痛叹息了!”说罢又哭了起来。然后,吕諲就派了官员送崔君还阳。崔君再三拜谢后,和那官员一同上路。他们来到自己的府宅后,崔君看见自己的尸体正停放在床上,全家人正围着哭泣。那官员领着崔君,让他俯在自己的尸体上,崔君的魂灵和肉身立刻合为一体,就复活过来了。崔君的家人对他说,“你已经死了三天,郡里已将你的死讯向上司报告,你的官职自然就免了。”崔君就赶快整理行装,全家赶到四川,把自己死而复活的事报告了四川的首长崔宁。崔宁就让崔君当了个代理副使的官,但月薪很高,每月二十万。当时元载正在京里担任国家的要职,崔宁和元载是朋友,书信来往很多。崔宁听了崔君说他在阴间看见元载犯了大罪会株连九族的情况,非常怕自己受到元载的牵连而获罪,就派了个亲信带着五百两金子赶到京城,贿赂了元载身边的人,把他给元载的一百多封信都买了回来全烧掉了。过了一个多月,元载果然因罪被抄家遭到重罚。两年之后,崔君也死了,这正像他在阴间时吕諲为他安排的一样。


刘溉
彭城刘溉者,贞元中,为韩城令,卒于官。家甚贫,因寄韩城佛寺中。岁未半,其县丞窦亦卒,三日而寤。初窦生昼寐,梦一吏导而西去,经高原大泽数百里,抵一城。既入门,导吏亡去。生惧甚,即出城门。门有卫卒,举剑而列。窦生讯之,卫卒举剑南指曰:“由此走,生道耳。”窦始知身死,背汗而髀栗。即南去,虽殆,不敢息。俄见十余人立道左,有一人呼窦生,挈其手以泣。熟视之,乃刘溉。曰:“吾子何为而来?”窦具以告。曰:“我自与足下别,若委身于陷阱中,念平生时安可得?”因涕泣。窦即讯冥途事,溉泣不语。久之又曰:“我妻子安在,得无恙乎?”窦曰:“贤子侨居韩城佛寺中,将半岁矣。”溉曰:“子今去,为我问讯。我以穷泉困辱,邈不可脱。每念妻孥,若肘而不忘步。幽显之恨,何可尽道哉!”别谓窦曰:“我有诗赠君,曰:‘冥路杳杳人不知,不用苦说使人悲。喜得逢君传家信,后会茫茫何处期。’”已而又泣,窦遂告别。未十余里,闻击钟声极震响,因悸而寤。窦即师锡从祖兄,其甥崔氏子,常以事语于人。(出《宣室志》)
【译文】
贞元年间,彭城人刘溉在韩城当县令,死在任上。他的家很穷,家人只好暂时寄居在韩城的寺庙里。不到半年,这个县的县丞窦某也死了,过了三天又苏醒过来。据他说,他有一次白天睡觉,梦见来了一个官员来领他上路往西走,经过高山大河,走了好几百里,来到一座城下,刚进城门,领他的那个官员就不见了。窦生十分害怕,就又回头走出城外。城门有很多举着刀剑的卫士站在两旁,窦生就向他们问路。一个卫士用剑指指南面说,“往南面走就是活路。”窦某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立刻吓得双腿发抖冷汗淋漓。赶快往南奔去,虽然累得要死也不敢歇一口气。正走着忽然看见有十几个人站在道旁,其中有一个人叫窦某的名字,并拉着他的手就哭了起来。窦某仔细一看,原来竟是已死去的县令刘溉。刘溉问道,“你来这里作什么?”窦某就说了详情。刘溉说,“我从和你分别以后,就像掉进一个陷井里,就是想看见平生的友人也不可能了。”说罢又哭。窦某就向他打听阴间的情况,刘溉只是哭不说话,好半天才问道,“我的妻子和孩子怎么样了,还平安吗?”窦某说,“他们都借住在韩城的寺庙里快半年了。”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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